對眼前兩份婁老師時隔9年的《分分合合》同課教學設計和實錄,腦海里不由冒出一連串問題:這兩次教學不變的是什么?改變的是什么?為什么要變呢?帶著一系列問題,我沉浸到婁老師的文字中,試圖在字里行間尋找答案。
通過反復閱讀,再三比照,我有了自己的答案。
一、不變:游戲是兒童美術教學方式的永恒基調
兒童是天生的游戲者,兒童的生活狀態具有很強的游戲傾向。就美術的本身來看,無論席勒·斯賓塞的“游戲說”,還是宗炳的“暢神說”都表明了美術具有游戲性,如本課內容就來源于中國傳統民間游戲“七巧板”,其本身就是一個游戲,且無限接近于兒童的游戲本質。盧梭在談到兒童美術教育時特別強調游戲:“因為它是符合兒童天性的活動,在游戲活動中可以逐漸培養兒童的好奇心、求知欲、創造能力和客觀、細致的心理品質以及實事求是的精神。”所以,如何創設適合兒童發展的游戲環境,讓課堂容置于兒童的游戲世界;如何讓教學呈現兒童的游戲原態,在悄無聲息中使兒童的知識結構與課本知識對接,并相互作用,是我們在美術教學設計與實施中需要揣摩的。
婁老師的兩堂課給我們帶來了啟示:2002年的課例,從教學伊始的利用圓形、方形、三角形的剪剪拼拼初步感知分分合合,到玩“合合大師”游戲與“分分大師”游戲,再到學生創作與作品展示、評價,每一個教學環節都是在“游戲”的環境里展開。在2011年的課例中,我們同樣看到了“游戲”貫穿了整個教學的過程:從“整體感知”到四次“分合”。
游戲是一種生長環境,也是一種教學策略。當游戲作為教學策略時,它要立足于兒童已有經驗,要高于兒童生活中的游戲。它有規約,有坡度,有美術特質,有兒童思維的跟進,只有這樣,游戲才能使兒童回歸“兒童”的同時又促進兒童真正意義上的生長。在婁老師的兩次教學中,我們就看到了這樣的游戲:2002年課例中,“合合大師”與“分分大師”的游戲建立在學生已有的“益智拼圖”游戲經驗上,學生當時的游戲不是隨意的,它有規約,得通過縝密審度、思維探險、不斷實踐才能完成游戲。2011年課例中的四次“分合”則更多地利用學生好奇與想象的思維特性,啟發學生發散思維,依物聯想,從而呈現多元答案。課堂上,學生游戲在“最近發展區”,自主喚醒自我的經驗與天性,知識體系與能力結構在游戲中得到生長。
二、改變:在“教什么”與“怎么教”上更堅定地堅持“兒童立場”
“教什么”與“怎么教”是教學的核心,是任何一名教師在面對教材與學生時需要思考的問題。帶著這兩個問題,審視這兩次教學,我發現了婁老師9年后的兩個“偏向”:
1.“教什么”——從“重方法”偏向“重創意”
從2002年的教學設計看,婁老師將“‘分’與‘合’的方法”作為教學的重點,并在課堂上濃墨重彩地引導學生通過游戲,探索、歸納出“分”與“合”的方法。說真的,這種側重方法的教學并不新鮮,很多教師在上此課時會如此選擇。然而,費盡心機,千辛萬苦歸納出的方法真能納入學生的知識體系,被學生所用?這得打一個問號。
“教什么”要建立在學生已有的經驗和情感需求之上。就此課學生“想要什么”,我曾問過學生,發現學生最想知道的并不是“分”與“合”的方法,而是:①一個幾何形,相同形式分割后可以組合成哪些圖形?②一個幾何形,多種形式多次分割后,能不能組合成更多的圖形?③想試試隨便一個形狀進行任意分割后,再組合,能不能拼出多種有趣的圖形。看來,創意是學生最想擁有的!再進一步走進學生的生活,我們發現學生已經擁有類似于本課的“分”法與“合”法的經驗,無須老師對“分”、“合”方法割裂開來進行教學,并貼上“剪線條”、“先折再剪”、“組合剪”、“移動”等標簽。方法的細碎化與標簽化會使學生在分分合合創作時,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如何運用那些歸納出來的方法”,而不去考慮“分解幾何形后,可以組合成哪些有趣圖形”。當然本人未現場觀摩,這也是推斷而已。
比較而言,吸引我的是2011年的課堂實錄,課堂上婁老師弱化了“分”與“合”的方法,而把“分”與“合”融合起來,重點是:①讓學生體驗幾何形分解后組合成的不同圖形,帶來的不同想象。②根據不同的想象對幾何形進行不同的分解與組合。如:第二次分合中三次改變半圓的組合,說說各“像什么?”;把方形分割成四塊小正方形后,提問:除了“十字路口”、“窗戶”,試試“你還有其他的擺法嗎?”;第三次分合中欣賞與創作,等等。這樣,就把“教什么”從重方法轉向了重創意、重想象,與兒童的經驗與情感需求相吻合。
2.“怎么教”——從“游戲地教”偏向“游戲地學”
郭思樂說:“教師是生命的‘牧者’,其特征就是把牛羊放牧到水草豐美之處,讓它們恣意吃草。”這句話提醒我們教師要“讓學”。帶著這個想法再次細辨兩次教學中的游戲,也找到了兩者的不同:
2002年時,婁老師創設的游戲只是營造教學氛圍,分析“分”與“合”方法的途徑,它邏輯性強,指向性明,但生成性少。它是為教師的“教”服務的。
2011年,婁老師將游戲融入到學生的學習中,它開放、自由,生成豐富。可以說,此時的游戲不再是途徑,而是一種狀態,一種學生學習的狀態。課上的四次分合游戲揉進了知識(需要學生運用分合方法),拴住了思維(需要學生謀劃、想象),觸及了美術學科的本質,是學生一種自主的深層次的探究性學習。課堂上更多的時間與空間是學生在游戲中探險、實踐、想象,此時教師就成了“牧者”。
還值得一提的是,2011年教學的游戲還融入了文化味:課始,利用“七巧板”組合成“分”與“合”兩個字;課末,將學生作品以掛“宮燈”的方式展示等,都能讓學生在游戲中感受文化,在文化中認識“分分合合”。
十年一課,讓我們感受到了婁老師愈發清晰的兒童立場,讓我們觸摸到了婁老師的智慧教學。十年一課,很有趣,也很有意義。
(謝宇松,無錫市新區坊前實驗小學,214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