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恨盡紅顏老

摘 要：唐代是中國詩歌創作的鼎盛時期，它展現了詩壇波瀾壯闊的宏偉景觀，呈現了種種不同的獨特風采，是詩盛質美的黃金時代。而提倡“文章合為時而著，歌詩合為事而作”的白居易更以其詩語言優美、通俗、音調和諧，形象鮮明、政治諷喻的特點，被譽為“詩魔”“詩王”，本文將通過對白居易的代表作《長恨歌》的剖析，解讀其具有的現代審美價值。

關鍵詞：白居易；唐詩；審美價值

作者簡介：程靜（1989-），女，陜西商洛人，西安外國語大學本科生，學習戲劇影視文學。

錢曉東（1989-），男，陜西商洛人，西京學院本科生，學習數學與應用數學。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15-0035-01

《唐詩里的中國》有這樣一句話：站在世紀的長河上，你看那牧童的手指，始終不渝地遙指著一個永恒的詩歌盛世——那是歌舞升平的唐朝，是霓裳羽衣的唐朝。一曲《長恨歌》似胭脂盒里升騰起的一個薄命佳人哀婉的嘆息。關于這位佳人，自始至今，褒貶不一。元稹的《連昌宮詞》對玄宗寵幸貴妃荒淫誤國進行了批判，李商隱的《龍池》是對玄宗奪媳丑行的揭露，也有袁枚的《馬嵬》譴責玄宗山盟海誓的虛偽，唯有白居易的《長恨歌》跳出了史實的窠臼，展現了一副愛情全景圖。

那么，就讓我們走進唐朝，解讀白居易，聆聽霓裳羽衣的故事，探究其具有的現代審美價值。

1、“色”與“情”的關系

詩歌開篇“漢皇重色思傾國，御宇多年求不得”，全篇中心欲歌“長恨”卻從“重色”說起，極力鋪陳和渲染，一個“色”字足見玄宗的初衷。《孟子?告子上》中說：“食色，性也。”，或如《論語?季氏》中所講“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此都是指人的正常性欲，即《禮記?禮運》中所概括的“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原本并無貶義，但相對于中國已有悠久歷史且根深蒂固的“非性”“禁欲”的觀念而言，被賦予了道德上的罪惡感，“萬惡淫為首”是其情感意義上的極端表達。可見，玄宗的本性鮮明，目的明確。安史之亂，貴妃死后，“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淚相和流”，寫玄宗血淚交流比倒在血泊中的貴妃還要含蓄動人；“悠悠生死別經年，魂魄不曾來入夢”，凸顯了玄宗深切的懷念之情，于是這個“重色”的頭上有了一個“情”的光環。文末“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高度頌揚了李楊二人的至情之愛，可見因性而愛，因性生情也是因人而異的。

現代社會，“色”與“情”的關系敏感而普遍。所謂“一見鐘情”式的愛情，大多數圖的還不是出色的外表，誰又能理直氣壯的指責玄宗重色。自古至今，追求眾多女色的男人差不多都屬于兩種類型：其一，是在所有女人身上尋求一個存在于他們一如既往的主觀夢想之中的女人；其二，則是想占有客觀女性世界里無窮的種種姿色，他們被這種欲念所誘惑。由此可見，“重色”不是某個時代的特性，而是人類普遍的共性。“色”與“情”是滲透在歷史表層之下微妙的東西，“剪不斷，理還亂”，很難用“是”或“非”來定奪。

2、“色”與“政治”的關系

色與政治的關系，突出表現在色與權的關系。為博美人一笑，周幽王烽火戲諸侯，成為歷代君王的警訓。中國歷史上的亡國之君大多為好色之徒，“不愛江山愛美人”的下場往往為人不齒。由此可見，“色”顯然被認為男性，尤其是有道德追求﹑有理想抱負的男性需要超越的巨大心理及生理的障礙。《長恨歌》前半部分大肆渲染玄宗的政治荒淫和貴妃的恃寵而驕導致最終的禍亂。“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妃黛無顏色”﹑“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等，這些深刻犀利的字眼里，是對貴妃傾城傾國容顏的恨？還是對玄宗抱得美人歸的恨？抑或兩者兼具，玄宗由于自己特殊的政治地位奪得美人，但出于同樣的原因，失去美人。盡管二人真心相愛，但兩人明白，此刻她成了他權勢的障礙物。事實上，朝政腐敗的根源豈是貴妃的美色所能承受，但這“美色”卻是“政治衰落”的催化劑。

張愛玲的小說《色戒》，就很明顯的道出了色與情，色與政治的關系。女人不是政治動物，在某種程度上也可能成為男性的工具和附屬品，愛情是女人的宗教，對此男人的家國觀念，社會化面具和對女人的工具化使用，在你死我活的酷烈政治斗爭中，哪里可以存放他們的愛情？唯有墳墓中。可見“色”與“政”之間存在著不可調和的矛盾，不同的是易先生“色”，但戒掉了，而玄宗沒有。這就是男性政治和哲學的邪惡與無情。

3、人道主義精神的體現

關于李楊的愛情故事，民間傳說實際也是采取一種寬容甚至有些贊美的態度。白居易在《長恨歌》中寫道“漢皇重色思傾國，御宇多年求不得。楊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未識”。此并非事實，玄宗在寵幸楊貴妃之前，曾寵過武惠妃，而且楊貴妃更不是由深閨選出來的，因為詩人的同情筆調把他們寫成一對令人感嘆的犧牲者，塑造出愛情悲劇的典型人物。

可見，白居易對玄宗的感情的復雜性，既有崇拜又有怨恨，既有深表歉意又同情理解。于是，他既要指明玄宗的過失，又要為他做人道主義的開脫。《長恨歌》借此要表達了人生在世，總要各司其職，每個人都要根據自己的實際位置配置自己人生各個部分的比例，尋求人生適宜的平衡點。民間可以兒女情長，卿卿我我，但帝王必須在這方面做出一定的犧牲，這是難兩全的。如果不是他們的身份相矛盾導致禍國殃民，那么李楊之愛本也算美麗動人。作者所諷喻的是作為人君的李隆基而歌頌的是一對已經從至高無上的位置上退下來的，再不關心帝國命運的“平凡”夫婦的堅貞愛情。

作者以人道主義的態度指出覆國之錯的原因并非這段傾國之戀本身，而玄宗是君主，確實不該有此“非分”之情，這是人生錯為的悲哀。這種愛情悲劇，不僅是帝王宮妃的悲歡離合，而是具有了普通男女愛情悲劇的相同屬性。

4、小結

《長恨歌》將史實、傳說、想象與理想融會在一起，交錯紛呈，瑰麗神奇，在哀怨的意緒中完成了李楊二人——同時也是詩人自己的宣泄。生離死別的悲痛，綿綿長恨的情思婉轉動人的傳說，虛無縹緲的仙境，將唐詩的現代審美價值展現得淋漓盡致。

參考文獻：

[1]、嚴杰. 白居易集.第一版.鳳凰出版社，2006.

[2]、劉健芬．論唐代“現實派”的詩歌美學——評陳子昂、白居易詩學的審美價值取向[J]．《唐代文學研究》2004年第00期.

[3]、付興林. 白居易散文研究.第一版. 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