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政府遭遇財產與自由的尷尬

摘 要：自由和財產是洛克追隨的兩個核心命題，本文以洛克的財產理論為主線，試圖闡釋了政府、自由與財產之間的關系。本文認為，財產和自由相互依存，自由是財產的前提，財產是自由的保障。從“私有財產生圣不可侵犯”的觀點出發，可以引出人類從自然狀態向政治社會的轉變，也就是由于自然狀態的弊端，人類為了保存私有財產，從而建立起了政府。而在此基礎上建立起的政府，在面對私有財產權時，如何處理好公共利益和私人權利時，總是讓人頭傷。

關鍵詞：私有財產；自由；政府

[中圖分類號]：B03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15-0343-02

一、尷尬的美國政府

美國一味地強調人權、自由，正是這些自由才使得他變得不自由。美國，從消極的方面來說是最不自由的國家，“天賦貓權”、“天賦狗權”等等，美國的自由已變得不自由。所以，當有限的守夜政府遇到財產與自由時，尷尬就產生了。當今社會中，私有財產權問題已日益凸顯為社會的政治法律問題，再次解讀洛克的財產權或許對于解決這方面的難題會有所啟發。

二、洛克對三者之間的闡釋

（一）從詞源學上看“財產”的含義

在洛克的《政府論》中，根據不同的目的，洛克分別用了“property”、“possessions”、“estates”、“fortunes”和“goods”來表示“財產”的意思。但是洛克卻對“property”情有獨鐘，這究竟是巧合還是必然？這個還得從他們的意思上來解讀。根據《牛津英語大辭典》的解釋，“property”主要有三重意義： (1)、被擁有或可能被擁有的事物，如財富、財物、土地; (2)、所有權：唯一擁有、享用某物的權利; (3)、歸某人合法所有之物：受法律保護私人具有的有形資產權(如貨物、金錢)和無形財權(如版權、專利權)。“possession”主要表示(1)控制或支配; (2)擁有、占有或控制的東西：所有物、占有物，復數指財產，即占有物的總體。“estate”主要指地產或遺產。“fortune”主要指一個人或家庭所擁有的許多物質財產或財富。而“goods”一詞則主要指貨物。【1】

從上，我們至少可以得到三點啟示：一、“property”明顯比“possession”、“estate”、“fortune”和“goods”的內涵廣泛，并在一定程度上包含了他們的意思，是他們的母集。二、洛克用“property”來表達的財產不僅僅只是包含物質財產，它還包含生命、自由、勞動等身心財產，是一種有形財產與無形財產的結合。三、還突出了財產的排他性，或不可侵犯性。這點將會在后面繼續論述。這三點都在洛克的《政府論》中得到了很好的證明。

“ ……And ’tis not without reason， that he seeks out， and is willing to joyn in the Society with others who are already united ，or have a mind to unite for the mutual Preservation of their Lives ，Liberties and Estates， which I call by the general Name ， Property.”

“……因此他要另尋出路，愿意同已經聯合起來和正有意聯合起來的其他人一起加入社會，以便互相保護他們的生命、特權和地產，我們把他們統稱為財產，他們這么做不是沒道理的。【2】”

（二）洛克的自由觀念

“人生而自由”是洛克思想的主題，他認為自由是人最寶貴的東西，自由是人的目的。從積極的方一面來說，自由指一個人司一以在法許可的范圍內做他喜歡做的任何事情;從消極的方面來說，自由指一個人在法許可的范圍內不受其他任何人的限制。【3】財產除了含有對物質的擁有這層意思外，還含有人的生命和自由的意思。自由是抽象的，對物質的擁有則是具體的。抽象的東西要由具體的東西體現，正如內在的東西要由外在的東西體現一樣。拉斯萊特認為：“正是經由財產學說，人們能夠從建立在他們同上帝和自然的關系上的自由與平等的抽象世界，進入由政治安排加以保障的政治自由的現實世界。”

洛克還認為自由是分為兩部分的自由：一種是生活在自然狀態下的自由，另一種是生活在政治社會中的自由。人最初生活在完備無缺的自由狀態，是一種天賦自由，人們按照自然法，即一種理性，安排著自己的財產，不聽命于任何人的意志和命令。而在政治社會中的自由就是除經人們同意在國家內所建立的立法權以外，不受其他任何立法權的支配;除了立法機關根據對它的委托所指定的法律以外，不受任何意志的統轄或任何法律的約束”。可見，自由是法約束下的自由。

（三）政府的出現的原因

在自然狀態中，雖然人人享有自由和平等，人人都是自己財產的主人，但是正是這種自由給他們帶來了不安全感，因為并不是每個人都會嚴守正義。而當有人觸犯他人權利時，人人都是案件的審判者，自然法是無處可尋，人們由于自己的私欲和貪婪，在不自覺的情況下做出有失公正的決定，從而使最終的決定有利于自身。這樣的話，自然法也就失去了其應有的約束力。這個時候，人們就把目光轉向了政府，即每個人讓渡出自己的部分權利給某個集體，讓他們來負責制定規則告訴人們該做什么和不該做什么，這就是政府。關于政府的建立，洛克提出了社會契約論，因為在自然狀態中，任何人都只屬于自己，任何人都不能把他人置于自己的政治權利之下，要建立政府來管理社會就必須遵循每個人同意讓渡自己權利，而且所建立的政府必須遵照人們同意的初衷：保護私有財產不受侵犯，從此也就走上了政治社會的軌道。

由此可以看出，人們建立政府的初衷都是為了更好地保護自己的私有財產不可侵犯，政府的唯一職能和目的就是保護公民的財產。

三、三者之間的關系

（一）財產與自由的關系

在美國這個與其說是“自由第一”的天下還不如說是“金錢是王道”的國度，無論是總統選舉還是州議員的換屆，這看似與自由相關的一系列事情其實都是由大把大把的美元堆積起來的。那么到底財產與自由有何關系，我們從以下兩個方面來看：

1、財產是實現自由的最好手段

從人類歷史來看，每個人擁有一定的則一產，是保障和實現自由可行的最好手段。自由的實現有一系列環節，要想實現自由，必須先實現平等;要實現平等，必須先實現每個人對財產的擁有;要實現每個人對財產的擁有，必須先實現對每個人自身勞動的尊重和對每個人平等就業權的保障。【4】因此，要實現自由，我們就必須尊重自由實現的客觀規律，即先從實現對每個人自身勞動的尊重和對一每個人平等就業權的保障著手;而不可輕易造次，舍本逐末，貿然從其他環節著手，這樣只會欲速而不達。

前面也從詞源上講過“財產”、“property”在詞源上的意思，看出二者具有共通之性。而且自由之所以能夠被表達為財產，在于上帝把世界賜予人共有這個前提。人通過勞動獲得財產，并在理性的指導下使用財產以實現自由。財產和自由都具有神啟性，財產是把自由由無形化為有形的橋梁，也是實現自由的最好的手段。

2、自由是財產的目的

在洛克那里，如何實現自由的問題表達為如何獲得財產和如何保護財產兩個問題。洛克的最終目的是要通過對財產的落實來實現人的自由。要落實財產，必須滿足兩個條件：一是尊重人的自我所有權;二是保證每個人獲取生存資源機會的平等。“土地是財富之母，勞動是財富之父。”則一產是勞動與生存資源的結合，要獲得財產，除了擁有自身的勞動能力之外，還必須擁有相應的生存資源，兩者缺一不可。勞動創造須以自由為前提，自由須通過勞動來實現。因此，要落實財產，就必須既尊重每個人的自我所有權，尤其是尊重每個人的勞動，又保證每個人能夠平等地擁有獲取生存資源的機會。實現自由的各個環節必須在安全的環境中展開，否則，自由仍然是鏡花水月。【5】

前面說過，財產的內涵意義也包括生命和自由，所以說政府保護財產，其實近一步來講也就是保護自由。由于自由也是上帝賦予人類的財富，是一種無形的資產，而將之有形化后就是財產。在沒有自由的條件下，勞動無從談起，從而財產無處可來。要想獲得財產就得保障自己的自由，只有在安全的環境下才能保障財產的保存。因此，人們不斷的追求財富就是為了更大的財富，更多的自由，更多的遠離束縛。

（二）政府與自由

自由分為在自然狀態和在社會狀態下的自由。自然狀態的自由是絕對的無拘無束，只受自然法，即人類內在的理性的控制，是一種靠自己自覺的狀態，相對來說 ，大家相信的是一種虛無縹緲的力量。而在社會狀態下的自由是種相對的自由，是指在法規之內，個人可以自由的做自己想做的而不受他人的干涉和侵犯。但是，政府的職責之一就是制定規范人們行為的法律法規，那么所制定的法規就必定會觸及到他人的自由，那么這時政府如何既規范大家的行為又保障大家的自由？

上帝賦予人自由的權利、自由的能力和自由的動力。上帝通過理性賦予每個人實現自由的權利和勞動的能力，又把自我保存的思想扎根于人的頭腦，這樣人類為了保存自己就有了勞動的欲望，在通過理性把所勞動的轉為自我保存的。政府與自由是一種辯證的關系。人們之所以建議政府來約束自己是為了獲得更多的自由，而政府給予公眾約束是為了不需再約束。看起來，政府與自由是水火不相容的關系，但是那只存在于自由和專制政府的博弈，而真正的民主政府卻是實現自由的助推器。但是作為統領整個國家的政府，在面臨一些決策時，難免會傷及到個人自由，這就是個人利益和國家利益的碰撞了。

（三）政府與財產的制衡

從政府的產生原因，我們可以看出，最初建立政府的最單純的原因就是想要有一個統一的組織來保護自己的私有財產不受侵犯，從而也就給政府的職責畫上一個明顯的圓圈。

而現實生活中，雖然洛克把生命、自由、財產置于同等重要的地位，但是絕大部分的政府都不會觸犯大多數公民的生命權和自由權，與之相反的是，政府通常會通過各種公共利益的借口來侵犯個人的財產權。因此洛克要求建立有限的政府，反對絕對權力和專制權力。同時洛克根據1688年“光榮革命”的 解決方案建議把立法權和執行權分開。這樣就給政府戴上緊箍咒，讓政府不敢肆意妄為。在洛克眼中，似乎財產權在某些狀態下比生命和自由等自然權利更加不可侵犯，從而有了某種絕對至上的地位。比如，在軍隊中“將軍有權處死一個放棄職守或不服從孤注一擲的命令的士兵，卻不能憑著他的決定生殺的權力，處置這個士兵產業的一分一厘，或占取他的財產的毫末”。

再者，洛克指出，財產一方面來源于神靈的指示，另一方面又來自于人類的勞動。所以說政府與人類財產的來源無關，財產先于政府而存在，不是政府的附屬物，相反是它存在的前提與基礎。人們根據社會契約論建立政府的目的就是保護自己的財產，因而政權是人們為了保護自己的財產而建立起來的有限政權，它的存在不過就是為了保護生命、自由和物質財富而已。作為國家行政的首領不過是被賦予法律權力的公仆，依照國家的法律所表示的社會意志而行動。他是沒有意志和權力的，有的只是法律的權力和意志如果他蔑視法律，一意孤行，肆意干涉人民的自由，威脅人民的生命和財產，人民便有權奮起反抗，推翻暴政，建立起能夠更好地保護自己的大財產的新政權。【6】

總結

總的來說，政府作為一個國家最高的行政機關，擁有一個國家最高行政權，但是立法權屬于人民。人們讓渡出自己管理權就是為了讓政府更好的保護個人的自由與財產。在此前提下建立的政府是一個有限的政府，間接否決了獨斷專權的產生，同時也為此后人們興起的各種人權抗爭奠定了基礎。政府只是作為大家權利讓渡后的契約產物，不具有獨立的人格，真正的主人應該是讓給他權利的人們。然而，現實往往不是這樣的，在看護過程中，國家往往會越過“雷池”，驚擾到人們的財產與自由，從而各種要求“民主”、“自由”的呼聲鋪天蓋地而來。人生而平等自由，生命、財產和自由是人類個人獨享的，任何人不得奪之，而財產是自由的基礎，自由是財產的目的，當政府了國家的利益要公共征用個人財產時，總是很頭疼，國家的稅收要如何實現公平與公正？社會福利制度要如何實現？國家財產要怎樣才能正確分配？國家的這一切都被財產權和自由權給束縛，政府一直就很尷尬。

注釋：

【1】選自《牛津英語大辭典》The Oxford English dictionary

【2】選自Two Treatises of Government 《政府論》第123段最后1句

【3】選自《論洛克財產權之正當性》 吳福成 2006

【4】選自《政府論》（下） 約翰·洛克

【5】《論洛克政府論中財產權學說》袁賽男，2007

【6】選自《政府論》（下）約翰·洛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