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華喦花鳥畫風格進程

【摘要】本文依據對華喦花鳥畫相關作品的研判，參考《離垢集》等文獻資料，論述了華喦花鳥畫在不同時期的繪畫特點，通過對華喦藝術品格的剖析，指出華喦取得卓越藝術成就的根本原因是善于學習與創新。

【關鍵詞】華喦時期花鳥畫風格特征

【中圖分類號】J21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4－4810（2012）11－0078－02

華喦（1682～1756年）原字德嵩，號秋岳，自號“新羅山人”，別號“白砂山人”。他是福建上杭縣（古為新羅地）人，后遷居浙江杭州，并長期來往于揚州和杭州之間。1682年（清康熙二十一年）出生于上杭縣白沙村華家亭一個貧寒家庭，清苦的身世促使華喦在幼年時期就刻苦好學，他聰慧過人，“方就傅，即矢口成吟，落筆生趣”。后因家貧而失學，曾在造紙作坊做工。清貧的家境，沉重的勞動，卻沒有讓他喪失對人生志向的追求，而是進一步堅定了他力求改變窘境的決心。他不但“少年好騎射，意氣自飛揚”而且時常“放游山水”，自稱“巖穴之士”。他的讀書騎射，分明是為著以后的建功立業，他放游山水的同時也鍛煉了他敏銳洞察大自然的藝術能力。

華喦獨特的藝術風格和非凡的繪畫成就，使他被列入中國繪畫史上著名的揚州畫派之中，其作品對后世影響之大，以致后來被推崇為“新羅畫派”。

縱觀流傳下來的華喦的花鳥畫作品，可以把他的藝術發展歷程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十余歲至四十歲左右，自杭州定居到赴揚州之前的約三十年間，是他藝術的初學模仿期。第二階段，華喦赴揚州以后的二十年間，即四十歲左右到六十歲左右，為他的風格醞釀期。第三階段，華喦在六十歲左右至七十五歲的晚年，進入了藝術風格成熟和創作繁盛期。

一 模仿期

初學模仿期的華喦，其花鳥畫主要取法惲壽平。

《山鼯啄栗圖》整個畫面景物造型以及筆勢，給人有飄脫之感，這種韻味逐漸發展成華喦花鳥畫的主流風格。用細膩的用筆來繪制其絨毛，沒有勾勒，形態備具。而栗樹也以托筆施以干濕不同的筆法來刻畫，把樹的彎曲走勢、干枯質感畫得十分真實；枝干上殘缺不齊的葉子，點墨成形，用深墨色勾勒葉筋，還有明代周之冕“鉤花點葉、工寫結合”的特點。從《山鼯啄栗圖》取材到表現手法來看，都說明華喦這一時期借鑒了惲壽平的“唯極似乃能不似”的造型能力和沒骨技法。

從以上不難看出，華喦在繪畫的模仿期以學習惲壽平為主，兼具陳淳、徐渭等諸多名家的繪畫風格，注重筆墨技法的熟練掌握運用，雖沒有超出前人的規范，但也達到了很高的水平。華喦在生活中仔細觀察花鳥、獸類、草蟲各方面的對象，無論工筆、寫意都是精心練習。這個時期的作品風格可以概述為整體構圖簡練，畫面對象的造型精確，筆墨秀逸，而筆法是兼具沒骨法和大寫意。

二 發展期

在此之前，華喦有過北上京都遠游作畫的經歷，這使他對廣闊的自然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對生活有更加深刻的觀察力、分析力和體驗經歷，這些都是他藝術逐漸發展成熟的牢固基礎，讓他在能夠學習古人優秀成果的同時，又能做到靈活的取舍。在風格發展期的二十年間，他不但繼續學習傳統繪畫，與同時代畫家交流虛心借鑒，充實了他的繪畫語言和表現手法，而且更加注重加強詩文方面的修養，努力尋找自己真正渴望的藝術表達語言。這一時期，華喦將精力主要放在鉆研沒骨花卉和水墨寫意兩大派系的技法上，慢慢地他找到了能夠把這兩種技法的長處結合卻不完全拘泥于古人的方法，形成了小寫意花鳥畫的表現手法。

此時期華喦畫里的松樹、蘭竹、山石等事物較多地學習借鑒了石濤的筆墨手法，以《松石清陰圖卷》（上海博物館藏）最為典型。這是他五十一歲時畫的，圖中松樹的枝干用較干的筆墨、有力的筆法，松針用筆尖細且非常有力，以解索、荷葉皴法來畫山石，再用隨意的筆法提點苔點，整幅畫面氣勢磅礴、筆墨蒼勁厚重。

在發展期，華喦的花鳥畫在他的一生中已達到非常高的境界，其間在揚州居多，以賣畫為生，來往于揚州和杭州之間。華喦此時的花鳥畫，布局嚴謹，畫面豐富，有的筆法精致細膩，設色艷麗，有的則賦色雅致、清麗。花鳥的姿勢生動靈活，造型精準。并逐步穩定了自己的繪畫語言，兼具工筆和寫意特色的小寫意花鳥畫。華喦對花鳥畫長期的學習、實踐和探索，終于在繪畫之林中占有一席之地，并影響深遠。

三 成熟期

在成熟期，華喦的繪畫思想體系也達到了最高境界，通過長年積累下來的繪畫經驗，以及和越來越多的文人、畫家、市民的接觸，他的品學修養趨于完善，精神境界得到升華。加之對大自然更加深刻地觀察了解，此時他的花鳥畫創作也是最旺盛的時期。思想逐漸發展為“安貧守素”的情感，藝術高度也發展為具有清勁秀逸、趣味爽朗的繪畫特點，形成了一種清新、秀勁、率意的風格，他的花鳥畫構圖空靈舒暢，筆墨靈動秀美，著色清新雅致，對象刻畫得真實靈動，畫面感染人心。

華喦七十一歲創作的《松鶴圖》，廣為流傳，也是他繪畫成熟期的典型代表作品，該畫現被美國私人收藏。畫面主要是描繪八只形態各異的丹頂鶴，圍繞著一截倒掛的老松，構圖奇特，用筆沉穩、嫻熟。畫中的老松枝盤多變，態如龍爪，高不見頂，行不見身，顯示出老松獨特的魅力，干筆枯墨間以淡彩，很好地表現出了老松蒼勁有力的質感。同一畫面的松針，其遠處刻畫較簡略，密布于畫面頂部，而較近處的松針則細毫濃墨，中鋒畫出，狀如針刺。棲息在老松上的七只丹頂鶴形態各異，其中唯一的一只黑色丹頂鶴高高地站在枯干上，曲頸向下顧盼，儼然一副領導者的姿態，好似保護著群鶴。在它身后的一只白色丹頂鶴蹲坐在枯枝上，伸頭向下張望，與那只黑丹頂鶴視線相同，好像在附和黑丹頂鶴一起關照著其他丹頂鶴。另外五只丹頂鶴棲息在濃密的松針樹枝上，有的在閉目養神，有的引頸嘯天，有的悠閑張望，在畫面右下角還有一只飛舞著的丹頂鶴，好像在呼喚著同類。群鶴顧盼生情，舉止優雅，生趣盎然。更為精妙的是遠處隱約的山峰，雖然寥寥幾筆，矗立在畫面中央，卻使整個畫面的空間感更加深邃。鶴身著色清秀柔美，鶴尾以濃墨掃出，其蓬松的質感躍然紙上，栩栩如生。精細處愈見其工，而不失筆情墨趣，寫意時含蓄儒雅，用筆灑脫。整幅畫面的動靜、高下、遠近、疏密達到了完美的結合，均表現出華喦獨特的藝術風格和審美情趣，很好地體現出他在小寫意花鳥畫中非凡的造詣。

在成熟期，華喦的花鳥畫沿襲發展期的風格，大都還是以工筆與寫意兼有的風格為主，而寫意在不傷雅的同時更加注重了拙的含義。禽鳥類以工筆畫之更加細膩，花卉的沒骨寫意更加成熟。而此時期，在畫面的構圖取景方面，其布局偏愛動勢感強烈、鮮明的特色，使得畫面較之以前，更加活躍、和諧，如《蘭菊竹禽圖》給人以動感。在《雞冠花圖》中詩書畫融為一體，題款用筆章法很自然地成為畫面構圖的一部分，其完美程度充分證明了他這一時期的繪畫特點。對于年事已高的老人而言，還能夠有如此充沛的精力畫出這么多精美的作品，實屬難能可貴，這和他一貫持有的認真的學習態度是分不開的，不由得認人欽佩，感慨萬分。

華喦一生辛勤創作，靠賣畫為生，生活上卻始終擺脫不了貧困，他可以說是一個不在乎富貴與否，艱苦勞作的腦力勞動者。華喦早期的花鳥畫風格雖然也是兼工筆帶寫意，但是以工筆為主，模仿居多，構圖不復雜卻很嚴謹，題款多用整齊的楷書，賦色上則取清淡、雅致之感，畫面氣氛秀雅細膩，裝飾味道較少。發展時期的他刻苦學習繪畫技法，仔細觀察生活，游走山河之間以積累閱歷，開闊了視野，提高了文人修養方面的氣質，使得他在此時期學到了一個畫匠應該掌握的精巧手法，工筆畫構圖縝密，繪畫用筆細膩精準；寫意畫構圖疏展，筆墨要求更加粗略簡練。特別是他在揚州期間，學習了很多古代的、同時代畫家的畫法，如惲壽平、八大山人、徐渭、陳淳、石濤等，加強文學工夫的修養，努力尋找到自己繪畫的表達語言，即小寫意花鳥畫。晚年，做到了詩書畫的完美結合。他的花鳥畫影響很廣泛，享有很高的聲譽，其繪畫藝術影響深遠。

參考文獻

［1］ 薛永年.華喦研究［M］.天津：天津人民美術出版社，1984

［2］華喦著，唐鑒榮校注.離垢集［M］.福州：福建美術出版社，2009

［3］程錫瀛.華喦畫集［M］.北京：人民美術出版社，1994

〔責任編輯：龐遠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