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對寶雞戴家灣墓地出土的兩件同銘器用征尊、用征卣的銘文“用征”進行了分析,認為作為西周早期器,較短的銘文與當時的征伐類銘文不符,應作為“用于遠行”之意,因此,此二器是最早有征行銘辭的青銅器,而出土此二器的墓葬應屬于以魯侯熙墓為主墓的第三代墓葬群,時間為西周早期后段。
【關鍵詞】陜西寶雞;戴家灣墓地;用征器;西周早期后段
1927年,陜西地方軍閥黨玉琨盤踞鳳翔期間,在今寶雞市金臺區(qū)陳倉鄉(xiāng)戴家灣盜掘了大批珍貴文物,僅銅器一項就達千件之多,大多為商周青銅器,也有少量漢代的。這批文物出土后不久就散失了,大部分流散海外,給西周早期社會文化及青銅器的研究造成了很大的損失。
根據(jù)出土的器物和原始記錄,戴家灣墓地應是一個大墓群,共分三代,起訖年代自西周初至中期長達100多年,墓主人屬于姬姓貴族中的一支。墓地出土的器物包括食器、酒器、水器、兵器、車馬器等。其中兩件同銘器用征尊、用征卣甚為顯眼,銘文涉及“用征”,言短意深,對研究西周時期的征伐和遠行活動具有一定價值[1]。
一
用征卣,現(xiàn)藏日本兵庫縣黑川古文化研究所。通高23.2厘米,器高17.9厘米,口徑橫12.5厘米,縱10厘米。體橢圓,鼓腹下垂,下接圈足,圈足下有一周窄折沿。蓋頂有圓形捉手,蓋兩側有犄角。器口沿下有浮雕犧首,頸部左右豎有半環(huán)形系,提梁與系相連。提梁兩端有浮雕的羊頭裝飾。素面,器身和蓋上各鑄有“用征”二字 (集成04884)。
用征尊,高21.3厘米,口徑19.7厘米。體粗且矮,喇叭形口,寬頸,鼓腹,圈足,腹頸及圈足界限很明顯,圈足較高,下有折沿。通體光素,有銘文二字“用征”(集成05591)。
從形制分析,用征卣形體矮胖,鼓腹下垂,最大腹徑偏下,蓋兩側有犄角,與召卣相似;用征尊大口鼓腹,低圈足,這種尊流行于西周早期偏晚,與召尊相似。而召卣、召尊一般被定為康王時器[2]。
從銘文分析,用征尊與用征卣銘文的內容與字體一致,應為同一時代。由于“用”字在金文中出現(xiàn)頻率雖較高,但字體演變具有很大的延續(xù)性,所以暫不作斷代依據(jù)。而“征”字出現(xiàn)較晚,且字體演變較明顯,每一階段具有不同特點,故本文對“征”字進行分析以斷代。
從表一看,“征”字可分左右兩部分,左部可分三類:
右部“正”字有多種,此器上“征”字用 “
綜上所述,依據(jù)器物形制與銘文的特征,此二器年代相當于西周早期后段約康王前后。
二
《說文》謂:“征,
目前《金文常用字典》中收錄的帶“征”字的銘文可歸納為以下幾類[3]:
1.征伐。如利簋:“……武王征商……。”小臣
2.遠行。如叔邦父
3.通“正”,第一個月。如員鼎:“唯征月既望癸酉……。”
4.人名。見
除此之外,“征” 還應有征收之意,如兮甲盤:“王令甲政(征)司成周四方責(積),至于南淮尸(夷)……。”此義出現(xiàn)時代較晚,與用征尊、用征卣不符,故先排除。
由于用征尊、卣銘文較短,雖很難斷定其含義,但并非族徽之類。根據(jù)《金文常用字典》,“用征”無非有兩種含義:一是用于征伐,二是用于遠行。
西周金文中所記征伐之事甚多,征伐的主要目的之一,在于取得礦產(chǎn)資源尤其是銅礦,用以“作寶尊彝”。根據(jù)《尚書·禹貢》的記載,天下九州產(chǎn)銅、貢銅者,惟揚州、荊州二處。所以目前發(fā)現(xiàn)的關于征伐類的青銅器多與征伐淮夷、方國有關,如明公簋“伐東國”,禹鼎“伐南國、東國”等。當然,目的還包括平定叛亂等其他原因。
西周早期的軍事活動包括:武王時征商(利簋)、伐東夷(史墻盤),周公東征滅奄(禽簋)、蒲姑(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鑒于戎事的重要性,若參與征戰(zhàn)、平定叛亂,定會作器以詳細記載。再者,軍功對每個家族和個人來說都是莫大的榮譽,所以他們不會放棄這么好的機會炫耀自己的功績。綜之,用征二器作為西周早期器,較短的銘文與征伐類銘文不符,所以應作為“用于遠行”之義,而且是最早有征行銘辭的青銅器。
三
依據(jù)器物形制與銘文的特征,可以推斷,用征尊與用征卣應為同組器,出土于同一墓中,作為典型的酒器組合的出現(xiàn),表明該墓的級別較高。但由于盜掘時破壞嚴重,墓葬的形制難以知曉,此二器究竟出于哪座墓,還值得探討。
青銅禮器是個人身份的象征,其組合與墓主人的身份等級有密切聯(lián)系。西周青銅器組合中雖有明顯的重食器、輕酒器的傾向,但在早期高級貴族墓中,酒器仍占很大比例,酒器組合中的爵、觚、
在戴家灣墓地的三代墓葬群中,以魯侯熙墓為主墓的第三代墓葬群的年代與用征尊、用征卣的年代相符,而之前的兩代墓葬年代都早于此二器[5],所以出土此二器的墓葬應屬于以魯侯熙墓為主墓的第三代墓葬群。魯侯熙為周公旦之孫,考公之弟煬公,存在于康王時,其墓年代約相當于西周早期后段。而且據(jù)當時的知情人回憶,魯侯熙墓中出土的青銅器存在尊、卣酒器組合。但鑒于各種原因,其真正族屬還有待于我們進一步探討。
這兩件素面“用征”銘文器,對研究西周早期青銅禮器組合的演變發(fā)展具有重要意義。銘文雖短,但言短意深,也為西周早期征行的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史料。至于本文對此二器的年代及銘文含義所做的結論,只是一種推斷,或有不足之處,還望方家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