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文靜端莊,雅麗婉約,聲如清溪,潺潺緩緩;
她,妙手丹青,善繪仕女,技法嫻熟,情致宛然;
她,自娛翰墨,從不入社競展,卻好評如潮……
忽然想寫寫她。
于是我走進了一個曼妙朗潤的仕女世界。
荊艷麗,山東金鄉人,幼承家學,習練書畫。油畫、花鳥人物,諸類兼顧,尤擅仕女。其仕女畫,意浸宋元,取法華山川,技法成熟,“感情移入”,既浸潤著傳統人物畫的高古氣象,同時又散發著現代審美的情致意蘊,給人以清雅婉麗的美感享受。
古人“一日不讀書,便覺面目可憎”,艷麗則“一日不習畫便覺俗而無味”。艷麗作畫時間大多為中午和深夜。每當眾人午間小憩或夜深夢酣之時,艷麗則用毛筆、宣紙和顏料搭建起藝術的菩提圣壇,潛心功課,靜心修煉。萬籟俱寂,惠風和暢,祥云聚合,明鏡輝光。正是緣于如此的沉迷苦練、多思善悟,才鑄就了她清新飄逸、柔中含剛、婉而從容的仕女世界,讓中外友朋流連徜徉、樂而忘返。
艷麗的仕女圖帶有濃厚的唯美主義色彩。取材多自神話傳說、歷史故事和文學作品,人物或婉約端靜,或秀麗活潑,皆氣質高雅,神逸從容,衣紋多用游絲描和鐵線描,畫面清新雅麗,氣韻生動,呈現出飄逸勁健的風格,再配上竹石蘭菊等簡景,題上詩賦詞款,讓人得到審美愉悅的同時,還獲得心靈的陶冶,情感的滋養和精神鼓舞,心田也于不覺間潤朗起來。
這一切源于她繪畫的審美趨向:健康、陽光、唯美。這中間折射出的是中國畫可貴的傳統——寫意精神。西方美術以科學為支撐,力求真實再現生活中的人事物態,中國美術則以社會學為支撐,強調借美術形式以抒情達意的人文精神,即寫意精神。不管怎樣,我們人類需要藝術,進而去創造藝術,皆基于相同的審美動機,希望通過藝術來美化自己的生活,表達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對真善美理想的追求。這一點,永遠是一致的。所以在此意義上,繪畫是超越時空、超越國界、超越民族和語言的,它可以飛越高山、遠涉重洋,抵達每一個藝術愛好者的心靈世界,艷麗的《西施浣紗》《吹簫引鳳》、《飛天》等圖軸被國內外友人收藏也不足為奇了。
在她的婉約有致、楚楚動人的仕女群像中,我更傾心于一幅半工半寫的《千里共嬋娟》。
此畫題作“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顯然靈感來自蘇東坡的《水調歌頭》,但在這里卻有了非凡的創意。一曼妙女子,端秀靜穆,修身頎立,手拈一荷,側首凝睇,思情宛然。背景僅一淡墨白描的圓圈,正正地映于首部后方。畫面簡括,意境深遠。細品,諸般味道。手持含苞紅蓮,喻情懷高潔婉約,獨思而不落寞;轉首一側,視線并未完全落于地下,目光清澈而微茫,正好喻含其“思”;白描的月亮,夸張為碩大正圓,有清輝滿布,照徹寰宇的統攝效果,正映了“千里共嬋娟”之意。同時因此圓不偏不倚地照在女子的頭部正后,加上她手持蓮花,畫面便意外地獲得了一種“禪”意,通常,佛拈花而笑,而此女子則拈花而思,一是出世的愛,一是入世的情,皆純凈清潔。
這正是“寫意精神”的具體而微的寫照了,“以一管筆擬太虛之體”、“以一點墨攝山河大地”——納乾坤于芥子,以有限狀無限!
以前在艷麗住室墻壁上見過她的一幅油畫:小樹林、清溪水、男女青年,畫面幽靜恬適,光影炫炫變幻,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而艷麗沒有沿著油畫的路子走下去,最終留戀并駐足于國畫中的仕女世界。我們都知道,國畫三種樣式(山水、花鳥、人物)中,人物最難畫,人物畫中又屬仕女最難為。看當下美術界,又有幾人執著于仕女畫?當我問艷麗為何鐘情于仕女時,她笑笑:“我也不知道,反正從小就愛畫“美人”,只覺得描著那線條,敷著那淡彩,心里很靜,很美,外面的一切噪音聽不到了,一切的瑣事繁雜也都消失了。”
是啊,對藝術具體形式的選擇,是一個自覺不自覺的找尋過程,找尋最契合自己心性、美學理想、內心召喚和追求的東西,從而打造自己的自由王國,或經營人生的“后花園”,借此怡情養性、展現自我、寄托情思與懷抱。這大概就是人類喜愛藝術、積極創造藝術的動因吧。
無疑,仕女畫正是荊艷麗生命中的“后花園”,她時時徜徉其中,沉醉其里,人畫相染,嗅氣如蘭。看著清心雅韻的她,有時你會產生一種錯覺:這艷麗,不正是從她的畫中走來的嗎?
責任編輯/彭中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