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留日生的法政學習及法政宣傳

摘 要：清政府開始仿效日本實行君主立憲之初，急需大量具備西學知識結構的新式人才，于是向日本廣派留學生。基于當時國情與留學生自身特點，法政科的學習成為不少留日生的選擇。留日學生在日學習期間，通過辦報、譯書等形式，將西方的政治體制、民主自由觀念、法制思想等源源不斷地介紹到中國。他們對西方法政思想的宣傳活動，在開啟國人視野，增強人們法政意識和觀念以及推進中國法政體系近代化的進程，發揮了啟蒙作用。

關鍵詞：清末；留日學生；法政學習；法政宣傳

中圖分類號： K30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2458（2013）02-0040-05

庚子國變后，清政府開始效仿西方政治體制，從而拉開了清末新政序幕。西方民主觀念、法政思想等也以報刊、書籍為載體，以日本為橋梁，以留日法政生為媒介傳入中國。

目前，學界涉及留日生與中國法政近代化的研究已取得一定成果，如，李貴連、程燎原、丁相順、尚小明等人，他們從政府層面、聘用日本人參與清末修律、留日學生的法政速成度教育等諸方面，探討了日本對中國法政近代化的影響及留日生在推進清末憲政及法制改革中發揮的作用；郝鐵川對清末至1949年中國派往各國法政留學生歸國后的任職情況及其在法政方面的作用做了初步研究。專門探討留日法政生在日本學習期間活動的研究還略顯不足，筆者試圖對留日法政生在日本期間的法政學習與法政宣傳做初步梳理，進而揭示他們在開啟民智、提高國人法政意識方面的地位與作用。文章探討的“法政生”，特指法政科、法律科、政科留日生。

一、留日學生選擇法政科的原因與背景

與以往留美、留歐教育不同，20世紀初期的留日教育開始由師法西方科技、軍事向學習西方政治制度轉化，由被動學習西方向主動求知轉化；留日學生數量也遠超前兩個時期；專業選擇上，幾乎涵蓋當時所有學科，最顯著的特點是留日法政生人數較多。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留日學生選擇了法政學習呢？以往論者認為是愛國青年順應時代潮流，或將學習外國社會政治經濟和文化教育制度視為救國救民之路，或將學習法政當作升官發財捷徑，導致留日法政生劇增[1]359。

然而，以往研究者忽略了一個現象，留日學生對法政的選擇經歷了由冷到熱的過程，他們并非一開始就熱衷于法政科的學習，對法政的選擇是隨著清朝改革的不斷深入而逐漸變化的。以1902年為例，當年肄業日本各學校學生共計216人，其中軍事生115人，法科生12人[2]373-374，分別占肄業總人數的53.2%和5.56%，可見當時法政科并不為留日生青睞。留日學生監督楊樞也說：“學務大臣暨各省督撫陸續選派學生來東就學，綜計人數已逾三千。然其中習普通科者居多，習法政專門者尚少”[3]34。再以1907年為例，情況則完全不同，當年留日學生共計6325人，僅就讀于法政大學的有1125人，占留日學生總數的17.8%，（1125人不包括東京大學、明治大學、早稻田大學、京都大學、東京帝國大學等學校的法政科。否則，法政生的比例還會大。如：同年東京帝國大學清國留學生共35人，其中18人為法科生）[1]358-359。5年時間，法政留日生為什么會以這么大的幅度增加？透過當時國內外時局和中國傳統，我們或許能看到更為直接而現實的原因。

首先，日本在日俄戰爭中完勝，進一步堅定了清政府立憲的決心。1905年派五大臣出洋考察憲政，1906年宣布實行預備仿行立憲。政治制度的改革，憲政的制定與實施，需要大量具有政治、法律知識的人才。直督袁世凱說：“州縣為親民要職，尤當具法律、政治之知識，庶能剔積弊而合時宜[4]1469”。政治層面的改革，上至中央部門，下到州縣基層，都為法政人才提供了就業市場。預備仿行立憲對法政人才的大量需求，促使留日生選擇法政科。

其次，科舉制的廢止和中國知識分子“經邦治國”、“學而優則仕”的傳統思想和觀念是掀起法政熱的重要原因。中國傳統文化下的知識分子以窮則獨善其身、達時兼濟天下為已任，將入仕作為終生奮斗的目標。在他們看來，只有入仕做官，才有施展經邦治國志向的舞臺與機會，因而沉溺于科舉考試。當科舉制的廢止中斷了讀書人入仕之路時，為實現“經邦治國”的抱負，他們必然要另辟蹊徑。清政府對留學人才的認可，無疑為其找到新的出路。于是，傳統知識分子把出洋游歷學習法政作為實現政治抱負的不二選擇。楊樞說：“詔停科舉注重學堂，而學堂之出身不如出洋留學之易優”[3]23-24，由是留日法政生驟增。

第三，法政科的學習契合了科舉制度下中國傳統知識分子的知識結構。中國傳統科舉教育制度重文輕理，重經世濟國、社會治理，輕自然科技，造就了傳統知識分子中學根基深厚，自然科技欠缺的知識結構。以這種知識層次到日本留學，無疑理工科的學習對他們相當困難，而法政學習正好契合了傳統教育經世濟國、關注社會和國家治理的教育理念，易于發揮他們既有深厚中學根基的優勢，做到理論與實踐的結合。時人說：“科舉既廢，舉貢生員苦無求學之地，以之肄習法政，既不如他項科學之難于成就，而年齒長則閱歷富，中學深則根柢完，必能會通中西，以為效用之具”[5]77。中國傳統知識分子既有的知識結構促使他們選擇法政科。

第四，日本政界、學界人士的拉攏及法政大學速成科的成立，是留日法政生驟增的又一原因。新政伊始，清政府多次派人考察日本，藉以吸收日本改革的成功經驗。日方為達到在大陸擴張勢力的目的，也樂于借機培植在華親日勢力，駐華公使矢野文雄說：“如果將在日本受感化的中國新人材散布于古老帝國，是為日后樹立日本勢力于東亞的最佳策略。……專攻法政等學生，定以日本為楷模，為中國后來改革的準則。果真如此，不僅中國官民信賴日本之情，將較往昔加二十倍，且可無限量地擴張勢力于大陸”[6]8。在大陸擴張政策的影響下，日本學界為清政府人才培養獻計獻策。日本法政大學校長梅謙次郎說：“清國而欲與各國抗衡也，固非厘革其立法行政不為功。而欲著手于立法行政之厘革，又非先儲人才不為功”①，他認為培養懂得法政的應用人才，改革法律與行政是清朝當務之急。在其倡議下，為清政府培養法政速成人才的專門機構法政速成科設立。法政速成科因其學制短，招收人數多，致使留日法政生數量激增。

以上諸原因共同促成留日法政生數量增長。1905年—1911年，清政府共舉行7次針對留學生的考試，及格留學生共為1388人，其中留日學生及格者為1252人，而留日法政人員及格者813人[6]74-75。

由此可見留日法政生的比例之大，亦透視出他們對政治的關注與熱衷較其他專業的學生更為

強烈。

二、留日學生的法政學習及其影響

留日法政生的法政學習有兩個特點：一是教育形式以速成為主；二是部分學生為已取得傳統功名且中文功底較深的官紳。

法政速成教育的實施，是梅謙次郎和楊樞共同努力的結果。楊樞認為留日生中學法政者少的原因在于：“日本各學校教授此等專門之學，皆用本邦語言文字，中國學生從事于斯者，須先習東語東文方能聽受講義，約計畢業之期總須六七年。夫以六七年之久，非立志堅定者，鮮克成功，所以多畏其困難而不愿學[2]365”。梅謙次郎也指出來日的清國留學生雖多，“修業于法律政治之學者尚少”，而法政人才的缺乏是制約清國改革政治，抗衡他國的桎梏。針對正規法政科難以跨越的語言關和較長的學制，克服對法政科的畏難心理，梅謙建議清政府借鑒日本明治維新經驗，在法政大學開設法政速成科，他說：“昔我邦明治維新之初，亦嘗聘歐美學者設速成科，以邦語通譯，而教在位者及有志者矣，今日樞要之位其出于當年速成科者蓋不少。然則本大學此速成科之設，其有補于清國變法之前途者，必匪淺鮮也②”。梅謙、楊樞共同商洽下，法政速成科于1904年設立，這是培養清國法政人才的專門機構，主要接受清國派遣的法律、行政、政治領域留學生。

法制速成科在招收對象、學制、授課方式、課程設置上有嚴格限制。僅招收年滿20，學有根基的清國在職及候補官員、地方士紳；學制初為1年，從第2班改為一年半，每年4月、10月分兩次入學，各學期考試均合格者準予畢業；速成科聘請日本法學名家以日語授課，由日語較好的中國留學生翻譯；主要講授法學通論及民法、商法、國法學、行政法、刑法、國際公法、國際私法、裁判所構成法、民刑訴訟法、經濟學、財政學、監獄學等①。

法政速成科共招收5班。第1班于1904年5月開學，同年10月招收第2班。1906年招收第5班，也是最后1班。甲辰（1904年）進士內外班共計95人，均進入第5班學習[5]111-113。第5班分法律部和政治部。法律部于1906年10月開班，入學者403名。政治部于同年11月開班，入學者446名。1905年，第1班共67人畢業；1906年5月，法政大學速成科第2次畢業式舉行，這一期開班時共300人，除去中途退學、轉入其他學校或其他學部，以及未能達到及格的人員外，共計230人畢業②；1907年5月5日，法政大學舉行畢業式，畢業生為238人；

1908年6月，法政速成科第五班共385人成績合格準予畢業，其中，法律部179人，政治部206人。據統計，法政速成科自1904年開班到1908年最后一班畢業，清政府共派遣法政速成生1870人，考試合格畢業者為1215人。③法政大學速成科之外，明治大學、帝國大學、早稻田大學、中央大學、東洋大學等也有不少清國留日法政生。

留日法政生的快餐式教育，暫時滿足了清政府對法政人才的需求，也伴生了學生水平良莠不齊的弊端。就學部所言：“近年來各省派往東西之游學生為數不少，然以未經中學堂畢業，普通學不完備，出洋以后，見夫法政等科不必習普通學，躐等以進，于是避難就易，紛紛請以法政”[5]438。為革除弊端，1906年學部規定“習法政師范速成者，嗣一概不咨送”[2]384。1908年清政府進一步嚴格留日法政生的選送資格，并取消法政大學選科學生的官費支持[7]283-284。此后，留日法政生數量減少。

部分法政速成科為已取得傳統功名的官紳士人，他們處于當時社會的精英位置。特殊的身份，利于他們與清政府的互動。一方面，清政府出于對法政人才的迫切需求和法政人才的重視，選派精英人士入法政速成科學習，并對他們學成歸國，投身改革，維護王朝統治寄予厚望。另一方面，取得傳統功名的留日法政生社會經驗豐富，易于在學習中做到理論與實踐的結合，一定程度上彌補了速成教育的不足。對此，袁世凱說：“該官紳等中學素有根柢，且于內地民情吏治，閱歷較深，雖系速成所得，與完全科無異。[4]1469”有傳統功名的留日法政生，往往是當時體制的受益者，他們對統治者多感恩戴德，很少有離經叛道的念頭，他們極力維護現有統治政權，反對過激革命，更傾向于迎合清政府實行君主立憲的意愿，試圖通過對現有制度的漸進式改革，使清王朝的統治得以延續。這種緩進思想與態度，有利于新舊體制的調和，一定程度上避免了體制新舊成分的過度撞擊，賦予新政

更溫和的一面。

留日法政生因水平良莠不齊，為時人詬病。但作為清末新政和時局變動的產物，當時民間人士及海外留學界對他們抱以殷切希望。1907年，日本中國留學界在《送法政同學返國序》中有這樣的話：“今社員法政卒業諸君，舍其政治上之資格，出而留學。學成將歸，以期實驗其所學法政之能力，他日為吾國歷史留一法政更新之紀念固可逆料。但即今者返國而計，第一法政無人學習之問題可望解決；第二擴外之思想可望發達；三則融和新舊為一治，不至耳食新名反忘國粹”[8]108。可見，法政速成生學成歸國，可部分解決新政對法政人才的需求，亦擔負起了將西方思想引入中國，融匯中西并予以實踐的責任。

留日法政生學成回國后，有不少人活躍在晚清、民國時期的各個領域，推動著中國政治體制的變革與法政近代化的進程。據統計，清末法律修訂館和憲政編查館中留日法政生比例較大：1907年法律修訂館調入的19名留學生中，15人有留日背景[1]148；憲政編查館共有人員163人，有留日背景的為40人，且分別擔任專業技術性職務。地方諮議局和資政院，也是留日法政生集中的領域，1909年全國21省成立諮議局，其中14省議長、副議長職位中有26名留日法政生。還有不少人留日法政生成為民國政壇和法界著名人物：如活躍于政界的胡漢民、廖仲愷、宋教仁、吳玉章、沈鈞儒等；著名的法學家居正、江庸、張知本、孟森等。

三、留日法政生在日期間的法政宣傳

留日法政生在日期間，通過創辦報刊，譯介西方書籍，向國人系統介紹近代西方資產階級的憲政理論、民主、法制思想，在開啟國人視野，增強國人對西方體制與法治認識，推進近代民主憲政運動方面起了重要作用。

辛亥革命前，由留日法政生創辦的法政雜志有：《國民報》、《法政雜志》、《鵑聲》、《新譯界》、《法政學交通社雜志》、《中國新報》、《譯書匯編》（《政法學報》）、《法政學報》、《牖報》、《學海（甲編）》等。這些雜志均設有政治或政法專欄，用以介紹西方民主政體與法律知識。

《國民報》由秦力山、戢元丞、雷奮、王寵惠、張繼等人于1901年創辦。雷奮、王寵惠均為法政科畢業。《國民報》向國人介紹了權利、責任、自由、民主的內涵，認為“權利”是與生俱來的身體自由權、參與國家政權、立法干涉權和司法管理權，合格的國民必須具備權利、責任、自由精神。呼吁同胞萬眾一心，廣泛傳播自由民主學說，謀求中國國民資格，對內擺脫君權壓制，對外擺脫外權欺凌[7]8-17。不僅駁斥了皇權神圣不可侵犯的封建思想，沖擊了封建禮教，更呼吁人們擯棄封建奴化思想，爭取自由民主權利，敢做國家的主人。

《法政雜志》由張一鵬（法政大學速成科畢業）于1906年創辦。它以“備當局者著手之方針”、“餉普通人民以法政知識”為宗旨[9]32，大量刊登法政文章，意在“使此報為政法學界之燈，吾國之學者及經世家均藉其光以為研究實行之基礎，他日政法學之發達及政法社會之改良進步以此報為起點。[7]413”“將中國固有之特質與各國共通之特質普及于國民之心理”[10]5。《法政雜志》向國人介紹憲法和內閣制度，認為：“權力析為數處，不免沖突輘軋；權力歸于一人，不免專制壓抑”，而立憲政體即可避免專制，又可達到權力分制的目的。日本的憲法雖為天皇萬世一系，但鑒于專制之弊，不得不采用權力分立制度。即一方保守國體，一方即分離憲法上之機關，使各有獨立之權限，而相侵犯之行用，區立法、司法及大權，三都不令有踰越與混同之患。議會止贊立法，不得干涉大權；政府則有輔翼施行之任，而無犯議會之權限。內自由于國家全局之大政，茍非議會、政府二憲法機關共同一致，不得決議而實行之。同時，告誡國人采擇他國國體，需與本國國情相適應。

《新譯界》是法政留日生創辦的又一刊物，于1906年在東京創刊。創辦人為范熙壬（京都帝國大學法科畢業）、湯化龍（日本法政大學畢業）。《新譯界》以介紹東西論著及政法制度為主，創刊目的在于：“欲集合群智群力，傾熱血，揮心淚”，“變吾國政法界為極良政法界”[11]22-25。《新譯界》刊登《專制政治與自由政治》、《論中國立憲之施行期》，通過分析專制政治與自由政治產生的歷史條件、發展過程，揭示社會發展規律，認為清政府革新政體，推行立憲是歷史的必然。文章稱：“由無政府而有政府，由專制而立憲而共和，皆循自然之軌道，而非可以人力強阻之也。故時勢之所趨，或可由專制直抵于共和，斷無不立憲、不共和，而專制政治常存之理。[12]7”勸導清政府勿以“待民意之開通，待民氣之陶化”為借口而延遲立憲，應以日本為榜樣施行憲制。同時，警告國人學習日本，“不問其缺點與失敗之跡，則不可也”[13]2-3，試圖為清政府憲政的推行與實

施提供理論上的借鑒。

留日法政生創辦的法政刊物還有：《中國新報》，由楊度（畢業于日本法政大學速成科）、熊范輿創辦；《法政學交通社雜志》由湯化龍、孟昭常（日本法政大學畢業）、孟森（東京法政大學法律科畢業）等人創辦；北京大學留日學生創辦了《學海（甲編）》，各期設有法律學界、政治學界、經濟學界等專欄， 刊載法政論譯， 撰稿人陳發檀、朱深、陳治安、余棨昌、唐演、朱獻文等，均為留日法政生[14]4。

留日法政生還通過譯介西方書籍，傳播西方民主、法制與政治思想。如：譯書匯編社，由戢翼翬、雷奮（早稻田大學法科畢業）、楊蔭杭、楊廷棟、金邦屏、章宗祥（帝國法科大學）、曹汝霖（明治大學法學院）、錢承志（帝國法科大學）、吳振麟（帝國法科大學）等人于1900年創辦。以譯輯歐美日政治法律為主，包括政治行政，法律經濟，政史地理各門。意在“採擇東西各國政法之書，分期譯載，務播文明思想于國民。”僅在第1期就譯介了美國伯蓋司《政治學》、德國伯倫知理《國法泛論》、日本鳥谷部銑太郎《政治學提綱》、德國海留司烈《社會行政法論》、法國孟德斯鳩《萬法精理》、日本有賀長雄《近世政治史》和《近時外交史》、酒井雄三郎《十九世紀歐洲政治史論》、法國盧騷《民約論》等書籍。該刊影響頗大，馮自由曾說：“吾國青年思想之進步，收效至巨，不得不謂《譯書匯編》實為之倡也。[15]81”

宋教仁等留日法政生還以個人身份翻譯法政書籍。1905年，宋教仁入法政大學速成科學習，應考察日本憲政大臣載澤隨員楊篤生、戢元丞要求，他翻譯了《各國警察制度》、《英國制度要覽》、《俄國制度要覽》、《日本憲法文》、《澳大利匈牙利制度要覽》、《美國制度要覽》、《美國制度概要》、《德國官制》、《普魯士王國官制》等法政著作。這些譯著均成為考察憲政大臣了解憲政的參考資料。

留日法政生對西方法政思想的宣傳，在開啟國人視野，增強國人對西方體制與法治認識，推進近代民主憲政運動方面起了重要作用，對清政府推行立憲具有一定影響。

留日法政生是20世紀初清王朝新政自救的特殊產物，也是近代資本主義體制與傳統封建制度及其觀念交鋒的產物。他們通過學習，具備了一定的法政知識，對西方憲政制度，西方法學理論和法律體系有了初步認識，滿足了新政對法政人才的需求。出于對國家命運的關心和對世界新知的急切獵取，他們通過辦報、譯介法政書籍等方式，將西方民主思想與法政知識傳入中國，開闊了國人視野，加深了國人對世界的認知，喚起了中華民族的覺醒[16]3。時人對此給予了公允的評價：“中國似醒未醒，初醒之時，人之從新從舊未定，有日本留學生之書報，有日本留學生之詈罵，有日本留學生之電爭，而通國之人大醒。開明者因明更醒，頑固者因罵而醒，不進者因驅逐而進，退后者因鞭策而前。在此醒悟時代，日本留學界有大影響于中國”[17]40-41。封建官僚趙爾豐慨嘆道：“自立憲之說鼓吹，人人有自由觀念。[18]570”清末留日法政生的宣傳活動，無疑是啟迪民心，開啟民智的一把鑰匙。

[參考文獻]

[1] 王曉秋. 近代中日文化交流史[M]. 北京：中華書局， 1992.

[2] 陳學恂，田正平. 中國近代教育史資料匯編（留學教育）[M]. 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 1991.

[3] 故宮博物院. 清光緒朝中日交涉史料[M]. 天津： 天津大公報社， 1932.

[4] 廖一中，羅真容. 袁世凱奏議（下）[M]. 天津： 天津古籍出版社， 1987.

[5] 沈云龍. 近代中國史料叢刊三編[M]. 臺北：文海出版社， 1985.

[6] 黃福慶. 清末留日學生[M]. 臺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 1975.

[7] 羅家倫. 中華民國史料叢編[M]. 臺北：中央文物供應社， 1983： 8-17.

[8] 書佛. 送法政同學返國序[J]. 牗報， 1907（4）.

[9] 王檜林、朱漢國. 中國報刊辭典（1818-1949）[M]. 上海： 書海出版社， 1992.

[10] 張一鵬. 法政雜志之趣旨[J]. 法政雜志（日本），1906，1（1）：.

[11] 范熙壬. 新譯界發刊詞[J]. 新譯界，1906（1）.

[12] [日]南弘原. 專制政治與自由政治[J]. 新譯界，1906（1）.

[13] 傳長民. 論中國立憲之施行期[J]. 新譯界，1906（1）.

[14] 程燎原. 中國近代法政雜聲音的興盛與宏旨[J]. 政法論壇， 2006（4）.

[15] 馮自由. 革命逸事（上）[M]. 北京： 新星出版社，2011.

[16] 程志華，孫寧. 形而上學乃中國的人文精神[J]. 河北大學學報（哲社版），2013（1）.

[17] 朱庭祺. 美國留學界[J]. 留美學生年報，1911（1）.

[18] 侯宜杰. 二十世紀初中國政治改革風潮[M]. 北京： 人民出版社， 1993.

[責任編輯 孫 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