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改什么？

不久前結束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為中國經濟的發展定下主調：要堅持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改革方向不動搖，增強改革的系統性、整體性、協調性，以更大的政治勇氣和智慧推動下一步改革。會議強調，要深入研究深化改革的頂層設計，明確提出改革總體方案、路線圖、時間表。

特別引人注意的是，“改革”一詞在公布的報告中，前后15次被提及，超越多年來出現頻率長居首位的關鍵詞“增長”。

對此，新加坡《聯合早報》評論說：在習近平重踏鄧小平的南巡之路，以及李克強發出“改革是中國發展的最大紅利”的呼聲后，外界期待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制定出改革導向的大政方略，而中共新領導層也對此作了回應。香港媒體也分析說：繼習近平“南巡”后，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再以大篇幅論及改革，這或顯示中國有望開啟改革開放的新周期，最快在2013年中央或可能出臺部署未來改革的新的綱領性文件，帶領中國進入改革開放的新10年。

人們希望，改革能從座談會上的研討和論爭，變成切實可行的方案和有條不紊的行動。因為真正的改革，從來都不是簡單的表態，不是嘴上的空喊，而是怎么走，步子往哪里邁。改革的總體方案、路線圖和時間表，至關重要。

在鄧小平戰略研究專家、湖南省委政策研究室副主任張富泉看來，改革攻堅的路線圖關鍵就在兩個重要節點：一是改革按財政供養人口計算地方財力的傳統作法，實行與國際接軌的按常住人口分配財力；二是不搞西方式全國財政“大鍋飯”，而要配套實施中國特色的橫向區域財政橫向均衡制度。何以為證？張富泉認為按照李克強同志“改革是中國最大的紅利”、“抓住牽一發動全身的改革突破口”等重要觀點，唯有這一完善分稅制改革的新突破，才能為中國帶來最大的紅利，才能產生牽一發動全身的骨牌效應。

讓人耳目一新的“路線圖、時間表”這個提法，確實之前沒有在中央文件中這么明確地提出過，特別是時間表，這應該是首次提出，它表明了經濟體制改革的緊迫性。

時間表的提出是否意味著我們很快能看到我國經濟體制改革具體工作的時間安排？北京市社科院副院長趙弘稱，時間表不是具體的概念，而是整體的要求，“就是說各項改革都要提上議事日程，都要有整體安排并考慮完成時間，加快我國改革的進程”。他說，改革內容涉及方方面面，有中央層面的、地方層面的，所有改革的要求都是一致的，就是既要有頂層設計又要有時間表。

作為我國全面改革的核心部分，經濟體制改革至關重要。隨著經濟改革對體制的觸及越來越深，它自身帶有的政治性實際也在不斷增加，對社會及政治改革都有關鍵影響。可以說，在科學發展成為時代主旋律的當今中國，沒有經濟體制改革加快推進，科學發展就難以成功。

趙弘認為，十八大一個明確的主題就是推進改革，但是到底怎么改，改什么，則需要深入研究。這次提出的頂層設計和總體規劃，就是要對下一步中國經濟社會發展中的難點問題進行改革。

趙弘解釋，頂層設計是要從上而下理清楚改革的路徑，包括目標、路徑、實踐、內容、主體、保證措施等都要有一攬子的設計，有步驟的推進。要考慮改革的綜合性、配套性和系統性，不能想起什么改什么，改不動就擱置，要由原來的分散、零散性改革變成系統自覺的改革。這個提法表明了中央的決心。

中央黨校教授、著名黨史專家謝春濤撰文指出，十八大報告用了很大篇幅專門闡述政治體制改革，對政治體制改革要不要改、改什么、怎么改等重要問題，給予了明確回答。

首先，報告明確“政治體制改革是我國全面改革的重要組成部分。必須繼續積極穩妥推進政治體制改革，發展更加廣泛、更加充分、更加健全的人民民主”，解決了要不要改的問題。其次，報告指出“要把制度建設擺在突出位置，充分發揮我國社會主義政治制度優越性，積極借鑒人類政治文明有益成果，絕不照搬西方政治制度模式”，解決了改什么的問題。最后，報告強調要“堅持黨的領導、人民當家作主、依法治國有機統一，以保證人民當家作主為根本，以增強黨和國家活力、調動人民積極性為目標，擴大社會主義民主，加快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發展社會主義政治文明”，解決了怎么改的問題。

中國的改革，走的是一條漸進的路徑，先從一些好改、容易改的做起，把難改、風險大的改革留在后面。而所謂的“深化改革”，正是啃那些剩下的“硬骨頭”。

改革是共識，而改革的方案設計，卻可能完全不同——學者可以不考慮外在的約束條件，提出一個理想的改革方案；民眾可以不考慮未來發展，要求當下利益的最大化，但是，政策的制定者，卻必須考慮現實中的各種約束和利益訴求，平衡各種矛盾和沖突，他們所要尋找的，是突破種種制約，在現實中尋求改革的可行性路徑，而不是構思一個完美的“烏托邦”。

同時，進入“深水區”和攻堅期后，“改”一發而動全局，需要整體、全方位地謀劃和部署。從“要深入研究全國深化體制改革的頂層設計和總體規劃”，“堅持有效的改革路徑，尊重人民首創精神”，“鼓勵大膽探索、勇于開拓，允許摸著石頭過河”等表達中，可以看到高層對改革路徑的選擇和務實態度。

其實，改革沒有絕對完美的方案，也不可能讓所有人滿意——不管是壟斷的破除，權力的調整，還是收入分配改革，都只可能讓多數人滿意。對于一些有風險、有爭議的問題——比如，金融體制和戶籍制度改革，不妨“漸進和突破相促進”，大膽嘗試和探索。“摸著石頭過河”的智慧和經驗，于今天的改革而言，依然有用。它傳遞出銳意進取的信息，也打破，因“怕犯錯”而固守成規的停滯和惰性，

對此，交通銀行首席經濟學家連平說：“改革總體方案、路線圖、時間表的提法，振奮人心。這說明今后的改革不會局限于具體事項，而是強調頂層設計：不會零敲碎打，而有通盤考慮；不僅是號召，更會有具體的實施重點和步驟。”

改哪些，怎么改，什么時候改，這些具體的改革重點和步驟，將決定民眾的福祉和中國社會的未來。

（本刊綜合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