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是一場顛覆了傳統中國畫的展覽。不僅體裁,也包涵創作手法。
湖北美術館“再水墨:2000-2012中國當代水墨邀請展”的現場出現了裝置和影像,“二維”走向了“三維”,參展藝術家多來自非中國畫的其他畫種領域。
魏光慶的裝置作品《梅蘭竹菊》是在梅、蘭、竹、菊四條屏下,各安裝了一個白瓷水池,4個不銹鋼水龍頭里不停流淌著墨汁。曾以細膩的筆觸創作出油畫《父親》的羅中立參展的一系列紙本作品人物造型夸張,與寧靜、淡然的水墨人物相去甚遠。張大力、方力鈞、岳敏君則將鮮明的當代LOGO烙印在水墨之上,傳統中國畫中不多見的社會背景、事件沖突被移植到畫面之中,打破了你我熟悉的傳統秩序。
展覽現場多是迷惑的眼睛。包括我在內。水墨難道不是心靈家園的柔軟寄托嗎?如果加入太多其他因素,豈不是把中國文人的最后一個精神烏托邦撕裂給人看?
“水墨的底線是什么?當代水墨的審美表達是什么?”
我把問題拋給本次展覽策展人冀少峰。
“再水墨則是帶有很強的后現代性色彩,它并不是真的回歸水墨,實則是對水墨的顛覆與超越,這不僅僅是觀念形態和媒材樣式的突破與超越,它其實是重新建構了一個新場域,這個場域顛覆的是一個關乎‘中國畫’的評價標準和教育體系?!?/p>
在這個新場域中,曾梵志用他的小幅紙上水墨《無題》系列回應他對水墨創新的理解。他的畫使用肌理豐富的日本紙,呈現的各種紋路猶如山水,“不必專門畫山水,紙上本來就有山水?!?/p>
“有著兩千多年歷史的水墨畫,突破難度太大。當下的藝術家,沒有古人的山水田園生活場景和經驗,住在公寓樓里,去畫山水,怎么畫?這次展覽是藝術家們對水墨創新的一種嘗試?!?/p>
他對待自己水墨作品的態度,也采取了反市場的手段,概不出售。 “油畫用刀用油,比較硬,似乎表達激烈的情感;而水墨用紙、用水,非常柔,是我因內心的需要而進行的創作?!?/p>
曾梵志的這幾幅小畫卻讓周韶華感覺,“畫太小,不吸引人,吃虧了!”面對展覽中爭議紛紛的作品,周老 “眼前一亮,太有視覺沖擊力了!”
他十分肯定當代藝術家做出的水墨新探索,并遺憾的表示, “之前不知道是這么有新鮮感的展覽,否則我會把我最大尺寸的水墨拿出來,要跟年輕藝術家比著吸引眼球?!?/p>
新老兩輩藝術家的反應讓我想起批評家魯虹關于85思潮到90年代新水墨探索方面的文字?!爸袊男滤⒉皇菑膫鹘y中自然延伸與生長出來的。‘反傳統’和‘去中國化’曾使中國新水墨在整體上喪失了自身的語境。“
這段話的指向是30年前的新水墨探索,30年后的今天,他希望,“再水墨是再傳統和再中國化。不是通過簡單的重復傳統的方式獲得中國身份,是基于當下感受對傳統的再創造?!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