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貨一枚,喜歡討論一些突發奇想的生意。新浪微博 @高小蠻
禮物(下)
小小車是我的小鏟子,東竄西搜,挖呀挖,把本城“走過、路過、卻一直錯過”的小角落,統統挖出來。
上期送給大家我挖出的一個“神奇巨魚池”,一個“懸崖小沙灘”,作為新年禮物,本期繼續派發。
【禮物C】
先來講一個發生在武漢的“瓊瑤故事”,名叫《庭院深深之失落的莊園》。
它是武漢50多座私家園林中失落的一個。
故事發生在90年前。一個姓趙的廣東老板來到武漢,當買辦,開洋行、買商鋪、建船隊……偶遇一揚州美人,名叫水嬌,納為“三姨太”,愛不釋手。
某日,趙老板和好友及風水大師泛舟東湖,見一處絕美靜謐半島,野鳥翔集,另有一處隆起山丘,大師拍手稱贊“此地如蟹,隆起藏螃黃,二鰲伏水財源滾”,左右層巒起伏伸入湖中,夾有一小島,恰如“二龍戲珠”。
上島后,更有一口千年不枯竭的古井,井水甘甜,泡茶絕妙。
趙老板立即拍板,半月后就破土動工。
莊園建好后,趙老板擁美人上島,漢口商賈紛紛應邀來參加“轟趴”,贊美“世外桃源”。盛況時碼頭停泊一百多艘帆船,夜夜笙歌,是早期的“游艇會”。
趙對三姨太的寵愛也登峰造極,不僅親寫多首濃情詩,甚至讓她“足不沾泥”,派一名身強力壯的長工,每天背她從別墅去膳堂吃飯。
不料,因戰亂,趙老板去了香港,從此再未歸來。留下水嬌一人在孤島獨守,在碼頭苦盼,差點等成望夫石。
數年后,沒有意外:失望心冷的她,與背她的長工相愛。
解放后,整座莊園被沒收改為苗圃,50多歲的水嬌脫下綢緞裙衫去職工食堂里幫忙;三年后,老美人死在附近的渣家廟。
……
這故事里的莊園在哪里?落雁景區里。注意,不是落雁島。
落雁島近,梨園大門拐過去就到,聽說是當地人弄的一處騰挪跳躍的拓展基地。
落雁景區遠得多,有兩條路可以去:一條近且貴,需先花60元買磨山門票,再花10元買小門票;
一條便宜且遠。從東湖隧道走,開過一個大型游樂場、一個火車站、一個煉鋼廠、一個精神病院,就到了,門票只需10元。
第三條路也不是沒有,乘小筏子偷渡。
今年容易了,如果你買了武漢旅游年票,可以大搖大擺從磨山進。
這么費勁去,值得,它能迅速替代你心目中“武漢最美公園”的位置。
可惜,故事里整座莊園早已物是人非,建在“藏螃黃”處的木制老別墅不知何時被燒,原址修起了一座嶄新的水泥“白宮”。
幸好,古樹還在,野鳥還在,碼頭還在。
這里是“大樹爺爺俱樂部”,聽說是全市古樹名木最集中的地方,170多株,從120年大銀杏、300年木瓜、350年三角楓、800年對節白蠟等,每一株都好看。
野鳥有多少?帶望遠鏡和遠焦鏡頭來,包你大飽眼福。尤其一早一晚,常可遇到“小鳥風暴”的壯觀。
那碼頭荒廢,旁邊的一大片臨水沙坪,倒是舒服。
如果你想拍一部《綠巨人3》,尋找“童話感”的能讓主角“隱身”的外景地,這里有一處濕地水杉林能滿足你。
今年秋天,我在松樹林里撿到比普通型大兩倍的大松果,一揀一大包,有個想法,帶到湖畔的燒烤區熏魚。
【禮物D】
旅行,有人每到一城都嚷嚷要逛當地的OUTLETS,我則會悄悄安排一天逛當地的老街市。
老街市,房子破舊,擠擠挨挨,地上泥土夾破磚,飄散著或香或臭的雜陳氣息,卻有最鮮活的當地人生活縮影,最多手工藝人的表演場、最豐富特色小吃食材集中地——與一條冰冷華麗、國際連鎖大牌參差比肩的某某大道相比,我逛后者一個小時足矣,前者則能流連大半天還戀戀不舍。
在漢口,老街市多如牛毛,在武昌,則極難尋找。
我最近迷戀上一條街,叫“得勝橋”,距離徐東開車15分鐘,挨著曇華林。每到晴朗的周末,穿上舒適寬松的棉衣棉鞋,把車停在巷口對面,邊逛邊聊邊吃,兩手拎不下才晃悠回家。
或許,我32歲的身體里住了一個老人。
這條街貌不驚人,很窄,基本一車道,長不足千米,蜿蜒曲折,磚木矮舊平房夾道。
細查之下,它可不普通。曾是明清時期通往武昌城唯一的北門——武勝門的主要街道,當初叫“武勝門正街”,清末改名“得勝橋”。
這一片曾是武昌北城的最繁華地,筷子街、箍桶街、磚瓦巷……各色商鋪比鄰參差,熱鬧非常,延續600多年至今不衰。
老街多有名人故居,得勝橋厲害了——隨便一查,50號是惲代英故居,148號是劉家麒故居。可惜這些舊居,保護得都不夠好,有的曾被燒去大半,有的長滿青苔。
如今,這條街的魅力對我來說,在于“草根民間的參差多態”。
幾個魚攤常有長如手臂的超大大白刁,鮮活蹦跶的草蝦也很誘人;
賣各種煨湯吊子的雜貨鋪,新到了一批老花樣的牡丹花搪瓷碗和適合揉面的搪瓷缸子;
隔壁的婆婆縫了一批小毛頭棉花棉鞋、棉花背心,手感軟和溫暖;
孝感媳婦端出了一大盆剛做的米酒釀,對面黃陂籍的伯伯從老家進了一麻袋糍粑豆絲賣;
肚子餓,買幾個剛出爐的糯米汽水包子,或者3元買一張灑滿芝麻的青稞大餅,邊走邊掰;
徐家用炭爐子煨的雞湯鮮美飄香,倒鍋里,一滴水不加,原湯下粉絲,25元兩個人吃到渾身出汗;
買一個黃銅湯婆子回家暖腳,再買幾個專用大鉤子把腌魚腌肉吊起來;
……
正街逛完,中間幾條岔路小巷也不錯過。寬不足3米,只能走人。像澳門的老城區,家家戶戶在門前擺小攤,零零碎碎賣些青菜面食,主要是街坊聊天。有個“紅苕爹爹”,一屋子五花八門的紅薯白薯啥的,他清楚每一袋的產地和口味。
它擠在城市的中央夾縫中活著,它很破很丑,希望不要有任何大佬看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