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知識與行動的研究之學術危機的拯救方法就是產生一種新的知識行動研究模式,即是說在“強知識弱行動”和“強行動弱知識”研究模式的基礎上形成“強知識強行動”研究模式,筆者稱這種知識與行動研究模式為“強強綱領”。在這個綱領的推進下形成一種新的知識樣態即“知識行動E-\"來解釋和說明使知識時代社會扎根的知識行動(知識實踐)。從知識與行動之關系演進的邏輯中衍生出知識行動的概念便成為了一種自然的內生過程,這就是知識行動論的知識邏輯。
關鍵詞:強強綱領;知識行動論;知識邏輯
中圖分類號:DO-0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3060(2013)02-0067-10
一、從知識論走向行動論
在人類知識史上對知識本身的研究是反思性的大學問,是人類知識植根的基本方式。能否從這種知識的知識中獲得知識行動概念的靈感和知識行動論的根性,涉及知識理論的基本要旨。從知識論到知識社會學,但是足以達到追溯知識行動概念和知識行動論的知識史的使命。在知識的知識領域,并不是不牽涉行動或者實踐的純知識研究,在邏輯上知識的研究必定嵌入行動的思考,但是這種附帶的考量就在知識史上形成了強知識弱行動的理論范式。這種理論范式并沒有直接誕生出知識行動論,但是卻直接提供了最為直接的思想資料甚至是知識行動概念的雛形和原貌。
1 強知識弱行動的知識模式
知識論同行動論是斷裂的,無論是在形而上學領域的知識論還是在社會領域的知識社會學,在知識史共同甚至是不約而同地顯現了一種知識模式或者知識框架,這就是“強知識弱行動”的分析框架。這個模式對我們進入知識現場觀察知識景致提供了路徑和方法,問題是現實邏輯需要對這種知識的邏輯加以修正或者說知識的魅力在于回應社會變遷的事實。這個現實的邏輯需要追問的是:知識能脫離行動嗎?如果不能脫離行動,知識論成為不研究行動的知識論,是否是合適的?因此在知識的實踐化要求的促逼下,我們觀察知識的知識不僅有知識內在邏輯本身的問題,還有無法正確回應社會事實的問題,這就是知識的知識所出現的危機。何以轉危為安,或者拯救?這需要討論知識的知識出路。“知識論之后”作為一個知識論話題,討論更多的是哲學知識的樣態以及最高知識所遇到的挑戰。無論如何強調知識的意義和功能,無論怎樣強化研究知識本身的構造和過程,知識總歸是知識,而不是行動;在人類思維沒有革命的模式下強知識是無效的。
2 危機:知識論與知識社會學同樣的命運
從知識論危機到知識社會學危機僅僅是說明“強知識弱行動”研究模式的一種例證,因為知識的研究所包括的范圍十分寬廣。
(1)知識論危機。知識論危機表明知識論這樣一種哲學認識論的成果之正當性或者合理性越來越受到質疑。這種質疑甚至影響到了知識論的生存。在對造成知識論危機的所有社會因素中,知識者(包括知識生產者、知識應用者等)的社會位置和社會經驗是影響較為明顯的因素。同時知識應用者的社會定位以及在此基礎上的社會分層和社會結構對其行動依據的知識有更多的解釋,這些解釋都會進入知識的增長過程,都會成為知識的內在要素,從而從外在要素轉換為內在要素,使知識論充滿著危機。從知識到知識就是知識論的危機表征,如果不能從知識走出或者說不能從知識走向行動,從行動走向社會,這樣的知識論是無路可走的知識論。那么,這樣一種走出或者走向實際就是知識邏輯的一種體現。
(2)知識社會學危機。古典知識社會學把知識作為精神現象,對其進行抽象式的思辯研究,這并不能把握知識與社會關系的真諦。古典知識社會學的產生本身就蘊含了其深深的危機因素。在知識與行動的關系上,更多強調知識應用問題。知識社會學包括古典知識社會學、科學社會學與科學知識社會學由于自身缺陷與不足并不是一個得到充分發展的社會學學科。筆者反對把這種危機看作是知識社會學生存性危機,因為盡管有這些危機并不等于知識社會學的終結,即便是筆者提出用現代知識社會學的舊方案和用知識行動論的新方案來改造知識社會學或者替代知識社會學①,但是很明確是替代不了的,原因在于知識社會學的危機并不是其自身的終結形式,而是正好說明這個知識還有被拓展的空間。目前的知識社會學無路可走。
3 知識論的知識危機的知識拯救
(1)基本思路
重視知識的傳統同重視行動的傳統結合起來,才能承繼這種優秀的學術傳統。從社會學知識發展的路向考察,知識社會學的發展不管如何融進社會學主流理論并成長為社會學理論的組成部分,但是其缺陷是明顯的而且這種缺陷還具有天生的性質⑦:在知識與行動的關系研究上,強知識而弱行動。這種性質盡管沒有成為原于知識論(社會知識論)的知識社會學的綱領,但是事實上卻成為了知識社會學發展的內在邏輯,所以細心的讀者從知識社會學的著作中看不到更多的有關行動對知識的意義以及行動的知識結構的論述。就知識論來說,筆者的問題是:放棄傳統知識論不管可否,我們暫且不加討論,關鍵是要建構何種知識論?建構的這種知識論是否能夠說明、解釋、預測和建構我們所在的知識社會?特別是后一個問題最為關鍵,我們討論知識論如果在學術上有意義的話,這種意義的全部內容就在于這種知識是否對我們所在的社會做出我們所滿意的解釋說明、預測與改造。
對于知識社會學,盡管筆者曾提出過要對古典知識社會學、科學社會學和科學知識社會學進行改造,以回應知識社會發展的實踐要求。但是在這里,筆者依然認為,無論怎樣改造知識社會學,其基本性質是不會改變的,也就是說知識社會學依然是社會學的一個分支學科,其發展也就只能被局限在一定的范圍之內。知識社會學知識在其內在邏輯上突破以及社會學對知識時代回應的要求,必然和必須突破知識社會學這樣一個分支學科的領域及其這個領域對社會問題解釋的局限,這時知識社會學的知識融進社會學主流理論,成為社會學理論的有機組成部分也就成為知識社會學的發展方向和社會學理論知識演進的邏輯要求:于是就有了知識社會學融入社會學主流理論之中;于是也就有了社會學理論把知識與行動問題作為社會學主流理論中核心問題研究的趨向。
(2)拯救危機的例證
1)伯格和盧克曼的努力。以知識社會學的研究作為社會學理論構建的出發點并把知識社會學的理論貫通一般社會學理論是伯格和盧克曼知識社會學研究的要旨。伯格和盧克曼把知識社會學看作是社會學理論的根本之所在,是用知識社會學作為社會學理論構建的嘗試,研究范圍觸及一般的社會學理論所致力于探討的一切基本領域,其旨趣在于試圖從知識社會學角度來打通涂爾干派的“社會事實”理論和韋伯式的“理解式社會行動”的詮釋,并結合以馬克思的辯證法①、米德的社會心理學及對意識的精當分析,以及哲學人類學對人類社會所作的探究,致力于使這幾重視角整合并融為一體以達到對社會之真實圖景、真實運作方式的適切描繪。
伯格和盧克曼的知識社會學受舒茨的影響。“伯格至今仍感激他以前的老師舒茨以及舒茨對現實進行社會構造的教導。……舒茨的著作則促使伯格形成了一種不同的理論模式,即社會世界是如何被人們加以構造的。”舒茨認為,知識社會學的合理問題實質上在于他所揭示的歷史社會文化生活世界的常識思維類型化的主題。所以知識化的常識世界的結構還決定知識的社會分配及其相對性,決定知識的社會分配與處在一個具體歷史情境之中的具體群體的具體社會環境的關聯。這些無疑都是知識社會學的問題。伯格和盧克曼認為,應該為知識社會學的范疇和性質進行重新確認并使知識社會學從邊陲的地位轉變為社會學理論的核心。這樣就協調了涂爾干和韋伯之間的知識張力。涂爾干認為必須把社會事實作為物(consider social facts as things);而韋伯則認為社會學的對象應該是行動的主觀意義體(subjective meaning complex of action)。而伯格和盧克曼則認為,社會應該具有這樣的多元特性:主觀意義性和客觀真實性。對社會實在的自成一體屬性的適當理解要求有一種建構理論的樣式。那么,這就是知識社會學的任務。這種知識社會學同時蘊涵了社會學理論的意義,并豐富了社會學多種領域上的旨趣。按照伯格和盧克曼他們自己的說法,在他們所確立的這種知識社會學中要完成一種社會學知識上的綜合:重新拾起被一些社會學家舍棄的語言、宗教、行動等等非邊際性社會學問題的研究,并協和涂爾干與韋伯的社會學,也同時竭力地把知識社會學同米德及其學派的核心理論結合,從而指向社會心理學并意味著從社會學的立場展開對人類行為條件的心理基礎的認知。
筆者認為,伯格和盧克曼的這種努力是值得贊賞的,同時也是有成效的。問題是這種努力依然沒有突破“強知識弱行動”的研究范式,行動問題僅僅是在知識研究中的一種附帶和襯托。這樣的模式無以解釋以知識為基礎的現代社會“何以可能”的問題。從行動到互動、從互動類型化到行動的制度化,從行動者的意義世界到凝視者的生活世界都是由知識所定義所建構。“反過來說,所以知識也是由這個社會及其特有的結構所決定。”@無論何種知識都脫離不了同社會的干系,在社會場域中的知識都是在行動中產生和再生的。特定的知識對特定的個人來說是后驗的,但是社會性知識對社會行動者來說則具有先驗的性質。知識可能不是行動,但是它是行動的前提、過程和結果,所以斯特爾才把知識看作是行動和行動的能力。知識在行動中產生,知識也在行動中修改,曼海姆認為“有而且只有行動本身才能產生知識。”盜竊的行動體驗可以演進成為嫻熟的技術,騙人的伎倆可以轉化為知識,諸如此類的知識都被行動者的行動過程以及行動所存活的特定社會結構所定義、所構建。社會的知識化實質就是社會建構、選擇和應用知識的過程和結果。
2)吉登斯的努力。盡管吉登斯發明了“雙重(向)闡釋”模式,但是也沒有完全解決知識與行動進而知識與社會的相互定義問題。因為吉登斯沒有找到建構同知識社會的知識實踐④做出理論回應的基本方式,即使把傳統知識社會學的理論納入到主流社會學理論之中也是無濟于事的。因為,目前的社會行動理論是一種有缺陷的理論,而目前的知識社會學也是不成熟的和不全面的。⑤依筆者看來其缺陷的主要表現就是缺乏知識與行動進而知識與社會關系的獨立理論形態的系統研究。知識與社會相互貫穿并相互定義,同時也構成了社會理論的全部基礎。社會理論的基礎性發展要修正這種缺陷,進行知識與行動進而知識與社會關系的獨立形態的社會學系統研究。吉登斯的知識與行動的結構化研究,為這種研究提供了豐富的思想資料和社會學想象力。
4 “強知識弱行動”模式的結論性判定
“強知識弱行動”模式盡管試圖回應催生即將到來的知識社會的知識實踐(行動),但是總體上說,這種回應是無力的。這種無力的狀態通過對知識論和知識社會學知識的發展邏輯的展現而得到了證實。從實踐邏輯上說,以知識為背景的現代社會之所以是可能的源于波瀾壯闊的知識行動;從知識邏輯上看,知識行動的概念和知識行動論的產生并不是知識想象而是具有知識史的歷史過程。知識論和知識社會學的危機隱含地昭示了知識行動論的重要性,因為在知識演化的道路上知識行動論是必經之路。
二、從行動論走向知識論
知識行動論的知識邏輯除了在知識論中獲得知識行動概念和知識行動論的內在歷史過程之外,同樣需要在行動論中揭示這個過程。
1 強行動弱知識的知識模式
全部社會理論知識都直接或者間接地圍繞著人類的行動展開。在這種展開的歷史中也顯露了一種仿佛是天然的雙嵌入機制,于是社會行動或者社會實踐的研究也必定牽涉到知識的討論。但是這種討論也同樣是附帶的,從而形成了強行動弱知識的理論范式。同樣,需要在這種理論范式中獲得知識行動論的啟發,從而為這種理論扎根,通過這個過程考察社會的根性和扎根過程的歷史根徑。結論是:隨著強行動弱知識理論范式的展開,知識行動論的前史也就寫就了,在這個前史中能夠獲得無盡的暢想。問題依然是:知識行動尚且沒有進到行動的視域,知識行動論也只能是在強行動弱知識的理論范式中的邏輯結果。強行動弱知識說明了這種理論范式的基本特點,但是需要說明的是這種弱知識并不是無知識。社會理論,無論何種形態無不涉及到知識和行動問題,所以社會理論家沒有不把知識和行動問題作為建構自己理論的基礎。問題是,由于視角不同,對知識和對行動的關注程度不同。但是錯誤就出在把知識和行動分開并且厚此薄彼。
2 非實踐性的實踐哲學須邁向知識行動論
實踐就是知識化行動,割裂實踐與理論之間的關系,或者把實踐與知識人為地分開是研究的需要而非實踐本身的學術特性。事實上,知識和實踐是同一的。知識與行動一體化的實踐意義,這是來自于亞里士多德的觀點。事實上,實踐本身凸現于生活可能性的廣大序列之中。而生活就是理論與實踐的統一,個人總是必須把他的理論知識組合進他的實踐生活知識之中,因為他需要實際知識。
(1)實踐邏輯的主張所引發的邏輯追問。作為展開實踐過程的實踐邏輯,布迪厄提出了三種主張。第一,不能把實踐活動完全當作一種行動主體自我反省的結果,從而無法說明社會結構的韌性——各式各樣的機械論或目的論都是這兩種主張的極端表現。第二,把實踐理解為行動者的習性、資本與結構的互動關系。第三,實踐的邏輯只能在各種外在性約束和各種性情傾向之間的關系之中去發現,亦即從場域和慣習的關系中去發現。筆者的看法,“布迪爾主張”,實質上就把實踐社會學的理論線路給勾畫出來了。但是無論怎樣說,知識行動還是沒有出場,盡管我們可以在布迪厄的實踐靈魂中依稀可以感覺到在實踐展開的過程中有一種非實踐和非知識的東西在漂浮。無論實踐展開的實踐邏輯指涉什么,但是必須保持對實踐哲學的追問。這種追問所內涵的邏輯可能會顛覆實踐哲學本身的知識結構。
(2)對實踐哲學的追問。行動哲學或者實踐哲學無論在何種情形下都會表現為一種旺盛的生命力,這種生命力是激發這種理論更加完善的條件。但是這種研究行動的理論或知識到底有多少行動性,到底在行動的結構中發揮著何種功能,在知識建構的行動世界里是需要追問的。對行動哲學的追問,涉及到行動哲學的生存性實踐本身。追問說明筆者無意顛覆這種知識狀態,但是作為一種知識模式和行動模式的行動哲學確實在知識社會中面臨更多的挑戰,因為沒有對行動的結構性說明——更明確地說沒有對行動中知識的揭示,行動哲學是無效的。可以想象,研究行動的知識如果難以進入行動,那么這種知識注定要終結。
(3)非實踐的實踐哲學正在走向末路。行動哲學是無法挽救的,除非徹底顛覆認識模式,不再把實踐看作同理論割裂的活動。@“實踐理論并不是實踐本身,看一種理論是否具有實踐性,主要應看它的精神實質而不是看它所使用的詞語。”④把理論和實踐分開,或者把知識與行動分開,進而在哲學上產生理論哲學與實踐哲學的類型,這種知識現象充滿著張力,這種張力把行動者及其行動沖漲得無所適從。把知識論看作是理論哲學的一個門類,同把知識論看作是走向終結的知識論一樣是互為解釋的,也是為知識論送終的一種說法。向實踐靠近并融合于實踐之中的知識和在此基礎上發展起來的知識論正在證明哲學劃分為理論哲學和實踐哲學的塌陷性。尋找實踐哲學的出路,拯救日益沉淪的實踐哲學,哲學家不僅提出一些富有想象力的觀點,在理論形態上也做出了許多探索。但是這些探索在某種意義上也是無效的。比如由于生存實踐論本身所存在的問題無法用存在問題的知識來挽救知識的問題。所以,用生存實踐論①來代替實踐哲學或者解決實踐哲學的出路問題看來是有問題的。突破強弱結構,才能找到出路。
3 社會行動論的無根性漂浮
實踐哲學走向末路,社會行動論遭遇了同樣的下場。漂浮,沒有定在成為當代社會行動論的基本特征。行動論是一個漂浮的理論,還沒有固定的理論歸宿;行動論對某類行動的重視已經顯現出它無力在更多的視閾中料理更多的行動;行動論本體論關懷越來越成為一個聲稱,表明行動論已經無法從行動者出發實現對日常生活世界的關照。②能否互構一種自我和社會同時在場的現代性,是拯救社會行動論的一種思路。筆者的看法,傳統社會行動論恐怕沒有這種能力。知識行動論是出場的時候了。
筆者的觀點很簡單:把社會還原到本初的意義上,就能看到社會的根性,就能了解社會的變遷,就能發現社會的基質。從而掌握知識,行動起來,每個人都可以為社會奠基。走出行動,才有社會;從行動出發,才有社會的真諦。
三、相互靠近的邏輯結果:知識行動論的假定
強知識弱行動和強行動弱知識就知識模式來說,幾乎是同時陷入了同樣的陷阱。但是就從知識史的內史邏輯上說二者都孕育著一種新的知識形式,或者直接說就是為知識行動概念的產生和知識行動論的提出提供了前提。這是知識行動論知識邏輯的一種表現方式。另外一種表現方式就是在處理知識與行動的關系上所形成的歷史邏輯。
1 知行關系的典型考察
把知識和行動合二為一的思想恒古久遠,知行合一是傳統思想的一個特色。尤其是中國古代思想家為此做出了突出貢獻,留給我們了知行合一的思維方式和知行合一的行動方式的豐厚遺產。
從費希特的本原行動③中獲得的思考最關鍵的就是,這種行動是原初化的和結構性的。在思考知識行動的時候,也同樣要遇到這樣的問題:這種行動是某種特定的行動嗎——比如是含有明確知識的行動嗎?沒經過反思的本原的行動也同樣構成知識行動的特點;在知識行動中行動要素是結構化的,也就是說是無法分離地融合在一起的。觀察這種行動可有不同的視角,但是這種行動本身的要素構成并不可以分割,否則就不是原初意義上的行動了,甚至不是行動了。
杜威的關于知識與行動的思想異常豐富,即便是對知識行動論有直接意義的內容也是十分豐富的,比如杜威的知識論、行動論以及相關思想。@圍繞著杜威知識與行動之間的關系以及直接相關的闡述進行詮釋就能獲得對知識行動論的許多啟發性思索。
阿爾都塞的理論實踐概念和觀點∞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看出知識行動論的知識邏輯道路的寬廣性。理論實踐的概念接近了知識行動的概念,所以其啟發性意義還是比較明顯的。在筆者看來,理論實踐僅僅是知識行動的一種非典型的類型,或是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因為在阿爾都塞看來,理論實踐的領域也是理論家的領地,因為能夠有資格擔當理論實踐者的并非一般的知識人,而是從事理論知識生產的知識勞動者。那么作為社會主體的知識應用者包括了理論知識應用者和一般知識應用者。把非理論知識的應用者拋棄在外就是理論實踐的弦外之音。盡管阿爾都塞可能把所有認識領域都納入到其理論實踐的范圍內(也是遭到批判的內容),但是與認識領域相對應或者相聯系的領域是無法包容的。知識社會的來臨,知識行動也就成為這種社會的主體實踐形式或者完全實踐形式。即便是把知識和行動分開來理解,知識行動中的知識也要比理論的適用性強。所以,使用理論實踐的概念只能解釋理論問題。
2 強強綱領的理論表述:知識行動論的可能
知識行動成為知識與行動合流的社會過程,知識行動論成為了知識論和行動論研究的最終走向,這不僅僅是知識的歷史邏輯,也是社會扎根的實踐展示。現代社會甚至可以轉換為知識社會“何以可能”的問題在知識行動論中可能會獲得根思,現代社會扎根在知識行動中!
(1)知識行動論的知識邏輯:強強綱領
知識行動論的知識邏輯是相對行動邏輯的一個說法,指的是在知識的內史上知識行動(論)是如何形成的或者如何得到的。“知識行動論的知識邏輯”要解決的問題主要是:在知識史上“知識行動”是否是一種獨立的行動類型?“強知識弱行動”、“強行動弱知識”和“知識行動合一”對在知識社會背景下的知識行動類型和知識行動的研究(知識行動論)有何種啟發。知識行動論的提出是在知識史上“知識與行動之關系”研究模式不斷演進的結果。
知識論哲學到知識社會學在一定意義上都把知識作為對象加以研究,但是在某種程度上卻忽視對行動的考察,這種研究盡管把人類的認識對象獨立出來,從哲學視角和社會學的視角加以討論和分析是一種知識史上的“哥白尼革命”,但是也內嵌了某種危機。應對這種危機,采取了改造知識論和知識社會學邁向行動論的策略,但是盡管如此特別是知識論的多樣化彰顯了社會知識論與知識社會學的靠近并把行動從背景中請上了前臺,可是這種“強知識弱行動”的基本框架依然沒有改變,依然無法回應知識行動類型的顯在和知識社會的推進實踐。同樣,實踐哲學和行動社會學的出現與發展,建構了知識上的另一種理論框架即“強行動弱知識”。這種思考模式在顯示其行動力量的同時,也把自己帶進了風險之中。于是實踐哲學的沉淪和社會行動論的無根性漂浮都可能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了知識與行動分割的不祥后果。
靠近知識,用知識表達行動不僅成為知識社會中一種社會行動的方式,同時也透露了知識和行動合二為一的必然性。當“強弱模式”無法在知識上回應社會實踐并內嵌危機在知識實踐中日益顯現的時候,在知識與行動之間的關系上出現了第三條道路,筆者把這條道路形容為“強強模式”(強行動強知識),無論是早期的費希特還是杜威在知識與行動的關系上都給出了一種要超越知識與行動的傳統認知框架,試圖在架起一座橋梁把知識與行動溝通起來,知識行動或知識實踐概念的提出似乎讓我們看到了適合知識社會發展要求的一種新知識形體或者新理論形態的曙光。但是僅僅把知識實踐或者知識行動看做是專業的知識生產使得知識上空又出現了陰霾,于是曙光也就消失了。作者看到了這屢曙光,并企圖驅散陰霾,于是便從知識與行動的關系思考的這種歷史過程中得到知識行動論的啟發和想象力。在知識與行動的關系的思考史中必然得出的結論就是:知識與行動的合二為一,也就是知識行動作為一種不同于知識也不同于行動更不同于“知識+行動”在知識社會中成為一種基礎性的行動類型,廣泛存在于社會行動者的全部生存領域中。從知識與行動之關系演進的邏輯中衍生出現知識行動的概念便成為了一種自然的過程,這就是知識行動論的知識邏輯。
知識行動作為一個專有的概念是知識論和行動論的切人性發展的邏輯結果。從對知識論架空行動但行動論掏空知識的內涵傾向注定了知識行動具有必然性。知識行動論是一種強知識強行動的“強強綱領”的產物。行動論(實踐論)所引領的學科發展體現了行動問題研究已經成為哲學和社會學生存性命題。筆者也可以這樣說明:哲學越來越成為研究實踐的哲學,社會學越來越是社會行動的社會學。但是依然存在的問題是:行動或者實踐真的能夠成為社會學(社會理論)或哲學的生存型命題嗎?筆者認為,這個問題的解決要取決于能夠認識到和解決這樣的關聯性問題:強行動弱知識的發展模式。這個模式同樣是“短腿”模式。盡管實踐或行動作為知識的來源和作為知識生存的形式以及作為知識應用的方式,同知識無法分割。但是由于研究者的學科特性,人為地把知識和行動割裂開來,并且就象知識學或者知識社會學過分強調知識一樣過分強調行動。所以,如果不能對這種知識生成模式有明確的認識并且加以修正,行動問題就不可能成為社會理論或者社會學的生存性命題,同樣實踐問題也不可能成為未來哲學發展的生存性命題。為此,筆者提出去弱增強的“強強綱領”,其要旨就是要恢復行動與知識的內在關聯,顯示出“知識即行動,行動即知識”的內在關聯,不要把知識和行動的不可分割的關系為了研究方便加以人為割裂。
在知識行動概念基礎上的“知識行動論”連同知識行動一起將內含著一種巨大的可能,因為這可能會形成一種沖擊力量,把長期以來被所謂的分割性的自戀化的知識所建構的思維方式進行實際上的顛覆——本來是同一的東西,但是后來被所謂的學術所建構所改造成為一種分割的東西,在知識行動的沖擊下現在又回歸到本初。思維方式的恢復直接導致行動方式的改變,這就是知識行動概念的意義和知識行動論提出的內涵。
(2)知識行動論:一種解釋知識社會何以可能的社會根理論
社會行動論是社會理論的核心內容,也就是說產生影響的社會理論多以行動論來命名。特別是哈貝馬斯的交往行動論,選取交往這種行動類型形成和發展了社會理論中的許多思想。這種知識行動的研究是否同以往行動論有關呢?這是無需回答的問題。筆者的看法,哈貝馬斯的交往行動論其目的在于建構一種和諧社會甚至和諧世界,途徑當然是通過交往實現溝通,達成共識(主體間性),從而行動一致。而筆者做法好像更加激進一些。因為把知識行動看作是一種社會扎根行動,知識行動論就是某種意義上的社會根理論。個中緣由當然同知識行動作為一種行動類型所具有的基礎性相關,無論是單個行動還是互動類型比如交往行動都是某種意義上的知識行動,這種行動不僅同理性有關而且還同情感關系密切。使用知識行動概念是具有豐富想象力的。主要原因可能在于:知識行動不僅可以實證而且也可以抽象,不僅可以在個人圈子里流蕩而且還可以進入社會體系范圍內馳騁。知識行動論同知識論和行動論密切相關,但是這種理論既不是知識論的某種變形,也不是行動論的某種發展,更不是傳統知識論與行動論的合并,而是知識論和行動論發展的邏輯結果。
通過知識行動而使社會扎根從而誕生新社會。“社會何以可能”的問題在當下社會轉型——并非僅指中國而是指涉全球化的情境——也就必然轉換為“現代社會何以可能”的問題。“現代社會何以可能”問題的任何理解都必須同知識相關,都必然同知識行動相關。社會的知識化是社會何以可能的基本命題,①在伯格和盧克曼那里被以社會化的形式加以處理,很是巧妙地解決了社會建構的問題。這個時候,“現代社會何以可能”的問題無論伴隨何種類型的知識演進比如以“現代性”問題來表達,也就自然轉換為“知識社會何以可能”的問題。前現代性問題并非在知識上是一勞永逸的,現代性甚至包括前現代性自始而終地同社會知識化契合在一起甚至成為現代性的根基性內容。所以,社會根系很長,社會根域很廣,但事實上的“本體論”關懷同知識的當下性注定以解決“知識化社會何以可能”的問題為某種標志。知識社會的真實性何以確定?知識社會盡管內涵了時代所賦予的意識形態因素,但是這種社會類型——權且作為一種社會類型,越來越清晰地呈現出來,其真實性顯現得無以質疑。這個時候,有幾個特點或者現象可以透露出這種真實性:社會建構作為一種知識化的建構越來越明顯,“社會實體的知識建構”已經不僅僅是一個知識社會學的理論命題,而是成為一種實在本身——一種廣泛存在的實在。知識進而知識行動成為社會進化動力的力量越來越強大,越來越進入社會的機體之中。類似的這種描述是無窮盡的,同時本身也成為社會根理論的組成內容。但是最為核心的說明是:“知識社會何以可能”的問題是“知識行動論”所要解決的核心問題。當然,這個說明似乎有兩個方面的意思:其一是“知識社會何以可能”的問題涉及到社會根基問題,所以思考“知識社會何以可能”的問題所得出的理論也就可以成為“社會根理論”。而因為要解決的問題是“知識社會何以可能”的問題也就必然同知識行動(實踐)問題的解決內在地聯系在一起,所以一定程度上“知識社會何以可能”的問題也就可以轉換為“知識行動論”的問題。很明顯,知識社會同知識有關,但是這種關聯的機制就是知識行動。還要說明的是:由于作者把知識行動論定位于社會哲學(哲學)和社會學理論之間的一種知識形態,故,盡管知識行動與知識實踐有太多的重合,但是還是優先選用“知識行動”這個概念加以應用。知識行動首先作為一種社會行動的類型如同理性行動、溝通行動等行動類型一樣。其次,知識行動作為一種不同于其他任何類型行動的特殊社會行動,對個人和社會具有根性意義。這里的特殊性也就在于這種類型的行動無論是單個人的還是互動的行動都是一種超越性的覆蓋性的社會行動,任何一種社會行動都可以理解為一定程度上的知識行動。知識社會的真實性實際同知識行動的廣泛性以及與二者之間的嵌入程度強相關。高度普遍化的知識行動是社會知識化的必要條件,知識社會必須用知識行動來奠基,知識社會必須以知識行動為動力,知識社會必須以知識行動者為主體。知識行動同知識社會相關,而知識社會何以可能是社會根理論要解決的問題。
概觀起來,知識行動論的知識邏輯所要解決的問題主要是:在知識史上“知識行動”是否是一種獨立的行動類型?知識行動和知識行動論是何以從以往的知識史中內衍的。對“知識行動論”的理解必須放棄已有知識框才有可能產生有意義或者有價值的發問,比如必須放棄這樣的追問才可能理解知識行動:這種知識行動是知識還是行動,還是知識與行動的同一?為此要說明的是:必須對積存的以往知識保持警醒,否則極有可能作為一種知識框或者行動框而被其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