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影片《野草莓》的敘述順序

[摘要] 《野草莓》是瑞典電影大師英格瑪·伯格曼的力作，這部影片具有深刻的哲學意義。片中對伊薩克夢境的大篇幅敘述，不時打斷故事正常的敘述順序，使敘述時間發生錯位，給觀眾以耳目一新的感覺。

[關鍵詞] 《野草莓》 敘述順序 預述 追述 平行線索

一、引言

《野草莓》以第一人稱的視角，運用多種敘述順序，展現了主人公伊薩克在某一天中的所遇、所夢及所思所感。以下將對該片中的敘述順序加以分析。

二、預述的暗示作用

影片開頭，伊薩克通過畫外音提到他與“人際關系”絕緣，致使晚年生活相當孤寂，然后就開始介紹自己的家人，還提到他“明天”要去隆多。這是整部影片中的預述部分，將要發生的事預先告訴觀眾，暗示這些將與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有關。

在伊薩克的第二個夢中，他夢到阿爾曼先生對他進行考察，還夢到被已故的妻子以魯莽、自私、無禮等罪名控告，最終的判決是孤寂。他變得孤寂是在失去了初戀情人和妻子后，并延續到故事時間上的“現在”，這一段對過去的回憶中包含著對未來的暗示，它是從過去的“當時”對未來，即故事時間的“現在”的預述。

影片最后，伊薩克夢到了年輕的雙親向他高興地揮手，示意讓他過去。這個場景中既有追述也有預述。夢到年輕時的父母，是對過去的追述。然而他早年與父母關系淡漠，因此這個夢并非是他對過去的真實回憶。我們通過伊薩克心境的改變，以及他最后與家人的和解，可推知在故事時間中的未來，伊薩克和他身邊人的關系應該會改善，所以他才會夢到自己與父母共享天倫，這是對他未來的預述。這是一種在追述范圍中的預述，即“追述內的預述”，[1]（p74）它將“應該是‘現在’的未來被從過去的范圍內展示。” [1]（p75）這種追述內的預述，具有使預料之中的“現在”與被實現的“現在”相對立的效果。

三、追述對事件的解釋作用

影片中的追述從另一個敘述層面，向觀眾交代了伊薩克及其家人的過去。如果我們將伊薩克從家里到隆多這件事看作故事的主要素材，而這些“追述完全發生在主要素材的時間跨度以外”，[1]（p66）因此它們都是“外在式追述”。[1]（p66）它的功能在于“提供關于前事，即有關行為者的過去的標識（就那一過去對于事件的解釋具有重要意義而言）。” [1]（p67）

伊薩克在度假小屋前的白日夢，是對他初戀情人的追述。接著他又夢到了妻子當年與別人偷情的場面。這兩個夢境中的事，都發生在伊薩克去隆多的路上這一時間之前，而且距故事中的“現在”已有很多年的間隔。這兩段外在式追述，提供了關于伊薩克冷酷的證據，也解釋了他晚年孤寂的原因。同樣有這種作用的，還有兒媳瑪麗安告訴伊薩克，她與丈夫在幾個月前就是否要孩子的問題而起爭執，片中是通過閃回鏡頭來呈現的。這段追述解釋了影片之前提到的，他兒子結婚多年卻沒有孩子的原因，以及兒媳搬去和他住的原因，從而回應了片頭的預述。這些事情雖然都發生在過去，但它們的影響卻延續到故事發生的“現在”，所以這些對影片的主要事件起到很好的解釋作用。

四、敘述中兩條平行線索的相互影響

在伊薩克去隆多的路上的這段時間中，人物所做的夢、所引起的回憶，與這一路發生在現實中的事情同時共存于一個時間跨度中。這些夢和回憶存在于行為者的“意識”中，但夢到以及回憶起這些事情，都是發生在“當時”，這在敘述時間順序上就形成了兩條平行的線索。這兩條敘述伊薩克心路歷程的平行線索在時間上相互承接，片中采用淡入淡出將它們銜接起來。影片每當要出現伊薩克夢境前，都會有諸如“當天我感到……”“我做了個噩夢……”之類的畫外音，從影片對發生在故事時間內的事情的敘述流程來看，這些都是對同一個素材的連續性追述。

整部影片都圍繞著伊薩克的心態變化及他與家人關系的變化來敘述的，這一切都是以他在那天清晨做的一個噩夢為開端。由于這個夢，他在潛意識中開始反思自己的冷酷。接著他在“當天”的時間中，依次遇到了莎拉一行人和阿爾曼夫婦，并去看望了他的老母親，這些事情在他內心深處造成的影響就從他在車上做的夢中呈現出來。夢中的情境是通過點狀性追述來表現的：以這兩件事發生的時間跨度來看，它們的前后跳躍較大，其中省略掉了與表現伊薩克冷漠態度無關的事件，只將表現他無情的事件聯系起來。而正是這個夢又引起了伊薩克對自己的進一步反省，他的自省使他逐漸改變著在“現在”時間中的冷漠態度。

影片通過夢境和回憶的層面，展開了對伊薩克心理活動的敘述，而在“現在”的時間層面，則敘述了他在去隆多的路上的所見所聞，這兩個處于同一個時間跨度內的敘述相互影響，共同完成了對伊薩克心理歷程的敘述。片中還運用夢境中的點狀性追述與影片中其它部分的持續性追述系統結合，把伊薩克心理變化的過程，根據因果規律的發展敘述出來。

五、結語

《野草莓》這部影片具有深刻的哲學意義。片中對伊薩克夢境的大篇幅敘述，不時打斷故事正常的敘述順序，使敘述時間發生錯位，給觀眾以耳目一新的感覺。

參考文獻

[1] （荷）米克·巴爾.敘述學：敘事理論導論[M].譚君強，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5.

[2] （美）D.G.溫斯頓.作為文學的電影劇本[M].周傳基，梅文，譯.北京：中國電影出版社 ， 1983.

[3]（美）李·R·波布克.電影的元素[M].伍菡卿，譯.北京：中國電影出版社 ， 1986.

[4] 李顯杰.電影敘事學·電影敘事學：理論和實例[M].北京：中國電影出版社，2000

作者簡介

李琛（ 1985-），女，廣西柳州，廣東嶺南職業技術學院博雅教育學院大學語文與國學教研室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