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圖”互文閱讀模式的建構及文化意義

[摘要] “讀文”與“讀圖”作為兩種基本的閱讀方式，各自具有不同的特征和功能。“讀圖”與“讀文”之間是一種相互依存，互為補充的關系，由此形成的“語-圖”互文閱讀模式，可以促使當代青年形成科學、健康、良好的閱讀習慣，并使之在新媒介、資訊化時代成為獲取文化知識、承傳文化知識的主要途徑。

[關鍵詞] “讀文” “讀圖” 閱讀模式1982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曾提出過這樣一個口號：“我們必須讓年輕人在一個充斥著圖像、文字、聲音的世界里學會生存。”斯洛文尼亞學者艾爾雅維茨在其《圖像時代》一書中則指出：“在后現代主義中，文學迅速游移至后臺，而中心舞臺則被視覺文化的靚麗光輝所普照。”[1] 當下，我們正經歷著一個由文本中心向視聽中心逐步轉換的時代，這導致了當代青年閱讀方式的改變，即由“讀文”向“讀圖”轉換，以至開始出現“我從不閱讀，只是看看圖畫而已”的趨勢。在“讀文”和“讀圖”兩種閱讀模式基礎上上生成的“語-圖”互文閱讀模式，可以促使青年形成良好的閱讀習慣，有利于文化素養的提升和文化知識的承傳。

一、“讀文”模式的特征及功能

1. 邏輯思維與理性思考

通常情況下，文字閱讀需要讀者對字與字、詞與詞、句與句、段與段之間所產生的邏輯結構進行整理、比較、聯系，通過這些復雜的大腦程序，讀者才能真正解讀與領悟文字所要傳達給我們的信息及意義。它要求讀者在閱讀過程中注意力絕對集中，也需要借助讀者的想象力來建構想象中的形象。閱讀文字從本質上來看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讀者在面對文字文本時，必須依靠自己的智慧與已有經驗，把一個個冷靜的、抽象的、沒有任何美感的符號轉換為自己的知識儲備。閱讀文字語言，給讀者提供了反思的可能性，也給讀者的想象提供了更多的空間。這種理性行為所帶來的智性快樂往往是“讀圖”所不能達到的。而圖像語言培養的是受眾的形象思維，它通過一個個具體的形象來向受眾傳遞事實、經驗，影響和改變受眾的行為。正如有研究者認為：“文化脫離了以語言為中心的理性主義形態，日益轉向以形象為中心，特別是以影像為中心的感性主義形態，這不但標志著一種文化形態的轉變和形成，而且意味著人類思維范式的一種轉換。”[2] 在現代教育中，課堂教學越來越偏向于對圖像的學習和把握，教師常常通過展示大量圖片和影像資料來進行教學。這些具有視覺沖擊力的圖像與資料具有極強的吸引力，能夠暫時吸引住學生的注意力。但是，圖像不能解釋深奧的理論知識，不能展示充滿意蘊的文化內涵，不能代替學生的理性思辨。如果過分強調形象思維的教學，勢必對學生思維的全面發展產生影響。因此，課堂教學不應忽視文字對于學生邏輯思維培養的作用，應重在培養學生閱讀文字文本的習慣和能力。

2.個性化的審美教育功能

在圖像時代，傳播媒介“擁有不可抵抗的強大力量，它們所傳遞的信息在受傳者身上就像子彈擊中軀體，藥劑注入皮膚一樣，可以引起直接速效的反應；它們能夠左右人們的態度和意見，甚至直接支配他們的行動。”[3] 在這個理論支配下的受眾是被動的，在快速變換的圖像中，他們無權選擇自己接受的信息，只能選擇被動的接受，沒有時間進行思考與判斷。不同于圖像接受的被動性，讀者在進行文字閱讀時是一個自主選擇的過程，他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進行閱讀。同時，在知識的獲取上，也是一個主動接受的過程，不會接受作者強加給他的思想和內容，而是通過自己已有的經驗對文本進行理性判斷和吸收。因此，讀者進行文字閱讀是一個個性化的過程。而作為文字文本，其特定符號所構成的特定含義和內容，要求讀者深入其中進行理解探討，和作者一同進入到文字所構筑的充滿意蘊的符號世界中。

讀者在閱讀時，實際上是在和文本的作者進行“隱形串門”，在這種安靜的“對話”中，閱讀主體獲得了極大的自由性和能動性，逐漸培養了自我反思的能力。同時，讀者在理解文本審視形象時，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視角和精神訴求，從而獲取巨大的審美享受和精神力量。相對于圖像閱讀的動態性，文字閱讀是一個靜態的過程，讀者須排除外在干擾，保持內在超脫的狀態，“疏瀹五藏，澡雪精神”，和作者進行高層次的精神交流，共融于精神世界中。

二、“讀圖”模式的特征及功能

1.形象直觀性

我們每天獲得的信息，絕大部分依賴于我們的視覺，通過“看”，我們獲得了感性的認知和理性的思考，沒有哪一種方式比我們的眼睛更利于我們觀察、思維、感覺。相比于語言的抽象認識，我們更傾向于用我們的眼睛去親自看。而每當我們用文字、語言無法表述清楚我們的觀點時，總會以圖像的展示來解決問題，因為它滿足了觀者對真實性最基本的需要。盡管“讀圖”與“讀文”兩種方式均需通過“看”，但這兩種“看”卻并不一樣：“讀文”的“看”，主要是字、詞等抽象符號，讀者通過這些象征性的、抽象的符號去想象、去推理、去思考文本信息，這些信息訴諸于我們的大腦，通過我們的想象而形成，它沒有實體的存在，是虛幻的。而“讀圖”的“看”，通常是具體可感的形象，它客觀存在于真實世界中，能憑借視覺經驗去判斷它的真實性，觀眾往往相信具體的形象而不是抽象的概念符號，這正是圖像往往被認為比文字更具有真實性的原因所在。在影像的傳授中，觀眾往往感受不到由文字所傳達的真實感和現場感，而如果配上影像，或者直接用圖像進行表述，觀眾就會產生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從而在潛意識里認為自己看到的都是真實的，能無限接近真實界。但如果我們過多甚至完全依賴圖像的這種真實性，就會使我們失去判斷的能力。

2.娛樂性及其泛娛樂化

具有感性特征、娛樂特征的圖像文化發揮了它的作用，文化知識被轉換為一個個具體的圖像。依照已故美國著名媒體文化研究者和批評家尼爾·波茲曼的觀點，現實社會的一切公眾話語漸漸地都以娛樂的方式出現，并發展成為一種文化精神，“人們看的以及想要看的是由動感的畫面——成千上萬的圖片，稍縱即逝然而斑斕奪目。這種性質決定了它必須舍棄思想，來迎合人們對視覺快感的訴求”。[4] 圖像的感性、直觀的特性與消費文化、快感文化存在著某種內在聯系，圖像動感的當下體驗取代了文字靜態的永恒之美。圖像文化使不識字的受眾也同樣能享受到圖像帶給他們的愉悅，這是因為直觀、具體的圖像摒棄了接受文字文化過程中兩個重要而費勁的環節：推理與想象。受眾在觀看圖像時，不需要太費力去推測它內在的含義，因為它已經被直觀地呈現在了我們面前。圖像帶給我們的視覺感官刺激使受眾忘卻了思考，在一個個變換的圖像中娛樂自我。在這種消費欲望下，娛樂化甚至“泛娛樂化”興起，圖像、視頻正把我們的文化轉變成娛樂的舞臺。

面對文化生態日益多樣化的社會環境中，圖像、視頻憑借其強大的時空傳播力和廣泛的受眾消費面，對人們尤其是青年時刻都會產生直接的影響，這對他們文化知識的形成、精神品格的養成、道德意識的確立、人格情操的修煉等都會產生重要的作用。在這一背景下，現代教育教學活動如能恰當、合理運用圖像進行教學，在視覺娛樂的基礎上加以知識的普及和傳達，充分利用圖像、視頻在青年人尤其是學生接受心理維度上的效應，將會促使教學方法、模式的變革和優化，取得良好的教學效果。這可以說是圖像、視頻在現代教育上的重要意義所在。

三、“語-圖”互文閱讀模式的建構與作用

如前所述，在現代社會中，由于傳播渠道和生產方式的不同，文字和圖像具有各自無法取代的特點和功能，文字和圖像同屬于傳播手段，只有對它們進行最佳優化組合才能實現文化傳播的目的。

從圖像和文字發展來看，圖片和文字一直都是相互影響、相互發展的過程，對待圖像和文字的關系，我們不應該簡簡單單認定誰為主，誰為輔，而是應該從怎樣實現信息的最佳傳遞這個方面進行考慮，圖像和文字的結合也不應該僅僅是量的增加而應該實現質的超越。因此，“語-圖”互文閱讀模式的建構是具有典型意義的，它不僅僅發揮了圖像直觀性、真實性、娛樂性、動態性的優勢，同時也結合了文字的理性、深刻性、抽象性、個性化的特點，使圖像和文字的優勢都得到了最大發揮，這種閱讀模式的建構與應用，對于學生來說，無疑大有裨益。

簡單明了的圖像使許多文字需要連篇累牘才說得清的原理，一下子就能被受眾接受。而如果僅僅使用圖像進行思維，學生的思維發展就會受到一定的限制，因為直觀簡潔的圖像包含的信息畢竟有限，我們不能在一張圖像里讀到太多的信息。而動感的圖像也會使學生逐漸失去思考的能力。而“語-圖”互文閱讀模式的建立，加強了文字的重要性，通過閱讀抽象的文字可以培養學生的邏輯思維的能力和發散思維的能力。在教學過程中，很多教師都選擇使用多媒體技術進行教學，其中使用了大量的圖片和視頻。圖像的使用可以瞬間吸引住學生的注意力，也有利于幫助理解課堂內容。然而，現在很多圖片信息覆蓋了文字信息，學生通過學習只能記住一幅幅圖像，而通過圖像傳遞的知識卻沒有給他們留下任何印象，這無疑不利于理論知識的學習。因為圖像不能解釋抽象的概念、不能對專業知識進行定義，因此，對于學生來說，文字文本的學習也是非常重要的。

可以說，文字和圖像都具有無可替代的特點和功能，“語-圖”互文式閱讀模式的建構使文字和圖像能相互制約、相互補充，對學生文化知識的學習起到了重要作用，有利于引導他們逐漸養成科學、健康的閱讀習慣，提升他們的綜合人文素養。

本文為四川師范大學教改項目——《圖文“互文式”閱讀模式的建構與應用研究》的階段性成果。

參考文獻

[1]（斯洛文尼亞）阿萊斯·艾爾雅維茨.圖像時代[M].胡菊蘭等譯，長春：吉林出版社，2003：34.

[2]（美）W.J.T.米歇爾.圖像理論[M].陳永國等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17.

[3] 郭慶光.傳播學教程[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1：176.

[4]（美）尼爾·波茲曼.娛樂至死[M].章艷譯，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4：76.

作者簡介

馬友平，男，四川師范大學教師，主要從事藝術理論和傳媒文化研究.

文媛，女，成都體育學院教師，主要從事教育學和傳媒文化研究。

段婷婷，女，四川師范大學2012級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