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有企業的效率研究——基于產權的視角

2013-01-01 00:00:00蘇常祿

現代管理科學 2013年3期

摘要：文章基于產權理論對國有企業的效率進行了考察。國有企業的公有產權性質使得太多的資源留在公共領域，成為人們尋租的對象，造成了租值耗散，國有企業的效率因而降低。由于所有權與控制權的分離，使得實際控制資源的人可以謀取私利，偏離了企業利潤最大化，造成一定的效率損失。產權契約的不完全增加了交易成本，也會導致企業的效率損失。

關鍵詞：國有企業；效率；產權；不完全契約；公共領域

一、引言

我國存在數目眾多且規模龐大的國有企業，所以國有企業在我國占有特殊的地位。鑒于國有企業的重要性以及國有企業本身出現了諸多問題，吸引了大量的學者投身這一研究領域。而其中國有企業的效率問題更是一個重要而熱門的研究方向，直到最近還有大量論文在論述這個經久不息的問題。這些文章從不同方面闡述了國有企業的效率問題，得出的結論往往大相徑庭。有人認為國有企業效率低下，也有人認為國有企業效率優良。國有企業的效率對國有企業的存在性問題至關重要，如果這個問題沒有搞清楚，這么多的國有企業將會對國家建設產生重大的影響。只有把國有企業的效率搞清楚了我們才能夠更好地配置公共資源。

二、文獻綜述

研究國有企業的效率的文獻主要得出兩種結論。第一種觀點認為國有企業是效率低下的。劉瑞明、石磊（2010）認為國有企業不但存在自身的效率損失，而且由于其與政府的特殊關系占有了大量的壟斷資源，這些資源如果配置給民營企業會有更高的效率，國有企業對整個國民經濟造成經濟增長拖累。吳延兵（2012）認為國有企業存在雙重效率損失，即生產效率損失和創新效率損失。第二種觀點認為國有企業是高效的。張晨、張宇（2011）認為國有企業的效率是優良的，他們把國有企業區分為競爭性國有企業和壟斷國有企業，通過對數據的統計考察，他們認為國有企業與非國有企業之間并沒有明顯的效率差距，國有企業經營績效的改善是以國有企業微觀效率的提高為堅實基礎的。宗寒（2011）認為國有企業對整個國民經濟具有延伸效率，具有雙重促進效應。

這些論文大多是從全要素生產率和凈利潤來衡量國有企業效率的，主要是采取了數據基礎上的計量統計分析，缺少深入的理論分析。采用一以貫之的理論來分析效率問題會更加深入問題的本質，本文采用完整的產權理論的分析方法。產權的分析方法主要著眼點在于資源配置的效率問題。

本文不區分產權與權力（Power）和權利（Right），盡管在有些文獻中他們有著不同的定義和內涵。本文的產權不僅包括所有權，使用權，收益權，處置權，而且也包括了更廣泛的權力或權利，比如控制權等，所以本文采用廣義的產權定義。雖然某人對某資源沒有所有權，但是他控制著該資源的使用過程（即使是暫時的）他也能從這種控制中得到某種收益。所以他因對某資源的控制而獲得了利益，這種能夠獲得利益的權利對他而言也是一種產權。

本文主要從公共產權，所有權與控制權的分離，排他性權利，以及由于不完全契約引致的產權問題來研究國有企業的效率問題。因而本文采用較為完整的產權理論來解釋國有企業的效率問題。

三、國有企業的公有產權

國有企業是全民所有制，政府代表全體人民行使所有者權力以及對企業的監督權。但是政府面對眾多的企業和大量的信息不對稱問題，實際上是不能完全履行其所有者職能的。于是就出現了大量的國企經營不善，國有資產流失嚴重等問題?？梢赃@樣說，全民所有制如果沒有好的制度支持，就相當于沒有產權，國有資產很多都處于公共領域中了。這樣就使得一些人近水樓臺先得月，他們會利用自己接近國有資產的機會順便分一杯羹。

政府不能很好地履行監督人的職責。因為國有企業的委托代理鏈條太長了，政府不能夠具體監督每一項國有資產的使用過程。國有企業的一部分資產處于無主的公共領域，一些接近這部分國有資產的人就會順手牽羊，謀取私利。這部分處于公共領域的資產就像沒有主人的財產，誰先拿到就是誰的。有機會接近這些國有資產的人們就會群起而搶之，形成所謂的租值耗散。這樣國有企業的一部分資產就流失了，造成了國有企業的效率損失。

另外，國有企業對員工的激勵存在缺陷。國有企業中盛行的鐵飯碗對員工產生了不恰當的激勵。干好干壞一個樣，干多干少一個樣，都是相同的待遇。由于努力工作要付出更多的腦力和體力，對工人是一種負效用，就相當于工人工作中付出了成本，但是付出成本的多少與所得不成比例，工人就沒有激勵去多付出。這個道理其實和公共牧地的悲劇有些相似，只是反過來了。公共領域的資源大家都想爭奪，據為己有，造成過度利用。相反向公共領域投入大家卻避而遠之，造成公共領域投入不足。國有企業的工人缺乏努力工作的激勵，也使得國有企業的生產效率不會太高，相比于民營企業在效率上存在損失。

國有企業存在嚴重的預算軟約束。軟約束使得國有企業的產權界定更加不清晰。當國有企業經營不善時，政府不會讓他破產，相反會給予經濟和政策上的支持，以幫助企業渡過難關。如果國有企業經營者預期到了企業經營不善時會有政府的大量援助，那么平時就不會努力去經營。民營企業是自負盈虧的企業，如果其經營不善就會面臨破產的威脅，具有努力發展企業的動力。由此可見，預算軟約束導致國有企業的效率損失加劇了。

四、國有企業的排他性權利

在我國，國有企業中屬于壟斷企業的占不小的比例。還有一些國有企業雖然不是壟斷企業，但是因為其國有的身份而與政府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通過這種關系這些國有企業要求地方政府制定了許多有利于國有企業發展的政策。這些政策對國有企業有利但是未必對民營企業有利，甚至對民營企業的發展形成阻礙。我們也可以把這些偏向國有企業的政策看做是對國有企業的政策支持，這些政策支持也在某種程度上形成了一定的市場排他性，也就是說形成了一定的政策壟斷。而無論是經濟上的壟斷還是政策上的壟斷，都是排他性權利。排他性權利是最不利于競爭的。排他性的壟斷權利會導致國有企業缺少競爭的威脅，減少了競爭的壓力。沒有競爭的壓力也就導致國有企業減少發展創新的動力，更喜歡憑借這種壟斷權利坐享其成。這也會導致國有企業產生效率損失。

五、國有企業中的形式權利與實際權利

Agion和Tirole（1997）區分了企業中的形式權利與實際權利。形式權利或者說正式產權是指在法律或者習慣上標明的權利，具有正式權利的人擁有做出決定的權力。而實際權利是指雖然在法律上沒有規定某人擁有該資源，但是他實際上正掌握著資源的控制權（或者控制著決策的執行過程），也就是說他擁有控制資源使用過程的權力。他可以根據自己的利益來使用該資源，正是由于此人掌握了資源的控制權，所以他也會從資源的使用中獲得收益，無形之中他掌握了資源的部分產權，我們稱這部分產權為實際產權。國有企業屬于全體人民，政府代為監督和管理，但是政府不可能具體管理每一個企業。政府要為每個企業安排代理人——經理或者廠長。這樣就要賦予經理或廠長一定經營管轄權力，以方便經營者根據具體情況相機決策。一旦經營者有了權力，他們就可以根據自己的利益得失支配企業資源。這樣他們的目標就會在一定程度上偏離企業的利潤最大化目標，對企業造成部分損失，影響到企業的效率。不但經營者會從管理國有企業中獲得好處，而且工人其實也會獲得或多或少的好處，他們可以從企業揩油，他們也可以減少自己的勞動投入。比如讓機器長時間地超負荷運載，而很少對機器進行例行的檢查，直到機器出了問題，才開始檢查維修。這些問題如果在平時多加注意經常檢查維護，是不會出現的。他們使用自己的物品時會認真維護保養，因為這是花自己的錢買來的，已經付出成本才得到的，所以他們會珍惜愛護自己的物品。但是企業的物品不是自己的，如果損壞了，報到經理那里就可以更新物品，自己不需要付出什么成本。這些都會帶來企業的效率損失。當然就這一點來說在任何所有制企業中都存在此種效率損失。但是在國有企業中此種效率損失可能會更嚴重，因為國家做最終的監督人是不能很好監督企業的運行，國家委托官員去監督企業，但是官員不能夠獲得企業的剩余利潤，他就不會有那么強的動力去監督企業的運行。而私營企業的所有者有動力去監督企業的運行，因為所有的剩余利潤都是所有者個人的。

六、國有企業產權契約的不完全性

產權其實就是一組契約，這一契約規定了每個當事人的權利和義務。由于個人的有限理性和機會主義行為、外在環境的復雜性、信息的不完全性和不對稱性以及交易成本的存在等原因造成現實中的產權契約是不完全的。Hart等人對不完全契約做出了開創性的貢獻。

在一個信息不完全的世界中存在著交易方的行為事前和事后第三方不可證實的不完全契約，以及經營者的私人收益的不可證實性。這些不完全性和不可證實性使得產權契約不是完全的，即契約的不完全導致了產權的不完全。這些因素都會增加了交易成本，導致事前投資不足，或者要增加許多防范措施，而這要耗費很多成本。本來這些成本在契約完全的時候是可以避免的支出，是可以用于生產領域的。這樣就造成了企業效率損失。

另外，國有企業中擁有剩余控制權的人沒有剩余索取權，因為經營者沒有股權。企業的經營者對企業的發展具有重要的作用，他的決策會影響到企業的生死存亡。經營者做出一項完美的決策，企業會獲得巨大的利益，但是他本人獲得的利益很小。這使經營者激勵不足。當經營者擁有了剩余索取權的時候他會有更大的激勵做出更多優秀的決策。因為這時他成為自己決策的剩余索取者，他獲得更大利益。所以國有企業中對經營者激勵不足也會使國有企業產生效率損失。當然，在民營企業中也存在契約不完全引起的效率損失，只是在國有企業中由于監督的不完善，以及國有企業的經營者基本沒有剩余索取權，導致了國有企業更大的效率損失。

七、結論與建議

國有企業因為太多的權利留在了公共領域引起人們的尋租，造成了租值耗散，形成了效率損失。國有企業的排他性權利讓國有企業處于壟斷地位，減少了競爭的壓力，從而缺乏努力發展創新的動力，不利于國有企業效率提高。國有企業的所有權與控制權的嚴重分離形成了形式權利與實際權利的分歧，擁有實際權利的人侵犯了擁有形式權利的人的利益，不利于企業的效率增加。產權契約的不完全性增加了交易成本，降低了企業的效率?？傊畤衅髽I的產權安排還存在一些嚴重的問題，導致了國有企業的效率較低。（下轉第108頁）

根據本文的分析，我們嘗試提出以下建議：

第一，國有企業要改變經營機制，建立績效工資制，使企業員工的個人利益與企業的利益更好地聯系到一起。企業的經營績效越好員工會獲得更好的獎勵。

第二，加強對國有資產的監督管理，硬化國有企業的預算約束，明確企業產權的范圍。

第三，進一步加強國有企業的產權改革，加大國有企業資產重組。同時，考慮到國有企業在國民經濟中的地位，應該在保持國有產權控制地位的前提下，加大國有企業產權改革力度，繼續實施國有企業所有制多元化和股權多元化的改革，推進國有企業的改制。

第四，管理層收購會對管理者產生合適的激勵。當管理者成為企業的大股東時，管理者必須為自己的每一項行動完全負責，因為此時他成為主要的剩余索取者?？梢詫σ恍┡c國計民生相關不大的國有企業進行民營化改革，鼓勵管理者去收購企業。

本文僅是根據產權理論對國有企業的資源配置效率進行了考察，至于國有企業的對整個國民經濟的整體效率，還需要更加細致的考察。

參考文獻：

1. 劉瑞明，石磊．國有企業的雙重效率損失與經濟增長．經濟研究，2010，（1）：127-137．

2．吳延兵．國有企業雙重效率損失研究．經濟研究，2012，（3）：15-27．

3．張晨，張宇．國有企業是低效率的嗎．經濟學家， 2011，（2）：16-25．

4．宗寒．正確認識國有企業的作用和效率——與劉瑞、石磊先生商榷．當代經濟研究，2011，（2）：39-45．

5．Aghion，P．，J．Tirole．Formal and real aut- hority in organizations． 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1997，（105）：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