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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高軼事

2013-01-01 00:00:00孫儒僴
敦煌研究 2013年3期

內容摘要:這一篇短文是記述20世紀40年代在莫高窟敦煌藝術研究所人們的生活狀況,當時研究所是國民黨政府教育部的直屬單位,小小的單位只有不到三十人,似乎是一支快要斷線的風箏,孤懸塞外,飄搖不定。以常書鴻先生為首的一批工作人員在這個小天地里艱難度日,終于堅持到解放。在本文中除了述說當時社會混亂一群生活在莫高窟的人們艱難度日的情況外,另外還寫到一只狗和幾只黃鴨,似乎有點不倫不類。但是在這個小天地里,人們遠離城鄉、社會、朋友、親人。沒有電影、戲劇和些許文化生活。如果我們不在身邊所接觸的事物中感受到一點樂趣,排解一下精神和生活的壓力,那實在是太殘酷了,所以我決定寫出來供人評說。

關鍵詞:20世紀40年代;莫高窟生活;敦煌藝術研究所

中圖分類號:G256.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4106(2013)03-0015-07

Mogao Stories-My Life Career at Dunhuang (Ⅲ)

SUN Rujian

(Dunhuang Academy, Lanzhou, Gansu 730030)

Abstract: This article reveals the living condition of the staff of the Research Institute of Dunhuang Cultural Relics in the 1940s, then under the direct control of the Ministry of Education of the National Government. The Institute with a staff of no more than 30 persons was isolated and unstable, much like a kite breaking away from its string. This group of people led by Chang Shuhong lived a hard life in a small and isolated world until the liberation. I’ll also mention a dog and a few yellow ducks, which may seem strange to those of refined tastes. Here people lived far away from cities, society, friends and relatives, without movies or drama or any form of cultural life. It would have been very painful if we could not amuse ourselves with what we did and saw to relieve our spiritual and social isolation.

Keywords: 1940s; Life at the Mogao Grottoes; Dunhuang Art Research Institute

(Translated by WANG Pingxian)

一 艱難的歲月

那是在20個世紀的40年代——1948年的秋天,解放戰爭已經進行到關鍵時刻,國民黨政權搖搖欲墜,社會上貨幣嚴重貶值,物價飛漲。敦煌僻處邊塞,小小的敦煌藝術研究所總共只有二十多個人的生活也逐漸難以為繼了。很少的一點經費,實際上就是一點員工們的吃飯錢,但要從南京國民黨政府的財政部匯來,一紙國庫撥款通知書用郵寄的方式從南京寄到敦煌,等我們收到通知已經是一二十天以后的事了。當時的物價天天在漲,一天一個價,等經費到了敦煌,物價已經漲了幾番,錢已經更不值錢了。1948年的秋天,總務組(辦公室)的文書兼出納俞蔭人進城去銀行提取經費時,因為虛開了支票,被常書鴻所長發現后,當即免除了他的出納職務。當時研究所就只有二十多個人,辛普德是會計,出納由誰擔任呢?常書鴻所長召集全體職員征求大家的意見,但人們都不說話。所長說:“那大家推選一個人吧。”段文杰說:“請孫先生擔任吧,他是學技術的,搞點計算當然比我們強。”我連忙聲稱我不會這個工作。會計辛普德說:“沒有關系,有我做傳票(記賬憑證),你只需憑傳票記一個流水賬就行了。”就只有這幾個人,知道無法推辭,從此我就兼任出納,直到解放。

當時單位根本沒有多少經費,每個月要去敦煌銀行提取所里員工的工資(當時叫做薪水),然后就找到一些商家把錢買成土布(敦煌農村織的粗布,寬約0.4米,長約六七米),有時也可能買成香煙。因為物價漲得太快,如果不買成實物而把貨幣帶回所里發給職工,職工們等到下一個星期天再到敦煌去購買生活用品,貨幣就更不值錢了,那真的就成為“薪水”(杯水車薪)。買成實物折成貨幣發給大家,薪水縮水得好一點,損失稍少一些。給大家折發成實物還得首先把伙食費扣下,余下的才能折算成實物。當大家需要點零花錢的時候,就只有把實物拿去賣給商人,又要受到商家的盤剝,但是沒有別的辦法,只得如此。

我如果進城取錢并購買實物,總是和總務組長霍熙亮先生一道進城,比較好商量著購買實物。買了實物還得馱在牲口上帶回山上(莫高窟)。兩個人能相互有個照應。當時我們進城辦事中午得自己掏錢吃飯,霍先生在城里熟人比我多,有時候可以同他一起去熟人家混吃一頓飯。等到下午我們再騎著瘦馬馱著實物回所。走公路太遠,我們總是出東門,沿著大渠邊繞到城南經南臺、紀家莊子、佛爺廟然后就上了戈壁。牲口馱上物資,再騎上一個人,不堪重負,行走緩慢。夕陽西下,人和牲畜在沙漠上投下瘦長的身影。應該說夕陽下的沙丘,向背分明,大自然的力量把無數沙粒在千萬年中搬運成山,鬼斧神工塑造成千姿百態的沙丘,沙脊線曲折婉轉,富有彈性而柔和,景色是壯美的。但是人困馬乏,戈壁上悄無聲息,只有馬蹄踏在沙粒上的沙沙聲,規律而單調。惆悵和凄涼之感不禁涌上心頭。我記起讀過的詩中有“古道西風瘦馬,斷腸人在天涯”,我不會寫詩,但突然之間心里涌出“荒村、枯樹、人家,戈壁、白云、黃沙。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游子身在天涯”。當時研究所的人員處境艱難,自己哼哼的打油詩也是心情的寫照。

1949年的春天,時局更加緊張了,國民黨政府已經不能正常給我們匯經費,即使收到撥款通知,但已經是時隔二十多天的事,在嚴重通貨膨脹的情況下,拿到巨額的撥款(通貨大大貶值,數額很大,貨幣的值卻很小,一會叫關金券,后來又改為金圓券)通知,到銀行也提不出錢來了。銀行的人說:“我們沒有錢提給你們了,實在沒有辦法,你們一定要取錢,我們只能發給你們銀行的本票(代用券)。”還說:“不過我們的本票可以在市面流通購物。”我無可奈何地說:“那好,就發給我們本票吧!”他讓我進到柜臺里,給我幾本事先印好的票據,還有木刻一千元、一萬元的印章,要我在空白票據上面用印章印出數字,然后由他們再蓋上銀行和行長的大印。一次就要給我幾本這種鈔票。我拿著這種面值很大,作用很小的“敦煌鈔票”真是哭笑不得,苦澀難言。但更大的麻煩是,這幾本“鈔票”還不能帶回莫高窟發給大家,因為當時社會上不愿意用這種靠不住的“敦煌幣”而是喜歡“袁大頭”,這種硬通貨非常吃香,有時我們也用這種本票按市價買成“袁大頭”。我記得清楚,有一次發薪水的時候,扣下了下月的伙食費,余下的錢折合成9包咖啡牌香煙。有一次我進城辦事,中午在一個姓夏的小飯館吃了一碗面片,我沒有貨幣付賬就掏出一包香煙付給夏師傅,他把香煙接在手上掂了一掂,無可奈何地說:“好哩!”算是認可了。

1949年夏天當時所里共有二十多名員工,還分成兩個伙食單位分灶吃飯。因為經常發不出薪水,雖然是兩個灶,實際上吃的也差不多,頓頓不是白水面片就是饅頭。蔬菜基本上是自己種的,白水煮蘿卜、菜葫蘆、鹽和醋拌韭菜。沒有油水,吃的面是自磨的,為了節約,磨得稍粗一些。唯一調劑的辦法就是我們自己養了一頭母山羊,每天可以擠點羊奶喝。還養了幾只母雞,隔三差五收個雞蛋來勉強維持身體的基本需要。在這樣的生活條件下,1948年秋薛德嘉回了四川。第二年春天我本打算同范文藻結伴一道回四川,家里給我匯的旅費,因為我嫂子把地址寫錯了在幾月后匯款退回了老家,通貨高速膨脹,錢是退回去了,但錢已經大大貶值,白白損失了艱難籌措的一筆錢。沒有收到錢我不能上路。范文藻就單獨回四川和他的女朋友完婚。美術人員蕭克儉回了老家臨洮。客居敦煌的畫家周星祥也回了四川。家在敦煌的許多工人也走了。竇占彪背上自己的一小卷被褥及老羊皮襖去向常所長辭職,常所長不同意,希望他堅持下去,但他還是不辭而別。一個民間畫工張定南也辭職不干了。聽說竇占彪和張定南后來因為生活無著,曾去南山挖金子(實際上是當淘金工人)。不知道為什么張定南后來遭人打黑槍,死了。竇占彪解放后又回來了。所里員工陸續減少,給我們外地人的精神上產生了不小的壓力。兵荒馬亂,無處可去,我們只得繼續在莫高窟艱難度日。

1949年的4月份,解放戰爭已到最后關頭。有一天段文杰先生進城辦事,晚上回來高興地說,共產黨已經打過長江了,還宣布蔣介石以下幾十個高級軍政要員是戰爭罪犯。我們大家在中寺院子里議論紛紛。后來常所長曾勸告段先生說:現在時局不穩,社會上流言很多,情況非常復雜,還是謹慎一點為好。過了一些日子,看到了報紙(張治中是西北軍政長官,他在蘭州辦了和平日報)才證實了戰事的情況,還看見了毛澤東、朱德發布的渡江作戰令和戰犯名單。敦煌地處邊塞,消息閉塞,但重大事情還是有人傳播。

二 在莫高窟拉壯丁

這一年的六七月以后,雖然還能收到國庫撥款通知,但銀行里連本票都發不出來了。甘肅的軍政大權已經由青海的馬步芳掌握。為了擴充兵員,敦煌也是到處拉壯丁。我們每天吃的面粉是由一個雇工磨的。我記得這人是敦煌三危鄉的農民,人很勤快。他每天準時早起磨面,當天的磨好了,又忙著把第二天的麥子進行篩選、淘洗好。還得喂飽拉磨的驢,從早到晚忙個不停。就是這么個老實巴交的青年農民,卻被保甲長拉了兵。事情是這樣的,有一天兩個比一般農民穿著稍微整齊一些的中年農民來到莫高窟中寺院子,其中一個人還背著一支步槍。他們說有個農民在你們千佛洞干活,要抽他去當兵。大概是霍熙亮說我們這里沒有這個人,他們說我們要找常所長。后來他們直接找到中寺后院常所長的家,常所長在家門口攔住這兩個人,他們說:“我們知道這個人在你們這里干活,請你們把人交給我們。”常所長說:“我們這里沒有你們要的人。”這兩位保甲長似乎想強行進屋。常所長說:“你們想要干啥?”他們說:“我們想看看。”“這是我的家你們看什么?”兩個人無奈地慢慢離開了。還悻悻地說:“我不信就把你抓不到。”他們又在中寺各處尋找。據上寺徐喇嘛說:“他們早在各處都找過了。”后來我們才知道,這個年輕人真的是躲在常所長的家里。看來他躲在這里也不安全,常所長給了他一些吃的東西,連夜讓他跑到三危山里的觀音井躲藏起來。但保甲長們為了交差,終于千方百計找到這個年輕人并把他抓走,他的下場也就不得而知了。

此事過了不久,事務員范華進城辦事,當天沒有回來。因為老范在敦煌城里有家,沒有回來大家也沒有在意。可是當天夜里老范的大哥范成連夜趕到莫高窟來,說是昨天范華被抓了壯丁,他來請常所長幫助把范華救出來。還說他的母親為此急得快病倒了。常所長一聽也很著急,當即請霍熙亮先生帶上他的親筆信馬上進城找縣太爺或是兵役部門。霍先生在縣里奔波了幾天,四處求人,終于見著了被關在北臺廟的范華。但兵役部門說:范家三兄弟都是青年,他家應該抽一丁,范華最年輕,抽他去當兵是應該的。霍先生說:我們是教育部的直屬單位,范華是我們單位的職員,應該免服兵役。最后大概花了點錢,終于把范華從關押處救了出來。為此在很長時間里范華都不敢進敦煌城。

上一件抓壯丁的事過不久,這一年六七月間,解放戰爭已經臨近西北,駐敦煌的國民黨部隊調動頻繁,社會上人心惶惶,研究所只剩下不到二十人了。經費無著落,我們身處困境,大家也沒有心情繼續上洞窟工作。常所長見大家情緒不好,有一天他說:“大家散散心吧,到月牙泉去玩玩。”常先生和李承仙夫婦邀約了霍熙亮、段文杰、黃文馥、歐陽琳、史葦湘和我共八人。但所里只有兩匹馬、四頭驢。于是我和段文杰自告奮勇,步行去月牙泉。在月牙泉休息到下午,仍然是我和段文杰步行進敦煌城,其余的人說是進城以后讓牲口再來路上接我們。當時天氣炎熱而干燥,段先生和我步行到紀家莊附近時,人困干渴,于是走進一家莊子想在那家稍事休息,并要一點水喝。這一家的院子比較干凈整潔,看來不是一般農家。中年的主人很客氣的接待了我們,他請我們喝了涼茶。問我們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是從事什么職業的,段先生都一一回答了。此事我們也并沒有在意。事隔不久,我們聽說我們去的那家是保長,看我們年輕力壯,又是步行,就打算抓我們的壯丁,只是聽說我們是千佛洞研究所的職員,還聽說有人要給我們送馬來,研究所單位不大,但敦煌城鄉都知道是中央單位,才打消了抓我們壯丁的念頭。

在馬步芳上臺的時候,敦煌縣上某些士紳為了給馬長官捧捧場拍拍馬屁,想派人到蘭州給馬步芳送一份大禮。一位敦煌的頭面人物親自來所里找常所長要畫,常所長說我們這里畫的都是佛或是菩薩,馬長官是信仰伊斯蘭的,送佛教的繪畫恐怕不好吧?來人說常所長是大畫家,請你送一張畫吧。常先生說:我是畫油畫的,短時間又畫不出一張油畫,怎么辦?后來不了了之。

三 段先生臨危受命

1949年夏,天氣十分炎熱,解放戰爭已經快到最后階段了。雖然莫高窟地處戈壁深處,但也感到了灼熱的戰爭氣氛。社會動蕩,人心惶惶,本來研究所就只有二十多人,因為生活困難,本地工人紛紛辭職回家,所里剩下的十幾個職員大都是外地人,兵荒馬亂,想走也走不了。當時除常所長及李承仙夫婦之外,業務上有段文杰、霍熙亮、黃文馥、歐陽琳、孫儒僩、史葦湘等六人。行政上有辛普德、劉榮增、范華、王曉鐘。工人有馬科、馬興、達又德、周德信等人。人員減少使得莫高窟看上去更凄涼了。幾個業務員的心情不好,也無心上洞窟工作。常所長也不勉強大家繼續上洞窟臨摹壁畫,有時大家在辦公室畫素描,常所長給我們指導。因為生活困難,常所長安排我們畫點飛天、菩薩看有沒有機會出售,賺點小錢改善生活。但是社會動亂,有誰肯花錢買畫呢?只是我們在無奈之下的一廂情愿罷了。但是美術人在繪畫時只要進入畫的狀態中,身外的時事紛擾、身邊的拮據生活都可以暫時忘卻,在精神上得到些微的慰藉。

到了1949年的8月26日,蘭州已經解放,國民黨的殘兵敗將和一些機構撤退到了河西走廊。9月中旬,不知道從哪里得到消息,說是國民黨甘肅中央銀行退到了張掖。常所長當機立斷委派段文杰先生帶著好幾個月的撥款通知書趕到張掖去提取研究所的經費。段先生臨危受命,不知道從那里找到了輛便車趕到張掖。到了張掖已經找不到中央銀行的辦事處,幾經打聽,才知道中央銀行的辦事處又退到了酒泉。段先生又急忙回到酒泉,終于找到了銀行的辦事處。經過艱難的交涉,總算把近半年的國庫撥款通知書折換成一個小金條,重12兩(當時一斤等于16兩,合375克)。段先生懷揣著這個小金條,在兵荒馬亂的情況下又從酒泉安全地回到所里。大家為他順利地辦成此事,也為他能安全地返回而高興。常所長當即從敦煌請來一位金匠,把金條碾成長條,其中一半留作所里的經費,一半分給了職工。我分得的幾克黃金打成了一支戒指。這時已經臨近敦煌解放,常所長決定把沒有分配的一半黃金在敦煌全部換成小麥,以保證敦煌解放后我們在沒有和有關單位接上關系之前,能維持一定時間的生活,后來形勢的發展證明這是高明的決策。

四 解放前夜

1949年八九月間原來駐防敦煌的國民黨部隊陸續開赴前線對抗解放軍的西進,敦煌的防務由新疆陶峙岳的部隊接管。駐防敦煌的是一支警備營。因為陶峙岳在新疆宣布起義,9月28日夜敦煌和平解放,在解放軍到敦煌之前,敦煌附近有不少從河西退下來的散兵游勇,敦煌警備營不讓他們進城。當時的敦煌縣城是有城墻和城門的,只要把東關、南關的城門和西門關閉,散兵就進不了城。因為怕散兵進城騷擾滋事,甚至搶劫燒殺。但是散兵不能進城,可能在城外農村滋事,我們了解這一情況之后擔心散兵流竄到莫高窟,因為莫高窟是通往黨城灣及南山的必經之路,我們不得不防。于是常所長安排我們不多的職工輪流警戒。所里有幾支步槍,警戒的地方在下寺三層樓到第3窟的坡道上,這里既可以看見大泉河床及對面的公路,又可以防守從山上下來的人。兩人持槍警戒,如發現散兵游勇人數較多時,一人迅速回中寺報信,另一人可以上洞窟暗中監視。當時除常所長一家之外,我們所有職工都是單身,大都家無長物,穿的在身上,宿舍里可能只有幾本書、幾張畫和被褥而已,是不怕搶劫的。大家就躲藏在高層洞窟里,白天黑夜警戒了幾天,也沒有發生什么情況。到9月28日晚上,工人馬科從敦煌回來,在中寺院子給大家說,他在回來的路上看見新店臺(現在敦煌飛機場以東一帶)公路上有大量的汽車燈光,可能是解放軍來了。那時,我們對共產黨的了解不多,也不了解解放軍,只是覺得國民黨政府腐敗,民不聊生。我們在莫高窟困守幾年,日子實在是過不下去了,就把希望寄托在新政權上。當天晚上,大家都非常興奮,議論紛紛,因為曙光在望了。

五 生活軼事

1. 所里的美國十輪大卡車

我到敦煌不久,在中寺后面場院飼養牲畜和停放牛車的地方,一角上停放了一輛美國軍用十輪大卡車。車的牌號叫“斯帝派克”,車很結實,但是經過長期日曬雨淋,顯得有點破舊。后來聽范文藻說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后,美軍在重慶移交給國民黨的軍車。是1946年常書鴻所長為教育部停辦敦煌藝術研究所的事去重慶呼吁活動成功之后,經中央研究院的傅斯年向當時國防部長陳誠要來的交通工具。常所長有了這一輛大車,買了些物資,并招兵買馬,從重慶招來了郭石清(畫家)夫婦、凌春德(雕塑家),到了成都有四川藝專的霍熙亮、范文藻及漆器工藝教授沈福文夫婦,到蘭州后又加入了段文杰。就這樣一路浩浩蕩蕩地回到敦煌。這部車應該是功臣,可惜到了敦煌后司機覺得敦煌地方太苦,不愿留在莫高窟。汽車沒有司機就使用不成了。后來霍熙亮和范文藻二人就鼓搗著學開車,終于把汽車發動起來了,其后他們竟然把車開到敦煌去了幾趟。但是他們是兩個門外漢,二把刀司機,只知道開車不知道檢查機器。有一次開車從敦煌城返回千佛洞,離家還有三四公里的河灘上(當時的公路有一段在大泉河的河床上,實際就沒有路)通過一段沙窩,汽車一加油吃力地前行,只聽到引擎轟地響了一聲就不動了,經檢查是引擎的活塞連桿斷了,把油箱底殼的側面捅了一個大窟窿,車子完全報廢了。后來請別人的汽車把報廢的汽車拉回來放在后院,一停就是一年多。

到1948年的夏天,從社會上來了個汽車機械師叫周巨川。他自告奮勇地說能把汽車修好。經常所長同意,他四處活動,大概是他去了一趟新疆帶回一些零件,從敦煌縣上一個工兵營里借來一些工具、一部發電機,又請了幾個軍人幫忙。當時正好有一批從山丹培黎學校來的老師,其中有一位美籍俄羅斯人也參與了修車。他們鼓搗了多天終于把破車又拼裝起來,又忙活了兩天居然把車子發動起來了,開出中寺后院,大車到了大泉河床上比較正常地跑起來了,大家都非常興奮。平常我們到敦煌都是騎馬騎驢甚至是步行,有了一部卡車可以較快地往返敦煌城鄉了。可是我們只享受了一次往返敦煌的方便,很快汽車就離開敦煌出去跑生意,目的是想利用汽車去賺點錢改善一下單位拮據的經濟狀況。出去跑生意由周巨川開車,竇占彪當助手,霍熙亮管財務和監督。第一次從敦煌出去是裝敦煌的棉花拉到武威交貨,然后從武威拉貨到張掖、酒泉,甚至到新疆的哈密。就這樣往返在河西走廊到哈密之間裝運物資,出去以后就很少回到敦煌。后來才知道周巨川是一個很有技術的人,但生活上卻是一個無賴,他每到一地把汽車停在一個大車店,轉眼間人就不見了。霍熙亮、竇占彪二人拿他沒有辦法,貨是他聯系的,運費也控制在他手里,有時霍、竇二人連吃飯、住店的錢都沒有。周巨川住在窯子里,吃喝嫖賭,把跑車賺的運費花了個精光。眼看已經快到冬天,有一次從玉門拉軍油到哈密,他把軍油偷賣了,結果軍隊把車給扣下了。沒辦法霍熙亮只身回到敦煌,常所長把職工的薪水都給霍熙亮,讓他去哈密把車贖回來。真是偷雞不成倒蝕一把米。

這時已到了1949年春節之前不幾天了,汽車回來了。為了進城過節,常所長夫婦及大部分職工隨車進城休假,住在一陶姓家中,周巨川把車開往陶家院子把車子停好,趁人們下車安置住處沒有注意,他溜出大門轉眼就不見人了。本來車回到莫高窟后常所長、霍熙亮、段文杰商量的意見是:等汽車一進城就把周巨川抓起來,但他是個久闖江湖的無賴,肯定能估計到他幾個月胡作非為,研究所是不會輕易放過,是要找他算賬的。所以汽車一到敦煌城,他馬上一走了之,逃得無影無蹤。實際當時的敦煌城就那么一點大,但他躲在那里一時也把他沒有辦法,后來這事就不了了之。而我們職工一兩個月的薪水也泡了湯。那時正是我們窮困潦倒之際,真是屋漏又遇連陰雨。凄凄惶惶地過了春節,要回莫高窟了,麻煩的是我們坐汽車進的城,現在司機溜走了,一群人如何回的莫高窟我已經記不清了。那些年無論冬夏我們進城都得帶上自己的被褥,汽車沒有指望了,還得背上被褥步行回莫高窟,大家商量到騎兵團借十幾匹馬,但是正值春節期間,人家也在休假,不好開口就算了。最后大概還是霍熙亮、竇占彪兩人勉強把汽車開回了莫高窟。1949年因為沒有錢修車、買油,車又爬窩了。這輛汽車解放以后敦煌縣上要了去。

2. 飼養野黃鴨

度過了1947年嚴寒的冬天,48年的3月一陣陣的春風刮得楊樹樹梢嗚嗚作響,陽光明媚,曬到人身上暖洋洋的。田邊地頭向陽處青草已悄悄地探出了嫩芽。清明一過,杏花、桃花、梨花爭先恐后競相開放。鉆天楊、小葉楊們似乎一夜之間綠葉就掛滿了枝頭。榆樹枝頭掛滿了嫩綠色的小錢,莫高窟的春天像是爆發似的,匆匆忙忙趕來了。這是我在莫高窟經歷的第一個春天,感到十分驚訝。家鄉的春天是從容不迫地緩慢而悠閑地來到的。莫高窟正是繁花似錦、春色滿園的時候,天空中不斷傳來嘎嘎的鳴叫,成雙成對的飛鳥在莫高窟上空飛旋。后來才發現它們在莫高窟北區的山崖上筑巢產卵,要在這里繁育后代。這是一種候鳥,棕黃色的羽毛,比家鴨稍小,也是水禽。敦煌人把這種鳥叫黃鴨。大概在四月中旬吧,小鴨孵出以后,母鴨會攜帶雛鴨到小溪邊上游戲、覓食。此時正值莫高窟每年的廟會(四月初八沐佛節),從四月初敦煌城鄉來莫高窟的游人驟然增多。有一天,我們發現幾個年輕人抓了一群小黃鴨,每人手里都抓了一兩只。小鴨驚慌失措,一邊掙扎,一邊不停地啾啾亂叫,十分可憐。范文藻和我想法兒和那幾個青年搭話,問他們是哪里的,是不是學生。他們說是敦煌中學的學生。我們說這里是黃鴨的故鄉,春天它們從南方飛回來在這里繁殖后代,你們把小鴨抓來玩,一會兒弄死了,以后黃鴨就不會回來了,多可惜!你們把小黃鴨送給我們,養在莫高窟好嗎?有三個學生把小黃鴨給了我們,一共6只,另一個學生手里的兩只不愿意給我們,也就只好作罷了。在我們宿舍后面的果園里有一株大杏樹,下有一個水坑,小鴨放在水坑里非常活躍,游來游去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從此,每天在飯前飯后我們一群人都停在水坑邊上,觀看小鴨戲水。這真是上天送給我們尊貴的禮品,在莫高窟單調枯燥的生活里,平添了一份樂趣。

常所長和李承仙也經常來觀賞小鴨的嬉戲。他們家的小黃狗“嘟嘟”和小貓也到水邊來了,但它們卻有點不懷好意,有趁機偷襲的跡象。我們多次對它們進行適當的警告和懲處才沒有讓它們得逞。小鴨有人保護成長得很快,也敢于和人們親近,可以到我們手邊來吃饅頭等食物。后來它們可以成群地跟隨我們進飯廳,在飯桌下撿食殘渣剩菜,不停地在人們腳下穿來穿去,忙個不停地尋找食物。但是這些小東西也有討厭之處,在它們尋找食物的同時,也毫無顧忌地隨地排泄,弄得飯廳地上很臟亂。

黃鴨成長很快,不知不覺之間羽毛就豐滿了,翅膀長成了,可以在果樹林中拍拍翅膀作短距離的飛翔。小水坑仍然是它們活動的場所,但食量更大了,已經滿足不了我們施舍給它們的一點點食物了,好在果園中有的是青草、昆蟲。雖然果園中的食物很豐富,但每當我們開飯的鐘聲敲響時,這些小家伙也能聽懂鐘聲的含義,它們并不是快步地走向飯廳,而是振翅飛過我們宿舍的房頂,直接落在飯廳門口,飯菜已經擺在桌上,如果不及時阻擋,它們可能就會毫不客氣地跳上桌子搶先就餐了。我們只好把它們拒之門外,但它們以高聲鳴叫來表示抗議。我們吃過飯后只得再帶著剩菜剩飯到小水坑邊,小家伙們又搖頭擺尾地跟在我們后面到水坑邊搶著吃食。

秋涼之后,黃鴨似乎已經感覺到氣候的變化,它們快速地成長,羽毛更豐滿了。它們不僅限于在果園里飛了,還逐漸地開始展翅高飛了,經常在三危山和鳴沙山之間盤旋飛翔。我們原以為它們是在這里被飼養長大的,可能會改變它們候鳥的習性,認定莫高窟就是它們的家,不會離開我們而遷徙到溫暖的南方。但是事實證明這是我們一廂情愿,生物的習性是不容易改變的。到了十月上旬,它們開始躁動不安了,每天都在天上飛翔,而且飛的時間越來越長,有時候幾個鐘頭都看不到它們的影子。大概它們是在作長途飛行的鍛煉和準備吧!終于有一天,有三只黃鴨飛上天空,在兩山之間飛翔,還在不停地鳴叫,意在呼喚另外三只還沒有起飛的同伴,似乎有些不舍。飛走的三只黃鴨當天沒有回來,我們推測留下的這三只鴨子可能不會走了,可是到了第二天,正在我們深感失落的時候,先飛走的三只黃鴨不知道什么時候又飛回來了。它們的回來,令我們倍感親切和興奮,更加珍愛它們,趕忙給他們喂了些麥粒,讓它們飽餐一頓。可是沒想到過了兩天,所有的黃鴨一起飛走了,從此就再沒有音訊,一去不復返了。老杏樹下只留下一池清水……許久許久,大家還在懷念它們,懷念著它們和我們相處的近半年的日子里,帶給我們的溫馨、愉快和慰藉;懷念著它們的天真、活潑和一種生命的靈動。在莫高窟那種信息閉塞、生活枯燥、缺少娛樂的日子里,飼養了幾只黃鴨,把它們從小喂到大,帶給了我們多少歡樂和愉悅啊!而今令我們懷念的是它們是否飛到了溫暖的南方,它們安全嗎?但愿它們明年還會回到它們的故鄉——莫高窟。我們一群游子對于它們能夠展翅高飛感到由衷地羨慕,我們何時能夠回到家鄉?何時能見到久別的親人?

3. 小黃狗和烏鴉

1948年常所長和李承仙他們家養了一只小黃狗,名叫“嘟嘟”。小嘟嘟每天的活動范圍只在常所長他們家的中寺后院和我們職工宿舍院子里。嘟嘟沒有小伙伴,只得和人玩。每天我們飯前飯后在院子里休息閑聊的時候,嘟嘟就在人們跟前躥來躥去、蹦蹦跳跳地和人們交流情感,更喜歡人們與它逗樂。當時我們正在飼養那6只小黃鴨,嘟嘟不時總要去挑逗它們,向它們發出幾聲吠叫,顯示一下它的威風。我們怕它去咬小黃鴨,總是護著小鴨,不讓它接近,嘟嘟也許知道人們的心意,它總是逗弄著小鴨,從來沒有真正傷害過小鴨。嘟嘟逐漸長大了,它的活動范圍也隨之擴大了。莫高窟各處都能見到它的影子,房前屋后、水渠邊、樹林里,真是無處不在。洞窟前是一片濃蔭的楊樹林。楊樹樹梢上的枝丫間有烏鴉筑巢繁育后代,這種鴉較小,頸上有一圈白毛,我稱之為白頸烏鴉,也許有別的名字但我不知道。有一天我在洞窟里工作,聽到許多烏鴉在狂呼亂叫,似乎很驚恐,可能鴉群中發生了什么大事。莫高窟太安靜,鳥兒的鳴叫引起了我的好奇,趕忙到洞窟外張望。果然看見一樁好玩而且可笑的事,原來是嘟嘟闖了大禍了。烏鴉的雛鳥從樹上掉了下來,雛鳥的父母正在設法營救。這種白頸烏鴉非常合群,雛鳥掉下樹,其他的烏鴉也趕來幫忙,所以引起群鳥的鳴叫。適逢此時嘟嘟出現了。它大概是出于好奇就跑到了雛鳥的附近,群鳥哄地飛走了。雛鳥在地上亂蹦亂跳,嘟嘟過來把雛鳥一口叼上就跑了,大鳥群飛起追趕。我就只看到了這一幕鬧劇,嘟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我想嘟嘟可能是把小鳥弄死或者是干脆把小鳥當作一頓美餐給吃了,這個我就不得而知了。過了兩天的下午,我們幾人在宿舍院子的西頭閑聊,看見嘟嘟從皇慶寺出來(中寺后院,常所長的家在里面),搖頭擺尾地走著,突然兩只烏鴉從天而降,快速地俯沖向嘟嘟的頭部猛啄,嘟嘟反應過來之后,轉身反擊,烏鴉迅即飛開。等嘟嘟向前跑時,烏鴉又發起攻擊,如此反復幾次,嘟嘟招架不住,滿院子亂跑,尋找藏身之處,最后還是跳回它的主人家中才躲過了烏鴉的繼續攻擊。這是我親眼所見以小攻大的趣事,也是嘟嘟作惡多端受到的懲罰吧!

關于嘟嘟還有一件趣事得說說。當時研究所有一批工人,正式的名義叫所警,即現在的保安。不過他們日常的工作并不是站崗執勤,他們的任務有喂牲口的,有管園林的,有專門進城辦事采購的,像竇占彪就是負責在洞窟上搞維修的。有一個工人叫周德信,是甘肅高臺人,說話口音很重,我都聽不懂他的話。老周會一點木工技術,更會種瓜。1948年他在中寺與下寺之間種了二三畝哈密瓜,在瓜成熟以后,他把成熟的瓜摘下來,放在飯廳里。他種的瓜又大又甜。當時人少,瓜是隨便大家吃也不要錢,但是地里的瓜是其他人不能隨便摘的,得由老周去摘,據他說是怕我們不會選瓜摘了不成熟的瓜,不能吃也可惜了,這倒是實話。我們知道老周的脾氣都自覺不到瓜田去摘瓜。老周白天在瓜田里侍弄瓜藤,老在地里轉悠,小黃狗嘟嘟一到地里去,老周就把它趕走,于是嘟嘟就在夜里去偷瓜。依仗它靈敏的嗅覺,它會選吃最好的瓜。嘟嘟每次啃吃一個大瓜,只能吃下一部分,其余的就扔下了。氣得老周直罵,可拿它沒辦法。嘟嘟很淘氣,但大家還是喜歡它,老逗著它玩。可是嘟嘟沒有同類的伙伴,似乎感到孤單寂寞,不知道何時跟上人家的牛車離開了千佛洞。嘟嘟不見了,我們深覺可惜,忘不了它被烏鴉追逐的狼狽情景,忘不了它一天到晚活蹦亂跳的身影。它曾帶給我們一些歡樂和愉快,留給我們一點惋惜和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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