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日本詩歌中的歷史元素

課 題：“河北農業大學社科基金”資助

（課題編號：SK20110401）。

摘 要：本文對日本當代詩歌中戰后派現代詩歌以及傳統歌體和歌、俳句等的歷史元素及語境進行了初步探討。與小說等其他文學體裁一樣，詩歌也被廣泛用來記錄、描寫或表達歷史、戰爭本身以及有其帶來的災難和傷痛。通過考察不難發現日本詩人戰后對侵略戰爭的認識和反省，其中不乏對戰爭進行控訴的作品，但全面深刻進行反思的作品尚不多見。

關鍵詞：當代；日本詩歌；歷史元素

作者簡介：胡瑞祥（1971-），男，河南上蔡人，河北農業大學外國語學院日語系主任，副教授，文學碩士，研究方向：日本文學及中日文學比較。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3-0-01

1945年日本宣告投降，二戰隨之結束，日本文學也擺脫了戰時的高壓管制，重新獲得了創作的自由，其后反映戰爭這一歷史元素的作品層出不窮，其體裁也形式多樣，本文以其中的詩歌部分為研究對象，欲對日本當代詩歌中的歷史文化書寫及其語境進行初步考察。

一、戰后派詩歌中的戰爭歷史元素

戰爭結束，如何反思戰爭和歷史，如何面對滿目瘡痍、百廢待興的現實，如何面向未來，這些也是詩人們所要面對的重大題材。其中，“荒地”派是影響最大的一個流派，占據戰后詩壇的主流地位。其特征之一是控訴、譴責日本軍國主義發動的侵略戰爭，傾訴青年人對戰爭的憎惡和苦惱。代表詩人鲇川信夫的詩作充滿了反戰情緒。其作品《戰中手記》被稱為“戰爭文學的最高紀念碑”。《死去的男子》發表于戰后初期，被認為是荒地派詩歌發展的一塊里程碑。詩作暗喻了戰爭的幸存者的陰暗的心理狀態，揭示出死亡源于戰爭暴力，這本身就是對罪惡的侵略戰爭的控訴。《士兵之歌》中以“收割”和“死的收割”暗示非正義戰爭，以“荒地”象征戰后世界，抒發了一種絕望和不安的情緒。木原孝一的《啟示》則以廣島原爆為題材向戰爭發出了控訴：“人類的子孫啊/莫要自取滅亡/現存的生命/不過像踽踽于荒野的蝗蟲”。被譽為日本“戰后思想反思第一人”的吉本隆明的詩集《為了轉向的十篇》彰顯了其左翼風格，他提出的日本文學家的“戰爭責任論”與“轉向”論備受矚目。

戰后具有影響力的另一個流派是左翼詩群“列島”派。“列島”派的詩作中融入了現實主義和愛國主義，把批判的矛頭指向美國占領者。他們對美國向日本投擲原子彈、美軍擴建軍事基地、美國的侵朝戰爭、美國政府對進步人士的迫害等都進行了強烈的批判。其中關根宏的《樣樣都好》、長谷川龍生的《奴村基地》、濱田知章的《恐怖的生日請帖》、木島始的《鴿子》、菅原克巳的《黃河大合唱》都寄托了詩人對民眾力量的謳歌和對未來光明的向往。昭和30年代中期，上述兩大流派相繼落幕，新一代詩人藝術審美和傾向多元化，形成流派紛呈的景象，比如圍繞在刊物《櫂》的同仁，像大岡信、谷川俊太郎、新川和江、中江俊夫等成為引人矚目的詩人，他們的作品不大涉及社會題材，戰爭歷史的烙印開始褪去。他們注重從自身出發，用抒情的筆調闡發內心感受，詩中散發出唯美主義和理想主義的光輝。他們認為敗戰是契機，是一種解脫，主張用純粹的感性來寫詩。在這批詩人中谷川俊太郎具有代表性，其作品清新卓然，傳達出個人哲思般的心靈關懷。

二、日本當代和歌、俳句中的歷史書寫

除現代詩體外，當代日本文學中也有很多采用傳統歌體如和歌、俳句來書寫歷史的作品。比如在侵華戰爭中被迫入伍走上戰場的有良知的文人，他們懷著負罪和恐怖感，用和歌或俳句抒發自己的真情實感。雖未走上戰場，但經歷過種種戰爭磨難的普通民眾、詩人等也寫出了許多反映歷史記憶或控訴戰爭罪行的和歌、俳句作品。

飛機嗡嗡來，小兒仰天叫，憶昔經年事，為父不忍告。（本文作者譯）

這首和歌的作者是日本現代歌人柴生田稔1950年出版的歌集《蘋果》中一首。飛機轟鳴而來，面對歡呼雀躍的小孩子，曾經經歷過空襲的父親卻想起了曾遭空襲的悲慘往事，但又不忍告訴孩子。這首和歌反映出二戰期間大空襲給人們帶來的難以忘記的驚恐與感慨。

灼燒已變形，飯盒盛遺骨。玉石俱焚毀，唯此是現實。（劉德潤先生譯）

這首和歌是女歌人正田篠枝根據自身的原爆經歷寫成，其本人也因原爆輻射后遺癥于55歲時去世。

此外，曾經于1939年被征入伍的日本短歌詩人宮柊二戰后將自己在中國山西省轉戰期間創作的短歌編成歌集《山西省》出版，這部歌集不是單純的戰爭記錄，其中還“表現了自己不斷與死神擦肩而過時體會到的生命的尊嚴與侵略戰爭的罪惡。”

昨夜戰馬墜暗谷，今朝天明馬相偎。（劉德潤先生譯）

侵華日軍在險峻的太行山中行軍時，馱運輜重的軍馬連同裝備墜入深谷。作者從一個侵華日軍士兵的角度，現實主義地描寫了日本侵華戰爭的慘烈場面，吐露了宮柊二作為侵華戰爭機器的一員的精神重壓與痛苦， 對非正義的侵略戰爭進行了譴責。

梅雨霏霏思兒歸，未曾戀愛已陣亡。（本文作者譯）

這句俳句寫出了作者及川貞作為一位母親對年輕的兒子戰死疆場的痛惜與悼念。

生還渾是夢，秋來瀟瀟驟雨中。（劉德潤先生譯）

作者村山古鄉1945年2月入伍，不久后日本戰敗他被遣散，回到已被燒成焦土的東京，恍如夢中一般。

日本和歌、俳句中表現歷史的作品還有很多，在此限于篇幅問題，本文不再深入探討。

以上對日本當代文學中的詩歌中的歷史元素進行了粗淺梳理，與小說等其他文學體裁一樣，詩歌也被廣泛用來記錄、描寫或表達歷史、戰爭本身以及有其帶來的災難和傷痛。通過對日本當代詩歌的考察，不難發現日本詩人戰后對侵略戰爭的認識和反省，其中不乏充滿正義和理性，對戰爭進行控訴和反思的作品，但也有不少作品只是停留感性的記錄或傾吐這一層面，全面深刻地反思作品尚不多見。

參考文獻：

1、楊曉輝 日本文學中的一束奇葩—簡評戰后日本詩歌[J] 北方論叢 1999（4）

2、劉德潤 東瀛聽潮—日本近現代史上的和歌與俳句[M] 北京 外語教育與研究出版社 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