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韓石山的作家修養論

摘 要：“作家修養論”是韓石山文藝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在《自信的行當》、《作家的訓練》等文章及演講中，韓石山多次涉及作家的修養問題，并提出了作家的修養應該從文化知識、心理素質、人生體驗和寫作技巧等四個方面努力訓練。韓石山的文學修養論一改文學研究的“唯理論化”風氣，沒有以高深的理論作為支撐，而是運用大量古今中外作家及自身的創作實踐展開論述，使其理論更加貼合創作實際，也為眾多立志文學創作的青年一代指明了努力的方向和訓練的途徑。

關鍵詞：韓石山；作家修養 ；體驗 ；自信；思維

作者簡介：毛廣軍（1988-），男，漢族，山西昔陽人，湖北民族學院文藝學2010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文藝美學。

[中圖分類號]： 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3-0-02

韓石山是活躍在當今文壇的著名作家、評論家、散文家和文學傳記作家，在文學雜志編輯和演講等方面也頗有造詣。在長期的文學實踐中，韓石山逐漸地形成了自己特立獨行的文學風格和文藝思想，在《自信的行當》、《作家的訓練》等文章及演講中，韓石山多次涉及作家的修養問題，并提出了作家的修養應該從文化知識、心理素質、人生體驗和寫作技巧等四個方面努力訓練。這四個方面的訓練和修養共同建構起了韓石山的文學修養論。

“文學作品是作家精神勞動的產物，只有心靈精神偉大的作家，才能創造出經世不朽之作。”1（P14）文學作品無疑是出自人之手，因而，作家的修養便成為了影響文學創作的一個重要因素。關于這個問題，歷史上也有分歧，一些人認為寫作能力是一種先天天賦，與后天修養無關。然而，縱觀古今中外文壇，這樣的觀點并不能站穩腳跟。韓石山認為，要成為一名合格的作家必須要經過“全面的訓練”，可見，他也特別看重作家的修養。繼而，韓石山認為作家的修養應該包括四個方面，即文化知識、心理素質、人生體驗和寫作技巧。

一、文化知識的修養

新中國成立以來，社會上乃至文學界有些人士認為作家只需有一定的文字功底和生活經歷即可，并不需要過高的文化知識。對此，韓石山表示了批判，他認為高玉寶、沈從文、高爾基、馬克·吐溫等一些名家雖然沒有高學歷也成了作家固然是事實，“但絕不能作為通例。他們之中，有的確實天分極高，有的是憑自學得以補償。就是那些天分極高的人，也絕不全靠天分，必然在實踐中不斷地充實自身的文化知識。反過來說，倘若他們具備較高的文化水準，絕不會成為他們事業的障礙。”1（P27）

對于文化知識的修養，韓石山提出了向“三個文學的高峰時期”學習，一個是先秦時期，他說：“那時人們的文學意識還不強，但《莊子》、《孟子》及《論語》中顯示出的文風，足以師法后世”1（P28）；一個是魏晉南北朝時期的魏晉風骨；再一個就是30年代。這里，韓石山特別提到了向30年代作家學習。他認為，30年代的大多作家一方面出身名門，從小熟讀“四書”、“五經”，精通詩詞文賦，有著良好的古典文學功底，另一方面，他們大多有出國留學的經歷，較早地接受了西方文化的熏陶，可以稱得上學貫古今中西。由此，他認為，“一個人不熟悉30年代的優秀作品，而要從事創作，就會不得要領，沒有根底。”1（P28）所以，韓石山倡導作家必須要加強文化知識的修養，對于當代的青年作家而言，則要多讀三個文學高峰時期的作品。

二、心理素質的修養

韓石山所言心理素質的修養主要是指“自信”的修養。“作品是作家全人格的體現，要的是才氣、學識、毅力，也就是底功或底氣”2（P56），這種“底功或底氣”就是自信，韓石山認為“自信”是一種自己逐漸認識自己能力的過程，這種“自信”主要包含兩方面的內容，一是對自己學識的自信，也就是來源于文化知識的修養，前面已有論及；二是對自己所寫文體的自信，這種自信就來源于對自己將要寫作的文體自身的充分把握，同時也得益于對文壇上此種文體發展現狀的充分認識；三是自我欣賞，韓石山將他所說的“自信”具體化為“自我豪邁感”，但是有了自豪之后就要學會自我欣賞，“大家都自豪了，誰還顧得上你的自豪，因此，要會欣賞自己”1（P33），適當的自我欣賞必然能造就作家良好的心理素質，從而從容地應對外界對作家自己及其作品的褒貶。

對于“自信”對作家創作的功用，韓石山坦言自己就是靠一點自信混上文壇的。他認為，“自信最大的功德，是給你一個良好的心態，使你的聰明才智，學識膽略，最大限度地發揮出來，實現你最大的人生價值”。 2（P58）可見，自信的修養對一個作家的成長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三、人生體驗的修養

韓石山列舉古今中外文學巨匠的實例，從正反兩方面探討了社會閱歷對作家的影響的重要與否，并得出了“豐富的社會閱歷對作家是重要的，但它絕不是一個作家成功與否的前提；較之豐富的社會閱歷，敏銳的體驗與深邃的認知更其重要。”1（P34）韓石山一方面認為人生體驗的修養對于作家是很重要的，但是，就社會閱歷而言，只要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都有，存在的差別也僅是豐富與否，因此不能認為社會閱歷對作家的成敗有決定性的影響。另一方面，在肯定社會閱歷對于作家的積極作用之后，韓石山進一步強調了“敏銳的體驗”和“深邃的認知”的重要性，正如他言，“對一個有心人，不太復雜的人生活動，也可能產生無比富麗的人生體驗，對個莽漢來說，縱然經歷了千辛萬苦，九九八十一難，最終在他的心頭也只落個一片茫然”，1（P34-35）如此看來，對于人生體驗的修養，社會閱歷的積累只是基礎，更重要的還有“構思”，也即是作家的思維。

在此，韓石山還專門提出了兩個話題進行探討，一個是關于“深入生活”，另一個是對“生活真實與藝術真實”的認識。關于“深入生活”，韓石山有所界定，“文學界平日說深入生活，絕非是要你對正處于其中的生活現象作深入的研究之謂，乃是指去實踐并熟知別一領域的生活，然后寫出反映這一生活的文學作品來。還有一層意思，即它常常不是作家自覺地去實施，而是多少帶有為時勢或政策或上司所驅使的意味在里面。更有甚者，特殊時期，它甚至帶有某種對作家身體與人格的雙重懲罰的性質”。1（P35-36）從中也可以看出，“深入生活”是一種為生活而生活，也就是為創作而進入或者制造某種未曾體驗過的生活。因而，韓石山對許多作家為積累寫作素材而拿著本子記錄生活的行徑進行了批判，并強調人生體驗的修養貴在“自然”。關于對“生活真實與藝術真實”的認識，韓石山說：“藝術真實，是以生活真實作參照的，但它本身絕不等于生活的真實”1（P36）。他認為，生活真實上升到藝術真實必須要經過思想的升華，“一個對人生有深刻體驗與認知的作家，必然會進入思想的層面，形成自己獨特的思維方式，對社會對人生，有自己獨特的見解，獨特地表達”1（P37）。可見，要實現思想的升華，更重要的還是要比常人有不一樣的思維方式。

四、寫作技巧的修養

關于寫作技巧本身，韓石山在《漫談散文創作》、《創作隨感錄》、《關于小說創作的通信》、《汗液作者怎樣從事文學寫作》、《一定要寫白話文》等篇章和演講中進行了探討，他認為要成為作家學習“前人或今人總結出的寫作技巧”是很有必要的。但是，藝術有“技”和“藝”兩個層面，“對寫作而言，遣詞造句，謀篇布局的一般規律。可稱為技；而寫出氛圍，寫活人物，就可以說是藝了”。1（P40）由“技”上升到“藝”關鍵是靠修養，一方面得益于勤學苦練，另一方面則是心性的修養。

關于寫作技巧，韓石山特意強調了“文氣說”和“自然”。“文氣說”認為，作家的氣質、個性不同，決定了文學作品風格各異，它強調創作主體心理結構的先天性、穩定性和個性差異，大大豐富了中國古代文學理論“作家論”的美學涵義，開啟了以“氣”論作家作品的理論傳統。韓石山正是借用曹丕、韓愈、蘇東坡等的觀點佐證“氣”對于作家創作的重要影響，因此他特別強調“心性”的訓練，這一點與前面提到的心理素質的修養頗有關聯。韓石山還指出“風行水上，自然為文”，自然可以說是文學創作的最高境界，這里的自然不單指感情的自然流露或手法的自然運用，而是“內容與寫法的和諧一致”。可見，在韓石山看來，“自然”既是文學創作的技巧所在，又是文學創作的最高追求。

文化知識的修養是所有人都必須具備的基礎素質，是作家創作的基石，也是作家人生經歷的重要組成，而文化知識也包含了寫作技巧在“技”方面的訓練；只有有了良好的心理素質（自信），作家才能盡情地宣揚個性，在文壇保持自己的獨特風格，從容地應對各種人生經歷或社會遭遇，從而有利于寫作技巧在“心性”方面的訓練；豐富的社會閱歷是作家成功的重要因素，而文化知識的學習、心理素質的鍛煉都是作家經歷中不可或缺的；寫作技巧的掌握則可以幫助作家運用文學的語言藝術化地反映自己的人生經歷和情感體驗。

綜上所述，文化知識、心理素質、人生體驗和寫作技巧四個方面內容的互相聯系與有效互動完整地建構起了韓石山的“作家修養論”，這成為了韓石山文藝思想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韓石山的文學修養論一改文學研究的“唯理論化”風氣，沒有以高深的理論作為支撐，而是運用大量古今中外作家及自身的創作實踐展開論述，使其理論闡釋更加貼合創作實際，也為眾多立志文學創作的青年一代指明了努力的方向和訓練的途徑，對于作家的培養和訓練做出了重要的理論貢獻。

參考文獻：

1、吳建民.古代作家修養論[J].阜陽師范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1.1.

2、韓石山.作家的訓練，我手寫我心[M].太原：山西高校聯合出版社，1993.

3、韓石山.自信的行當，我手寫我心[M].太原：山西高校聯合出版社，19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