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由于作家莫言對非主流民間史給與深切的關注,他的創作歷程的發展遵循著自我心靈軌跡,尤其是其美麗的、純樸的、深情的高密東北鄉。莫言小說無論是敘述還是結構都具有自己的特點。其近作《檀香刑》融合了多種語言特點并揭示了清王朝走向滅亡的必然道路。作品以執行檀香刑為軸心,交織著愛情、親情與權力斗爭,小說人物在充斥著多調的雜語中掙扎著、狂歡著。本文試圖從語言、場景、人物人像等方面分析小說的狂歡化敘述特色。
關鍵詞:莫言;檀香刑;狂歡;敘事特色
中圖分類號:I20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6-026X(2013)03-0000-01
在中國當代文壇中,莫言已經占據了一個不容忽視的地位,從上世紀80年代步入文壇以來,就引起評論界的廣泛矚目,如今對他的研究也日漸深入。他的長篇小說《檀香刑》以其寬闊絢麗的景物描寫和天馬行空的敘事風格贏得了廣大讀者和評論家們的關注。莫言的敘述策略被研究者們稱為“殘酷的敘事策略”、“復調敘事”或者“魔幻敘事”等。,他在創作過程中一直不斷的超越自我,力圖在語言、結構或是風格上不同于以往的作品,正是在這樣的探索中,顛覆了原有的敘述模式和審美原則,也使作品呈現了顯著的狂歡化色彩,諸如狂歡化的語言、狂歡節式的場景、狂歡化的人物形象等狂歡要素在其作品中屢見不鮮。
一、狂歡化的語言
莫言一直在不斷探索和創新,他在超越其他作家的同時也不斷超越自我,每一部作品總是力圖在語言風格上不同于以往的作品,力圖使每部作品都有著某種突破性意義。在細讀他的作品時,我們不難發現,其中有大量的狂歡化語言現象,這是構成莫言小說狂歡化的根本要素。
小說中最突出的要數人物的粗俗的狂歡化語言。例如媚娘為了救他爹去求錢丁放人無果,便怒罵道:
“錢丁,你這個雜種,往常里俺三天不去送狗肉,你就讓春生那個小雜種來催,現在,你竟然躲起來不見俺”。
這段話表現出了媚娘對于自己的爹爹即將要被行刑,想要救他卻無能為力。想到錢丁與自己的關系,便前去求他。誰知錢丁自己也自顧不暇,根本就不見她。媚娘怒沖心中來,便把錢丁罵的狗血淋頭。這種粗俗的狂歡式的語言表達方式使得文本顯得平易近人,更加的貼近生活,使得讀者更加的理解、更加的同情媚娘的遭遇。
二、狂歡化的場景
莫言的作品中描寫了許多節日慶典活動,這些民間自發的傳統節日場景在本質上也蘊含著狂歡化的色彩。《檀香刑》中的“叫化子節”是名副其實的“狂歡節”,特指每年的農歷八月十四這一天,叫花子們穿上龍袍扮成皇帝模樣,瀟灑快活地坐上大轎、在大街闊道間游走取寵,以獲取行人觀者的贈糧和賞錢。
“八月十四,高密縣的叫花子是老大,俺干爹的儀仗碰上了叫花子們游行的隊伍也要悄沒聲地把路繞。往年時花子們抬著一把藤條椅,椅子上坐著朱八老雜毛。頭戴著紅紙糊成沖天冠,身穿著明黃緞子繡龍袍。”
在這特定時間范疇中,叫花子是老大,縣太爺的儀仗碰上了叫化子們的游行隊伍也繞道而行,叫花子們看似如此花哨的打扮,若換做平時那就是“圖謀不軌,小命兒十有八九要報銷”的,但再那一天這樣的僭越服裝穿在叫化子身上卻什么事情也沒有。他們可以盡情的狂歡,往日官方的法令、禁令和限制等各種約束都被暫時性地拋在了一邊。通過這場激情四溢的游行,叫花子們乃至其他普通百姓可以盡情的宣泄,他們那種被壓抑的生命能量也由此得到了最自由的釋放,平日里被踐踏的尊嚴也得到了最崇高的尊重。
三、狂歡化的人物形象
在狂歡化的文學中,有一群特殊的邊緣人物,他們以狂歡的眼光觀察世界,以顛倒的視角審視現實人生,在非理性視野的關照下,能窺探見他人所未能見的世界,觸及中心人物未能及的新領域,這就是傻瓜、小丑等形象,他們構成了莫言人物畫廊中的另類存在。
《檀香刑》中的趙小甲無疑是這類狂歡化人物的典型代表,作品中,莫言對他的定位是傻瓜。我們看到,雖然他是高密縣有名的殺豬宰狗狀元,外表上看去也是一個成年男子,而且已經娶妻成家,但他的智力水平和心理年齡卻如同孩童一般。他幼稚可笑,不諳世事,整天渴望得到母親所說的那根“通靈虎須”,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就連街坊鄰居暗示他,他妻子眉娘和縣令有奸情,他也毫無察覺,反而天真的讓妻子眉娘去幫忙向縣令錢丁索要虎須。可正是這個常人眼中的透頂傻瓜,通過虎須的作用,用他那天真的眼光,看到了常人所看不到的獨特世界,這里沒有官方世界的諸多法則和程式,當然也不再秩序井然,而是一派張牙舞爪的猙獰景象:妻子眉娘是一條媚人的白蛇,劊子手父親是一只黑豹子,知縣錢丁是一只白虎,克羅德是一頭大灰狼,刑名師爺是一只尖嘴刺猬。普通的人性世界在趙小甲眼中顯現了獸性的一面,而且動物的特性又在所對應的人物身上得到了恰如其分的呈現。因此,我們很難再說趙小甲是傻瓜,反而或許可以說他是一個用獨特眼光透視社會本來面目的聰明人,他代表著一種反面的智慧,反面的真理,我們正是在他的外位視角的幫助下,更透徹,更深刻地認識到了社會的本質一面。當然,作者莫言也通過這一人物形象的成功塑造實現了對人世和人性的一種批判。
三、狂歡化敘事特色的意義
《檀香刑》成功借鑒了民間戲曲形式,創造了一部“多聲部”混響的復調小說,同時莫言憑借他敏銳細膩的官能觸覺,為讀者構建了一個動感十足、強烈刺激性的感覺世界,這既是對生命感知能力的肯定,也是對生命非理性存在的激揚。他狂歡式的感覺激起了讀者要探究在語言狂歡背后作者真正的寫作意圖的愿望,在探究的過程中一方面體會作者的意圖,一方面盡情享受作家獨特敘事藝術給我們帶來的新奇的審美愉悅。他不僅傳神地描寫了人的各種感覺,而且還以對象喚起的感覺取代了對對象的客觀再現,以感覺的奇特取代了描寫的逼真酷似,甚至以感覺的相似、相異、變幻與重復組織情節,極度膨脹的感官成了敘事的主角,它使敘事的歷時性轉化為當下的生命感受,同時也使由理性的總體化原則建構起來的敘事鏈斷裂為瞬間感官經驗的碎片。在莫言的作品中,感覺不僅是描寫的內容,有時甚至還是作者完成敘事的手段。于是,從中我們不難發現,莫言獨特的敘事藝術不僅有著明顯區別于以往先鋒作家敘事藝術的價值增值功能,另外對于新世紀的中國小說的發展而言,這種“莫言式”的敘事藝術更有著方法論意義上的啟示作用,尤其是他那種自覺地確立民間寫作立場并賦予個人精神以獨創性的意識對于當下的小說創作無論在理論上還是實踐上都顯示了不可或缺的價值和樣板意義。
四、結語
莫言是中國當代文壇不可忽視的重要作家之一,他創作了很多具有獨特風格的文學作品。《檀香刑》結合了中國古典戲曲腳本的結構手法,建構了小說的整體框架,同時借鑒了民間話本和民間戲曲貓腔的戲文豐富小說的表現手法,使小說呈現濃郁的中國民間特色。但是,這只是莫言從民間找到元素賦予小說更多種的狂歡化的敘事方法,而不足真正的民間敘事。我們看到的披著戲曲、話本等外衣的《檀香刑》,實際上呈現出赤裸裸的西方現代敘事特征。大段的內心獨自,時空的跳躍錯位,多個敘事者和敘事視角,過去未來幾乎同時出現。莫言在將中國民間傳統戲曲和話木的框架和表現手法與現代敘事方法結合起來,使得小說在回歸民問的過程中,達成了現代化的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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