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譯作《在亞當之前》看英譯漢中的隱喻

1.引言

隱喻（又名暗喻），作為一種修辭手段，是將兩者進行隱藏的比較，表達方法為A是B。同時，隱喻也是在彼類事物的暗示之下感知、體驗、想象、理解、談論此類事物的心理行為、語言行為和文化行為。從認知語言學的角度來看，隱喻是一種認知方式，隱喻思維的本質是在概念系統中跨概念領域的映射過程（Lakoff 1990）。Lakoff和Johnson認為概念隱喻是始源域的概念系統到目標域的概念系統的映射，即“以約定俗成的方式將內在結構相對清晰的始源域影射到結構欠清晰的目標域之上”，是人們以一熟悉概念去認識、理解、表現另一陌生概念的過程。Wales指出，隱喻是語言和思維體系的有機組成部分。胡壯麟指出，隱喻現象首先是思維中產生了隱喻的概念，這就涉及到隱喻與認知的關系。 束定芳指出，隱喻作為人類思維組織的一種工具，看待和認識事物的一個視角，它就不可否認是一種認知現象。

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下，人類在語言文字的運用過程中便會采用不同的隱喻模式和方法，給異族語言運用者造成了一定的理解障礙。所以，作為翻譯工作者以及翻譯學研究者，我們應該給予翻譯中隱喻的處理以高度的重視，這既有利于翻譯文本讀者的認知和理解，也有利于文化交流與翻譯學教學的研究。廖美珍教授的《在亞當之前》的譯作語言流暢得體，對原文隱喻的處理也顯得自然得當，堪稱為中篇小說翻譯的典范。本文就廖教授的譯作《在亞當之前》中的隱喻的處理的案例作出簡要的分析，以體現隱喻在語篇翻譯中的重要意義，更為認知語言學中的隱喻語篇功能研究提供分析案例。

2.段落翻譯中的隱喻

在杰克·倫敦的這部內容離奇的幻想小說中，作者用藝術的手法再現了他所理解的進化論和歷史觀。全作通過主人翁“我”的形象生動的講述，以簡潔明快、隨意流暢、樸實無華、充滿想象力的語言為我們極其生動地描繪了一幅史前人類生活斗爭和進化發展的畫卷。文中的多處段落中作者都運用隱喻的手法，使得小說更能引人入勝。而廖教授對于這些隱喻的處理可謂是出神入化，不僅處理得當，還在很大程度上保留了原文的風格。

2.1 隱喻的直接處理

《在亞當之前》譯作中對原文中的隱喻的處理大多是采用的直截了當的處理方式，這樣的處理簡潔明了，極大程度地保留了原作的風姿，體現了翻譯學上異化的思想，使得譯文讀者更能切身體會原文作者傳達的思想和異域文化的魅力。

原文：I am a freak of heredity，an atavistic nightmare——call me what you will；but here I am，real and alive，eating three hearty meals a day，and what are you going to do about it？

譯文：我是遺傳上的畸形物，是隔代遺傳的夢魘——隨你叫我什么都行。但是我確實活生生地存在，一天飽食三餐，你又有什么辦法？

分析：在生物學發達的西方，人們早早就對遺傳學有一定的了解，而譯者形象地把nightmare譯作為夢魘，十分的貼切，既照顧到了譯文讀者的理解，也深刻傳達了文中“我” 的怪誕的思想。

原文：While most of them stood by with bows and arrows，ready to shoot any of the Folk that exposed themselves，several of the Fire-Men heaped the dry grass and wood at the mouths of the lower tier of caves.Out of these heaps they conjured the monster we feared——FIRE.At first，wisps of smoke arose and curled up the cliff.Then I could see the red-tongued flames darting in and out through the wood like tiny snakes.

譯文：大多數的火人張弓拉箭，準備射擊出洞的氏族人，有幾個火人把干柴和枯草堆在最低一層山洞的洞口。從這一堆一堆的干柴中，他們召來了我們害怕的魔鬼——火。開始， 縷縷煙霧繞著崖壁裊裊而上。接著，火像無數的小蛇吐著紅色的火舌，在柴火中竄出竄進。

分析：在英語文化中，作者常常會使用一系列的暗喻，而使得行文簡潔，便于理解。原文中作者使用的mouth，monster，tongue 等詞匯正是最好的體現不過了。這就使得讀者以一熟悉概念去認識、理解、表現另一陌生概念，無形地強化了他們的認知過程，將語言的魅力完完全全地表達了出來。

2.2 隱喻的間接處理

原文：And then，across the river，away into the northeast，I saw for the first time the mystery of smoke.It was the biggest animal I had ever seen.I thought it was a monster snake，up-ended，rearing its head high above the trees and swaying back and forth.

譯文：在河那邊，在東北方向，我頭一回看到了神秘的煙火。這是我見到的最大的野獸。它像一條巨蛇，垂直而立，頭部高高地伸出樹林，前后搖晃。

分析：原文將煙霧比作秘密，而譯者巧妙地將秘密作為前置形容詞，充分運用了詞性轉換的翻譯技巧，同時也便于譯文讀者的理解。而接下來，作者將煙霧直接比喻（暗喻）為野獸，也顯得自然得體。更令人拍案叫絕的是，接下來的原文中的一個隱喻被作者轉換為明喻，既避免了重復，又使得原作的風姿得到很好地表現。

原文：It is I，the modern，who look back across the centuries and weigh and analyze the emotions and motives of Big-Tooth，my other self.

譯文：事實上，越過世紀的樊籬，回溯悠悠的往事，對我的另一個自我——“大牙”——的情感和動機進行剖析和思考的是我這個現代人。

分析：此段譯文中，譯者充分考慮到漢語的表達習慣，將世紀隱喻為樊籬，使譯文的文采增色不少，此乃畫龍點睛之筆，類似這樣的增譯在文中不勝枚舉，同時又讓讀者更好地領會作者的寫作技巧和手法。

原文：Unconsciously，our yells and exclamations yielded to this rhythm.It had a soothing effect upon us；and before we knew it，our rage forgotten，we were in the full swing of a hee-hee council.

譯文：不一會兒，他們就敲出了一種節奏，我們大家不知不覺地都按著這種節奏喊叫。這種節奏對我們有一種撫慰作用，不一會兒，我們的憤怒就煙消云散，整個場面變成了一個進行到高潮的狂歡集會。

分析：council一詞為英美文化中所特有的，而原文作者將原始部落的聚集比喻為council十分的生動。如果直譯，則譯文讀者很難體會到原文作者所傳達的思想。所以，譯者將council翻譯為“狂歡集會”充分考慮到中美文化差異，讓讀者對原著的思想心領神會。

從理論上講，由于人類共有的認知能力，人類有相似的關于事物的隱喻表征和概念隱喻表征，于是也就有了類似的語言表達形式，其意義是：隱喻形象是可譯的，隱喻的雙語轉換是可行的，隱喻的英漢互譯是可行的。就具體的隱喻翻譯而言，我們可以把上述的處理方法按異化與歸化分成兩大類。異化指以源語為歸宿，使譯文表達方式盡量保持原隱喻的形式特點和文化內涵；歸化指以目的語為歸宿，使譯文表達方式盡量自然得體，把原隱喻的形式特點和文化內涵納入譯入語的文化范疇。語言和文化本身都是開放的體系，具有極大的吸納包容能力，一些英語隱喻的異化翻譯，保留原汁原味，體現異國情調，同時又廣為漢語讀者接受，既促進了文化交流與共享，又豐富了漢語表達形式。歸化則充分發揮譯入語優勢，準確傳遞原隱喻的內在含義與文化信息，使譯文地道簡潔、生動活潑，增強譯文的接受性和可讀性。從隱喻翻譯的實踐中，我們可以證實隱喻的異化與歸化翻譯實質上是互補性的，是互為依存關系，極端的異化或歸化都不可取，都達不到翻譯目的，都不能最有效地實現隱喻的跨文化交際。成功的隱喻翻譯在于找到兩者適當的結合點。

3.篇章翻譯中的隱喻

縱觀《在亞當之前》這部小說，作者杰克·倫敦運用他嫻熟的筆法向我們描繪了一幅史前人類生活斗爭和進化發展的畫卷，表達了適者生存的進化論思想，富含哲理，引人深思。

而筆者認為，在整部小說當中作者也含蓄地表達了對當時資本主義的諷刺與抨擊。

杰克· 倫敦的一生的命運緊緊地伴隨著第二次工業革命的發展，他來自社會底層階級，人生經歷坎坷，飽受資本家的剝削和壓迫，具有極強的革命性。因此，他常常將筆下人物放在極端嚴酷，生死攸關的環境之下，展露人性最深刻，最真實的品格，筆下嚴酷的真實常常使讀者的心靈受到強烈的震撼。在翻譯這本著作的過程中，廖教授充分領悟并解讀了作者的思想，把握了篇章中的隱喻特點，在準確翻譯小說的同時很大程度上再現了原文的風姿，而同時又給譯文讀者以強烈的美的享受。例如，在第十七章中，作者詳盡地描寫了火人部落對“大牙”的氏族展開了殘酷的屠殺和侵略的場景，似乎在隱喻資本家對社會底層的勞動人民的剝削和鎮壓，而廖教授在翻譯此篇章的翻譯過程中，充分達到了邏輯鮮明，節奏明快的要求，符合原文作者的意圖，很大程度上保留了原作的風韻。廖教授（2010）曾指出，隱喻對于組織和構建語篇具有重要的作用，而縱觀全篇小說無不透露這一思想，作者描繪的不僅僅是原始社會的生活畫卷，似乎也是資本主義大生產時期資本家和底層勞動人民生活的一段特寫，全文結構清晰，邏輯嚴謹。而譯者也很好地處理了這種隱喻特點，使得譯文和原文內容相符，意義相近。

4.結語

在翻譯這個隱喻化的活動中，譯者受到兩種文化的因素制約。由于譯者發揮了自己的主觀能動性，從而給翻譯活動賦予了創造性的內涵，因為他要創造性地解決跨域映射中始源域和目標域里許多概念的首選蘊涵相異的矛盾。同時譯者的這種解釋性既是為了在跨域映射過程中解釋相似的東西，也是為了讓原文作者的意圖能夠真正隱含在譯文中。在翻譯這個隱喻化的過程中，譯者還得考慮譯文讀者的種種期盼等因素。總而言之，對于《在亞當之前》這部文學作品，譯者很好地處理了段落篇章中的隱喻，充分考慮到譯文讀者的切身感受，實為翻譯作品中的典范。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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