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古都》中紫花地丁和北山杉的象征意義

摘要：《古都》是日本著名作家川端康成在戰后的代表作品之一，它是一部以反映日本傳統美為主要內容的作品。川端康成在談到《古都》的創作意圖時曾指出“在《古都》中比起寫人物和故事來，也許寫風物是主要的”。[1]文中出現了大量的反映京都傳統、京都精神和京都文化的風物人情，作者將人物的感情和生活寄托在自然景象的描寫中，運用象征手法來表現文中人物的性格和命運。本文主要通過對紫花地丁和北山杉兩種物象的解析來探究千重子和苗子的不同性格和命運。

關鍵詞：紫花地丁；北山杉；象征意義

中圖分類號：110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6-026X（2013）03-0000-01

1968年，日本著名作家川端康成以《雪國》、《古都》、《千鶴》三部代表作品，以敏銳的感受，高超的小說技巧，表現日本人的內心精華的精湛寫作手法，獲得諾貝爾文學獎?！豆哦肌愤@部作品是代表著川端康成后期更加成熟的創作手法和藝術風格的一部力作，這部小說以反映日本傳統美為主要寫作目的，在京都的風俗畫面上，展開了千重子和苗子這對孿生姐妹的悲歡離合的故事。文中為了表現古都的自然美和傳統美大量運用了象征手法，從四時行事到名勝古跡再到加茂川風光，凡是京都的一景一物，無不在他的筆下生輝，染上絢麗的色彩并被賦予了特殊的意義。

一：紫花地丁的象征意義

《古都》全文以春之花開始以冬之花結束，行文充滿了季節感。在小說的開始就寫了千重子發現楓樹的老樹干上，紫花地丁含苞吐蕊了，上面一株，下面一株，相距一米來遠。千重子發現這兩株花后常常尋思“上面的紫花地丁同下面的紫花地丁，能相逢不？這兩枝花彼此是否有知呢？”[2]這時的千重子看到這兩枝花時而會為它們的生命力感動，時而也會泛起一陣孤寂之感。小說開頭出現這兩株紫花地丁并沒有顯示出有什么特殊的意義，直到北山杉一章中這兩株紫花地丁又再次出現。這時的千重子已經知道了自己是個棄子，是個被親生父母所拋棄的孩子，雖然現在的父母對她像親生女兒一樣，但在千重子的內心深處還是會埋有深深的哀傷。她和好友真砂子去看北山杉時被北山杉的堅韌挺拔所吸引，再加上好友真砂子在村子里看到了一個和她長得一樣的女孩。千重子和父母討論北山杉的挺拔和直秀時不禁語帶悲音：“我就如同生在楓樹干上坑洼里的紫花地丁那樣。哦，紫花地丁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謝了?！盵3]這里出現的紫花地丁已經帶有了象征意義，在葉渭渠看來“作者用它來象征千重子的命運，并將她對紫花地丁生命的惆悵色彩，滲透到這個人物的心間，她發出的感概，不僅起到了故事情節鋪展和人物感情流動的誘發作用，而且構成苗子登場后的微妙心理的伏線?！盵4]在祗園會一章里，千重子和苗子在神輿前面相遇了，苗子的出現對千重子的震撼是不言而喻的，千重子從沒有想到在這個世上還有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孿生姊妹的存在。在這一章里紫花地丁再次出現了，“大楓樹洼兒里的兩株紫花地丁隱約可見。花已凋落，上下兩株細小的紫花地丁，不就是千重子和苗子么？兩株花似乎各據一方，可是今晚不就相逢了么？千重子望著薄明微暗中的兩株紫花地丁，不禁又酸淚欲滴。”[5]小說寫到這里才點明了紫花地丁的象征意義，紫花地丁象征了千重子和苗子這對孿生姐妹，從小失去父母，千重子被遺棄而苗子也隨著父母的離世而成了孤兒，一直寄住在別人家就像是紫花地丁寄居在老楓樹上一樣。本以為兩株紫花地丁永遠不會相逢，可隨著千重子和苗子的相遇，紫花地丁不也相逢了嗎。小說中紫花地丁最后出現在深秋里的姐妹這一章，這次作者借真一之口說出了兩株紫花地丁雖然近在咫尺，卻永無團聚之日?！斑@簡潔的一筆，濃重的渲染了千重子和苗子即將悲離的感傷情調和沉痛心緒，使千重子的感情生活更富有悲哀的色彩”[6]

川端康成作為日本的代表性作家，他戰后的作品以反映日本傳統美為主要內容，“日本古典文學的傳統對自然風物表現了敏銳的感覺，川端康成在創作上也常常選擇客觀的自然事物，作為分析的對象，并把自然物象和自身合一，來描寫人物的感情世界?！盵7]《古都》中的紫花地丁作為一種自然物象被作者賦予了人物的感情，它隱喻了千重子和苗子從分離到相逢再到分離的經歷，同樣也是千重子內心感情變化的“晴雨表”。

二：北山杉的象征意義

在《古都》這篇小說中，除了紫花地丁之外，北山杉也是川端康成重點描寫的一個對象，也是他賦予人格美的物象之一。川端康成在散文《北山杉》中說過：“京都的北山杉是《古都》的主要舞臺”[8]。在《古都》里，川端康成對杉的外形美著墨不多，只是借用了小說家大佛次郎在《京都之戀》上的一段描寫：“北山杉的松林層層疊疊，漫空籠翠，宛如云層一般。山上還有一行赤杉，它的樹干纖細，線條清晰，整座山林像一個樂章，送來了悠長的林聲......”

作者寫北山杉是從千重子喜歡看北山杉開始下筆，然后隨著故事情節的漸次展開，作者隱晦的暗示了北山杉與千重子之間有著一種不解之緣。千重子的親生父親是給北山杉剪枝時，由于從這棵樹上跳到另一棵樹上時一時失足，從樹上掉下來而去世的。千重子甚至以為自己之所以那么喜歡看北山杉是因為受到了父親陰魂的召喚，那么父親為什么會失足掉下來呢？會不會是因為想起了自己這個被遺棄的女兒想的出神了才會摔下來的呢？在潛意識里千重子把自己對父親的思念之情微妙的寄托到了杉樹上。在北山杉一章中，千重子和養父母討論北山杉時曾提出北山杉又直又好看，要是人心能長成那樣就好了，但千重子覺得自己的心又別扭又怪癖，是不能像北山杉那樣挺直秀美了，而在祗園會一章中千重子和苗子在神輿前宿命般的相會了，在千重子看來苗子心地比她純潔，又能干活，身體好像也挺好，苗子也許就是挺拔的北山杉的代表。她所向往的“心”所喜歡的杉樹精神也許就是苗子所體現的那樣。在秋色一章里，千重子去北山村看苗子，這也是她們第一次摒棄過去而以姐妹的身份相見，苗子就把千重子領到了北山杉茂密的林間，她們在杉樹林間相見相認。千重子和苗子在杉樹林間躲雨的一幕更是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苗子的堅強、淳樸和正直都在這一幕表現了出來，在風雨中苗子用自己瘦弱的身體護著千重子使她免于被雨水淋濕，這種行為正像美麗挺拔的北山杉為她們遮擋住電閃雷鳴和狂風暴雨?！八齻儍蓚€在杉樹下躲雨的場景，更是仰賴于杉樹的襯托。可以說，作者以杉樹抒發了千重子思念生父的哀切情懷，喻示千重子和苗子的手足之情猶為杉一般優雅，纖細和微妙，更以杉樹的堅挺、秀麗與苗子的性格淳樸，正直的心靈相映襯”[9]。

三：結語

《古都》作為川端康成晚年優秀作品的代表，雖然沒有動人心弦的故事情節，但是作者通過細膩的筆觸和高超的寫作技巧表現出了京都的自然美和人情美，在這些方面《古都》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韻味，作者將豐富的自然風物和人物細膩微妙感情變化結合起來，達到了融情于景，物與我、景與意、形與神的完美契合。通過對紫花地丁和北山杉這兩種物象的刻畫表達了作者對苗子和千重子這對孿生姊妹悲哀命運的同情和無奈。

參考文獻：

[1]《<古都>作者的話》，《川端康成全集》，第33卷，第175頁

[2][3][5]《古都》（日）川端康成著；高慧勤譯.北京：人民日報出版社，1997.4

[4][6][7][9]《東方美的現代探索者——川端康成評傳》葉渭渠著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9.6

[8]《川端康成全集》，第28卷，第19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