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高新區發展水平差異成因分析

摘 要：歷經20多年的發展，全國各地的高新區已經成為我國發展高新技術產業的基地，也為區域和國家的經濟增長提供了強勁的動力。基于人力資本視角對高新區發展水平差異的成因進行的實證結果表明，高新區發展水平以及能力的提高依賴于人力資本以及制度創新水平的提高，人力資本因素已經成為高新區不斷發展與增強創新能力、調整產業結構的關鍵。

關 鍵 詞： 高新區；發展水平差異；人力資本；技術創新

中圖分類號：F424.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3544（2013）03-0058-05

一、前言

從1988年中國第一個高科技產業開發區在北京中關村成立以來，歷經20多年，高新區依托我國的科技實力和工業基礎，同時利用一系列高新技術產業化優惠政策以及各項改革舉措， 引進一切可能的國內外先進科技資源和管理模式，創造了良好的投資環境和創業環境，最大限度地推動和發展了科技產業化進程， 已經成為我國發展高新技術產業的基地，也為區域和國家的經濟增長提供了強勁的動力。根據世界銀行的報告： 高科技產業開發區對我國GDP的貢獻率為7.1%。2010年，56家高科技產業開發區培育了全國一半的科技企業和產業孵化中心， 共申請注冊了57 838項發明專利，還培育了319萬名研發人員，占到開發區全體員工總數的37.1%，高科技產品出口創匯2476.3億元 [1] 。

高新區成功的模式在全國推廣以后， 各地紛紛大展拳腳，以求高新區起到科技創新、產業升級和轉型以及地方發展龍頭的作用。但是各高新區在發展過程中卻顯現出了巨大的差距，發展水平的差異也逐漸出現，普遍認為發展較好的高新區一般分布在東南沿海，中西部的高新區發展水平相對落后。 那么它們之間到底存在何種差異， 這些現狀是怎樣造成的呢？本文從人力資本的視角實證分析了這一問題。

二、高新區發展差異現狀分析

高新區經過多年的發展， 各項經濟指標突飛猛進，如圖1和圖2所示，從1995年到2010年間，高新區企業數、總收入、工業總產值、凈利潤、上繳稅額、出口創匯、年末從業人數都呈現出逐步上升的趨勢。 但是總量的上漲并不能掩飾總量內部各個組成部分之間的差異情況。以下我們運用變異系數對各個高新區之間的差異進行分析。

變異系數是一種反映地區間發展差異的指標，采用統計學中標準差和均值比來表示，其公式為：

V=■（Xi-■）2/n■■

其中：V為變異系數，Xi為地區某屬性值（如人均工業總產值），n為地區個數。V反映了各地區某屬性值相對于該指標平均值的整體離散狀況，V越大表明某屬性值的區域間差異越大。 我們計算了2008年54個國家高新區以及2009、2010年56個國家高新區的變異系數（表1），可以看到各個高新區人均工業總產值的變異系數很大，說明高新區間發展水平存在顯著差異。

三、 我國高新區發展水平差異成因的主要觀點

除了高新區之間同質化嚴重，導致相互競爭激烈、資源配置不均以外，運用地區間經濟發展差距形成的原因也可以解釋高新區發展水平的差異。學術界關于中國地區間經濟發展差異的實際情況、 趨勢和內在原因有很多不同的觀點，就差距形成的原因來看，代表性的觀點主要有四個。

（一）地域差異說

這種觀點認為中國當代地區發展的不平衡是由于要素稟賦的靜態差異所造成的。 其中具有代表性的觀點認為，沿海地區在自身地理優勢和低運輸成本上實行市場改革和開放政策， 吸引了大量的外資和流動勞動力， 極大地促進了經濟的發展。Bao等人[2] 發現地理因素可以解釋省份經濟增長變化原因的60%，盡管每個省份都有自己普遍的或者獨特的政策， 但是絕大部分的投資選擇沿海地區主要在于其便利的運輸和地理優勢。 由于循環累計效應的作用， 他們還預測沿海地區將繼續持續增長， 中國地區間差異的現象將依然存在。此外，地理因素被認為是比政策因素更為持久的因素， 戶口制度將農民綁在土地上、 地方保護主義減少了省際貿易機會，從而造成了地域間發展的不平衡。

（二） 制度差異說

此理論認為造成地區間發展差異的主要原因在于我國從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型時期的制度安排，此階段各地區市場成熟程度的不同以及計劃體制下形成的產品和各種要素價格扭曲在市場經濟中的延伸造成了地區間發展水平的拉大。其中，魏后凱（1998）認為未來的市場競爭是人才、技術和經濟綜合競爭。其中人才是最關鍵的因素。然而無論以上三種要素的投入如何，要很好地發揮其功能和功效，都必須有相應的制度保障。因此得出結論，認為在未來市場競爭和區域發展中，制度創新將起到越來越重要的作用 [3] 。王必達（2003） [4] 認為，制度變遷是后發展地區經濟增長的發動因素，并進一步提出由技術模仿創新所帶來的制度移植是落后地區發展區域經濟的主要形式。 孫敬冰等（2005） [5] 比較了東、中、西部三區域的制度性差距，得出區域制度和非正式制度差異是造成區域經濟發展差距的重要原因。曹陽（2009） [6] 認為制度非均衡發展是形成區域經濟發展水平差異眾多因素中最重要的， 此外制度中非正式制度對區域經濟發展有潛移默化的深層次影響。

（三）市場機制說

市場機制對于資源的重新配置作用明顯，由于市場機制存在的客觀性，生產要素必然由回報率低的地區流向回報率高的地區， 也可以說要素配置效率高的地區對生產要素有更強的吸引力。這種理論認為，正是這種市場機制的作用，使得回報率高的地區累積的生產要素越來越高于回報率低的地區，導致了地區間發展的差異不斷擴大。如范劍勇對產業集聚的研究，他認為產業集聚是由制造業規模遞增、廠商為節省制造業產品的運輸成本、要素的流動性等綜合因素引發的，這些因素使得上下游企業存在內在沖動集聚在某一地區。通過實證分析后發現，在地區間高貿易壁壘存在的情況下，我國東部沿海地區人口初始條件和優越的地理位置以及中西部地區勞動力的跨省流動這三個因素促使了產業在東部沿海地區的集聚， 使我國東部沿海地區成為中國制造業中心。 這一產業集聚的產生是我國當前地區差距形成的重要原因 [7] 。

（四）綜合因素說

這種觀點認為中國區域發展差距形成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需要進行綜合的全面的分析，同時這種觀點也是被普遍認同和接受的觀點。綜合因素說的主要觀點見表2。

綜上所述，區域經濟差距形成原因是非常復雜的，可以歸結的經濟因素就有：投資傾斜、吸引資本能力差距、開放的次序及程度差距、市場化程度、基礎設施建設差距、地區產業結構變動、資本、勞動力等，此外還涉及區位、人口素質、歷史、意識、文化等多方面。

同時，人力資本也作為一個單獨因素來解釋區域發展不平衡的原因。其中，中國社科院人口研究所的研究表明，我國地區差距擴大是東西部間人力資本要素稟賦差距不斷擴大導致的 [8] 。李玲（2003）研究表明我國地區間發展不均衡是由以人力資本為依托的知識、技術、信息等相關因素造成的 [9] 。彭小輝（2007）認為人力資源差距是我國地區間經濟發展差距諸多成因中的關鍵因素；沒有人才也就沒有知識、技術的積累，便會失去賴以生存和發展的實體，所以實施人才戰略是縮小我國東中西部經濟發展差距的必然選擇 [10] 。郭玉清等（2007）從經濟的內生增長理論出發，通過對1990年以來中國地區經濟差距的實證研究分析， 認為中國落后地區的低人力資本稟賦難以同本地的創新形成良性互動是導致其經濟增長速度緩慢的原因， 因此加強人力資本建設才是解決地區間發展不平衡、 縮小地區發展差距的根本因素 [11] 。

通過對地區間發展差距的研究同樣可以借鑒于分析高新區間發展水平的不一， 這種差距造成的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綜合的、復雜的，本文僅從人力資本的角度進行分析， 用人力資本的視角來解釋高新區發展差異的形成和演進。

四、 從人力資本的視角對高新區發展差異的實證分析

（一）假設與模型建立

根據上文分析， 假定影響高新區經濟差距的有三種因素：資源稟賦因素、制度差別因素以及對外依賴因素。資源稟賦因素指與經濟發展和收入水平相關的資源豐富情況，尤其是人才資源稟賦；制度差別是由我國處于經濟轉軌時期所帶來的，由于各地市場化程度的不同帶來的各地開放程度、政府干預等方面的制度差異；對外依賴因素，是指高新區對外出口的依賴程度， 是一個區域產業結構、 技術結果相關的因素。

本文構建下述模型希望驗證這三大因素，特別是人才因素對高新區間發展差異是否真正存在影響，程度如何？本文采取北京大學劉愛玉（2002） [12] 、郭玉清、楊棟（2007）的研究方法，采用多元回歸分析法對人才資源、制度差異及對外依賴三大因素對高新區間經濟發展水平差異進行實證研究。

多元回歸分析的模型為：

Y= ？茁0+ ？茁1 X1+ ？茁2 X2+ ？茁3 X3+？著

其中，Y為因變量，表示高新區經濟發展水平的指標；X1、X2、X3為自變量，分別代表人才資源、制度差異及對外依賴三大因素；？著為殘差，即那些以人才資源、 制度差異及對外依賴三大因素不能解釋的部分； ？茁1、 ？茁2和 ？茁3為需要確定的模型參數，反映的是某一自變量對因變量的影響程度。

（二）指標選取和數據采集

1. 反映高新區經濟發展水平的指標的選取

在反映高新區經濟差距指標中最具有代表性的是總收入水平，在計算時對此指標取自然對數處理。數據采集于相應年度的《中國統計年鑒》和《中國火炬統計年鑒》。

2. 人才資源指標的選取與數據采集

由于人才資源的獨特性，其資本存量的計算存在相當難度。目前來說，主要的衡量方法有：（1）受教育年限法。該法屬于投入角度的度量方法，將經濟體中的勞動力按接受教育程度分類，然后按不同勞動力的人力資本性質對其進行加權求和，就得到該經濟體的人才資本存量。這種方法簡明扼要，數據的可得性與精確性都令人滿意，但是，它忽略了知識的累積效應，不能充分反映不同教育階段的時間價值存在的巨大差異。（2）教育經費法。該方法從人力資本核算的角度測算培養和教育勞動力的成本， 也是度量人力資本的重要方法之一。這種成本包括公共教育支出的部分以及其他公共機構用于培養和培訓勞動力的部分， 當然還包括個體支出的部分，由此導致統計口徑的差異較大，而個人支出的部分更是無從統計。（3）成人識字率。用此來代表人力資本只反映人力資本存量的一部分，未接受正規教育而通過其他方式獲得人力資本的部分得不到反映。

在綜合考慮統計口徑與數據的可獲得性的基礎上，本文采用了最能綜合反映地區人才數量和質量的人均人才受教育年限指標。該指標的獲取首先根據人才的統計口徑（中專或中高級以上）來確定某個層次人才的數量，從而把人才資源從一般人力資源中剝離出來。同時，借用不同層次人才的培養需要花費的教育年限來衡量和表示人才質量。在這里把大專以上受教育年限取16年（由于研究生受教育年限為19年、本科畢業受教育年限為16年、大專畢業受教育年限為15年），計算得到總的人才受教育年限。人才受教育年限總和為：

？拽=∑（Pi Bi）（i=1，2）

其中，Pi為第i種學歷層次的人才數目；Bi為第i種學歷的人才受教育年限。 為了剔除由于各高新區從業人數大小帶來的問題，為了更準確地進行各地區的比較，得到的高新區人才總的受教育年限后，再除以各個高新區的總從業人數，得到各地區人均受教育年限值。數據采集于《中國統計年鑒》、《中國勞動統計年鑒》以及《中國火炬統計年鑒》。

3. 制度差別指標的選取和數據采集

20世紀70年代末以來， 我國的市場化改革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但我國各地區經濟發展水平與法制化發展水平并不平衡，市場化進程差異明顯，導致我國制度環境存在著地區上的差異（樊綱和王小魯，2003、2008）。這種差異會對地區內的企業產生影響， 制度環境越差的地區， 行政力量在資源配置中的作用越強， 市場對資源的配置能力越弱，政府控制著企業發展所需的大量資源， 從而導致企業不能夠完全依賴市場獲得成長所需的資源， 進一步導致資源配置的低效率。 因此， 我們借鑒樊綱和王小魯（2003、2008）的市場化指數來代表制度的差異（見表3）。

由于市場化指數是以省份為對象的， 在實際整理過程中需要把各個高新區對應于所在的省份當中，從而體現制度上的差異。

4. 對外出口的依賴程度

很多高新區的發展依賴于出口貿易的發展和外資企業的直接投資，尤其是東部沿海地區的高新區。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優先支持沿海地區發展外向型經濟，這些地區體制改革先行，并在貿易、投資和稅收等方面享受優惠政策，對吸引國內外資金和人才起到了重要作用， 并使得這些地區的經濟與社會發展日益領先于其他地區。所以，我們把對于出口的依賴作為影響高新區經濟發展水平的又一重要因素，并用出口創匯額與總收入的比值來衡量這一因素，由于出口創匯以美元計價， 故折算匯率運用2008、2009、2010年3年美元兌人民幣每年的年平均匯率，見表4。

（三）實證結果及分析

1.回歸分析

我們采用SPSS統計軟件對數據進行多元回歸分析，描述性統計結果見表5。

從描述性統計的情況來看， 最后共有有效樣本168個， 人力資本狀況中人均最小受教育年限僅為2.253年，而樣本中最大的人均受教育年限為12.465年，為最小值的近6倍，可見人力資本狀況的差距之大；其平均值為6.909年。出口依賴程度差別巨大，最小值僅為0.5%，而最大值卻有84.5%，平均的對外依賴程度為17.1%。

經過Pearson相關系數分析發現，人力資本、制度差異以及對外依賴三大因素間不存在多重共線性。所以，最終的回歸結果如表6所示。

根據表6的數據，高新區發展水平多元回歸模型的結果為：

Y=■X1+■X2-■X3

T=（7.016）（4.000）（-1.185）

R=0.575，F=26.999，DW=1.695，檢驗值顯示，回歸方程整體擬合度較好，模型效果較理想。所以，高新區發展水平的差異可以用人力資本、制度差異以及對外依賴三個因素來進行解釋。其中，Y代表高新區的人均收入取自然對數；X1代表高新區人才的人均受教育年限；X2表示各個高新區的市場化指數， 代表高新區間制度的差異；X3表示出口創匯占總收入的比值，用以衡量對外出口的依賴程度。

從最終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 在假設的影響高新區發展水平差異的主要因素中， 人力資本因素對高新區發展水平的差異有顯著的解釋力， 而且是顯著的正向影響，可見，人才因素對高新區間人均收入差距的擴大起著最重要的作用。此外，市場化指數也對高新區間的發展水平差異有顯著的解釋力， 說明制度因素也是各個高新區間發展差異的重要原因，因此不斷深化改革，擴大開放，加強制度創新也就成為落后高新區加快發展的另一途徑。對出口的依賴程度沒有成為影響高新區間發展水平差異的顯著變量。

2. 穩健性檢驗

采用高新區人均產值的自然對數作為替代變量來對高新區的發展水平進行穩健性檢驗，分析結果見表7。與采用人均收入作為衡量變量相比，最終結果沒有發生變化，從結果中可以看出人力資本因素依然是影響高新區間發展水平差異的主要解釋變量，并且是正相關；市場化指數仍然具有正向解釋力，雖然相伴概率相對提高；對出口的依賴程度對于高新區間發展水平的差異依然沒有解釋力。

3. 高新區技術創新能力的因素分析

此外，技術創新對于高新區的長遠發展至關重要，已經成為高新區競爭力提高的根本因素。本文還檢驗了人力資本對于高新區技術創新能力的影響，本文把Y換做人均技術收入的自然對數，其他因素照舊進行回歸性分析。我們可以得出以上三個因素對于高新區技術創新能力的影響，分析結果見表8。其中，Y代表的是各個高新區技術收入與總收入的比值，體現的是高新區的技術創新能力。從結果中可以看出，人力資本因素成為第一位的解釋因素，對高新區的技術創新能力有正的顯著影響。 值得注意的是出口依賴程度在5%的置信區間內變得有解釋力，但是卻是反向的影響，而各個地區的制度因素則變得沒有顯著影響。

五、結論

本文從人力資本的視角研究了高新區之間發展水平差異形成的原因，通過對前人的幾種主要解釋理論的分析，建立的模型中主要引入了：人力資本因素、制度因素以及對外出口依賴的因素，通過實證研究發現，人力資本因素以及制度因素是影響高新區發展水平差異的重要解釋變量，通過穩健性檢驗結論也同樣成立。此外，本文還研究了人力資本水平對于技術創新能力的影響，也發現人力資本的存量水平正向顯著提高技術創新能力。因此，我們可以的看出，高新區發展水平以及技術創新能力的提高依賴于人力資本水平以及制度創新水平的提高，人力資本因素已經成為高新區不斷發展與增強創新能力、調整產業結構的關鍵。而人力資本水平的提高就要求各個高新區不斷采取各個層面的措施，其中包括行政手段、市場手段等來培養人才、吸引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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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龍會芳；校對：盧艷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