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三四十年代的女影星,我就想到一張張發黃的老照片,照片上的美人,華麗旗袍和淺淺的微笑,都隱在歲月的煙塵里……
活到現在,她們每個人都成了傳奇。比如秦怡,她的美,從少女時代一直延伸到九十歲,不幸也貫穿一生。當然還有黃宗英,她也是那個時代被稱為最美女人的人,現在也九十來歲了,古稀之年還談了一場浪漫之戀,她的情郎一直稱她為小妹。她們打破了美人薄命的魔咒。她們的人生,當真是似夢非夢,比戲還有戲。
黃宗英演的電影,最有名的當屬《家》中那個最有魅力、最讓人心疼的梅表姐,還有《烏鴉與麻雀》中風情萬種的國民黨警察的情婦。
后來,黃宗英成了作家,寫了許多影響了時代的報告文學。無論演戲還是寫文章,她都非常投入,“投入得肝腦涂地、死去活來?!彼约赫f。
《百衲衣》是一本以隨筆為主的集子,2010年出書時黃宗英已經85歲,患腦栓塞多年,還有脊椎骨折,她躺在病床上或坐在輪椅上寫。她大哥黃宗江說,她那時“隨時準備著或入世、或出世、或開筆、或擲筆,錄其一生得失,或巨浪、或輕波”。其實她寫得最多的不是自己,而是親人、友人,是人間煙火中點滴難忘的溫暖,文字于平實敘述中飽含深情。最忘不了兩處細節:一處在《理囚衣》中,她的第二任丈夫、著名電影家趙丹被抓走,在她理完囚衣絕望之際,“一團白頭發、兩小團黑頭發,無聲地向我靠攏來”。另一處是她寫給朋友的一封信,寫到她的老伴、著名翻譯家馮亦代在元宵節去世,她對朋友說:“二哥飛天了,他揀了個好日子,漫天燈火迎他?!?/p>
編輯說黃宗英寫文章沒規矩,隨心所欲,卻讓讀者像著了魔一樣,跟著她的筆云游。我讀《百衲衣》,最大的感受是:活著真好,哪怕身處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