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墨緊隨時代

摘要 本文論述了山水畫大家張文俊先生以熾熱的愛國愛民之情，深厚的傳統功底，堅持以“寫生”為起點，進行山水畫探索創新結碩果的藝術歷程，剖析了張文俊創作的新思想、新方法以及新形式，論證了“藝術源于生活”這一真理。張文俊筆墨緊隨時代——開拓的現實主義山水畫創新之路，對中國畫的持續發展具有現實意義和深遠的影響。

關鍵詞：傳統 真情 寫生 創新

中圖分類號：J203 文獻標識碼：A

張文俊是一位在民族傳統文化基礎上進行藝術創新的山水畫大家，是新金陵畫派畫家之一，熾熱的愛國愛民之情是他作品的靈魂，也正是其作品感人的魅力所在。張文俊從20世紀50年代初就開始了直面現實山水的寫生實踐，半個世紀以來，他的足跡遍及祖國的山山水水，一直堅持以“寫生”為創作起點，筆墨緊隨時代，開拓了進步的新現實主義的創作之路。其山水畫以形為貌，以情為魂，以情感人，以德化人，是對祖國河山的頌歌，是對當代人勞動精神的贊頌，其情真意切，可謂出神入化，給人無窮的回味，讓人感受到一份別樣的寶貴人生藝術與藝術人生。他以畢生精力實現了山水畫由古典形態向現代形態的轉變，他的山水畫作品具有全新的詩境，具有現實主義的現代山水的藝術內容與形式，成為新藝術觀念確立的歷史碑石。張文俊先生既能深入傳統，又能跳出傳統，以驚人的膽識、火一般的激情和精湛的技藝，實現了中國山水畫的創新?？偨Y他的藝術成就，對于中國山水畫的持續發展很有裨益。

一 熾熱的愛國愛民之情和與時俱進的筆墨語言

張文俊于1937年參加抗日救國青年團，1939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先生投身民族解放事業的人生經歷，使其筆下的祖國河山，飽含著傳統文化的人文精神與革命信仰相融合的情懷。1958年，他創作的《梅山水庫》入選莫斯科國際藝術展，當時著名美術評論家王朝聞撰文給予高度贊譽：“《梅山水庫》打破了中國傳統山水畫的局限，展現了社會主義建設與勞動的嶄新場面。奏響了中國畫的新聲，開創了新金陵畫派之先河。”賞析《梅山水庫》作品的閃光點：一是，作品中充溢著熾熱的愛國愛民之情，表達了對民族崛起的謳歌；二是，在表現形式上有所創新，采用了適應表現需要又有傳統特色的皴石法和線描法。張文俊先生沖破保守主義和虛無主義的雙重干擾，取得了作品《梅山水庫》的創新成功，從此走上了傳統藝術與現實生活相契合的創作道路。他后來創作的《三門峽》與《葛洲壩》畫面更是氣勢宏偉、形象生動，筆墨老辣。張文俊為畫好《三門峽》先后三次到三門峽進行寫生，在《三門峽》這一畫幅中，除了表現大壩的雄偉壯觀和黃河的洶涌澎湃之外，還表現了黃土高原的剛鍵之美，真實地顯現出三門峽工程的浩大，從而歌頌了人的力量，贊頌人征服黃河，改造自然的偉大功績。這些反映社會主義建設中新生事物的山水畫新作，將新的思想內容和新的筆墨語言結合得更為和諧。實現了中國畫傳統筆墨語言與時俱進的期望。

他以象征的手法表現紀念、歌頌性內容的新作，主要體現在借景寫情的傳統畫法的創新運用上，他的作品《山高水長》中所描繪的景物，既有顯示紀念與歌頌革命先烈的情意相類似的特征，同時又適宜于視覺形象來表現，作品《江山旭日》則是象征手法運用的又一佳構，其意在通過江山旭日光輝的描繪，象征性地表現中國各項建設事業興旺發達的美好前景，這件作品意境的雄渾奇偉，燦爛輝煌，觀者莫不為之一振。這里，江山與旭日景象的特征，正好與作品的象征意義相吻合，同時也適宜于視覺形象來表現。1979年，張文俊到連云港的云臺山，那山全是極為堅固的石頭，雖然樹木極少，卻使人感到別有一種造型之美，可是他畫的卻不只是這種美，而是把守衛東海大門的云臺山作為海防力量的象征來表現，于是畫了《江山永固》，表現了他對云臺山的獨特感受。張文俊先生的創作是對民族崛起的謳歌與禮贊，充溢在作品中的熾熱情感，是張文俊先生在藝術征程中拼搏以進的原動力，是他創作的靈魂所在，這是正確理解這位山水畫大家創作思想和藝術風格的關鍵所在。

二 堅持“寫生”，銳意探索山水畫的創新

形成張文俊先生山水畫特點的主要原因，首先在于他以“對景寫生”為創作起點的藝術見解，張文俊先生非常注重對中國傳統文化的學習，重視民族傳統中“書骨、樂韻、詩魂、筆法、墨法、章法”這些要素，追蹤幾千年東方文明的腳步，融貫一致的民族美學思想體系。他站在永恒性的高度上保持民族藝術發展的獨立性，又從傳統山水畫中吸收精華，銳意探索新時代的情感內容和美感形式，抒發時代豪情，表現民族氣魄，自然地將中國傳統繪畫的骨法用筆、傳神寫意、情景融合三者辯證統一于美術體系中。他認為，“寫生”是對客觀事物認識、熟悉、深化與表現的必由之路，同時也是驗證傳統，有所創新的根本途徑。1985年秋天，筆者隨先生去新疆寫生，直接感受到先生從寫生入手就銳意創新的風采。單論“寫生”張文俊就有三種方法：一是“速記重組法”；二是“聯想構圖法”；三是“觀察歸納法”。在火車上畫速寫，所見沿途美景，稍縱即逝，難以表達，宜用“速記重組法”，該方法一要速記所見的地域特色，二要捕捉所見最精美的物象，三是要確立表達的主題，四要對表達的元素進行重組。張文俊對自然景物潛在密碼的破譯，直接與他的道德向善的趨向不謀而合。他極為強調山水畫意境，對寫生素材進行反復藝術加工，以實現感情化、理想化的意境創造。他的作品不僅是畫所見，而且要畫所知、所想。這便是以上所講的寫生第二法“聯想構圖法”的創新運用了。例如，張文俊站在新疆伊犁河大橋上畫速寫，并未走動，但他筆下所畫的速寫，張張構圖各異，視角多變，有渾雄的雪山。有激流的大河，有遠處的伊犁大橋。張文俊一直站在伊犁河大橋上卻能畫出將遠處的伊犁大橋畫出，先生采用的“聯想構圖法”，可以把千里之外的表象拉過來重新組合，用來表現內心求索的目標。這種觀察思維聯想構圖的方法，就是視通萬里的全方位的觀照，并把它化為心靈意象的宏觀把握，達到藝術性再現真實情境的目標。再論張之俊創作的《九寨溝瀑布》，他在瀑布下逗留了三日，多角度觀察瀑布的氣勢，分析其細部，將大瀑布劃分為若干組。在寫生時，先定石之位，后定水之勢，再以水勢調整石勢，對自然景觀進行了“觀察歸納法”，從中優選出表現大瀑布奔瀉之勢的最佳表現形式，成功地創作出了《九寨溝瀑布》這幅山水畫大作。

張文俊筆下有許許多多的瀑布與山泉，有的飛流直下，似銀河落九天；有的曲折紛流，若隱若現，饒有韻味；有的井井有條，頗有裝飾的趣味；有的洶涌澎湃，具有排山倒海之勢。對于許多各不相同的水的形象描繪，從構圖到造型等多方面形式的處理，都充分表現出他對大自然水的細微觀察，并用“蒼潤”的“線”來表達“水”的柔情與力量的高超本領。張文俊先生畫泰山的時候，對泰山作了許多面面觀，然后才畫了《岱宗瑞雪》。這幅畫的獨到處，是以鳥瞰角度，對泰山全景作了概括而生動的描繪，先生在表現了泰山整體的“穩”和雪后景色的基本特征的同時，又顯示出了山勢奇、險、靜、動的種種變化，形成了瑰麗壯觀，豐富而又統一的新穎意境?！逗Ｉ仙髟隆防锏木吧?，來自先生在青島海邊賞月時的所見，畫的主題里有月，卻一反常態，不畫空中之月，只畫了映在海面上波光閃閃的月光，月夜之海面，比較沉重，先生用焦墨線條畫海面上的波浪，畫幅雖窄長，卻能表現出一望無際的海面遼闊境界，海的浩瀚、深沉與活力表現得恰如其氛，真是獨具匠心。2000年，張文俊創作的大幅山水畫《黃河之水天上來》更是以富有生命感、節奏感的線條表現了黃河洶涌奔騰的氣勢。他運用蒼勁的線條畫老樹，造型簡潔，盡顯出樹的歷經滄桑，又在老樹桿上生出一根根柔潤的新枝，煥發出頑強的生命力，老樹與新枝的強烈對比，產生出極強的視覺沖擊力，給人以老當益壯，青春常駐的聯想。

張文俊以長期“對景創作”的艱苦磨煉，沖破了前人一切形式規范的束縛，以其獨有的驚人洞察力和創造力，創造了自己的山水畫藝術語言。并且不斷地超越自己。張文俊和他的老師李可染的山水畫都有“雄渾博大、凝重老練”的共同特色。但所不同的是李可染以積墨和破墨并用逐層加染的方法來表現作品的厚重感，而張文俊是“以書入畫，以線立骨”進行山水畫的創新，在對表現山、水、樹木的藝術處理上，充分顯示出了他用“線”的特色。他畫山是在線的“厚重緊密”的組織上做文章，以長短不一，濃淡不同的線來表現山的渾厚。他運筆畫線緩慢而沉著，含蓄而有味。他用長短線畫裸露的北方山體，所表現的山石質感，近看栩栩如生，遠看氣勢雄壯。由于線的力度與支撐運用得當，他筆下所有的山體皆有雄厚的感覺。

張文俊先生的山水畫藝術創新，是深入生活并感受生活，師法自然進行創作，從而獲得成功的。但是不能認為任何作者只要一到生活里面，就必然可以創新，張文俊先生山水畫創新的過程，實質上是他善于觀察、發現、挖掘、深化和創新表現的過程。在張文俊的山水畫作品從未出現過古代的人物形象，他畫中的人物舟橋，屋舍亭榭，一山一水，乃至一草一木，無一不是從生活之源直接采集而來的，通過對實景的取舍、概括和升華，再經過氣氛、色調和點線面的節奏組合，創造了一種全新的詩境，現代人成了畫中的點景人物，也加強了作品的時代感、真實感和親切感。他的作品筆墨恣肆，氣勢恢宏，意境幽深，給人以樸茂剛正，橫空出世，大氣凜然的審美感受，形成了“張家山水”的主體面貌。著名的理論家周積寅先生評價說：“張文俊的作品既有深厚的傳統功底，又有濃郁的時代氣息，鮮明的藝術個性，強調骨法用筆，駕馭著中國畫中線的力度和韻律，創建出雄健、蒼潤的陽剛之美。”

三 筆墨緊隨時代的創新之路對中國畫發展的影響

張文俊先生為人端莊，淡泊名利，銳意探索新時代的情感內容和美感形式，無私地把自己的一生獻給祖國和民族的藝術，抒發時代豪情，表現民族氣魄。2000年至2003年，張文俊先生先后在北京、南京、常州舉辦《張文俊山水畫展》，畫展上展出的近百幅巨制鴻篇，引起了極大的反響，他的一筆一畫都注入了生命的活力，他的筆確乎是他精神的末梢，觸摸著我們這個時代。如作于1999年的《高山仰止》和2003年的為抗“非典”捐獻的山水畫新作《眾志成城》從這些作品中可以看到他以現實主義創作理念為主線，以新的筆墨語言傳遞著新時代的信息，傾泄了他對祖國對人民的熱愛之情，體現了他“為人民而藝術”的那種強烈的社會使命感和崇高的精神境界。張文俊的生活閱歷浸染著個性，個性孕育了個人藝術風格，審美實踐和穎悟，使他的山水畫越來越人格化、風格化，越來越有民族氣派，愈近晚年愈寫意，由神韻主宰控制著整個畫面。作品所傳遞出新時代的筆墨語言和所表現的年輕朝氣，讓觀者震驚。張文俊先生熾熱的愛國愛民情懷，深厚的傳統功底，堅持以“寫生”為起點，進行山水畫探索創新所獲得的成功，證實了“藝術源于生活，高于生活”這一真理。張文俊先生是山水畫藝術創新成功的楷模，南京藝術學院院長馮健親講：“張文俊先生的山水畫跟傳統有區別，寫生的味道很明顯，是從生活中提煉出來的。時代風貌明顯，八十六歲高齡的畫家是難能可貴的，他為我們南藝在教育上、創作上的歷史，留下了一筆重彩?！?/p>

張文俊先生像是一棵參天大樹，深深地扎根在民族藝術的土壤中，默默地伸展枝條，認真地開著每一朵花，無保留地奉獻出滿樹的甘果。他的一生對藝術的熱情追求、對藝術的艱苦探索與創新，對藝術教育的貢獻，受到許多人的敬重。他的作品將千秋萬代地陶冶和激勵著人們的心靈，使人們心悅誠服的受到感化，從而趨向社會的崇高。張文俊先生筆墨緊隨時代——開拓的現實主義山水畫創新之路，對中國畫的持續發展具有現實意義和深遠的影響。

參考文獻：

[1] 張小東整理：《張文俊畫展研討會》，2005年11月14日。http：//www.njzhangwenjun.com/ReadNews.asp？NewsID=472.

作者簡介：王大有，男，1953—，江蘇泰州人，本科，副教授，研究方向：中國書畫，工作單位：泰州職業技術學院藝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