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考琳·麥卡洛是澳大利亞當代著名作家,《荊棘鳥》是她構思了四年創(chuàng)作出來的優(yōu)秀作品,這部小說以澳大利亞獨特文化為背景,通過愛情和命運的主題,揭示了克里利家族三代女性的命運,表現(xiàn)了她們在傳統(tǒng)女性命運面前的不滿與反抗,以及自我意識覺醒和成長的心靈歷程,充分展示出女性在痛苦中超越命運的精神美。
關鍵詞:考琳·麥卡洛 《荊棘鳥》 女性形象
中圖分類號:I106.4 文獻標識碼:A
澳大利亞女作家考琳·麥卡洛的長篇小說《荊棘鳥》自1977年問世就風靡全球。這部小說以愛情和命運為主題,塑造了眾多個性鮮明的女性形象,以生動流暢、飽含激情的語言描述了女性的現(xiàn)實命運,和她們對待不公平命運的態(tài)度,表達了她們?yōu)樽非笮腋:蛯崿F(xiàn)自己的理想,敢于和命運抗爭,實現(xiàn)了女性價值的精神美與人性美。
一 《荊棘鳥》中女性形象對命運的抗爭
《荊棘鳥》塑造了眾多個性鮮明的女性形象,作家真實地描寫了20世紀初到中葉澳大利亞女性的命運境遇,展現(xiàn)了女性為追求自身解放所付出的巨大代價。作品細膩刻畫了克里利家族中祖母、姑母、母親和女兒四位女性的命運及個性,并以不同的方式表現(xiàn)出她們在共同的女性命運面前的自尊、勇敢、叛逆和癡情,表達了女性自身不斷成長和提升的歷程。
1 祖母菲奧娜、姑母瑪麗·卡森對命運的反抗
菲奧娜和瑪麗·卡森經(jīng)歷了不同的人生道路。菲奧娜出身高貴最后卻成了貧苦困厄的家庭主婦,瑪麗·卡森則因繁重的家務而精疲力竭,最終卻成為富翁。菲奧娜平淡乏味、不茍言笑、沉默寡言,瑪麗·卡森則富有朝氣,有膽量、有魄力。雖然她們性格和經(jīng)歷不同,卻有著共同的不幸生活。愛情婚姻不能由自己所愿,雖然都以不同方式與命運搏斗,最終還是因不幸扭曲了美好的人性。
作品中的菲奧娜是個貧窮勞累、端莊美麗的家庭主婦:“菲奧娜·克利里正在廚房里削著土豆皮……非常端莊、相當漂亮,卻面無笑容、神情嚴肅……她穿著灰洋布的衣服,……她那雙結實的黑靴子踩出了一條路從露臺到洗衣房”。菲奧娜沒有聽從家里安排選擇有錢的丈夫,卻與有婦之夫相愛生下私生子,她的家族為了維護名譽,強迫她嫁給素不相識的牧工帕迪。雖然樸實能干的帕迪深愛著菲奧娜,但她對帕迪只有感激,對與帕迪所生的孩子們也漠不關心,只是履行妻子的義務。她將所有的愛都寄托在私生子弗蘭克身上,并用冷漠寡言對抗現(xiàn)實。多年養(yǎng)成的克制心理,長期壓抑的精神狀態(tài)使菲奧娜對命運悲觀失望,雖然被情人所拋棄,但她卻讓自己一生都靠回憶來支撐,并在暮年時還深情地懷念他。雖然菲奧娜的這種個性是她對自己婚姻的反抗,但卻對女兒梅吉的心靈成長造成很大的傷害。菲奧娜的人生經(jīng)歷雖然充滿不幸,但她在內心深外卻始終對不幸的命運進行吶喊與抗爭。
瑪麗·卡森第一次在作品中出現(xiàn)時已經(jīng)是一個老婦人,她待人冷酷,處世老練、圓滑,擅于玩弄權勢并且才智過人。在女人的出路只有婚姻的年代,作家從女性角度告訴讀者,瑪麗·卡森雖然是令人敬佩的叛逆者,但她同樣有著諸多不幸,而她對自己的處境和命運始終有著清醒的認識,并努力擺脫社會對女人的束縛。為了改變自己的命運,她只身來到澳大利亞,并憑著“一張臉、一個身子和一個比人們認為女人應該有的更聰明的頭腦”與富翁邁克爾·卡森結了婚,并在他死后繼承了他的巨額財產——金錢,公司和牧場。從此,她不愿再嫁,因為她怕把一切的控制權都交給別人。作者這樣的情節(jié)安排旨在說明,瑪麗·卡森雖然在事業(yè)上獲得了極大的成功,并突破了男權社會強加給女人的價值觀,卻無法獲得幸福的愛情和親情,這正是她情感生活的荒涼。但瑪麗·卡森仍希望擁有真摯的情感。作品中,拉爾夫的英俊及卓越的才華讓年老的瑪麗重燃愛火,她覺得自己將要開始新的生活,但這種扭曲的愛情在現(xiàn)實中是無法實現(xiàn)的,因為她年近古稀,并且這種愛無法被人理解。而拉爾夫與梅吉的親密,則讓瑪麗嫉恨。長期的壓抑導致瑪麗嚴重心理失衡,當拉爾夫拒絕她的愛時,她痛苦萬分:“我依然是年輕的……依然生氣盎然。……衰老是上帝加諸我們的最厲害的報復”。為了報復拉爾夫,她以萬貫家產作為誘餌,希望他痛苦得“尖聲呼喊”。
2 梅吉在成長中的艱難
作品中的梅吉是菲奧娜的女兒,作家描寫了她在理智上的覺醒和成長的過程。梅吉具有超凡脫俗的美,在人生追求上,她體現(xiàn)出生命個體的尊嚴和高貴以及人性的力量。梅吉生長在貧窮的牧工家庭,作家通過她的人生經(jīng)歷在讀者面前展示出一個平凡女人在父權制社會中艱難的成長之路,以及她對命運的抗爭。作家描寫了痛苦一直伴隨著梅吉的成長:從四歲生日時最心愛的禮物被毀,上學第一天遭到殘酷的鞭打,童年唯一好友被父親趕走,弗蘭克哥哥出走讓她失去了唯一說知心話的人,心愛的小弟弟去世。雖然這些苦難和打擊以及最寶貴的東西總是在不斷失去,但卻沒讓梅吉幼小的心靈留在創(chuàng)傷的陰影里。她像一株孤獨而堅韌的蒲草,把這些困難一一默默吞下,雖然傷痕累累,但好像永遠不會折斷:“勇敢地承受下來……投進她生存的熔爐中當作燃料。”小說展示了她從天真無邪的小女孩,在經(jīng)歷了青春期的恐慌后,成長為堅強叛逆成熟女性的艱難歷程。
在梅吉的成長道路上,拉爾夫神父在她小時候是比弗蘭克“更為合意的密友”,長大后,她深深地愛上了拉爾夫。而當拉爾夫以侍奉上帝為理由拒絕梅吉時,嫁給盧克到離開盧克是作家塑造出的梅吉成長的關鍵。嫁給盧克后,梅吉依然對幸福充滿希望,但丈夫的冷漠讓她清醒地認識到:她愛的是拉爾夫,但上帝奪走了他。作家通過梅吉經(jīng)歷的種種坎坷和碰壁,表現(xiàn)出那個時代女性的覺醒,即大膽質疑上帝的合理性,并借助主人公的語言說出:“上帝和我,我們互相不喜歡”。梅吉用自己的方式與命運抗爭:她和拉爾夫私會,離開盧克,生下戴恩。梅吉明白了阻礙自己幸福的根源所在,用女人特有的方式和上帝對抗。而作家也用她設計的梅吉悲慘的結局告訴讀者,縱然梅吉頑強地與命運抗爭,努力想得到幸福的愛情和家庭生活,然而最終不能突破當時男性權威的陰影。反映出當時澳大利亞女性的生存處境,以及其文化所具有的歐洲文化、尤其是英國文化的深刻烙印,指出了在一個新誕生的國家,女性還是不能自由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利。
3 終于走向解放的朱絲婷
朱絲婷是小說中克里利家族的第三代女性主人公。在《荊棘鳥》中,朱絲婷的形象從小就與眾不同。
朱絲婷不像外祖母和母親一樣把婚姻視為女人的歸宿,她對女性自身的命運具有清醒、理性的認識;她也不像瑪麗·卡森一樣,把婚姻當作擺脫貧窮生活的途徑。由于目睹了家中女性凄涼不幸的一生,所以朱絲婷對于女性命運,有著自己堅定的立場:當母親梅吉問她:“你不想結婚嗎?”,她非常堅決地回答母親,她絕不會跟一個叫花子似地度過她的一生。
朱絲婷對事業(yè)的追求是根據(jù)自己的意愿和理想,并且她也找到了自我和實現(xiàn)自我的職業(yè)。朱絲婷強烈渴望個性自由和精神上的解放,對性的認識是她對傳統(tǒng)女德最為叛逆的舉動。在成為演員后,為了演好角色,她沉著地給自己選擇了個具有魅力和經(jīng)驗的成熟男人體驗性感受。作家用這種敘述來表現(xiàn)一種觀點:女人男人都是人,不必要一定將童貞保持到結婚,女人有權力和男人一樣去體驗性、接受性,女性和男人一樣有渴望在物質和精神雙方面獨立的思想。
但是,考琳·麥卡洛在小說中也描寫了朱絲婷雖然超越了她的前兩代女性,但是她們不幸的經(jīng)歷還是在她的心靈深處留下了濃重的陰影,使她前衛(wèi)的思想和言行具有超過了應有的限度的傷痛,如拒絕雷恩的求婚差點使她失去了一生的幸福。為了讓作品有一個完美的結局,作家安排了雷恩耐心等待,并幫助她解除了心理的陰影,最終朱絲婷獲得了幸福的愛情。
二 《荊棘鳥》中女性形象的藝術特點及啟示
1 女性形象的藝術特點
考琳·麥卡洛創(chuàng)作的小說《荊棘鳥》選取了澳大利亞獨特的文化為背景。澳大利亞獨具特色的廣闊、荒涼卻豐饒的土地,以及其充滿自然災難、動蕩和戰(zhàn)爭的歷史情景,給小說增添了豐富的傳奇特色。
叛逆是《荊棘鳥》小說中女性形象共同的鮮明特色,克利里家族對傳統(tǒng)女性命運的叛逆,是她們反抗女性命運的突出表現(xiàn),并表現(xiàn)在她們對代表男權思想的宗教態(tài)度。雖然作品中女性的叛逆精神的具體表現(xiàn)各有不同,但卻都是對女性人權的一種追求。如瑪麗·卡森追求做自己生活的主人和她事業(yè)上的成功,徹底推翻了傳統(tǒng)女性的形象,重塑了傳統(tǒng)女性的價值觀;菲奧娜在內心內深處一直堅持自己年輕時大膽出軌的選擇,不再信仰其他宗教,并不惜為愛情負出一生的代價;而梅吉起先畏懼上帝,后來則痛斥上帝,最終勇敢地和上帝較量;朱絲婷受現(xiàn)代教育的影響,對性和愛情婚姻與事業(yè)追求則超越了傳統(tǒng)女性,她認為宗教完全是一大套騙人的東西。
考琳·麥卡洛為我們展現(xiàn)了克利里家族三代女性自我意識覺醒和成長的經(jīng)歷,反映出社會進步使她們的個人命運也存在差異,以及女性自我意識不斷成長和走向成熟,呈現(xiàn)一代比一代好的趨勢,再現(xiàn)出三代女性命運和意識的變化和發(fā)展,換句話說,是突出女性意識從模糊到覺醒,再到強烈的過程。考琳·麥卡洛在小說中表現(xiàn)了三代女性都在宿命陰影中積極生活,使讀者更加強烈地感受到傳統(tǒng)女性命運對女性自由幸福生活的束縛。小說敘述了荊棘鳥出生就被不公平的命運驅趕,尋找那最長最尖的棘刺刺入自己的胸膛,在痛苦中吟唱完最動聽的歌后死去。正如梅吉和拉爾夫熱烈相愛,卻以悲劇收場,戴恩是梅吉和拉爾夫真摯愛情的結晶,有著優(yōu)秀的品質和外形,卻因救人意外死亡,這似乎是冥冥之中宿命的安排……但小說中的女性卻并不悲觀,正如梅吉失去戴恩和拉爾夫后,她經(jīng)受住了悲痛和孤獨,直面不幸毫不后悔,鼓勵女兒朱絲婷過自己真正需要的生活:“我誰都不怨恨。我不能對此有片刻的追悔”,展示出女性積極的人生態(tài)度。作家在小說的最后以朱絲婷和雷恩幸福結局為讀者展現(xiàn)了新一代女性光明美好的生活前景,給作品沉重而帶有宿命色彩女性命運畫上了完美的句號。
2 荊棘鳥的啟示
考琳·麥卡洛分別在作品的題記、正文和結尾中描述了荊棘鳥,以其哀婉動人的故事象征了小說中的女性形象,象征了女性追求幸福理想之路的困難,以其以生命為代價唱出世界上最動聽的歌,來表現(xiàn)女性執(zhí)著地追求的幸福目標,正如梅吉和菲奧娜對愛情的渴求,勇于承擔由此帶來的苦難和痛苦。又如瑪麗·卡森和朱絲婷對自由和獨立的追求,為超越現(xiàn)有的生活盡自己全部的力量與命運進行抗爭和奮斗。
荊棘鳥和小說中的女性形象都放射著特別多的痛苦意識,但她們卻積極面對痛苦,無所畏懼,如荊棘鳥一樣,只能用巨大傷痛來換取最美好的東西,她們在與命運的抗爭中,實現(xiàn)了自我價值。
三 小結
考琳·麥卡洛在《荊棘鳥》中,為讀者塑造了眾多勇敢叛逆、堅韌癡情的女性形象,表現(xiàn)了她們在與命運的抗爭中勇敢地承擔和忍受痛苦的精神,鍛造了人性的強大,實現(xiàn)了對生命意義的升華。
參考文獻:
[1] [澳]考琳·麥卡洛,曾胡譯:《荊棘鳥》,譯林出版社,2004年版。
[2] [德]E·M·溫德爾,刁文俊譯:《女性主義神學景觀》,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95年版。
[3] 王笑玫:《神壇上的犧牲——簡析〈荊棘鳥〉中拉爾夫人性與神牲的沖突》,《社科縱橫》,2001年第2期。
[4] 李滿:《人性與神性的沖突痛苦與極樂的交響——〈荊棘鳥〉西方式的苦樂觀之透視》,《江西教育學院學報》,1997年第5期。
[5] Macintyre Stuart:A concise History of Australia,Shanghai Foreign Langugage Education press,2006.
作者簡介:
李健,女,1977—,江蘇鹽城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外語教學、認知語言學、修辭學,工作單位:西安理工大學人文與外國語學院。
尹丕安,男,1968—,陜西西安人,博士,教授,研究方向:外語教學、語用學,工作單位:西安理工大學人文與外國語學院。
張黎君,女,1963—,陜西西安人,本科,講師,研究方向:外語教學、語用學,工作單位:西安理工大學人文與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