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菲茨杰拉德看美國“爵士樂時代”

摘要 20世紀20年代的美國是一個紙醉金迷、喧囂嘈雜的時代，是一個物質富裕精神空虛的時代，于是，用金錢堆砌起來的美國夢，成為人們的精神支柱和信念化身。美國文壇才子菲茨杰拉德形象地將這個時代命名為“爵士樂時代”，而他和他的作品則完美再現了當時的社會風貌和時代精神，成為了這個時代的代名詞。

關鍵詞：F·S·菲茨杰拉德 爵士樂時代 美國夢 社會風貌 時代精神

中圖分類號：I106.4 文獻標識碼：A

一 “爵士樂時代”的定義

對于美國而言，20世紀20年代是個特殊而又充滿奇跡的時代，一方面由于美國在戰爭期間大發戰爭財，一舉從債務國變成債權國，經濟繁榮、物質富足，人們對金錢財富的追求空前高漲，似乎一切都變得和錢有關；另一方面，隨著工業現代化的推進，美國的社會觀念和思想文化也處在急劇變革之中，傳統清教徒式的道德觀念和宗教信仰所推崇的“勤勞、節儉”等思想逐漸被追求個人財富、享受物質生活等消費享樂主義所取代，整個美國似乎都染上了追求財富和享受物質的怪病。繁華掩映之下的空虛腐朽，恰如一首略帶憂傷的“爵士樂”，成為了這個時代的主題，它應和了人們追求享受和離經叛道的性格，既讓他們縱情享受，又使他們為傳統道德的淪陷而隱隱擔憂。美國作家F·S·菲茨杰拉德更是準確地給這個時代定義為“爵士樂時代”，稱它為“一個奇跡的時代，一個藝術的時代，一個揮金如土的時代，也是一個充滿嘲諷的時代”。那時幾乎所有的文學作品都提到了它，它成為一種意義非凡的象征性背景，渲染出這一時代的全部色調。

二 “爵士樂時代”的迷惘

20世紀20年代的美國正處在新舊交替的歷史交叉口，資本主義的蓬勃發展，讓年輕的美國從農業文明迅速進入了工業化的現代社會，于是傳統思想觀念和要求變革的呼聲顯得格格不入。這一時代特色深深影響了生活在這個新舊文化和新舊意識交替時代的年輕人：他們一方面享受著經濟發展所帶來的幸福生活，另一方面卻目睹了戰場炮火活生生地摧毀了他們的理想，于是他們直接而堅定地豎起反叛的大旗。這些人被稱作“迷惘的一代”，在他們的筆下，鋪展開了這個時代年輕人的典型生活和精神狀態，他們每一部作品都是這個時代的縮影和寫照，每一部的主人公身上都有他們揮之不去的影子，也凝聚著他們關于這個時代痛苦的思考。

三 “爵士樂時代”的探索者——菲茨杰拉德

在這些佼佼者中，有一位終其一生都在追求、實踐、批判著時代的特色，他的人生隨時代的變化而變化，他的作品和時代息息相關。可以這樣說，他的一生就是美國20年代的縮影，他的作品始終貫穿著20年代美國社會的特點，既體驗到這個時代的表面繁榮，又能夠準確精致地描繪這個時代的陰暗面。這個人就是F·S·菲茨杰拉德，20世紀美國最負盛名的小說家之一，是“迷惘的一代”的代表作家，也是“爵士樂時代”的桂冠詩人。

任何文學作品的創作都和當時社會、歷史、文化的發展密不可分。英國文學理論家特里·伊格爾頓強調文學的歷史性，他認為：“一切藝術都烙有歷史時代的印記”。作家的思想、作品產生的過程都不可避免地受到社會歷史環境的影響；而文學作品又直接或間接體現著社會歷史性。作家索爾·貝婁說：“每一個小說家都是歷史學家，是他那個時代編年史的編寫者。”作為“爵士樂時代”最優秀的編年史家，菲茨杰拉德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特點，作家本人親自為這個時代命名，這個時代對他的影響絕不僅僅停留在簡單的背景描述中，早已深深影響著他的生活、思維方式，人生觀和價值觀的取向，更是深入到他作品的方方面面，與他的命運緊密相關。他一生的創作始終高度體現著這個時代的特點。通過挖掘菲茨杰拉德的作品特點，有助于增進我們對“爵士樂時代”的美國有更深入的了解，充分展現出他作品與時代的相關性，進而對他有更為全面和深入的了解。

四 菲茨杰拉德“三部曲”的主題思想和時代特色

菲茨杰拉德的《人間天堂》、《了不起的蓋茨比》和《夜色溫柔》三部代表作的主人公從年少青春經過自身努力獲得成功，事業有成之后仍懷有年輕時代的夢想，到最后卻發現這個夢想虛無縹緲，根本不可能實現，落得夢破人亡的下場。他們的身上都有菲茨杰拉德的身影，他們的人生就是菲茨杰拉德的人生縮影，即體現了他對自我的認知、實現以及回歸真我的成長過程，也體現了他對這個夢想的迷戀，一個只要付出努力就可以獲得成功的“美國夢”，殊不知他終其一生追逐的這個夢想就像是裹著蜜糖的一顆毒藥，美麗誘人卻致人死命。分析菲茨杰拉德的作品，實際上就是分析他追逐美國夢的過程，而這恰恰是貫穿他所有作品始終的主題。同時，我們通過對這三部作品的分析可以清楚地看到“爵士樂時代”美國的社會風貌和時代特色——充滿金錢氣息的社會環境，人們為了達到獲取財富的目的不擇手段，精神支柱倒塌、道德觀念淪喪等等。能夠把作品主題和時代特色結合得如此緊密，成就了菲茨杰拉德在美國文學史上的地位。

1 夢想的形成

菲茨杰拉德出生于明尼蘇達州的一個中產階級的家庭，從小就顯露出文學方面的才華。1913年進入普林斯頓大學以后，他決心靠自己的文學實力干出一番事業。于是開始創作他第一篇長篇小說《人間天堂》，小說表現了第一次世界大戰后年輕一代放蕩不羈的生活和他們焦躁不安的心態，表現了年輕人當時精神發展的歷程。這部作品使他一舉成名，也為他贏得了豐厚的經濟回報。

小說的主人公阿莫瑞是20年代成長的青年典型。他生活在上流社會，家境富裕，養尊處優的他既浪漫多情又目空一切，懷抱著一個美麗的夢想，相信憑他自己的勤勞努力，總有一天會成功，成為眾所周知的“大人物”。可惜他的夢想過于天真，結果也敗落得很慘，經歷過一戰的他最終發現“這依然是個無盡的夢；它那古老的傳統精神仍在大力影響新一代，……新一代比老一輩更害怕貧困，更向往成功。這個時代一切神明統統死光，一切仗都已經打完，對人的一切信念完全動搖。”于是他決心繼續努力，最大限度地發揮自己的作用和個性，回歸本真的自己。

表面看來，阿莫瑞們代表了那個時代美國青年所獨有的時代特點，一邊享樂，一邊迷惘，樂觀地認為只要自己努力了就一定能獲得成功，可以轟轟烈烈地去追求他們心中的夢想，但實際上這正是美國夢最初的寫照，雖然也經歷挫折與磨難，但人人都有機會發財致富。這部作品毫不掩飾地表達了作者對“美國夢”的狂熱追求，對財富的無比向往，他曾說：“我不信任有錢人，但要賺錢，有了錢，就可以分享有錢人的高貴與魅力”，“富人的確不同于你我”等等，這些話也成了那個追求享樂的時代的名言。至此，一個美麗夢幻般的美國夢初步形成。

2 夢想的幻滅

1925年，菲茨杰拉德的代表作《了不起的蓋茨比》問世，這部作品實際就是作者親身經歷的縮影，小說描述的是平民青年蓋茨比夢想通過個人奮斗獲得財富和愛情的悲劇故事。出身貧寒的蓋茨比相信，只要自己努力就能改變命運，他曾在名為《牛仔卡西迪》的舊書上寫道：“個人決心：不要浪費時間去沙夫特家或（另一姓，字跡不清）；不要吸煙或嚼煙；每隔一天洗澡；每周讀有益的書或雜志一冊；每周儲蓄五元（涂去）三元；對父母更加體貼”。從中我們可以看出蓋茨比是一個努力勤勞的年輕人，生活目標積極向上。他天真地以為只要自己擁有金錢財富就能擁有一切，包括愛情。他靠販賣私酒投機暴富后，成功打入所謂的上層社會，過著夜夜笙歌、紙醉金迷的生活。但是物質的富足卻填補不了精神的空虛，所以他又不顧一切去追求與舊情人黛西鴛夢重溫，最終卻落得夢破人亡的悲慘下場。造成悲劇的原因在于蓋茨比對物質和精神生活的錯位追求，這個表面上燈紅酒綠而精神上空虛無聊的社會根本就不可能實現他的夢想。小說通過蓋茨比的悲劇，生動展示了當時浮夸的社會風氣，深刻揭示了在極具膨脹的物欲驅使之下空虛的精神世界，而這也正是“美國夢”破滅的根本原因。

與阿莫瑞相比，蓋茨比面對的是對夢想的追逐與幻滅，那個瑰麗的“美國夢”在蓋茨比的追尋中生動地顯現著，它曾是那么明亮誘人，即使是功成名就的“大人物”蓋茨比都免不了在殘酷的現實面前退卻，最終逃離不了幻滅的命運。菲茨杰拉德以他自身對于那個時代敏感的感知與把握，給我們展示了一幅恢宏的歷史畫卷，讓我們清楚地感受到了20年代美國夢的發展變遷。

3 夢想的徹底粉碎

到了1934年，菲茨杰拉德發表《夜色溫柔》時，作者本人已經徹底被現實所擊倒，他的私人生活一塌糊涂，時時為負債與名聲滑坡所困，更糟的是，他的妻子澤爾達瘋了。這一切體現在小說就是出身低微、才華橫溢的精神病醫生迪克，是如何在追求他的“美國夢”的過程中逐漸陷入精神崩潰，最終夢想破滅的故事。它是當時菲茨杰拉德生活的寫照，帶有強烈的自傳性。著名評論家阿瑟密茲納聲稱，這是菲茨杰拉德“最優秀的作品”，書中的細節描寫和對生活的細致觀察比以往哪部小說都更能體現“人類經驗的內在意義”，是當時外在世界的一個真實縮影。

小說描述了20年代大背景之下的多重場景和各色人物，尤其是上流社會的外表更是風光鮮亮，可整個內幕卻極其骯臟不堪：豪門千金尼科爾·沃倫是“大量才智和辛勞的產物”，幾乎整個下層社會和國家體制都在為她所代表的階層運作；巴比·沃倫自私冷漠、窮奢極侈；阿貝·諾思思想空虛、酗酒成性；湯米·巴爾邦野蠻殘酷；麥基斯科淺薄膽怯；羅斯瑪麗風流輕佻；弗朗茨重利輕義。表面平和的世界中暴力和兇殺事件頻繁發生，處處彰顯著人格的丑惡和道德的淪喪。有產者的世界里只有財富、特權和高貴感，全無善良和純真。在這樣的大背景下，主人公迪克從年少時就懷抱的天真的“美國夢”——希望以己之力拯救世界，注定只能是一個美麗的夢幻，根本不可能實現。他的夢想被這個空虛、自私、一切只向錢看、利欲熏心的社會給徹底粉碎了。迪克最終終于明白，所謂成功，所謂躋身上流社會，全都是由一個人的出身決定的，像他這種出身低微的人無論如何努力都不可能真正獲得成功的。而這正是菲茨杰拉德歷經一生得出的體會和結論，所謂“美國夢”只不過是一場虛無縹緲的夢幻，根本不可能實現。

菲茨杰拉德這三部作品的主人公無一例外地經歷著從最初懷抱夢想，到初獲成功的喜悅，再到夢想破滅時的痛苦摸索過程。阿莫瑞是一個浪漫的自大主義者，蓋茨比成功躋身上流社會，卻沒能實現自己所追求的夢想，反而為夢想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比起至死未悟的蓋茨比，迪克雖然身未死，但心已死，他最終明白所謂的夢想不過是一個遙遠的回憶。

五 結語

縱觀20年代的美國，空氣中彌漫著悅動而又憂傷的曲調，“到處是沒完沒了的爵士樂；這一年，一切都籠罩在爵士樂的強烈的光霧里。”菲茨杰拉德則把這十年的鼎盛時期都奉獻給了文學創作，以對“爵士樂”時代的熱情，帶著審慎、緬懷的目光前行，在爵士樂瑰麗背景下描寫著時代的最強音，反思著這一時代帶給他的種種經歷，這種鮮明突出的時代特色貫穿了他的人生和創作始終。縱觀他畢生的創作，無論從文章內容、藝術結構還是核心思想上看，都不愧被稱為“爵士樂”時代的史詩巨著，而由他所定義的“爵士樂時代”也必將在美國文學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注：本文系河北省高等學校社科研究2011年度基金項目《大學英語閱讀教學改革——1-N-2-1第二課堂模式的實證研究》，（項目編號：S2011225）系列論文之一。

參考文獻：

[1] 馬爾科姆·考利，張承謨譯：《流放者歸——二十年代的文學流浪生涯》，重慶出版社，2006年版。

[2] 董衡巽：《美國現代文學述評：1914-1945》，《外國文學研究》，1980年第1期。

[3] 吳建國：《菲茨杰拉德研究》，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2年版。

[4] 虞建華：《20世紀二、三十年代美國文學斷代史研究之我見》，《外國文學研究》，2004年第5期。

作者簡介：

賈芳，女，1978—，天津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英語教學理論與實踐，工作單位：河北農業大學。

張瀟瀟，女，1981—，河北保定人，本科，助教，研究方向：英語教學，工作單位：河北農業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