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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迫癥

2013-01-01 00:00:00羅聰
當代小說(下半月) 2013年2期

我每天忙工作忙得天昏地暗,簡直沒有時間去思念月月,只是偶爾在深夜從節(jié)目錄制現(xiàn)場下班回家,忍著頭痛和惡心經(jīng)過我們曾經(jīng)呆過的林蔭路,我會在長椅旁邊停下來,使勁琢磨,她為什么不給我打電話呢?我把手機放進兜里,再檢查一遍背包拉鏈有沒有拉上。

檢查拉鏈是我的噩夢。早晨下樓的時候檢查,吃早餐前檢查,吃完早餐檢查,上天橋檢查,下地鐵檢查,走到公司附近檢查,進公司檢查,工作的時候檢查,吃午飯的時候檢查。地鐵上人滿為患,擁擠到連站立的地方都快沒有了,我突然發(fā)現(xiàn)背包拉鏈是敞開的,瞬間冒出一身冷汗,臉色煞白,趕快檢查已經(jīng)露出一角的錢包,然后是移動硬盤,U盤,鼠標,筆記本電腦,甚至還有一團莫名其妙的廢紙。我長得高,又愁眉苦臉,賊應該不敢惦記上我吧,然后總覺得是自己忘記拉拉鏈的,卻怎么也想不起忘記拉拉鏈的理由。這一晚,我失眠了,前半夜是因為總覺得要丟東西,后半夜是擔心自己的強迫癥再次變得嚴重。

我的強迫癥就是這樣變嚴重的。

再見到月月的時候我經(jīng)歷了幾次連續(xù)的倒霉,先是丟了手機,然后去外地出差帶一個大牌藝人上通告,因為很多人聯(lián)系不到我,耽誤了很多事情,這些事情竟然傳到了這藝人的香港總公司那里,香港方面打電話給我老板發(fā)飆,老板又打電話給我發(fā)飆,而這時候,我正在滿世界找各種手機號碼,沒接到電話,把老板氣了個半死。

我晚上睡不著,白天提心吊膽,常常出錯,一舉一動都常常會引來老板的怨氣。對于這些焦灼,我無能為力。我唯一想做也覺得唯一能做的就是辭職,然后轉行。對于沒有積蓄的我來說,這是個自殺一樣的舉動,我已經(jīng)開始打算這么做了。

月月比以前漂亮了,她的身材依舊那么高挑,她的臉依舊那樣削瘦,頭發(fā)散散亂亂的,笑起來很可愛,我總覺得她化妝了,實際上還真沒化妝。我說你天生麗質(zhì),她開心得不行,拉著我的胳膊帶我離開火車站,一路塞給我各種特產(chǎn),把天津古老的街巷逛了個遍。行人幫忙給我們拍照的時候,我攬住她的胳膊,她罵了一聲,把我的胳膊甩開,然后攬住我的胳膊,笑著對我說:“笑一個。”

她沒心沒肺地笑著,臉上灑滿了橘紅色的霞光。一直到很久以后,我常常還會懷念這一刻的她。

月月想做演員,她不知道娛樂圈到底有多混亂,水有多深,當她在我的開導下大致明白這個圈子以后,她還是想做演員。我看了她演過的幾個短片,說實話演技不怎么樣,她的長相也不太符合典型的演員標準,沒什么特色。我嘆了口氣。

月月問我:“你嘆什么氣?”

我看著陰霾的天空說:“你要落入魔掌了。”

月月一臉的茫然。

我們回她的大學。我想打車,她說坐公交車方便,硬拉著我走了好遠去坐公交車。公交車上人很多,瘦弱的月月被擠得晃來晃去,我在她對面攬住她的腰,她朝我笑笑:“癢癢。”

她輕輕推開我的手,抱住我的胳膊,拿出MP3給我聽一首叫做《seasons in the sun》的歌,歌詞的內(nèi)容是一個女孩子在自殺前跟自己的朋友寫的訣別信。我聽了幾十秒,當聽到“is hard to die”的時候,我的眼眶濕了,我的眼睛肯定很紅,她看到了,默默把頭轉向窗外。我看到她的眼淚掉下來,我親了親她的眼睛,把她的眼淚用嘴唇擦干凈,她的嘴唇碰到我的嘴唇的時候,我驚得瞪大了眼睛。

下車的時候我拉住她的手,她抽回手。我們坐在夜幕下的操場上,有人在跑步,有人在談戀愛,我對月月說:“做我女朋友吧,以后我來照顧你。”

月月說:“不行。”

“為什么?”

她看著我的眼睛:“我們太熟了,我下不了手。”

北京。夜。很冷。

每次想撥通月月的號碼,我都會在按撥號鍵前猶豫不決,然后放棄。

我三個星期沒有給她打電話,她這些天也沒有打給我。我在QQ上見到她就趕緊下線,然后下次上線會看到她上次跟我問好的信息。

我睡不著覺。我想起我的劇本、我的小說,第二天將要PK的各種媒體,不管想到哪件事,都會有月月莫名其妙地出現(xiàn)在其中。我發(fā)現(xiàn)聽郭德綱的相聲會讓心情變好,有時聽著聽著就睡著了。我把這個月的工資花得干干凈凈,用來買shuffle、classic,各種音質(zhì)的森海塞爾和創(chuàng)新牌子的監(jiān)聽耳機、耳塞,甚至還買了一部頂級的MP4。我用這些電子設備來催眠。我晚上躺到床上必須聽著東西,如果沒有聲音來轉移我的注意力,我會輾轉反側,根本無法入睡,這是前幾年我在全國不停流浪的時候養(yǎng)成的習慣。

這年立秋的時候,我換了一份工作。

新工作是做一個綜藝節(jié)目的宣傳,老板說很欣賞我,其實我知道他是看上了我是他需要的那種不要臉的人,在娛樂圈,只要不要臉就有新聞,有新聞就有飯吃。

雖然已經(jīng)立秋了,還是有點熱。

我花了兩個星期的時間,用了四千多塊的公款初步建立了跟各大網(wǎng)絡媒體的關系,接下來就是開始每天持續(xù)不斷地發(fā)稿。我找準機會,看哪個藝人跟老板關系不好,在節(jié)目組討論臺本的時候設計了一些既能刺激對方,又能顯示節(jié)目特色的問題把對方激怒,這個可憐的藝人發(fā)怒以后甩手走人,我在全國的娛樂雜志和門戶網(wǎng)站上發(fā)布新聞,然后在新聞熱到在所有網(wǎng)站都是頭條的時候,找準時機,在全國的視頻網(wǎng)站發(fā)布了現(xiàn)場視頻片段。因為流量太高,本來可以在首頁推一天的視頻一直被掛到了第四第五天,有的一個星期以后還在頭條位置。網(wǎng)絡上一片喧囂,放眼望去,隨便哪個網(wǎng)站的新聞和視頻點擊量都是幾百萬幾百萬的往上漲,節(jié)目在這樣的炒作下一下子成了最熱門的節(jié)目。媒體也跟著起哄,叫好的、叫罵的都有,整個事件亂七八糟,烏煙瘴氣。就連什么搞裝修的網(wǎng)站都用我的節(jié)目做標題發(fā)廣告,說某某節(jié)目樣式的裝修風格你想擁有么?想要就請買XX漆;連淘寶上賣衣服的小店也用我的節(jié)目做標題,說是哪個哪個主持人出什么事的時候穿過的,銷量就“噌噌”地漲。

月底老板給我漲了工資,還給我招了一個助手,專門給我寫稿子做雜活。我每天的工作開始變得輕松起來,也不再有金錢方面的壓力。因為很多大公司想把我招過去,老板怕我真的甩手走人,又給我漲了一次工資。我卻覺得很落寞。

有天一個朋友生日,我不想去,他硬把我拉到他的局,是在三里屯的一個酒吧,酒吧外面有一個劇組在拍戲,特別討厭。我朝那邊瞄了兩眼,覺得不對勁,仔細看那里,有一個女孩正被一個我認識的白癡女演員訓斥,看樣子那演員是主角。我走過去,拍一下被訓斥的女孩子的肩膀,她一回頭,果然是月月!

我問她:“你在這做什么?”

月月不知所措的看看那個女演員。

女演員沒認出我,瞪眼想開罵:“你誰啊你?沒看到……”

我回頭教訓她:“你不會說人話了還是怎么著?”

一個像是副導演的人過來,指著月月:“真沒眼力勁兒!快回去干活!”

我對那副導演說:“你再指一個!”

那副導演擔憂地打量我:“你誰啊?”

月月拉我,我甩開月月的手,繼續(xù)對副導演發(fā)飚:“跟你們導演說,把月月?lián)Q成主角,不然你們戲別拍了!”

我拉著月月離開,月月生氣地說:“瞧你弄的!怎么這么兇啊?你還真想把這戲停了啊。”

我笑笑:“前半段是真兇,后半段是口出狂言。”

月月怒了“你現(xiàn)在怎么變這德行了啊?我花了好長時間好不容易找到這么個活兒,一分鐘就被你搞砸了!”

我問她:“你好好的大學不上跑劇組來干嘛?看起來也不是多大的角色啊。”

月月說:“連角色都不是,我在做她的助理!這跟你有什么關系啊!你管我那么多干什么?”

我嚇一跳:“我關心你是為你好!”

月月更憤怒了:“你又不是我男朋友,少管我!”

我說:“我是你男朋友你現(xiàn)在也不至于這么慘!”

月月好像還想說什么,張開嘴卻什么也沒說出來,轉身走了。她走得很堅決,連頭也沒回。

跟月月吵架以后,我一晚上沒睡著,腦子里滿滿地都是月月。第二天太陽升起的時候,我又累又糾結,已經(jīng)分不清楚現(xiàn)實和夢境。我記得我很冷,好像是在夢里,有人給我蓋上了毯子,很暖和,我睜開眼睛,看到月月站起來,她閉上眼睛在想些什么,清晨血紅色的陽光染在她的臉上,依舊難以遮擋她的蒼白。

有酒氣。

我問她:“你去哪兒了?”

她把鑰匙放在床頭柜上,跟我一起躺在床上,虛弱得瑟瑟發(fā)抖。

我從床上起來,走出了臥室,躺在沙發(fā)上睡著了。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長時間,突然被驚醒。我跑到臥室,月月并沒有在。當我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之前在做夢的時候,廚房里傳來月月的聲音:“我煮了面條,西紅柿炒雞蛋你喜歡吃甜一點嗎?”

公司。新來的助手長相很普通,起先同事們沒有注意她。幾天之后,一次錄節(jié)目的時候她臨危受命去接替一個被梯子砸傷的導演,結果節(jié)目質(zhì)量在她控制之下搞得很好,編導團隊一下就轟動了。老板覺得她是塊干導演的料,問她愿不愿意去導演組做導演。她跟老板在辦公室談了一下,她出來以后,老板在QQ上跟我說:“這女孩不錯,你好好教她吧。”

下班后我和她一起吃飯的時候問她:“去導演組多好啊,何必在我這兒做個宣傳?”

她說:“你知道么,我?guī)讉€月以后就要離開北京了。”

“去哪兒?”

“美國。”

“去上學?”

“去一個公司上班。”

“什么樣的公司?”

“福克斯影業(yè)。”

做娛樂的人都知道,美國福克斯影業(yè)是好萊塢八大電影公司之一,財大氣粗,能去那里工作簡直前途無量。她其實是個工作狂,上班之前想盡可能地多學習東西,她要是做導演肯定比做我的助手學的東西更多,所以我沒搞明白她為什么寧可做助手也不愿意去做導演。每次我問她這個問題,不知道為什么聊著聊著就聊到別的事上去了,這事兒也就忘了。

她生日的時候組了一個局,在一家不錯的KTV。很多她的同學,看起來像同學聚會,她讓我過去。因為月月現(xiàn)在在我家住,所以我每次下班都很想回家。雖然不樂意,我還是去了。她竟然穿了一身黑色的禮服,胸開得很低,就像外國電影節(jié)頒獎禮上的嘉賓,我大吃一驚,她無辜地解釋說:“我以為得這么穿的。因為我在美國的時候大家都是這么穿的……”

聚會還算high,大部分人都喝高了,只有我和她還勉強清醒,在東倒西歪的人群中唱披頭士的老歌《hey jude》。我去衛(wèi)生間,她跟在我后面,我問她:“你跟著我干嘛,我進的可是男廁所。”

她說:“男廁所怎么了,有門就能進。”

我開玩笑說:“有種你進來。”

我進了廁所,聽到身后一聲:“進來就進來。”

轉身看到她已經(jīng)站在我面前,我有點囧。

她直接朝我湊過來,想吻我。我擋住她:“你沒事兒吧!高了吧你!”

她說:“我愛上你了。”

我暈了:“別呀,我有女朋友。”

“你愛我嗎?你要是愛我,我就留在中國。”

“這……”我不知道說什么好。

之后,我再也沒見過她。

我約月月出來吃飯,在附近一個月月很喜歡的飯館定了包間,等月月來的這段時間我突然特別理解我那個小助手。看看表,月月已經(jīng)遲到一小時了。

我退掉包間,結賬,回家。

月月正在家里煮方便面,我問她:“放我鴿子你有什么感想?”

她什么也不說,默默地吃方便面。

我坐她對面:“你到底怎么了?”

她放下筷子往外走:“別問了行嗎?”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兒了?別瞞我!”

她苦笑一聲,眼淚掉下來:“你別這樣行嗎?”

我過去撫摸她小小的肩膀,擦掉她的眼淚:“有什么事你跟我說說,別憋著。”

月月說:“我想說的時候會跟你說的,好不好?”

“好。”我半信半疑地走到客廳,坐在沙發(fā)上脫下外套披上被子,就像月月在我這里住的每個日夜一樣,準備睡在這里。

我發(fā)現(xiàn)我聽東西也睡不著了。我聽norah Jones,聽feist,聽小野麗莎,還氣急敗壞地聽了一張貓王早期的專輯,一直聽到早上四點還是睡不著。因為聽來聽去總是覺得能聽到月月的哭聲。她為什么哭呢?我光腳走到臥室門外,側耳傾聽,一點聲音也沒有。

我聽到了月月的手機接連不斷的震動聲,然后月月把電話掛掉了。

我在漆黑的夜里偷偷出門,一路瘋跑到河邊橋下充滿霧氣空曠無人的地方,沖著漆黑的河面大吼,把胸腔里的氣都給喊完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的電話響了,月月問我:“你在哪兒呢?我害怕。”

我嘆口氣,對著手機說:“生日快樂。”

我給月月的演藝事業(yè)做了一個牛逼的規(guī)劃,這個規(guī)劃牛逼到我都有點不自信能真的實現(xiàn),不過我堅信如果嚴格按照設想好的步驟來,就一定不會出問題。這天深夜我睡得很沉。

第二天早晨我睡得正香,月月在大門外使勁用拳頭砸門,用手掌拍門,可能還用上了腳踹,巨大的轟鳴聲把我驚醒,我從沙發(fā)上一個激靈滾到了地上。

我打開門,想問她平時從不會忘記東西,今天怎么出門連鑰匙也沒帶。

月月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憤怒地尖叫了一聲就往里沖。

我拉住她的胳膊問:“你怎么了?”

她甩開我的手,繼續(xù)往房間里面沖:“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我不知所措地跟著她:“誰招你了?”

她從矮矮的床底下拿出一把長長的閃著寒光的蒙古刀。

我沖上去把刀奪下來,然后把刀扔到角落里。她跟我廝打,抓我的臉,我抱住她,她動彈不得,絕望地在我懷里大哭起來。

我問她:“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告訴我。”

月月安靜下來,頹廢地說:“他……我什么都不想說。”

我說:“那我也什么都不想知道。”

她吸吸鼻涕點點頭:“我總覺得我們有一天會變成陌生人的,那時候你死都不會再理我了。”

“你這么大一頭美女,我怎么會不理你呢。”

她又哭起來。我捧著她的臉,朝她微笑:“我以后要為你拍一部完美的電影,我要你做主角。這像不像在癡人說夢?”

她有點不可思議地說:“我都不愛你,你為什么還為我做這些?”

我說:“因為我愛你啊!”

她抱住我,我看不到她的臉。我覺得她好像要說什么,可是始終沒說出來。她不說,我也不問。

從這天開始,我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了一些新的毛病,比如出門的時候會檢查門鎖,我都到電梯里了,卻想不起來有沒有檢查過門鎖,又在電梯門即將關閉的最后一刻倉皇擠出人群回到屋子里檢查。門是鎖著的,我就順便進去檢查一下窗戶鎖沒鎖。

我在上班路上接到月月的電話,她膽戰(zhàn)心驚地問我:“你在哪兒呢?你沒事吧?”

我說:“我沒事啊,發(fā)生什么事了?”

月月說:“大門沒關,家里好像被盜了。”

我驚出一身冷汗:“天哪!是我忘記關門了!你快去看看我的單反相機和鏡頭什么的,還有移動硬盤在不在了。還有我的隨身聽和耳機!”

這之后的一個個晚上,我只有聽anthrax和metallica這種重型音樂才能睡得著,戴著很大的監(jiān)聽耳機。臥室里的月月在另一個房間循聲找過來,在我旁邊看了好半天。

第二天,月月黑著眼圈對我說:“我要帶你去看心理醫(yī)生。”

月月帶我去她一個朋友的朋友開的心理診所。

月月跟我吹噓:“很多明星都來過這兒,特管用,新聞里都有,這醫(yī)生很厲害的。”

我坐下,醫(yī)生問了我大概的生活和困擾,我有點兒煩了。

他說:“你需要穩(wěn)定的生活才會有良好的睡眠,你可以把生活中的事情看淡一些,不要考慮你要做的事情成功與不成功,而是有沒有把一件事做完……”

我站起來罵了一聲:“庸醫(yī)!”

我拉著月月離開。

月月慌張地回頭對醫(yī)生說:“對不起!”

當我在死寂恐怖的夜里失眠,或者在嘈雜耀眼的白天被噩夢驚醒的瞬間,我總能想起月月的媽媽。說實話我連她長什么樣都忘記了,卻常常感覺她就在我身邊嘟囔什么。

月月的媽媽死的時候,月月十五歲。那時候她媽媽是她在這個世上僅剩的親人,有時候月月搞不懂自己為什么總是這么倒霉,事實上,直到她二十一歲,她依舊還在各種倒霉中糾結,并且沒有一點運氣轉好的跡象。

月月的媽媽在臨死前就已經(jīng)看清楚了女兒性格中的種種矛盾。

她臉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虛弱地握住我的手,對我說:“以后你要多照顧月月。我死了以后,她就成孤兒了。”

月月的媽媽死了以后,月月突然去了安陽。那是河南的一座小城,那里的意義對于月月來說,僅僅是奶奶家廢棄的院子,從她爸爸很久前死去到現(xiàn)在一直沒人居住。我從河北趕到這里的時候,看到院子里有一堆剛剛燃盡的柴火,一些雞蛋和火腿腸的碎屑,還有一包被干啃了幾口的方便面,雪中的腳印從大門延伸到這里,又回到了大門。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月月的跡象,我覺得月月是去赴死了。

我拼命沖了出去。

我的回憶總是被打斷,而且有幾次是我回憶到月月的媽媽對我說:“我希望你永遠能記得我的話,一定要照顧月月,直到她幸福。”

我正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走到小區(qū)樓下的時候遇到了月月,我跟她錯過了,走了一段距離才想起剛才看到了她。

她在外面買了一大堆水果零食和做菜的材料費勁地往家走,我?guī)退嶂鴸|西:“怎么買這么多東西,吃不了剩下全浪費了。”

她一蹦一跳跑進電梯:“你吃不了我吃得了!”

忙活到吃飯,她吃了幾口就沒胃口了,看著剩下的那些熱氣騰騰的飯菜她突然捂著嘴掉眼淚。

我試探地說:“早知道吃不了就別做這么多嘛,別傷心了,你吃不了我吃得了,不會浪費的。”

她看著我:“我沒傷心,我是開心。”

“你這是中彩票了啊?”

她“撲哧”笑出來:“比中彩票實在多了。”

“到底遇到什么好事了?說說。”

她突然跳起來說:“我們?nèi)TV吧。”

“你瘋了吧,明天都還得工作呢,好好歇著吧。”

她一頭栽進沙發(fā)里抱怨:“好不容易開心一下,真沒勁!”

我警惕地問她:“那天我給你看的劇本你看了沒有啊?”

她打開電視,心不在焉地說:“看了看了,那角色好俗啊,就給那么點錢,而且是個網(wǎng)絡劇,行不行啊?我不想演。”

我急了,關掉電視,把她的臉扭向我:“我好不容易從一個牛逼的制作人那兒搶過來的角色,不演怎么行?”

她笑:“好啦,我現(xiàn)在太開心了,你讓我緩緩。”

“那是演還是不演啊?”

“不演……”

“你想紅嗎?”

“這破角色,能紅嗎?”

我肯定地點頭:“演!必須演!是破角色,但是能紅!”

她一臉的不耐煩:“好啦好啦,我演,你去幫我把電視打開。”

我去給她把電視打開,然后擋在電視前面:“你得好好演啊,睡前再把劇本琢磨一遍!”

她急了,把沙發(fā)靠墊扔過來:“你好啰嗦!”

雖然表面上不愿意,但是月月還是認認真真地開始琢磨劇本。就是這么一個我啰嗦來啰嗦去的破網(wǎng)絡短劇,原來我估計拍兩個星期就完事,沒想到竟然一連拍了一個月。我覺得有點不對勁,常常充滿擔憂地去劇組探班,我那制作人朋友有一次見到我,對我說:“這戲要完!”

我不屑地回他:“以前好幾個戲你都說要完,結果哪個都沒完。”

他低聲說:“這個不一樣,這個戲拍得時間太長了,網(wǎng)站不想給我們用棚了,我今天才知道他們已經(jīng)把棚的期排給一個訪談節(jié)目了,那節(jié)目鐵定要做,幾天內(nèi)就開始。我們就這么點兒制作費,一撤棚整個劇就完蛋了。不過你女朋友的片酬我已經(jīng)給了,全劇組就她一個先給的,夠意思吧。”

“其他人給了嗎?”

“沒有。”

“你對她有意思?”

他強作鎮(zhèn)定中有掩藏不住的慌張:“沒有的事。”

我對月月說,這戲指定完蛋,但你還是得認真拍好,就算播不了,也可以刻成盤當簡歷用。可能正是因為這戲要完蛋,月月竟然對這戲有感情了,深夜的時候還在琢磨劇本,一遍一遍地嘟囔著臺詞,像個神經(jīng)病。

在我和月月各自的忙碌中,時間過得很快,一周兩周,一月兩月,三個月后,我和月月已經(jīng)忘記了曾經(jīng)拍過一個網(wǎng)絡劇,那時候月月已經(jīng)放棄了在電影圈尋找演出機會,后來把電視圈也放棄了,最后我在一個朋友的話劇劇組里給她找了個角色。那個話劇劇本很差,她那個號稱主角的角色其實沒有多少發(fā)揮演技的情節(jié),她也知道,但還是什么也沒說就去了。

每天深夜她演完戲的時候,我都會到她演出的劇場接她。我很想認真地把她演的戲看完,但是我白天的工作實在太忙,脫不開身。這時候我會打電話給花店,花店老板往往在一個小時內(nèi)就會崩潰。

我對老板說:“麻煩送一束花到戲劇村一號廳找演員月月,在她演完戲散場的時候,大概九點左右。”

老板說:“好,一定送到。”

過了一會兒,我忙著忙著突然想到不妥,就再打電話給老板:“麻煩讓送花的人早點去,大概提前二十分鐘,不,三十分鐘吧,有時候話劇會結束得早,千萬別誤了。”

過了一會兒,我還是不放心,于是第三個電話打過去:“我跟你說過那演員叫什么了嗎?”

后來我還是不放心,決定親自去。

在送花的路上我還接連不斷地接到很多工作電話,到劇場門口的時候終于打完了電話。我走到檢票口朝檢票員笑一下,她默契地放我進劇場,這時候話劇剛剛謝幕,所有的演員都收到了觀眾的花兒,唯獨月月沒有收到。我走過去,在其他演員驚嘆的眼神中,指揮著很多朋友和好幾個花店的人把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放到月月面前。月月瞬間站在花海中。

她說:“這么泡妞兒也太落伍了吧。”

我說:“你不開心我蹲門口把花兒賣了去。”

“開心,開心,但是太浪費啦。”

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我看了好幾集《行尸走肉》,這是一個剛出的美劇,里面到處都是食人的僵尸,一群人類在那個世界里為了活命而掙扎。有那么一段時間我覺得那個世界就像我生活的世界。

月月拍網(wǎng)絡劇的那段時間里,我那個制作人哥們被那家視頻網(wǎng)站惹毛了,趁網(wǎng)站反應過來之前,自己掏錢找了個棚,把剩下的劇集一口氣拍完,然后塞給除了這家網(wǎng)站的所有視頻網(wǎng)站的朋友們,連門戶網(wǎng)站都塞了。遇到免費的劇,這些網(wǎng)站給了很好的位置推,一開始這些視頻的瀏覽量很平常,就像一般的爛網(wǎng)劇。后來最開始投資的那家視頻網(wǎng)站發(fā)現(xiàn)了這個事情,高層震怒,發(fā)聲明稱,如果別的網(wǎng)站不把視頻撤下來就要追究法律責任,還到處跟政府相關部門投訴,聽說都給廣電總局打了電話。

我覺得這是個很好的時機,這劇這么搞下去,遲早完蛋。我打電話給我那個制作人哥們商量了一下,把這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做了好幾篇有連續(xù)性的新聞稿,傳給了各大門戶網(wǎng)站的編輯們。新聞稿發(fā)出來之前,我看了一下各大視頻網(wǎng)站首頁的視頻,平均瀏覽量才幾萬而已,影響力很小,流量很低,這樣下去很快就會撤下首頁了。

我打了幾個電話,約了幾個門戶網(wǎng)站的編輯,請他們吃了一頓大餐,然后分別發(fā)給他們一個鼓囊囊的信封。離開飯桌的時候,每個編輯都對我說:“沒問題,絕對首頁焦點頭條。”

第二天一早,我好不容易才睡著,被一個視頻網(wǎng)站的編輯朋友的電話給吵醒了,這哥們電話里跟我說:“醒醒,醒醒!你女朋友紅了!”

我一驚:“什么意思?”

那邊興奮得詭異:“我們網(wǎng)站癱瘓了!”

“啊?那跟我女朋友有什么關系?”

“你知道我們網(wǎng)站為什么癱瘓嗎?”

“你搞的?”

“你搞的!”

“啊?”

“你女朋友那個短劇,在所有的網(wǎng)站都是頭條!瞬間流量太高,把我們網(wǎng)站服務器給搞癱瘓了!現(xiàn)在所有的技術人員都被緊急召集起來修復系統(tǒng)呢。你打開電腦看看!這劇已經(jīng)成了年度事件了!”

我打開電腦,發(fā)現(xiàn)每個新聞都在主要網(wǎng)站發(fā)布后被廣泛轉載,覆蓋了三百家以上的網(wǎng)站,可以說全國任何地方只要有網(wǎng)絡的地方都會看到我寫的那幾篇娛樂新聞,只要能看到我寫的那幾篇娛樂新聞的地方,就會看到月月和她的劇。這部網(wǎng)劇已經(jīng)占據(jù)了所有視頻網(wǎng)站的頭條。第一家網(wǎng)站有五百二十萬點擊量,第二家是九百六十萬,第三家一千六百八十萬,第四家的主頁面上直接顯示:對不起,網(wǎng)站負載過高,請稍后瀏覽。這說明太多的人為了月月主演的網(wǎng)劇而瘋狂!

電視上各個新聞頻道和資訊節(jié)目也出現(xiàn)了月月的相關報道,月月在劇中的角色是一個單純但是真實的拜金女,是整個劇集的核心人物,所以劇集的影響力大了以后,月月扮演的這個角色引起了巨大爭議,不僅網(wǎng)絡上和電視里廣播里,就連商場的大屏幕和地鐵的小電視上都是這劇。似乎這個城市所有的人都在討論月月。很快,百度上的明星搜索榜開始出現(xiàn)月月的名字,月月的搜索排名在新聞出現(xiàn)的第二天就遠遠超過了王力宏,緊跟在lady gaga的后面。

我沖進月月房間把她叫醒:“你紅了!”

她甩開我的手:“討厭,我要睡覺!”

過了一會兒,她猛地坐起來,然后表情糾結地流眼淚。

我撫慰她:“激動歸激動,別哭啊。”

她糾結著說:“我起猛了,抽筋兒了。你剛才說什么?”

我拉著月月來到電腦前,她看著屏幕愣了幾分鐘,突然歇斯底里地,發(fā)出了一聲尖叫。

多年前,我離開了我出生的村莊,然后離開了縣城,離開了市區(qū),又離開了上海,離開了南寧,離開了長沙,我來到了北京,看著我親愛的月月,總覺得自己會離開北京。似乎從開始這些旅途的時候,我就沒怎么睡過好覺了。

我很想跟月月探討一下這個在我們之間總是有話可聊的話題,我們總是無話不說,可她現(xiàn)在每天都在看網(wǎng)上關于自己的評論,每看到一個惡評就會糾結好一陣子,然后跑到衛(wèi)生間把自己關起來。她再出來的時候我覺得不對勁,她轉身往房間里走,我拉住她,硬是把她袖子掀開,發(fā)現(xiàn)她手腕上有好幾道長長的傷口,有新傷有舊傷,一滴滴的血把紅色的襯衣袖子染出一片暗紅。

我一邊仔細地查看她的傷口,一邊到處找繃帶,罵她:“怎么這么不小心!沒有繃帶了,跟我去診所包扎!”

“我不想出去!”她把袖子放下來。

我心疼地盯著她的傷口:“有什么可糾結的啊!不就幾個惡評么?有那么點兒名氣就把你氣成這樣,以后還怎么演戲?”

她突然歇斯底里地抱住頭:“我不想演戲了!我再也不想演戲了!你幫幫我吧,讓人們忘記我吧!”

我走到她面前:“月月,我費了這么大勁為你做了這一切,你真的覺得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狗屎嗎?”

她抱住我痛哭:“我沒有,我知道,我害怕!你不了解我,你真的一點也不了解我,我怕失去你,怕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月月,你到底怕什么呢?我怎么會離開你呢?永遠也不會的,我愛你,就算你不愛我,我也會一直在你身邊,直到你不需要我的那一天。”

她認真地看著我的眼睛,她的眼神里充滿了迷茫。她說:“你們男人的這些海誓山盟真的算數(shù)嗎?”

我這人性子急,被她這句話給氣到了,所以就沒有多想。我硬是把她拉到小區(qū)里的診所,她一進門就被兩個大媽給瞪上了;跟收銀員聊天的護士像發(fā)現(xiàn)了一只黃鼠狼似的朝月月投來鄙視的目光。

一個小護士瞪了月月一眼,給月月打破傷風針的時候故意沒扎對地方,然后重新扎,又沒扎對,我一把推開她,火了:“故意的吧你!”

那護士一捋袖子:“帶這么一騷娘們也不嫌丟人!還敢跟我在這兒耍橫!”

從診所出來的時候,月月身上多了兩個傷口不說,破傷風針也沒打成。我用袖子捂住月月血流不止的傷口。

月月平靜地說:“老羅,我們離開北京吧。你還記得三年前我故意傷害你,你出門旅行自殺,結果到了南寧就緩過來的事嗎?我們?nèi)ツ蠈幇桑蚁肴ツ莻€地方好已經(jīng)幾個月了。”

我被她戳到了傷心處:“月月,你說什么傻話呢?”

我拉著她往醫(yī)院走。

她甩開我的手,我再過去抓住她,死死拉住她的手,生怕她跑掉。

我原以為,月月有名氣以后我就可以每天晚上踏踏實實睡一個又一個好覺,不再每天疲憊地失眠,疲憊地工作,可以精神飽滿地面對月月,這個簡單又神秘的女孩子,我用生命在愛的人。

我發(fā)現(xiàn)事情沒有朝我想象的方面發(fā)展,反而,我的強迫癥更加嚴重了。

月月紅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現(xiàn)在,月月的身份已經(jīng)非同一般,出門為了避免被人認出來引起麻煩,她戴上了我給她買的口罩,盡管這樣,還是被人認了出來。我們進了一個飯館,進門我就問服務員:“有沒有雅間?”

“月月!”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月月拉著我就走,幾個女孩子追上來問:“我們特別喜歡你!你的戲演得真好!可以給我簽個名嗎?哇!你眼睛好漂亮!”

月月眉開眼笑,摘掉口罩給她們簽名。

從這天開始,月月臉上的笑容多了起來,看著她開心,我也很開心。我開始給她聯(lián)系接下來的活兒,其實不用我聯(lián)系,都是別人在拼命聯(lián)系我。各種熟人和通過熟人介紹來的不熟的人一刻不停地打電話,想讓月月去上節(jié)目,想讓月月去做主持人,想讓月月去一個大片里當女一號……聽到俗不可耐的各種名字,我先聽人介紹完節(jié)目或者劇本的內(nèi)容,如果內(nèi)容也像名字一樣沒勁,沒有太大價值,我就婉言謝絕,說檔期已滿,其實檔期本來一直就差不多是滿的。漸漸地,甚至開始有一些香港和東南亞的劇組給我打電話,我才發(fā)覺,憑我自己,處理這些事情的能力有些不夠了。

我那個制作人哥們在這方面很厲害,他有自己的公司,他的公司有很完整的宣傳團隊,也有很厲害的制作團隊,做過很多牛逼的影視劇作品,他說如果月月跟他合作,他可以把月月的演藝事業(yè)經(jīng)營得很不錯。

如他所愿,月月從我這兒搬走了。

月月現(xiàn)在能挑選自己想演的戲,而且一部戲里的主角,甚至導演,制片人,都可以任她挑選。我知道,她搬走的那一天,就是我們永別的時候。

我強迫自己不再去想月月,末了閃現(xiàn)在腦際的還是有關她的一幕:那是幾年前在安陽,以為月月去赴死的那一刻,我發(fā)瘋似地沖出門,看到月月純凈的笑容。

責任編輯:王樹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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