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湯姆叔叔的小屋》剖析黑人形象變化的原因

摘要 《湯姆叔叔的小屋》又被譯為《黑奴吁天錄》，是一部對廢奴運動產生了強大動力的小說。這部小說中塑造得最成功的形象無疑是包括正直、具有崇高犧牲感和友愛的湯姆叔叔，勇敢站起來反抗的喬治·哈里斯夫婦以及善良的小黑奴托普西在內的眾多黑人形象。《湯姆叔叔的小屋》中的黑人形象與美國以往作品中刻畫的性情麻木、沒有任何權利的黑人形象是完全不同的。本文試從《湯姆叔叔的小屋》中的主要黑人形象入手，對黑人形象變化的原因進行剖析。

關鍵詞：《湯姆叔叔的小屋》 黑人形象 變化原因 分析

中圖分類號：I106.4 文獻標識碼：A

《湯姆叔叔的小屋》是由美國著名現實主義作家斯托夫人創作的，小說剛出版就得到了社會各界強烈關注和反響，對美國人民反奴隸制的情緒起到了一定程度的推動作用，是美國內戰爆發的間接因素之一。斯托夫人，是一名出生于康涅狄格州、工作于哈特福德女子學院的教師，也是廢奴主義的積極倡導者。美國在1850年通過了《逃亡奴隸法》第二部，把協助奴隸逃亡定義為非法的行為，并對這一行為給予法律上的處罰，對逃亡者與自由黑人本該擁有的權利進行了限制。斯托夫人創作的《湯姆叔叔的小屋》就是對第二部《逃亡奴隸法》的直接抗議和回應。這部作品，不管是在思想與藝術方面，還是歷史地位和文學價值方面，都是美國廢奴文學作品中不可多得的優秀之作，它甚至對北美的歷史進程都產生了一定的影響，推動了當時廢奴運動的進一步發展和蓬勃。《湯姆叔叔的小屋》最與眾不同的地方不僅在于其對黑人奴隸制度的反映和反感，還在于作品中所塑造的與美國其他作品中完全不同的黑人形象。《湯姆叔叔的小屋》中黑人形象的變化是各方面因素共同推進的結果。

一 《湯姆叔叔的小屋》中塑造的黑人形象

1 湯姆叔叔

眾所周知，湯姆叔叔是《湯姆叔叔的小屋》中的靈魂人物，也是斯托夫人著力刻畫的人物形象。小說中一開始，斯托夫人就對湯姆叔叔進行了以下一番描述：

“他的身材很魁梧，再加上胸部寬闊，使他看起來體格相當健壯，……他嚴肅而又穩重，精明強干……他葆有善良和仁慈……他的神態中自然地透露出一種別人沒有的自尊和莊重，同時又兼具著謙恭與坦誠……”

從這段言語描述中，我們可以看出，湯姆叔叔是一個富有同情心、愛心，很善良并具有犧牲精神的人物形象，這些品質幾乎體現在他的一舉一動中。湯姆最開始是謝爾比先生的奴隸，謝爾比先生因為沒錢還債而把他賣給了奴隸販子。在這一過程中，湯姆本有機會可以逃跑，但為了保護其他的奴隸不被賣掉，他寧愿做出自我犧牲。作者的這些描寫足以證明湯姆是一個有愛心的人。同時，湯姆還是一個忠誠正直，懂得知恩圖報的人。謝爾比先生把房屋、馬匹以及錢交托給他管理時，他干得干凈利落，雖然最后謝爾比先生把他轉賣給了奴隸販子，他在離開謝爾比莊園的最后時刻仍然是懷著一顆感恩的心。但與此同時，我們也應看到，作為一個黑人奴隸，湯姆與其他黑人奴隸并無不同，他也是一個凄苦和可憐的人。

2 伊麗莎

伊麗莎是謝爾比夫人的女仆，也是一名黑人奴隸，書中有關伊麗莎的故事主線主要圍繞著伊麗莎知道自己才5歲大的兒子哈里將要賣給一個叫黑利的奴隸販子展開。伊麗莎這個角色的靈感，來源于在辛辛那提的雷恩神學院約翰·蘭金交給斯托夫人丈夫的一份文字記錄。根據約翰·蘭金的描述，在1838年2月，曾經有一名年輕的黑人女奴帶著自己的孩子越過了冰封的俄亥俄河，順利逃亡到俄亥俄州的里普利鎮。斯托夫人正是以此為原型，塑造了伊麗莎這樣的一個黑人奴隸形象。在小說中，斯托夫人對伊麗莎是這樣描述的：

“在她的長長的睫毛下，有一雙烏黑的大眼睛，她的頭發像細浪一般閃著柔軟的光澤……面頰上時常顯現出淡淡的紅暈。”

伊麗莎離開謝爾比莊園時的情況是萬分凄慘的，對孩子安危的擔心，對不知丈夫命運為何的憂慮，以及對將要離開的居住了那么久的地方的恐懼，任何一個女人都會像她一樣無法平靜。但是無論多么艱苦，為了孩子她都要去嘗試，這就是伊麗莎心目中的母愛。正是母愛的力量，支撐著她跨過了冰封的俄亥俄河，走完了一場傳奇式的行程。

3 喬治·哈里斯、托普西

斯托夫人在小說中塑造的喬治是一個具有反抗精神的黑奴形象。他不僅年輕力壯，工作能力超強，而且能讀寫，善辭令。喬治認為所有的黑人奴隸與主人都是一樣的人，追求權利的自由與平等。他敢于反抗、敢于斗爭的精神，以及為了自己將來的拼死一搏都使他獲得了新生。托普西是一名不知道自己來自何方的黑人奴隸女孩，她“衣衫襤褸”。當別人問她是誰創造出了她時，她的回答既不是上帝，也不是她母親，“我覺得我是自己長出來的，我從來不相信有誰能創造出我”。托普西在小說一開始是以一種乖滑、任性，又帶著破罐子破摔以及無可救藥的形象出現的。直到后來遇到了小女孩伊娃，她被伊娃的友情所感動，做出了轉變。尤其是伊娃的死亡，使托普西被徹底地改變，她變成了一個真誠、善良的人。

二 《湯姆叔叔的小屋》中黑人形象變化的原因

1 斯托夫人的個人經歷與情感

《湯姆叔叔的小屋》中除了塑造了湯姆叔叔、伊麗莎、喬治以及托普西四個比較典型的黑人形象外，還對其他黑人有或多或少的描寫。他們的相同點都在于，這些黑人奴隸幾乎都有著妻離子散或家破人亡的經歷。對于奴隸主或人販子來說，這些黑人奴隸與狗或者馬并沒有什么區別，他們對待這些黑人就像對待木偶與機器一般，沒有任何感情。但是，黑人奴隸與所有人類一樣。在他們母親的眼中，他們同樣是無法割舍的骨肉；在他們妻子眼中，他們同樣是情感的寄托；在他們純真無辜的孩子眼中，他們同樣是唯一的依靠。《湯姆叔叔的小屋》中的黑人形象幾乎無一例外都是善良而正直的，這與美國其他文學作品中的黑人形象有著明顯的不同。而這種黑人形象的變化主要有以下幾種原因：首先是基于斯托夫人個人情感與經歷。斯托夫人的父親是牧師，受父親的影響，在斯托夫人6個兄弟之中，有5個兄弟都選擇了牧師作為職業，生活在這樣一個氣氛濃厚的宗教家庭中，使斯托夫人無法面對殘酷的黑人奴隸制度，對黑人們的遭遇報以同情的態度。斯托夫人經常對南方的奴隸主莊園對黑奴的遭遇和待遇進行了解，并對黑人的訴說認真傾聽。這些素材積累在一起，外加《逃亡奴隸法》的頒布，使斯托夫人在1852年完成了這部世界經典文學名著《湯姆叔叔的小屋》。對黑人奴隸制度了解得越多，斯托夫人就對黑人奴隸越加同情，加上從小的家庭影響，使她自然而然地走向廢奴主義的立場。在這種立場之下，斯托夫人希望通過文字給人們帶來力量，使黑人奴隸擺脫悲慘與絕望的處境，因此在《湯姆叔叔的小屋》中，她對黑人奴隸與所有人都一樣的人性美好一面進行刻畫。比如，在小說中，湯姆離開謝爾比莊園就意味著他要離開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在離開時，作者這樣描述到：“克洛伊大嬸一邊忙一邊說，‘我得給你收拾衣服！可是，天啊，以后沒有我，誰給你縫補衣裳呢？以后生病了，也沒人能照顧你了！’”湯姆叔叔在小說發表的初期被視為高貴堅忍的基督徒奴隸，但斯托夫人的本意是把湯姆塑造成一位“出身卑微但卻高貴的英雄”。無疑，斯托夫人做到了，到最后，連湯姆的敵人都開始敬重他。這些描寫都使人們能更客觀地看待黑人。同時，對黑人悲慘命運的生動描述也讓白人們看到自己的行為帶給其他種族的迫害。正因為小說的作者斯托夫人有這樣的思想與覺悟，才有了《湯姆叔叔的小屋》中黑人形象的轉變。

2 政治與經濟及法律、文化原因

斯托夫人在《湯姆叔叔的小屋》中所塑造的一系列黑人形象與當時美國其他文學作品中的黑人形象不同，幾乎都是正面與積極的。這種轉變除了斯托夫人自身的原因外，也是現實生活中黑人形象比較真實的一種反映，美國黑人形象的不斷提升與政治、經濟原因也是分不開的。美國黑人從1619年到達美洲就是以奴隸的身份在這片土地上生存著，他們主要被運送販賣到棉花甘蔗盛產的美國南方各州或者礦山上當苦力勞工，深深地受到白人種族主義者的殘酷虐待和剝削，對他們來說，黑人奴隸只是“會說話的畜生”。長時間的壓迫和剝削，最終導致了黑人奴隸的憤懣，他們逐漸開始走上追求自身權利和自由的道路。在政治上，美國黑人在當時已經開始不斷地反抗。面對這種非人的待遇，美國黑人通過怠工、拒絕生育或者逃亡、自殺，亦或武裝起義等各種形式做出斗爭，以追求自身的權利。比如1831年8月由納特·特納領導的在弗吉尼亞州爆發的起義，促使人們對黑人奴隸以新的眼光去看待。反對奴隸制的斗爭也已經從孤立的個別人士和黑奴們自身的事業變成了一場運動。小說中伊麗莎帶著自己的兒子哈里逃向了北方，在逃亡的過程中，伊麗莎與自己的丈夫喬治·哈里斯在俄亥俄州重逢。之后，伊麗莎一家人都移居到了意大利，其后前往法國，最后定居在容納黑人奴隸的利比里亞。其實，這段描寫也是對當時政治情況的一種反映。雖然他們并沒有等到美國黑人奴隸解放的那一天，但伊麗莎的舉動無疑也是美國黑人奴隸政治反抗的一種，正是這種個人和小團體的反抗越來越多，才最終使黑人奴隸解放運動在美國轟轟烈烈地開展起來。在經濟上，棉花的生產不斷地擴大，隨著黑人奴隸需求量的增加，黑人奴隸在價格上也開始上漲。從1800年到內戰爆發，美國黑人奴隸的價格從300美元直接上漲到1000-1500美元。這種變化，使奴隸主開始去善待自己的種植園奴隸，進而也促進了黑人形象的提升。隨著獨立戰爭的結束，部分州開始反對奴隸制，對美國黑人形象的提升來說，法律條文絕對是不可或缺的角色。很多反對奴隸制的州先后對奴隸制進行了廢除，《解放黑人奴隸宣言》的發布，使黑人在地位上發生了質的變化。此外，促使黑人形象改變的還有文化上的原因。黑人文學在美國的歷史差不多與美國一樣久遠，在美國文學中占據重要地位，對黑人形象提升也有重要作用。

從《湯姆叔叔的小屋》我們可以看到美國黑人形象的轉變，也可以發現黑人形象在黑人文學中并不是單一的個體，而是在黑人文化背景下產生的反映社會和歷史的群體。《湯姆叔叔的小屋》中黑人形象的變化除了斯托夫人自身的原因外，還涉及到美國當時的政治、經濟、法律及文化等各方面。這種轉變，給我們呈現了黑人群體有血有肉的一面，有利于對黑人文學的進一步理解。

注：本文系黑龍江省教育廳人文社會科學項目：跨文化心理學視閾中的美國華裔作家文化身份認同與建構研究，項目編號：11552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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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陸文靜，女，1966—，黑龍江雙城人，碩士，副教授，研究方向：語體、文化與外語教學，工作單位：齊齊哈爾大學。

史憶南，女，1963—，黑龍江哈爾濱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文化與外語教學，工作單位：黑龍江大學應用外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