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北部灣地區建筑文脈

摘要 文章從文脈與建筑傳統的關系深入剖析北部灣地區建筑歷史，歸納出海上絲綢之路建筑文脈、海洋文化建筑文脈、外來文化建筑文脈，多元融合建筑文脈等主要脈絡，系統解讀北部灣地區的建筑文脈。

關鍵詞：北部灣 建筑文脈 保護與發展

中圖分類號：TU984 文獻標識碼：A

廣西北部灣地區文化積累十分深厚，其久遠的歷史傳承和得天獨厚的區域文化特色，積淀了極其豐厚的文化底蘊。不但有海上絲綢之路始發港遺址、大型漢墓群、明清城墻遺址，而且還有眾多的古寺、古廟、古塔、古亭、百年老街、西洋建筑群。有不少專家學者曾對廣西的民族建筑，民居建筑等有過專著與論文研究，但缺乏對北部灣地區建筑文脈進行系統深入的研究。因此，對北部灣地區建筑文脈進行系統研究，具有較高的學術研究價值。通過實地調研考查，大量查閱相關歷史古籍、縣志、收集詳實的數據，綜合運用邏輯學中的類比法、歸納法等進行研究，以北部灣地區的歷史建筑類型作為研究途徑，挖掘北部灣地區建筑文脈的發展動態，歸納總結出北部灣地區的四大建筑文脈體系。

海上絲綢之路建筑文脈——漢唐遺風：北部灣地區南方海上絲綢之路形成于秦漢時期，發展于三國隋朝時期，繁榮于唐宋時期，是已知的最為古老的海上航線。據《漢書·地理志》記載，漢王朝使者，帶著翻譯和應募的商人，常常攜帶大批絲綢、黃金，從合浦港乘船下海遠航，與越南、緬甸、印度、馬來半島、爪畦、印度尼西亞、斯里蘭卡等地區和國家進行交往貿易。合浦作為中國古代海上絲綢之路重要的始發港。由于這種特殊的歷史、交通、文化和經濟背景，合浦成為漢代嶺南的重要經濟、政治、文化中心。大浪古城遺址位于合浦石灣鎮，2003年廣西文物工作隊向外界發布這里是目前發現的合浦第一個西漢中期前后與海上絲綢之路記載年代相吻合的大型聚落遺址。漢唐時期，北部灣沿岸是中國與東南亞交往的重要橋梁，漢至隋唐的建筑文化遺址主要分布于合浦縣、浦北縣，唐宋遺址在欽州、靈山和防城區較為集中，合浦縣是古合浦郡所在地，是古建筑集中的地區，各地還散見有一些對研究地方史極具重要價值的古文化遺址、古墓葬，祠廟寺衙建筑等。這時期的代表性歷史古建有合浦東山寺等，史料記載，東山寺原為南粵王趙佗行宮，先后改為大云寺和靈覺寺，唐貞觀十二年（638年）又將靈覺寺改為東山寺。該寺建筑宏偉，為廣西現存最早的兩間寺廟之一，有“三廉古剎”之稱。南朝蕭梁時期，天竺高僧達摩渡海而來，到東山寺參禪禮佛時，贊東山寺有“佛光云霞”之瑞。隋唐一統，佛教興盛，靈覺寺一度以達摩之言改稱“云霞寺”。綜合海上絲綢之路所帶來的該地區文化繁榮景象史實，及建筑遺址實例調研，歸納出漢唐遺風傳承應是北部灣地區的主要建筑文脈之一。

海洋文化建筑文脈——海洋情結：獨具特色的疍家文化是北部灣海洋文化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疍家是中國沿海地區水上居民的一個統稱，屬于漢族，疍家文化的海洋性特征是主要以“舟楫”為家。過去，北海外沙島沿內港一帶有許多臨水而建的高腳棚屋，俗稱“疍家棚”。這里是原狀疍家村落，港灣里沿棚戶區密密匝匝地停靠著疍家人“以舟楫為家”的家口艇。京族是中國少數民族中唯一生活在海邊的民族。京民依海為居、據海而作、靠海為生，民間信仰是以海神為主的多神崇拜。哈節，京族稱為“蓋殿耽”，意譯“亭旦日”，兼含著祀神、祭祖、鄉飲和文娛等內容。哈節期間最主要的活動場所是哈亭，哈亭屋頂的屋脊正中塑有雙龍戲珠的吉慶形象裝飾，哈亭內有正殿、左偏殿和右偏殿。它集神廟合宗祠的功能于一體。據舊地方志記載，京族在20世紀40年代以前，其居住房舍普遍是原始而古老的“干欄”式竹木結構。房屋的四角豎起四根木柱，一邊高一邊低，形成坡度，也有用六根木柱成“金”字形的，每根木柱墊以石頭防腐。墻壁用木條或竹片編織，有的還糊上泥巴。屋頂蓋以茅草（極少數蓋瓦片），幾年換一次，被稱之為“欄柵屋”。這種居住形式，較多地保留了古代越族的“干欄”特征。現在京族大多筑方石磚瓦房屋，建筑用石條砌墻，房高約7米，屋頂蓋瓦，穩固涼爽，屋脊與瓦行間都壓著小石條以抵御海風，建筑被稱為石條屋。臨海漁村文化——簕山古漁村位于防城港市企沙半島東南面，是一個具有獨特幽林、古堡、碧海以及淵遠村史文化的自然村。村里的古村堡，始建于明末清初，出于防范海盜，據險自保的需要，依八卦之玄理建筑成方形，一圈圍墻，高丈許，東西南北四個大門，四個崗樓，踞高扼守。現僅存東門崗樓，崗樓是一座占地約30平方米兩層的小磚樓，崗樓青磚厚重。村內四條街巷，青磚古墻，曲折回旋，內有生路與死路之別，不會走的能進不能出。簕山古漁村是廣西現存較完整的古漁村之一，具有較深厚的歷史文化底蘊，是北部灣沿海漁村歷史發展變遷的一個縮影，對研究古漁村歷史文化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北部灣地區客家居住地多兼有山海地緣，潿洲島更是全客家的疍家人。北海客家土圍樓是客家人性格的象征，堅實、偉岸、沉穩而又寬容。位于鐵山港東岸海邊的白沙虎塘村古城堡，是目前已知的北海客家土圍城中最大的古城堡。海洋軍事建筑文化——北部灣地區有著歷史上豐富的軍事活動和軍事人物資源。著名的軍事建筑有北海地角古炮臺，防城港白龍古炮臺等。白龍古炮臺位于江山半島白龍尾尖端，在這里的四個山丘上，分別筑有龍珍、白龍、銀坑、龍驤四座炮臺，總稱白龍炮臺。地角古炮臺曾連續兩次讓法國軍艦和日本軍艦望而卻步。此外，還有合浦的東炮臺與欽州的西炮臺等、東炮臺設在與欽州交界的大觀港東岸，與大觀港岸設置的欽州西炮臺互為犄角，海道兩岸均設炮臺，由此可見當時朝廷對此地海防的重視。

外來建筑文脈——西洋風格：1876年中英《煙臺條約》簽訂后，西方列強在北海建起了一座座西洋建筑，它們分別是1883年始建的北海海關大樓、建于1885年的英國領事館、建于1887年的法國領事館、建于1886年的德國領事館、建于1886年的德國森寶洋銀樓，建于1886年的普仁醫院、建于1890年的貞德女子學校、建于1900年的信義會樓，建于1905年的會吏長樓、建于1869年的潿洲天主教堂、建于1890年潿洲城仔教堂，建于19世紀末的女修道院。這批西洋建筑舊址，就其用途大體可分為領事館及辦公建筑、教會建筑、醫院及學校建筑、商貿建筑四大類、西式建筑絕大多數為一到三層外廊式建筑，外廊式建筑每層周圍都有圍廊或半回廊，回廊拱券外沿，券柱頂端均有雕飾線腳，線腳富于變化，墻體結構層次清晰，具有立體感與較強的藝術效果。在國務院公布的第五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中，北海近代建筑群名列其中。

最具代表性的西洋建筑是潿洲島天主教堂，據說此教堂為當時全國四大教堂之一。在潿洲傳教的法籍范神父，為解決宗教活動場所，于同治八年（1869年）在教徒最多的聚居點圣堂村（今盛塘村），花了二十年時間，用島上特有的珊瑚石，建造了這座占地面積近千平方米的教堂。教堂內有陽光透過彩色玻璃和大廳兩側尖拱的大窗，顯得絢麗多彩，地面鋪著五顏六色的地磚，教堂為典型的法國哥特式建筑風格。近代處于對外通商口岸地位的北海，受到了外來文化的強烈影響，也正因為西方外來建筑文化的影響，從而產生了騎樓這一融合了西方建筑文化與地域環境的建筑形式。近代騎樓建筑是嶺南傳統民居與西方建筑藝術相結合演變而成的一種商住建筑形式，其記載著城市建筑演變的過程，折射出一個時代的城鎮人文風貌。北海騎樓風格老街及一批西洋建筑舊址，具有較高的歷史價值，是北部灣地區近現代社會史、經濟史、建筑史、宗教史及對外開放史等領域的歷史見證。騎樓是整個北部灣地區的最顯著的建筑特色語言之一。

騎樓具有遮陽、防日照和降溫功能，恰好能在南方熱帶地區起到防護與舒適感的作用，騎樓特有的公共架空空間（灰空間）具有非常好的商業價值與空間藝術效果，騎樓具有豐富的建筑形式美學，節奏與韻律、空間與層次、統一與變化，可以說騎樓是一件城市空間與建筑空間結合的藝術品。北部灣地區騎樓建筑總體屬于19世紀末20世紀初歐式殖民地風格，即在傳統建筑主體特征基礎上，加上當時流行一時的仿歐裝飾符號，采用了一些西洋拱式、柱式、山花、線腳、門窗等。同時在學習借鑒西洋文化、南洋文化這一過程中，又傳承中國文化藝術的要素，如楹聯、匾額、壁畫等在騎樓中大量運用。

多元融合的建筑文脈——嶺南風格：北部灣地區早在秦置嶺南三郡和南越國時期就已經開始中外文化交流，中原內陸與海洋文化交流。北部灣地處漢族文化與越族文化、中南半島文化、環北部灣文化的交匯處，因此北部灣文化具有異源同流的特點。大量北方移民定居嶺南地區，與當地越人雜處、融合。嶺南文化的形成過程本身就是一種交融，一種綜合。嶺南建筑風格具有務實性、兼容性、創新性的建筑文脈特征。

明清古建筑群保存較為完整的是靈山縣，北海是近代西洋建筑較集中的地區，近現代革命歷程的遺址和建筑物，主要分布于浦北縣和防城縣。該地區比較知名的歷史建筑還有欽州的伏波廟、劉馮故居、北海的龍母廟、合浦大士閣、天涯亭、海角亭等建筑，這些歷史建筑均呈現出開放包容、地域性與國際性等豐富多彩的北部灣建筑文化特征。

現存最具代表性的建筑有北海合浦縣大士閣，合浦海門書院，蘇東坡天涯亭等，大士閣位于合浦縣城東南85公里的山口鎮永安村內。該閣在建筑手法上保留了宋、元時期的遺風，整個建筑布局合理、協調，組成了一個優美穩固的統一體。是研究南方古建筑的重要實物資料。據志書記載，自明代至清代合浦地區曾遭多次風暴襲擊和地震搖撼，附近幾里內廬舍倒塌，唯獨大士閣巋然屹立。它面闊3間，進深6間，分前后兩閣，上下兩層，前后閣相連通，中無天井分隔。兩閣相連，渾然一體。上層閣樓式，下層無圍欄敞開式，全閣采用穿斗式和抬梁式相結合大木構架，大木構件全部用南方鐵木，主要承重結構為36根圓柱，柱基為雕刻寶蓮花的石墊，其中1根立柱柱腳懸空，是全閣最精巧、最奇特的部分。該閣在建筑學上有很大的科學藝術研究價值。大士閣現已被列為國家級重點保護文物單位。

建筑文脈的保護與發展：通過對建筑文脈的系統梳理與分析比較研究，北部灣地區海上絲綢之路建筑文脈、海洋文化建筑文脈、外來建筑文脈、多元融合建筑文脈等四大文脈交融共存動態發展體系。推論出合浦的城鎮建筑文脈應以漢唐遺風為主，北海的城市建筑文脈應以西洋風格、騎樓建筑形式為主，欽州的城鄉建筑文脈應以多元融匯的嶺南風格為主，防城港城鎮建筑文脈應以海洋文化文脈為主的基本建筑脈絡。這些建筑文脈理論研究成果，對于北部灣地區城鄉風貌改造、旅游項目開發、文化繁榮、環境保護等方面的建設與發展，具有一定的指導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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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陶雄軍，男，1971—，副教授，工作單位：廣西藝術學院建筑藝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