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雙城記》的主題意蘊

摘要 《雙城記》是英國作家查爾斯·狄更斯的代表作之一，在英國乃至世界文學史上都具有崇高的文學藝術地位。小說通過浪漫現實主義的描寫，成功塑造了飽經風霜的梅尼特醫生、正直高尚的代爾那、善良癡情的卡爾登等不同人道主義理想人物，他們用“愛”化解了世間沖突，充分宣揚了人道主義思想。同時，在人道主義的主題意蘊下還潛藏著暴力復仇的革命主題，表達了狄更斯譴責復仇之火指引下的暴力革命的態度。《雙城記》有人物有歷史，有兩個人類永恒的主題——仇恨和愛情，這也讓它成為世界文壇上的一座豐碑。

關鍵詞：《雙城記》 主題意蘊 人物 人道主義 暴力革命

中圖分類號：I106.4 文獻標識碼：A

一 狄更斯生平及主要作品

查爾斯·狄更斯（Charles Dickens），英國19世紀批判現實主義小說家。1812年出生于樸次茅斯市郊，少年時家境貧寒，曾在鞋店做過學徒，15歲以后，先后當過律師事務所學徒、錄事和法庭記錄員。20歲開始當報館采訪員，專門采訪下議院的政策辯論。狄更斯于1836年開始進行文學創作，最早發表的是《鮑茲隨筆》，這是一部特寫集類型的作品，主要描寫倫敦大街小巷的日常生活，同年，開始發表連載小說《匹克威克外傳》，這是狄更斯的第一部長篇小說，也正是這部小說產生的巨大反響使得狄更斯聲名大作。

狄更斯所處的19世紀中葉，正是英國維多利亞女王統治時代前期，而他整個寫作生涯所創作的作品都緊緊地圍繞著他所處的時代背景展開。狄更斯早期創作的小說文筆流暢、語言通俗，但是其在小說中所反映出的對社會制度的批判有一定的局限性，主要是關注在制度方面。如1838年創作的寫實小說《霧都孤兒》以及隨后陸續創作的《尼古拉斯·尼克爾貝》（1839年）、《老古玩店》（1841年）、《圣誕歡歌》（1843年）和《馬丁·朱述爾維特》（1844年）等。此后，狄更斯的小說創作更加趨于成熟，并且也更加注重主題上的深化，這些在狄更斯后期的文學創作中也都有體現，如其在1861年創作的《遠大前程》，1865年創作的《我們共同的朋友》。

《雙城記》是狄更斯寫作生涯晚期創作的歷史小說，文章故事跌宕起伏，人物特色鮮明，反映了深刻的社會問題，歷來被推崇為狄更斯的經典小說之一。《雙城記》以法國大革命為背景，講述了正直善良的梅尼特醫生，因不畏強權揭發貴族的暴行而慘遭報復，被關入巴士底獄長達十八年而引發的一系列曲折驚奇的故事，揭露了封建貴族對勞苦百姓慘無人道的踐踏，同時堅信這種壓迫必將被人民所推翻。這部小說體現了狄更斯對于當時英國社會各種社會問題的諸多思考和對英國貴族封建統治的警告。

狄更斯是一位高產作家，其創作生涯除了14部長篇小說以外，還創作了很多中篇、短篇小說以及很多其他形式的文學作品。1870年6月9日，他因腦溢血猝死于羅切斯特附近的蓋茨山莊。

二 《雙城記》中“愛”的理想人物

狄更斯在《雙城記》中成功地塑造了不同的人道主義理想人物，小說通過浪漫現實主義描寫，成功地用“愛”化解了人物之間的沖突。作者精心刻畫了飽經風霜的梅尼特醫生、正直高尚的代爾那和善良癡情的卡爾登三個主要理想式人物，充分宣揚了作者的人道主義思想。

1 飽經風霜的法國醫生梅尼特

法國醫生梅尼特是整個小說的核心人物，整個故事便是由他的經歷開始。正直的梅尼特醫生不畏強權，毅然地控訴了厄弗里蒙地侯爵的暴行，但是卻被侯爵所報復，被關入巴士底獄長達十八年之久，導致家破人亡，而梅尼特也幾近喪失了生活的信念。在被自己的仆人和好友營救出獄以后，經過女兒的悉心照料，梅尼特醫生漸漸又恢復了精神。他痛恨厄弗里蒙地侯爵兄弟，痛恨他們對善良人們的迫害，而當他發現自己女兒的愛人正是侯爵的子嗣時，其內心無比地掙扎與痛苦，但是最終梅尼特醫生為了自己女兒的幸福，選擇了犧牲自己，不再追究過往的仇恨。由此，一個因“愛”而偉大的父親形象便活生生地展現在讀者面前。

2 正直高尚的法國貴族代爾那

《雙城記》中，法國貴族查理斯·代爾那是一個狄更斯所宣揚的“愛”的理想人物。他身為厄弗里蒙地侯爵的侄子，卻是一個貴族階級的叛逆者，他厭惡自己家族的罪惡，厭惡貴族對善良人民慘無人道的欺壓。他自己身體力行，將自己的財產處理后用于撫恤人民，試圖通過自己的努力來為其家族的暴行贖罪。在偶然結識了梅尼特醫生的女兒路茜后，他便被這位善良美麗的下層女子所吸引，更通過其實際行動而打動了路茜和梅尼特醫生。梅尼特醫生能摒棄前嫌，接受自己的仇人的侄子，除了為自己女兒的幸福外，代爾那本身的表現也是至關重要的。小說中還把代爾那描繪成一個具有眾多優點的紳士：儀表堂堂，氣度不凡，品德高尚，舉止文雅等。

3 善良癡情的英國律師卡爾登

年輕的英國律師卡爾登是《雙城記》中的悲劇人物，他是一個有著出眾的才華和豐富的感情的年輕人，但是他又是一個性格復雜的人。他同樣深愛著梅尼特醫生的女兒路茜，但是因為代爾那的出現，讓他陷入了痛苦與迷茫，最終導致其意志消沉。他深深地希望路茜能夠幸福，但是又覺得自己沒有資格給路茜帶來幸福，他羨慕代爾那，但是又恨著代爾那，他的身上充滿了矛盾的思想。雖然飽受痛苦情緒的折磨，但是卡爾登還是深深地祝福路茜，愿意為了路茜的幸福貢獻自己的所有。在小說的最后，卡爾登為了成全路茜的幸福，代替代爾那走上了斷頭臺。這個充滿了浪漫主義色彩的情節體現出了卡爾登“愛”的偉大，而這也是作者狄更斯選在其諸多作品中所宣揚的人道主義的最高境界。

三 《雙城記》人道主義思想的體現

人道主義一直是狄更斯小說的主導思想，在其多部作品中都可以體現出這一點，《雙城記》更是突出地表現出了這一點。小說中美麗善良的路茜是聯系幾個主要男性人物的樞紐，她是一個充滿仁愛之心的小資產階級溫情主義者。小說中描繪她對受迫害的父親的悉心照料，為了營救丈夫代爾那而做的種種努力，甚至包括對她的愛慕者卡爾登的態度，都清晰地刻畫了她的善良和仁愛，而這也正是狄更斯所宣揚的人道主義思想的體現。除了路茜以外，小說中的三個主要男性人物：為了成全女兒的幸福而摒棄仇恨的梅尼特醫生，放棄貴族身份而關心大眾的代爾那，為了心愛之人的幸福選擇犧牲自己的卡爾登，在他們身上都體現出了狄更斯所宣揚的人道主義思想，尤其是卡爾登因為對路茜深切的愛，而完成了震撼人心的壯舉。同時，需要注意的是，小說的背景是在法國大革命時期，這是一個動亂的年代，狄更斯抨擊貴族對勞苦百姓的血腥欺壓，同時也反對革命時期的暴力運動，他認為用暴力來組織暴力只會帶來更大的暴力。小說中把革命者得伐石太太描繪成了一個狹隘的復仇者，她所信奉的暴力革命不僅懲罰了惡人，同時也給善良的人帶來了巨大的傷害，而小說最終讓其可恥地死在自己的刀下，表明了狄更斯對暴力革命的根本性的反對，這些都是其宣揚的人道主義思想的體現。

四 《雙城記》暴力復仇的革命色彩

《雙城記》從一開始就充滿了由邪惡帶來的不幸結果：邪惡的厄弗里蒙地侯爵兄弟二人草菅人命；巴黎醫生梅尼特毅然站出來指控他們傷天害理的行為，卻蒙冤關入巴士底獄，受折磨整整十八年。這一“不幸結果”正是人道主義遭受蹂躪的強烈表現。荒淫無度、窮奢極欲的法國貴族們眼見人民極度貧困而更加恬不知恥、更加暴虐，這必然引起清洗罪惡的革命爆發。加斯柏成了清洗罪惡的先鋒。深夜中，他闖入厄弗里蒙地侯爵府邸并殺死了兩兄弟，從此拉開了法國大革命的歷史大幕。革命的洶涌浪潮將國王路易十六以及不少王公貴族們推上了斷頭臺。小說第二十二章就詳細描寫了路易十六的財政大臣孚龍被處決于斷頭臺上的壯觀場面。盡管狄更斯在小說中并未用太多筆墨來講述大革命的真實歷史，然而讀者仍能從小說文字中深切地感受到革命發生時的暴力行為以及高漲的貧民復仇之火焰。當然，也曾有人質疑過《雙城記》的暴力革命色彩，菲茨·詹姆斯就將厄弗里蒙地侯爵兄弟視為狄更斯虛構出來的鬧劇式的小說人物，整部小說不僅有失公允地描寫了法國18世紀中期的社會現實，而且還有意夸大了法國大革命前夕貴族的殘暴。但是，埃德加·約翰遜等人又立即站出來針鋒相對地拿出材料用以證明：長期的疾苦與饑餓直接導致了大革命中巴黎民眾充滿復仇怒火的暴動。聯系到狄更斯中晚年作品探索社會問題時偏好反映客觀史實的習慣，《雙城記》中的暴力、復仇、革命等元素色彩應該是真實可信的。例如，小說里的得伐石太太即是一個典型、堅定的女性革命家。她實施針對法國貴族們的復仇計劃是毫不留情的，同時法國貴族們也將她戲稱為“鋒利女人”，認為這個女人極具毀滅性。小說的后半部分，之前還頗具女性革命家風姿氣度的得伐石太太突然成為了一個失去理智的嗜血復仇狂人。她鋒利的復仇之刀不僅指向了代爾那，甚至還計劃殺害梅尼特醫生和他的女兒。最后得伐石太太死在梅尼特醫生女兒的仆人手下，狄更斯刻意為她安排的這一下場，表達了他譴責復仇之火指引下的暴力革命的態度。

五 小人物折射大事件

《雙城記》的背景是歐洲重要的歷史事件——法國大革命，狄更斯很早就對法國大革命有所關注，并且希望通過自己的小說將其展現，為此，狄更斯通過《法國革命史》等相關的歷史著作，對法國大革命進行了深入的關注。《雙城記》是狄更斯寫作生涯晚期的巔峰之作，但是其在展現這樣壯大的歷史事件的時候，并沒有直接描繪整個法國大革命的歷史事件，而是通過選取了幾個社會中的小人物來折射整個歷史事件，如梅尼特醫生及其女兒路茜，代爾那、卡爾登、得伐石太太等，這也延續了其一貫的寫作風格。狄更斯年幼時家境貧寒，很小的時候就要擔負起家庭的重擔，幼年時的經歷使得其有機會接觸社會最底層的人生百態，而這些也對狄更斯的整個創作生涯產生了巨大的影響。由于對社會底層小人物有著深入的了解，狄更斯筆下的小人物總是性格鮮明，活靈活現。在《雙城記》中，不管是正直善良的梅尼特醫生、溫柔美麗的路茜，還是善良癡情的卡爾登，甚至愚昧兇殘的得伐石太太，都充滿了鮮明的性格特色。小說正是通過不同小人物在那個社會背景下所表現出的行動，折射了整個法國大革命對人民生活狀況的影響。

六 結語

《雙城記》是狄更斯最重要的代表作之一，是一部具有深遠意義的大時代歷史小說。作者通過對法國大革命背景下幾個小人物的跌宕起伏的故事，反映了其對封建貴族殘忍統治的不滿，預示革命必將來臨。狄更斯很早就對法國大革命有所關注，他之所以對此有如此強烈的興趣，還是由于當時他所處的社會中存在著很多可能引發革命的危機，正是出于對這種危機的擔憂，狄更斯才在《雙城記》中描繪了法國因為封建貴族的殘酷統治而引發的鋪天蓋地的革命，并希望以此對當時的英國統治階級起到警示作用。小說從這個目的出發，在文中尖銳地指出，這種不平等的壓迫關系必將激化社會矛盾，而人民群眾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一旦超過了這個限度，革命必將來臨。但是革命來臨之后的暴力也是作者所擔心的，小說中描繪的革命局面的失控而引發的巨大災難，從而在根本上又否定了這種暴力革命。而作者在文中所宣揚的“愛”的人道主義精神才是作者認為解決這些社會矛盾的最好出路，通過小說中主要正面人物身上所表現出來的閃光性格都體現出了這一點。概括來說，《雙城記》這部小說有人物有歷史，有兩個人類永恒的主題——仇恨和愛情，這也使得這部小說成為不朽的經典。

參考文獻：

[1] 狄更斯，羅稷南譯：《雙城記》，上海譯文出版社，1983年版。

[2] 王爽：《談狄更斯在〈雙城記〉中的人道主義思想》，《長春大學學報》，2003年第6期。

[3] 閻靜之：《淺析〈雙城記〉中的理想人物》，《滄桑》，2010年第4期。

[4] 邱細平、王桃花、何素芳：《〈雙城記〉中狄更斯人道主義思想解讀》，《湖南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2年第4期。

[5] 叢娟：《狄更斯〈雙城記〉的倫理價值觀新探》，《韓山師范學院學報》，2004年第2期。

作者簡介：張莉娟，女，1978—，陜西黃龍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跨文化交際，工作單位：陜西學前師范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