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本刊記者 阮 靜

見到叢樹海教授是在一個高校學術研討會上,筆者注意到他是當天唯一一個通過PPT 展示做主題發言的專家,也是為數不多的一天做了兩場報告的學者,筆者采訪到他時已是晚上。然而叢教授依然精力充沛、耐心謙和地接受采訪近兩個小時,讓筆者由衷地感激且佩服,叢教授卻笑言:“當老師的,沒這點功底怎么行。”
老師,這一自始至終在叢樹海教授心中神圣且熱愛的職業,在筆者有幸聆聽其兩場學術報告和近距離交流兩個小時后,更加了解“學者”“師者”這一身份內涵,以至于讓筆者幾乎忘記叢教授另外一個讓人給予更多關注的身份——上海財經大學黨委書記。而叢教授本人似乎也在故意“隱”去自己這一頭銜,在其遞給筆者的名片上只有簡潔的“教授、博士”的身份介紹,用他自己的話說“我參加學術會議和作學術報告的時候與我黨委書記的身份沒有任何聯系”。
叢樹海教授,我國著名財政學者,在財政理論與政策、公共支出管理和社會保障理論與政策研究領域頗有建樹,1957年生于上海市,1974年參加工作,1979年就讀于上海財經大學,1983年起留校任教,至今在上海財經大學這方土地上耕耘收獲。筆者有幸專訪了叢樹海教授,了解到大家背后奮斗歷程中的點滴小事,探尋到一個知識分子為學為師的責任擔當。



“我們這代人與現在三四十歲的那批年富力強的青年骨干是不一樣的,我們的經歷更復雜一些,某種意義上來講,我們既了解經歷了一些計劃經濟年代的傳統,又最終趕上改革開放大潮、趕上高等教育恢復,抓住了這樣一個轉瞬即逝的尾巴”,叢樹海教授談及個人經歷時,這樣講道。改革開放、高考恢復,是他們這代人人生軌跡改變的重要轉折點,在那樣一個相對封閉的社會里,一個人自我實現的通道很少,高考的恢復便成為多數人轉變生存環境、力求知識改變命運的寶貴機會。叢教授有所不同的是,在高考恢復前已經有一份在旁人看來算是很“體面”的職業了——上海外貿系統外運公司職工,在其決定高考后也有人這樣勸說他“讀書無非是為了找一個好工作,目前單位已經不錯且讀大學后的職業未必比這個好”,然而叢教授依然選擇高考的原因,用他自己的話說“有自己主觀確實喜歡讀書繼而抉擇的一面,也有‘歷史’的一劑催化劑。”
1974年,叢樹海教授參加工作。“我比較幸運地分配到了外貿系統的一個單位,上海外運公司的一個辦事處,在基層跟工人一起扛大包做了半年苦力之后便被調至會計科做了五年多的會計直到79年高考”,叢教授說道,“我其實78年就想考,但這一年我參加了上海外貿局系統為期一年的會計人員培訓班,在此期間不允許高考,但這一年的培訓我還是收獲頗豐的”,而此前他所說的“歷史”上的一劑“催化劑”便與這一年的學習息息相關。
當時,叢教授從基層單位考到了上海市外貿局組織的這一培訓班,學員都是外貿局分屬各專業公司的會計人員,培訓班系統教授了中英文、國際貿易等知識并重點培訓了會計專業知識,在當年結業大考中,叢教授會計成績全班第一名,給了他極大的鼓勵。“因為當時很多學員都已經有七八年甚至十多年的會計從業經歷,而我只做了三四年會計且來自一個較小的基層單位,所以起初我各方面并不占優勢”,叢教授回憶道,“但也正因為我的單位小,會計科人少,讓我在三四年的從業經歷中接觸到大部分會計崗位,與分工相對細致、來自大單位且常年只做某項具體事務或只記一、二本賬的會計相比,我對會計工作有更為全面整體的認知,在強調綜合知識運用的學習過程中,我反而占優了。”一方面,叢教授在工作中已經積累了扎實的會計功底,是單位師傅眼中有望成為優秀會計人員的苗子,另一方面,培訓班教授會計的老師是上海外貿局人稱“老法師”的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輩(“老法師”是上海話中對于資深且業務能力很強的人的一種稱謂),由于當時單位會計記賬法普遍采用增減法,而這位“老法師”預見到增減法終將被淘汰、會計記賬法終將與國際接軌運用借貸法,所以在教授學員增減法的同時“老法師” 更是以教授借貸法為重要補充,由于兩種方法平衡原理、記賬原理的差異,很多學員并未真正學通學懂,“但是我認為我搞懂了,并且我考試得了全班第一,老師在點評時說是硬扣了我兩分,因為在他那里沒有一百分,換句話說我并沒有原則性錯誤,我的自信心也就從這里開始慢慢建立起來了”,叢教授如學生般虔誠地講述道。而這一年發生的另外一件事讓叢教授樹立信心的同時也讓他在單位“出了名”。

在這年培訓班的暑期實習過程中,叢教授被分到某進出口公司,他在為期一個月的實習中竟然發現了這家單位會計處理中的一項錯誤:“實習期間不可能讓我們去做賬,而是把上半年已經做過的賬簿拿給我們看,有一天我發現已經裝訂好的記賬憑證有問題,與我的理解有出入。開始我不敢相信,認為會計做出來的東西一般不會出錯,更不敢相信這么一家大公司會出現這樣的問題,但經過反復琢磨以及回家找出書本仔細研究后確認我的理解是正確的,便鼓足勇氣找到了該單位的科長”,叢教授講述這段經歷時頗細致入微,“起初這位科長頭都不抬起來回答我說‘不可能’,看我一再堅持的情況下就問‘哪筆賬’。他到底是行家啊,拿到手一看、后面憑證一翻,‘刷’ 一下臉色就變了,立馬叫來下面分管的負責人訓斥一頓,對我的態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變得特別客氣特別溫和。”叢教授的講述把筆者也帶入到當時的場景,如聽一段精彩的故事般期待了解這段經歷的結果,“這件事情后來就傳開了,在培訓班結業分配時原則上我們都應該回原單位,但我實習的這家公司專門派人到我的單位協商把我調過去,不僅如此上海外貿局的財務處處長也專門到我單位同領導商量想讓我去局財務處工作,這樣我在單位也有名了。”可這種“成名”的代價就是單位黨委專門開會研究得出的結論:堅決不放人——
“那時候我很期待去外貿局財務處,因為長期在基層單位的我,雖然剛剛調至公司會計科工作,但當時對我而言,局財務處高不可攀,很敬仰的,結果卻是把我硬留在原單位,我就很不高興”,正是在這件事的刺激下,當年的叢教授便做出了考大學的決定,此時已經是1979年的5月份,距離這一年的高考僅剩下兩個月的時間。
盡管在那樣一個恢復高考的年代,如同一個閘口被拉開,積壓了十多年的知識青年紛紛報考大學,且教育部公布的數據顯示1978年全國高考610 萬人報考,錄取40.2 萬人,錄取率顯然與今天不可同日而語,故如此看來,當時單位不錯、個人在崗位上也做出一定成績的叢樹海教授選擇高考多少讓人覺得機會成本有點大,叢教授本人也說“現在回頭想想當時是出于一種年輕人很沖動的心態: 你不讓我走我偏要離開,其實不太理智”,可一旦決定進大學深造,叢教授便全力以赴備戰高考、爭分奪秒地拼命復習: 上下班的公交車上、兩三點的深夜都在看書,直至考前兩星期才請假在家專心復習,“幸運的是考試結果還算不錯”,叢教授說道,“在能夠填報三個學校的情況下我填報了同一個學校——上海財經大學”,這種不留后路的做法頗讓人有些不解,可更讓人覺得意外的是,在當時能夠填報六個專業志愿的情況下叢教授竟然一個也沒有選擇他所擅長的專業、會計——
“這里有兩重因素,一是那時候年輕有些傲氣,覺得自己會計懂得比較多了想學些其他東西,其實這正是沒有真正懂的表現;另外就是五年多下來覺得會計是一項重復性的工作,除了單位里對經營管理問題做財務分析的一兩個‘老法師’的工作有些技術含量,就我理解的大部分會計工作缺乏技術含量,我不希望自己再做會計便不愿再學這個專業”,叢教授向筆者解釋道,并說自己第一志愿就選擇了財政學專業,于是也就過渡到筆者十分關注的一個問題:為何首選財政學?而叢教授給出的答案很有意思,真實且頗具個人特色:“說實話,連財政學是具體干什么的都不知道,但是對于財政的一個感性判斷還是基于企業的經歷。在我原來做會計的時候就發現聯系每個單位的財政專管員很厲害很牛氣,一方面財政專管員到單位來都是科長有時甚至是廠長副廠長這些領導在接待,感覺一個普通的財政專管員地位好像很高;另一方面其談論話題的層次也很高,關乎國家政策,對于很多問題專管員也給我很懂很精通的印象,真正意義上的財政學我并不了解,但感覺上一個普通的財政專管員比一個普通的財會人員要厲害。就是在單位從財政專管員身上對財政有那么一點直觀粗淺的理解,所以就選擇了財政學,說起來有些可笑也很有偶然性。”
然而個人選擇的偶然性最終引領了個人的長期發展——高考的選擇必然改變著人生軌跡,專業的選擇也很大程度上決定著人生、事業的內容。叢教授認為當自己真正走近財政學,反而有興趣了,“越學越喜歡”,也就不難理解后來叢教授在財政領域的深耕細作、在財政學界的嶄露頭角。而回頭來看這段企業會計從業經歷對于叢教授后來個人的發展不僅有那么一點 “導火索”的意味,也從某種意義上奠定基礎、埋下伏線。“企業經歷、會計功底對我學習財政還是大有裨益的”,叢教授這樣總結道,“雖然看似一個微觀一個宏觀并無多大關聯,但一個事物從微觀層面到宏觀層面其實存在相通性、有一個整體和個體之間的銜接關系,真正學好財政、稅收、國家理財等等這些知識如果不了解企業的話,從知識架構到理解問題層面都是存在缺陷的,所以理解宏觀的東西必然要有微觀做基礎。”
在四十二英寸高清液晶電視已經進入“尋常百姓家”的當下,十二寸黑白電視機可謂“老古董”了,但在八十年代初期卻是名副其實的“奢侈品”,而當年還在讀大學二年級的叢樹海教授卻獲得了這一“奢侈”獎勵,用叢教授自己的話說,這是個“值得回憶的經歷”。
當時上海財經大學從財政和金融專業的兩個班級抽調十人參與上海電視機行業的調研實習,叢教授就是其中之一,在做完電視機生產規劃和行業調查后,十人被分成三組到三個電視機生產廠做為期一個月的具體調查,叢教授當時去的是飛躍牌電視機的生產廠即上無十八廠(上海無線電十八廠),實習結束后叢教授主動為該廠撰寫了一份報告,“當時企業剛好向社會征集企業發展戰略方面的建議,而我在實習期間也確實發現一些問題就撰寫了這樣一份報告”,叢教授說道,一方面他就該廠的生產現狀做出分析,指出該廠成本方面的優勢和不足,另一方面他對該廠單線式的生產管理流程提出質疑:“整個生產流程直到最后一道程序都是按照流水線來設計,我就發現這種形式的管理有一個缺點,即當中任何一個環節出現問題、出現斷裂的時候都會影響最終的一個環節,且環節越多、出現問題的概率就越大,一旦某個環節出現問題,后面的總產出就會受影響。”質疑過后,叢教授有針對性地給該廠提出改革方案:“其實就是對其生產做出分類后,把單線式的流程改成一個用電路上的說法叫并聯電路,相當于一個是串聯電路改成一個并聯電路”,叢教授說道。這種電路式的解釋對聽者來講易于理解,但可以想見的是作為當年電視機行銷全國的上無十八廠,其生產管理流程絕非串并聯電路那樣簡單。叢教授的這一改革方案終獲該廠的肯定,獎勵其一臺當時市場售價大概四百四十多元的十二寸黑白電視機,并且這件事在電視上滾動播出,在當年的上海也轟動一時。
“只能說是贏得了一次榮譽,既為學校爭得了一次榮譽也為我自己爭得了一次榮譽、樹立了信心,感覺我在解決實際問題方面是可以做點事情的”,叢教授這樣點評到自己的這次經歷。
學者做學問固然重要,但“學以致用”,把學問轉化成為一種“生產力”似乎是學者天然的一種使命與擔當,這不僅僅需要知識的融會貫通,且對于用知識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而在這方面叢教授在大二時的這一經歷似乎也在為“學以致用”做出注解,日后這一理念也無形中滲透在叢教授的治學經歷和治校辦學理念中。當然,這對于當下在象牙塔中苦讀的學子也是有著借鑒意義的,即:知識是活的。
知識是活的。對知識愈加靈活的運用必然伴隨著學問的日漸精進。讀碩士期間叢教授發表的第一篇論文便在上海市的一個征文活動中獲得特等獎,“那是研究所有制問題的一篇論文”,特等獎的獎勵是一本 《辭海》,“對我來說已經是很重的獎了”。但真正給予叢教授肯定的還不僅僅是這一獎勵,這篇文章后來全文刊發在當時很有影響力的《世界經濟導報》 上,“這又給我增加了信心”,叢教授說道,“所以在本科階段和研究生階段有這樣兩次證明我自己、給我激勵、認可我的研究和能力的機會,對我個人自信心的樹立以及對知識進一步鉆研的鼓勵很大。”
其實讀研之前,叢教授是有著其他就業選擇的。大二時那次實習經歷的影響一直延伸至叢教授本科畢業,當時上無十八廠派人到學校提出給叢教授一個計劃科副科長的位置,照理說電視機行業在當年有著良好的發展前景和成長性,且上無十八廠生產的是行銷全國的名牌電器,這樣一個位置是頗具吸引力的,然而當被系領導問及就業意愿時,叢教授的回答還是堅決無比:“我不去,單位再好我也不去,如果我愿意去這樣一個單位的話,我就不來考大學了。”當然此時已知叢教授決定繼續做學問的選擇,至于原因叢教授的表達很簡單很直接也很堅定:“我其實讀了書以后就越來越想讀書了,就根本不考慮其他的就業機會,當時我的第一個想法就是當老師,老師是很崇高的”。
本科畢業留校,一邊當老師一邊攻讀碩士、博士學位,叢教授從此開始了他所說的“一發不可收拾”的學者生涯。
積累與創新,應該是一個學者治學過程中的必經階段。沒有知識的深耕細作就難以培養起洞見力,就更加難以完成有建設性和推動力的學術創新。而這種深耕細作一方面源自個人堅定的信念和做學問持之以恒的主觀能動性,也要有良好的成長環境、治學氛圍,亦即深耕細作的肥沃土壤。叢樹海教授所在的上海財經大學始于1917年,是中國人自主創辦、中國第一所研究商學之最高學府,雖幾經停辦、復校,但“厚德博學、經濟匡時”的學術傳統經由一代代上財人傳承下來。叢教授學成于斯,無疑也是這一近百年文化傳統積淀教育的受益者之一。
本科時由于剛剛復校,叢教授就在走廊上的簡陋“圖書館”里閱讀了大量書籍期刊,幾年的積累光讀書筆記的卡片做了就有1000 多張,“雖然很難說直接獲得了多少知識,但是我覺得知識的融會貫通以及整個積累的過程還是很重要的”。碩士階段,叢教授師從蘇挺教授,國內社會主義財政研究名家,解放初期曾在華東財政部工作; 博士階段,師從席克正教授,外國財政專家,上世紀四十年代畢業于美國密歇根大學,八十年代曾代表國家財政部出任聯合國世界銀行中方董事。不僅如此,研究生階段的英語老師和經濟學老師皆為來自美國、加拿大的外國教授,所用教材皆為英文原版,“讀財政學的時候我們席老師(席克正教授)指定三本英文原著要求我們必須讀完,不讀是不行的”,叢教授回憶道,開闊的視野眼界、先進的教學理念與嚴謹的學術傳統影響下的叢教授也在治學道路上不斷夯實著自己的知識架構、完善著自身的學術積累。

“對我個人而言,學術發展的確是一個漸進的過程”,當談及個人學術意義時叢教授說道。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期的一次全國財政理論研討會上,叢教授提交了兩篇研究財政支出問題的論文并全部收錄在當時由陳共教授和另外一位學者主編的會議論文集中,是當年為數不多的被收錄兩篇文章的學者,“因為陳共教授認為財政支出問題很重要而研究者少,他收錄我的兩篇論文一方面肯定我對支出的關注,另一方面也意在引導更多的人研究支出問題。”于是自二十年前叢教授就開始了對財政支出問題的“深耕細作”,因此也就有了《公共支出分析》、《公共支出評價》、《財政支出學》和《財政擴張風險與控制》等一系列著作,而在研究財政支出問題過程中,叢教授日益感受到社會保障問題的重要性,在“民生財政”尚未明確提出、社保開支不受重點關注的九十年代初,叢教授認為社會保障既是比較有發展潛力的學術研究問題,亦是財政支出結構中關乎社會民生的一個重要命題,故而在博士論文選題時叢教授進一步研究社保問題,搭建起了社會保障問題的理論分析框架。在九十年代中后期恰逢我國一輪養老和醫療保險制度改革,叢教授于1996年出版的 《社會保障經濟理論》在社會保障領域產生了較大影響,成為很多高校的參考書目;近年來叢教授提出建立“三個支柱”代替“三個層次”的養老保險體系、“構建以大病保障為核心的醫療保障制度”等觀點亦為解決社保領域的實際問題不斷發聲建言。當被筆者問及對當前年輕人做學術研究有何建議時,叢教授這樣說道:“甘于坐冷板凳似乎有點講大話,但若不甘于坐冷板凳大概是不會做好學問的;另外年輕學者在積累過程中要盡早集中在某一優勢領域或者感興趣的領域做持續深入的研究,興趣很重要,有了興趣再坐冷板凳是不會覺得苦的。”
而在學術研究上筆者也有自己一直以來所持的一種觀點:真正的學術成就非獨門獨戶的一家之言,它在很大程度上不應僅僅局限于個人建樹,通過團隊建設深化學術研究亦能彰顯個人學術價值的廣度和深度。如果說當天筆者有幸聆聽到的叢教授的第一場題為《君子愛財,取之有度》的學術報告更多地闡釋出其“適度控制政府收入規模、合理使用財政收入超GDP 增長部分” 等個人的學術思考,那么另外一場題為《構筑中國公共財政框架體系》 的報告則讓筆者更加深刻地體會到叢教授所帶領的一個個優秀精干的財政學科團隊的集體學術智慧。在那場報告中,叢教授不僅旗幟鮮明地亮出構建以“發展財政、民生財政、法制財政、績效財政”為主線和核心內容的公共財政研究框架,并且毫無保留地向聽者展示了上海財經大學財政學者圍繞這一框架在一個個具體領域所做出的探索和努力。筆者好奇的是,在改革話題不斷升溫的當下,叢教授及其團隊卻以清醒反思的態度不斷致力于厘清財政相關基本問題,這究竟是基于怎樣的學術想法。叢教授給出了這樣的回答:

“財政本身的研究對象就是要清晰,而且這個清晰不是要照搬西方而關鍵在于適應中國。說公共財政只是意在強調市場經濟發展過程中我國財政由過去建設性財政到當下經歷的屬性改變,我們這幾年一直在思考的就是適應這種改變的中國財政框架體系的本原,于是便探索出這樣四條財政研究主線,也就相應地對著框架組建了一個個團隊不斷去跟蹤研究,并且在我們理解中這一框架也已經超出一個學術體系范疇,因為法制、績效、民主理財等問題已經現實地擺在那里,因此我想我們構建的這一框架亦不失為是一個工作體系、實踐體系。”
當叢教授說出這番話時筆者不禁想到上海財大建校初期提出的“治商業學科者,不獨貴具書本之學識,猶貴具實際之常識” 的辦學原則,不難看出,學以致用、理論聯系實際、服務社會發展已經深植在上財的學術研究習慣中,影響著其中的每個人。而當被筆者問及對于團隊建設有怎樣的心得和規劃時,叢教授的回答中顯然透露出更多的自信與自豪——“我們的團隊人不多但研究領域分布相對均衡,團隊建設一方面得益于各個領軍人物的帶領以及年輕骨干的成長,更為可貴的是我們的團隊力量集中、非常團結,不同觀點、任何想法都能夠一起溝通研究,所以我們的團隊非常好,現在就是希望能夠多做點事。”
——“如何定義您所說的 ‘多做點事’”?筆者追問。
——“做點大事,一方面希望在學術上、財政學的基礎工作上做點事情、留下點東西,另一方面就是希望能夠對國家的重大事項有點實實在在的貢獻,包括《預算法》的問題、透明度的問題以及現在已經做出影響力的‘營改增’的問題等,相信我們的團隊能夠進一步有所建樹。”叢教授說道。
勿需多言,“現在就是希望能夠多做點事”、“做點大事”,這份樸素有力的學者擔當已給筆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上海財經大學九十余年的建校歷史,叢樹海教授便已躬耕于此三十余年,見證了學校發展歷程的三分之一,可謂其個人發展已與學校發展融為一體,“我從79年考入上海財經大學就一直沒離開過,對學校的感情是非常深的”,筆者理解的這種深沉的感情與叢教授對于恩師的景仰、學校文化傳統的認同等密不可分,也正基于此,叢教授一路在這方土壤深耕下去,隨著時間的積淀煥發出更多個人的堅守與眷戀,以及更多超出個人的責任與擔當。
源于1917年南京高等師范學校商科的上海財經大學,為適應商學人才培養、造就高等商業人才,遷址作為當時中國經濟與金融、商業中心的上海,于1921年成立上海商科大學,成為中國教育史上最早的商科學府,1923-1924 學年期間,上海商科大學16名教員中,直接聘請了4 名外國教員,還有多人畢業于哈佛大學、哥倫比亞大學、賓夕法尼亞大學等國外名校,“這就是最初的教師結構,即我們最初辦學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個國際化、開放性的教學團隊,直到我的導師這一輩”,叢教授頗顯激動地向筆者介紹。與叢教授的博士導師席克正教授在上財共同開創西方財政學教學和研究的曹立瀛教授、王傳曾教授,一位是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數理統計博士、一位早年留學英國倫敦經濟學院,“我們曹立瀛老師不光是數理統計博士,另外在美國還拿到數學碩士、文學碩士,并懂六門外語,一生創作了大量古典格律詩詞、語體詩及英法文詩,這種學貫中西的功底是我們這代人難以超越的”,叢教授感慨道,而在上財漫長的發展歲月中,馬寅初、孫冶方、黃炎培、嚴濟慈等名師大家皆曾執教于此。
國際化的教學背景,大師奠定的學術根基,塑造著上海財經大學頗具“國際范兒”的辦學特色,亦潛移默化著每個身在其中的學子、教師。88年起走上行政崗位、逐步從院系領導走向學校核心管理層的叢教授也在不斷傳承著這一辦學理念,“89年時我已經擔任財政教研室主任,在我老師的影響下,自那時起我們就注意吸收外國教材,在本科生教學中開始使用羅森的 《財政學》第二版原版”;而此后,上海財大國際化的步伐亦是有目共睹——2003年,上財首次引進海外華人學者擔任院長,為學校發展注入國際化新鮮血液;2005年,上財首推“常任軌”教師管理制度,成批量成建制地引進海歸博士;而對標“倫敦經濟學院”、“一橋大學”,把上財發展成為具有國際水準、能夠獲得國際學術界公認的大學更是幾代上財領導班子的追求。“所以回過頭來講,國際化其實是我們一脈相承的傳統,而內涵發展、致力于求質量做精品則是我們自始至終發自內心的需求”,叢教授這樣總結道。也正是與上財幾十年的發展如此“同命運、共呼吸”,當被問及如何從老師走向行政崗位,經歷了怎樣的轉變以及接下來的期許時,叢教授這樣說道:
“我從上海財大本科、碩士、博士這樣一路走來,當組織跟我談、要求我為學校工作、做貢獻的時候,我一直以來的想法就是學校培養了我,我是沒有任何理由拒絕、是義不容辭的,有外調其他單位和學校的機會都被我拒絕了,但自己學校要求就是沒有理由拒絕,即使要個人放棄很多東西來為學校多做點事情,所以有這樣一個情結在,當了學校領導后也就更不能講自己。目前的想法就是盡心服務,校長也好,書記也好,領導的只是一個組織,組織中教授在發揮作用,而一個學校的水平正是體現在一個個教授身上,因此要保證教授有充分的發言權,盡心為老師服務、以學術為重。”
可能這就是傳統知識分子身上那種超出個人的責任與擔當,而叢教授講述的個人經歷中面臨選擇的另外一個小插曲似乎更有意味:九十年代中期曾任上海財大證券期貨學院首任常務副院長的叢教授有多次轉行去證券金融業的機會,且對方開出了優厚的待遇條件,遠遠高于當年在學校每月千余元的工資水平,不可謂不誘惑。叢教授說自己至今也不明白當初為何沒有去,“其實我還是喜歡學校的氛圍,講到底是‘喜歡’留住了我,你讓我給出其他解釋我也解釋不出來”,而在這次選擇面前叢教授的夫人也給了他很大的支持,“她沒給我施加任何壓力,全力支持我的決定,這對我來說很重要,我決定選擇留在自己喜歡的學校,從事自己熱愛的教育事業。”
——“現在后悔了嗎”?
——“不后悔,既然選擇了當老師……其實當老師也是有它的樂趣的。當把自己的東西傳給學生或者培養出優秀人才的時候,那種滿足感是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替代的。”
也許就是那“剪不斷、理還亂”、愈加深厚的母校情結讓叢樹海教授一次又一次擔當起上財學者的使命,為這所近百年的老校一年又一年盡心盡力服務。■
記者手記:
采訪叢樹海教授給我的感受是其開誠布公、侃侃而談、平易近人、毫無保留,全然沒有我想象中“大家”的架子,然而寫作中卻有了那么一點“矛盾”,一是其個人經歷與上海財經大學的傳統與發展“難分難舍”,另外一個就是其師者學者的身份亦與其多年從事院、校管理事務的理念“糾葛不清”:一旦談及為師為學心得他便去思考應如何給老師更好的保障讓其安心做好學問、如何讓學校的發展更上一層樓等等,這對力求清晰的寫作過程產生了一定阻力。然而正是這種“矛盾”讓我寫作了本文的最后一個部分:“剪不斷、理還亂”的濃濃“上財情”,至少在我看來他是最有資格談“上財”的學者之一,也正是這種“矛盾”讓我不禁在想:若干年后當我們再來訪談叢教授以及像叢教授這樣為一個學校發展幾十年如一日地孜孜不倦的學者時,可能在其名字前還要冠之以另外一個身份——教育學家。他們以學者的擔當必將在中國教育的發展歷程中留下足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