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東求
湖北省黃岡職業技術學院科研處,湖北 黃岡 438002
紅安名醫夏滋圃傳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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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省黃岡職業技術學院科研處,湖北 黃岡 438002
醫乃仁術,以解病者苦痛為宗旨。夏滋圃自幼多病而家貧,目睹鄉鄰患病求治艱難,遂發憤研習醫學,終成一方名醫。尤擅內科雜病,長于婦兒科。其德高術精,深受人敬。遂為傳述,以為醫者楷模。
醫學史;夏滋圃;名醫;傳略;楷模
夏滋圃(1892~1977),湖北紅安縣覓兒寺中分塆人。
滋圃先生出身農家,自幼家教甚嚴,稍長,入塾讀書,尤為刻苦用心,諸課成績常列諸童之首。13歲考入黃安縣(今紅安縣)國立中學,終因家境困頓,學資不濟,且體弱多病,被迫中途輟學,歸里后,以教私塾勉強維持生計。偏時值戰亂,家鄉瘟疫流行,其家人病歿十之二三,又苦于自幼以來,羸瘦多病,且目睹鄉鄰患病求治艱難,遂矢志于醫。然地處偏僻,求學無門,遂于18歲始,發憤自學中醫。為得醫書,常步行百余里,乞書于人。十數年間,他上溯岐黃,下覽百家,無論酷暑嚴寒,皆勤奮不輟,挑燈苦讀,攻書不舍,執著如一。不僅醫學理論素養日深,且醫術日長,臨證經驗日漸豐富。而立之年,竟醫名遠及武漢、黃陂諸地,曾應漢口藥店之邀,在統一街、打銅街一帶行醫。抗戰初期,武漢淪陷,遂憤然還鄉,以救治鄉民病苦為己任[1]。
建國前,先生雖已年近花甲,仍奔波于四鄉,為鄉民解除病痛,日夜操勞于臨證之中。其醫德之高,深受鄉民尊敬。其醫術之高,亦頗受同行敬重。1953年,先生率先加入中醫聯合診所。1956年調縣人民醫院工作,不論工作多么繁忙,或身患病中,病者有求必應。五十年代初,與李炳臣、吳椹齋、周海門,并譽為紅安四大名醫。在1959年名老中醫獻書獻方活動中,先生晝夜不閑,將平生臨證內兒雜病經驗,整理成《采風錄》《驗方選》,達五萬余字,獻給國家。1964年起,擔任湖北省第三、四屆人民代表大會代表。
先生一生勇于鉆研,虛心求教,并勤于總結,醫學造詣頗深,積有豐富的理論知識和臨證經驗。雖各科兼備,然尤擅內科雜病,見長于婦兒科。先生于內科雜病,受李東垣脾胃學說影響,尤其重視胃氣作用,認為雜病多為慢性,臨證應以扶胃氣為本,蓋脾為后天之本,胃為水谷之海,久病必致胃弱,中氣漸傷,故藥量宜輕。用藥寧可再劑,不宜重量,恐戕胃氣。治則從溫補、化濕、分利、疏散、消導、調整氣機等法入手。基于此,其臨證組方,藥味雖不多,然配伍嚴謹,常以輕劑取勝。
先生曾治一水腫病人,治前西醫以慢性腎炎治之,中醫施以利水消腫之法,然患者精神日差。先生則據證診斷為脾失健運,水濕泛溢,施以蒼白二陳湯三劑,續服六君子丸二瓶,旋即痊愈。方中蒼白二術,重不過10克,余藥皆于6克以下,藥中肯綮,故獲立效。先生曾說“用藥如用兵,藥不在多,獨顯其能,智者以一勝十,愚者百不如一,蓋藥互為制約耳。”先生一生喜用白術,取補氣健中、土生萬物之意,脾胃既健,則病好三分,不論診前善后,變化白術用量與炮制,每于平談之處而見異功。臨床對治療頭痛、泄瀉、咳喘及婦科疾病,常以單味白術散善后治療,其效頗佳[2]。
滋圃先生于滋陰一法有深入研究,立論崇尚丹溪,化裁本于已見。先生曾治一婦人,口痛牙松,面浮腰痛,處以知柏地黃湯加獨活3克,二劑即安。先生言:寒之不寒是無水也,腎主骨,齒乃骨之余,水不制火,循經上絡而至。滋陰方中佐少量辛開之品,意在膩而不滯,獨活善走下焦,既清腎間游火,亦可引火歸原,故能藥到病愈。先生臨證,善將驗方、單方、成方,妙用于一體,且屢建奇功。
1974 年,一女青年患中毒性腦病,高熱不退,邀其會診,處羚羊勾藤湯一劑,囑家屬取黑水牛鼻棍一支,入藥煎煮,徐徐以匙喂之,翌日熱退神清。滋圃先生解釋說:此法本源于民間。蓋牛乃有形之體,鼻棍為唾涎浸染,因其色黑入腎,致平肝熄風之劑,此所謂,“壯水之主,以制陽光”,“正本而清源”之法也。治病求本,為滋圃先生數十年辨證宗旨,尤其對雜病,必究本求因。他認為:不求本而濫施虎狼之藥,是謂庸醫殺人。先生曾治一患者,小便泛白色麩皮樣濁液,數年不愈,近伴失眠多夢,身倦氣短,六脈芤緩,尤以左寸浮大中空明顯,診為心氣不足,處以四君子湯加遠志,服三劑而病愈。1969年,一痹證患者,曾于上海、武漢等地多處治療不愈。滋圃先生參合脈證,認為:前醫審證偏于濕,殊不知濕久化熱,此乃熱痹。遂處以活血祛風清熱之法,服藥30余劑而愈。漢口有鄒某,亦患此疾;經滋圃先生診斷為肝腎虧虛、風寒濕痹阻滯經絡關節,擬用溫腎祛寒法,服藥40余劑而愈,先生說:治病不可死守成法,此乃同病異治、異病同治之例,然其要一,必審證以求其因[2]。滋圃先生精于醫理,且能靈活應用于臨證實踐。
滋圃先生于婦科疾病治療,亦造詣頗深,且建樹頗多。先生認為:婦科疾病不外乎經、帶、胎、產、乳之類,而經、孕,產、哺,皆為耗血之過,故婦人血常不足,氣常有余。病機應著眼于肝、脾、腎、心,注重于沖、任、督、帶諸脈。其臨證時,多主張從調整臟腑機能、調補沖任為主,常獲滿意療效。數十年間,曾致力研究婦人不孕證,認為古人提出“五不女”(螺、蚊、鼓、角、脈)并非完全不治,臨床因月經不調,赤白帶下、崩漏、經漏、血積、胞宮或寒或熱、痰濕、肝郁腎虛、六淫七情、脾胃虛損和宿疾淹留而致不孕者多見,首當調治月經為主,俾經血暢達,種子有望。而調和陰陽、補益脾腎為治法之首。根據臨證經驗,總結驗方一首,療效卓著。方為盔沉香、紫荊花、何首烏、川芎、獨活、細辛,六藥共研末為蜜丸七粒,月經盡后,每晚睡前用鹽開水送服一粒,多有獲效。如葉某,婚后五年不孕,月信準時,惟經來腹痛。先生認為:陰陽媾合,始能成孕,男女同治,收效更佳。擬用四物湯加艾葉、五加皮、菟絲子12劑,日服一劑,夜服蜜丸一粒,又用五子衍宗湯化裁,令男子同服。翌月經停受孕,后順產一女嬰[2]。
先生于兒科,亦有見長,素有“啞科先生”之稱。對小兒感冒、咳嗽、哮喘、腹瀉、疳積、遺尿、夜啼、麻疹、水痘、蟲證、暑濕等病,治驗頗多,如以蟾蜍果治小兒哮喘,多為一料而愈。用桑螵蛸、益智仁、菟絲子治小兒遺尿;用泥煅青蛙治小兒疳積,用蟬蛻治小兒夜啼等,均收效甚著。主張古方活用,時方合參,單方結合,不拘于成方成法,從而體現了靈活的學術思想。
滋圃先生一生儉樸成風,醫德高尚。待人謙遜和氣,敬重同行。凡杏林同道,不論名位;凡遇一技之長者,皆敬之為師,從不同道相輕。先生常說:醫者應有割股之心,病人度分秒如歲月,求醫治如敬神靈,生命在于頃刻,切不可草菅人命。其臨床治案,成敗依事而錄,從不邀名射譽,故弄玄虛;平生不善交游結友,亦不喜戲劇娛樂,唯讀書興趣最濃,每至夜靜,秉燭窗前,整理醫案,攻讀醫書。讀書困倦時,借寫字看報、吟詩以怡樂,即便晚年手顫頭搖,猶堅持日書百字。
滋圃費盡心血,于1959年完成臨床醫著兩部,惜其文稿于“文革”期間被毀。現幸有《夏滋圃醫案》、《讀書札記》手抄本存世。先生逝世三十余年,其臨證事跡,至今仍傳于民間。其醫德之高,醫技之精,深為世人懷念。
[1]紅安縣縣志編纂委員會編.紅安縣志(卷三十四·人物·人物傳)[M].上海人民出版社,1992:699.
[2]史世勤等編.湖北當代名中醫傳[M].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1989:574.
R249.21.7
A
1007-8517(2013)21-0082-02
2013.09.17)
黃岡職業技術學院人文社科研究項目“黃岡歷代醫藥名人研究”[2012C201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