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牛少鳳 于新東
(作者:牛少鳳,浙江財經學院工商管理學院高級工程師、浙江大學2009年博士后出站;于新東,中共浙江省委政策研究室副處長)
分析和判斷經濟發展形勢及其變化趨勢既要著眼當前、更要放眼長遠;既要就事論事、更要普遍聯系;既要解讀大數,更要挖掘細節,如此才能做出相對科學合理的研判
前段,世界經濟論壇發布了《2012—2013全球競爭力報告》,大家頗有點糾結于中國排名出現了2005年以來的首次下降。其實,大可不必僅僅只看一個數字——排名。作為一份每年發布的研究報告,我們更應當抱著為我所用的積極態度、用研究和比對的眼光來分析報告中那些更具體、更廣泛的內容,真正做到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為此,筆者翻閱了長達545頁的報告原文,特別是認真研讀了其中的綜合說明及中國情況的部分,深感有很多方面頗具啟發,而且是值得我們平心靜氣地加以研讀與思考的。
世界經濟論壇的《2012—2013全球競爭力報告》自1979年以來每年發布一份,如今引發的關注度越來越高。2012年的報告一共包括144個國家和地區。進入最具競爭力國家十強之列的依次為瑞士、新加坡、芬蘭、瑞典、荷蘭、德國、美國、英國、中國香港和日本。值得注意的是,亞洲有三個國家和地區進入了前十強,新加坡更是位居第二,顯示了亞洲尤其是東亞仍然是當前全球經濟增長最快以及某種程度上的引擎地區。
從“金磚五國”的情況來看,中國的排名在五個國家中排在最前面,其他四個金磚國家則相對靠后。就排名變化來看,除巴西(第48位)的排名有所上升外,中國(第29位)、南非(第52位)、印度(第59位)和俄羅斯(第67位)都有下降。這一方面反映了這些國家本世紀以來總體上的經濟大發展,一方面也反映在當前危機影響下這些國家經濟增長的集體下滑。
而世界經濟論壇發布的全球競爭力報告采用的一套評價指標體系,是相對科學和完善的,也是不斷與時俱進的。評價體系具體被稱為全球競爭力指數(GCI),主要包括:制度、基礎設施、宏觀經濟環境、健康與基礎教育、高等教育與培訓、商品市場效率、勞動力市場效率、金融市場發育、技術準備度、市場規模、商業成熟度、創新等12大支柱。報告對這12個方面用的就是“支柱”一詞,而且這12大支柱不是平行地對每一個國家同等重要。報告將其覆蓋的144個國家和地區分為三大類經濟體,分別為要素驅動型、效率驅動型和創新驅動型。
——處于初級階段的經濟體主要是“要素驅動型”,其競爭力主要是基于較低技能的勞動力和自然資源。衡量的最主要指標就是制度(支柱1)、基礎設施(支柱2)、宏觀經濟環境(支柱3),以及健康與基礎教育(支柱4)等這4大支柱,并在具體測算中被賦予更高的權重。
——進入“效率驅動型”階段的經濟體,其全球競爭力將主要由第5至第10這6大支柱來衡量,即高等教育和培訓(支柱5)、商品市場效率(支柱6)、勞動力市場效率(支柱7)、金融市場發育(支柱8)、技術準備度(支柱9),以及市場規模(支柱10)。
——對進入“創新驅動型”階段的經濟體來說,商業成熟度(支柱11)和創新(支柱12)這兩項就成為衡量和決定其全球競爭力強弱的關鍵。
報告把我國列為效率驅動型經濟體,既說明我國經濟發展取得了巨大成就與進步,又說明我國經濟發展的下一步方向與目標就是必須要加快向創新驅動階段邁進。具體再對照來看我國所處的效率性驅動階段對應的6大關鍵支柱,這些衡量與決定性的指標對從哪些方面以及如何提升我國全球競爭力的思考還是很有幾分助益的。
單看這份報告里中國的綜合排名從2011年的26位下降到2012年的29位,是沒有意義的。必須具體去看中國每一項具體指標得分和排名情況,才會對改進與提高相關工作有所助益。具體看12大支柱,我國的排名分別為50(制度)、48(基礎設施)、11(宏觀經濟環境)、35(健康與基礎教育)、62(高等教育與培訓)、59(商品市場效率)、41(勞動力市場效率)、54(金融市場發育)、88(技術準備度)、2(市場規模)、45(商業成熟度)、33(創新)。其中最靠前的兩項,一是市場規模,這和筆者反復強調要把國內龐大市場作為最重要的戰略資源加以重視和利用的觀點是契合的;二是宏觀經濟環境,這是對當下全球經濟危機下中國宏觀經濟的上佳表現的充分肯定。而最靠后的兩項分別為技術準備度和高等教育與培訓,應該說,這兩個方面確實是制約我國經濟發展方式根本性轉變的最大軟肋,尤其是目前的教育尚承擔不了為迎接第三次工業革命到來提供所需各類人才的重任。
再順便比較看看美國情況,綜合排名第7位,已經是連續4年下降了。同樣具體看其12大支柱的排名,分別為41、14、111、34、8、23、6、16、11、1、10、6,從中不僅能發現其排名111位的宏觀經濟環境指標的糟糕程度,也可以看出其標榜的那一套現排名已落后到41位的制度體系已漸呈衰落之勢。
關于中國經濟放緩、減速、疲弱的各種議論充斥海外媒體,似乎中國經濟已經危機重重。而全球競爭力排名的下降似乎更加劇了這種論調。但是這些議論都忽略了一個最基本的事實,那就是擇機調速乃至降速正是中國的主動所為。當前經濟困難表象背后都一定程度體現了有意為之的戰略意圖,也可以說是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和調整優化結構的必經陣痛。單從全年7.8%的增長率來看,不僅略超實現全年7.5%的預期目標,而且為中國經濟健康發展預留出了進一步轉方式、調結構、強素質、提質量、增效益、促持續的空間。
歷史地看,中國經濟更大程度的減速也曾出現,但并沒有影響和妨礙后來繼續取得高速增長的巨大成就。據統計,1989年經濟增長僅4.1%,1990年增速更低為3.8%,1998年和1999年增速也都低于8%,分別為7.8%和7.6%?,F實地看,我國2012年以來擴大內需特別是擴大居民消費戰略已見成效,2012年消費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為51.8%、投資貢獻率為50.4%、凈出口貢獻率則為負2.2%,消費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自2006年以來首次超過投資。長遠地看,中國當今所做一切無疑是“以小退求大進”,既是利在長遠的戰略性調整,也是中國經濟持續健康發展的福音。
如果說一定要用一個問題來概括當前中國經濟熱點問題的話,莫過于“中國經濟何去何從”這個問題更恰當的了。筆者的核心觀點就是,應更加積極主動地用好用足經濟放緩期,下更大決心、動更大腦筋、花更大氣力轉方式、調結構,加快形成新的經濟發展方式,繼續緊緊抓住和切實用好重大戰略機遇期。
對中國經濟這艘巨輪而言,對任何一時一地的經濟起落得失確實都不能掉以輕心,但長期視野中的經濟增長的質量效益與持續性更為重要,哪怕這種高質量、高效益與可持續的健康增長是在波浪式有起有伏或者螺旋式有升有降的進程取得的。一般地,經濟增長的質量高低,從宏觀角度看主要體現在這樣三個方面:經濟結構是否優化、拉動力量是否均衡、投入產出是否高效;從相對微觀角度看,則可以進一步通過資源消耗率、創新貢獻度、環境承載力等方面加以衡量?;仡^再具體來看2012年經濟數據,從三次產業結構來說,第三產業比重雖上升了近1.5個百分點,但無論是從增幅還是占比來說,產業結構調整任務依然艱巨;從GDP的拉動力量來說,擴大消費需求雖然起色較大,但這是在基數較低情況取得的,今后依然道路漫長;從外貿出口數據的分產品來說,盡管最新數據表明進出口同比總體實現增長,但服裝、紡織制品、鞋類等勞動密集型產品出口增速仍高于高新技術產品及機電產品,轉變外貿發展方式同樣任重道遠。
筆者雖從不擔心中國經濟會“硬著陸”的顧慮,但卻相當注重中國經濟的長期健康穩定,即必須繼續毫不動搖、積極主動把經濟放緩期變為經濟結構調整期和提高增長質量和效益時期,從而實現中國經濟的科學發展和可持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