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廣利
進入20 世紀后,生態環境的持續惡化成為困擾人類的一大難題。近年來,倡導綠色文明、維護生態平衡的聲音不絕于耳。由朱自強先生主編的《綠色中國》叢書(安徽少年兒童出版社2012年3月出版)就是兒童文學對這一問題的思考和回應,它從兒童的視角出發,以幻想文學的形式審視自然生態和人類心靈生態遭到的破壞,表達了對綠色、和諧的自然環境和理想的童年生態的強烈吁求。
蒲靈娟的《手心里的女孩》充滿天馬行空的想象,作品描寫了肆虐的自然災害給人類的生存環境帶來的惡劣影響,并指出造成這種局面的根源。“每一個生命都有它存在的理由。所有的生命都是自然的孩子,美麗的大自然是和諧、奇妙、溫馨的”。然而,生命的尊嚴和自然的美妙和諧卻時常遭到人類的踐踏。現代人常常為了一己私利肆無忌憚地破壞大自然,這樣做初看似乎對人類并無害處,但只要假以時日,自然界的整體聯系就會把惡果一一擴散,最終以銳不可當之勢將其還報給人類自身。書中寫到的自然災害,正是永不饜足的人類破壞環境、向自然界過分掠奪的結果。
一條河流的污染絕不僅僅是自然生態的污染,也是對人類心靈的污染。人與自然之間的緊張關系所傷害的不僅僅是“自然”,也危及人與人之間的社會關系和人本身。作品寫到一個“牛人城堡”,在欲望的驅使下牛人們破壞環境,又在受到破壞的環境中失去了人的情感和理性。與此相反,唐代的牛兒一家在美好的自然環境中生活得幸福安詳,看到牛兒媽媽叮囑牛兒把撿到的水鳥蛋還給水鳥媽媽,丑丑深感“古代的人善良淳樸,不僅對陌生人好,對水鳥也好”,而現代人有時竟能在餐廳吃到國家保護動物,“人對動物冷漠,人與人之間也冷漠”。這無疑暗示著人與大自然的某種密切的,同聲相應、同氣相求般的內在關聯。這種關聯并不神秘,馬克思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說:“所謂人的肉體生活和精神生活同自然界相聯系,就等于說自然界同自身相聯系,因為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從某種意義上說,“人與自然的和諧”同“人與人的和諧”是相輔相成的。保護野生動物、改善生態環境、守護綠色家園的過程實際也是改善人性、化育人類靈魂的過程。
與《手心里的女孩》不同,閻耀明的《白星星》一書將目光更多地投向了當前中國兒童主要是城市兒童的童年生態。當然,對童年生態的關注與對自然生態的關注是共時的、互為表里的,主人公卡卡的童年生命與“詩意草坪”的命運緊緊扭結在一起。小男孩卡卡生活在“給班級爭光、給老師爭氣、給家長添彩”的教條下,在逼仄的童年生存空間中,只有來到上寫生課的“詩意草坪”,他才感到發自內心的歡樂和輕松。然而,當局長的爸爸完全無視孩子們的情感需求,要把草坪改造成旅游度假區以便“發展經濟”。卡卡總想報答在學習上給過他很多幫助的麗麗,他請求爸爸允許他開個生日聚會,在聚會上把工藝品“詩意草坪”送給麗麗,爸爸卻以卡卡幾乎不可能做到的在學習競賽中排進前幾名為條件。卡卡拼命提高學習成績,終于如愿以償。不幸的是,疲憊不堪的卡卡在聚會中不慎被火燒死。成人對兒童生命本質的無知、對兒童天性的壓抑,成人對童心源于自然、契合自然、親近自然的不解,成人社會對童年生態的漠視和破壞,在這里得到深刻的、令人觸目驚心的揭示。
人對自然的渴慕和依賴,自然對人的滋養和化育,人與自然的共生關系,在魯冰的《戴勝鳥日記》中有著更為深切、細膩的表現。叢書中的其他作品也各具特色,聚焦于遭到破壞的自然生態和童年生態,從不同角度發出了綠色的呼聲。
兒童是未來的成人,兒童文學關注兒童的生存狀況就是關注人類的前途命運。可以預料,《綠色中國》叢書發出的這一聲令人感奮的呼喊將在讀者中引發強烈共鳴,不斷推動人們對“綠色”生命狀態的追求與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