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入增長憂慮

收入增長憂慮

卓勇良，浙江省發展和改革研究所所長、研究員

中國經濟已進入勞動力總量減少階段，但這并不必然意味著城鄉人均收入的持續較快增長

今年前三季度，全國經濟平穩增長，但城鄉人均收入增速卻大幅回落。由于這是在勞動總量下降，社會各方對于收入增長有較高預期情況下出現，非常值得關注。

今年前三季度城鄉人均收入增速回落幅度之大為近年少有，是2010年前三季度以來的最低。今年1至9月，全國城鎮人均可支配收入同比實際增長6.8%，比上年同期回落3.0個百分點；農村人均現金收入同比實際增長9.6%，比上年同期回落2.7個百分點。

中國經濟已進入勞動力總量減少階段，但上述狀況表明，這并不必然意味著城鄉人均收入的持續較快增長。全國農村人均收入的實際增速，已持續兩年放慢。2011年前三季度全國農村人均現金實際增長13.6%，比2010年同期加快3.9個百分點，然而2012年前三季度，這一增速回落至12.3%，放慢1.3個百分點，今年則繼續回落。

令人欣慰的是，今年前三季度收入增速不但大大高于CPI，還跑贏了GDP。對于全國城鄉人口加權處理后，今年前三季度全國城鄉合計的人均收入同比增長8.1%，比同期GDP增速高0.4個百分點，意味著收入占GDP比重在2011年和2012年的上升后，今年或有可能繼續上升。

再一個好消息是農村人均收入增幅繼續大幅高于城鎮。2010年以來，全國農村人均收入增幅高于城鎮已持續四個年頭，表明低層次勞動力供需總體仍緊于高層次勞動力。城鎮則因大學生就業難，中低層次白領工資增長相對較慢，以致城鎮居民收入增長持續慢于農村。

令人疑惑的是，近年收入增速變化與GDP增速變化之間，缺少必要的邏輯性。今年前三季度全國GDP的增速與上年持平，城鄉人均收入的實際增速卻回落3個百分點左右。而2011年前三季度，GDP增速回落1.7個百分點，城鎮人均收入增速不降反升，同比加快2.0個百分點，農村人均現金收入則僅回落0.7個百分點。

這里的一個解釋，就是在中國經濟當前格局下，當GDP增速回落到一定水平時，再繼續回落，即導致收入增速的更大回落。也就是說在GDP增速進入下行通道狀況下，收入增速的回落，比GDP增速回落得更快。當然，還可以有另一個解釋，就是全國GDP增速的確切性。2003年全國各省份GDP合計，比國家統計局公布的全國GDP高2.5%，此后這一差額扶搖直上。2012年各地GDP合計，比國家統計局公布的全國GDP數字高11.0%，GDP增速水分在增加。而人均收入因系入戶調查，水分或許相對較少。

當前中國城鄉收入增長正處于一個比較微妙的階段。在勞動力總量逐年下降的同時，農村仍有較多剩余勞動力。在這種狀況下，如果普工等藍領工資上升快一點，農村剩余勞動力就會被加快吸引出來，工資增長勢頭則會被壓低。2012年全國農民工仍比2011年增長3.9%，農村人均收入增長則比2011年回落3.2個百分點。城鎮因大學畢業生大量增長，而白領崗位增長偏少，人均收入增長難度相對較大。

另一個微妙之處，就是在經濟下行趨勢下，勞動再一次陷入與資本博弈的弱勢地位。2010年和2011年，城鄉人均收入之所以大幅提高，一方面是經濟增長較快，另一方面是資本對“用工荒”缺少必要準備，只得以漲工資應對。而2012年以來，一方面是GDP增長減速，另一方面是資本采取了多種減員增效措施，再一方面是地方政府也提出“機器換人”以加快轉型升級，多個因素導致收入增速回落。

收入增長放緩導致中國經濟增長格局逆襲。2012年，最終消費增長對經濟增長貢獻率從2011年的51.6%微升至51.8%，依靠投資拉動經濟增長的格局似乎有了改變。而今年上半年，最終消費對GDP的貢獻率回落到45.2%，資本形成總額對GDP的貢獻率上升到53.9%，這顯然是社會各方不希望看到的局面。今后隨著出口增速大幅放緩，投資增速也不可能長期較高，城鄉居民收入增長或將較難。

·書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