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若梅
(南方科技大學圖書館,廣東 深圳 518055)
于鳴鏑先生是中國當代著名的圖書館學專家,著述頗豐。 據統計,他生前發表專業論文439篇,著、編、譯、校圖書17 種,著述近500 萬字[1],豐富了圖書館學理論。 其中許多理論指導了圖書館實踐。 本文就于鳴鏑先生的讀者理論觀點及學術思想做一番梳理, 希望能對有志于研究于先生著作的學者提供一定的幫助。
研究圖書館的構成要素是為了認識圖書館的本質。 關于圖書館的構成要素,學界眾說紛紜。 讀者是否是圖書館的構成要素, 學者有著不同的看法。于鳴鏑先生從不同角度探討了這個問題,提出了讀者不是圖書館構成要素的觀點,理由有:讀者是圖書館的創造者,是圖書館的“身外之物”,二者之間不存在“互容”關系;讀者是圖書館的服務對象;讀者是圖書館的所有者,不是讀者歸圖書館所有;讀者是圖書館價值的實現者;圖書館與讀者是載體與被載體的關系,二者之間是可以分離的,而圖書館與圖書館構成要素是不能分離的; 圖書館與讀者之間不是“一對一”的關系,而是“一對多”的關系。 圖書館不能把自己的創造者、服務對象、所有者及價值的實現者作為自身的構成要素[2]。
他在提出讀者不是圖書館構成要素之后,又指出: 讀者不是圖書館的構成要素不是說讀者不重要,而是為了高度重視讀者。 “商店永遠把顧客當上帝,影視業一向把觀眾當上帝,同樣的,圖書館也把讀者當上帝,可有誰能說,顧客不重要、觀眾不重要、讀者不重要呢?”[3]他對這一問題的探索顛覆了學界多年以來存在的觀念, 啟發了人們的思維,開闊了人們的視野。
關于讀者與圖書館的關系,于鳴鏑先生認為,讀者是圖書館的真正創造者。 圖書館是人們為了滿足自己的閱讀需要才在圖書數量增加到一定程度以后, 被創造出來的。 既然圖書館是讀者創造的,那么讀者是圖書館的當然所有者。 同時,讀者是推動圖書館發展的真正動力, 讀者是圖書館發展的推動者。 而圖書館的社會價值是通過向讀者提供其所藏文獻中的知識(包括信息和知識單元)來實現的,所以讀者是圖書館價值的實現者[4]。
他還指出, 圖書館與讀者還存在 “既各為主體,又互為客體”的關系[5]。 從圖書館的角度看,圖書館是主體, 圖書館人要積極主動地、 千方百計地、 全面周到地、 及時準確地向讀者提供優質服務,而不要做消極被動的、漫不經心的、無可奈何的服務“客體”。 從讀者的角度看,實質上讀者是主動消費知識的“主體”。 在任何情況下讀者都是閱讀行為的“主體”。 他在強調讀者主體性的同時,并沒有否定圖書館人的主體。 他說:承認讀者的“知識權利主體性”并不損害圖書館人的利益,相反,承認讀者的“知識權利主體性”與肯定圖書館人的“知識權利主體性”是完全一致的。
以往圖書館界存在圖書館工作者是圖書館主人的觀念,不重視為讀者服務。 這種觀念不利于圖書館的發展。 于鳴鏑先生所提出的讀者是圖書館創造者和擁有者的觀點以及對讀者主體性的分析有利于圖書館工作者清醒地認識讀者的地位,使圖書館“以讀者為中心” 的服務理念有了理論基礎。
在以人為本的今天,“圖書館要提高工作的針對性和有效性, 就不可不對自己的服務對象——讀者進行深入的研究。 而要想深入地研究讀者,就必須從研究讀者的類型開始。 ”[6]
于鳴鏑先生認為對讀者分類要遵循實用性原則和特殊性原則。 對于讀者分類,從宏觀來看,可以劃分為現象分類(靜態分類)和本質分類(動態分類)。 現象分類根據讀者的自身特征進行劃分,本質分類根據讀者在閱讀過程中形成的活動方式的特征進行劃分。 在本質分類中,他總結了讀者與圖書館的構成要素存在著三種關系, 并根據這三種關系對讀者劃分了不同的類型:(1)在讀者與藏書關系中,依據讀者利用藏書的目的,可分為學習型、研究型、應用型和消遣型讀者。 依據讀者駕馭文獻能力分為閱讀修養較高、一般和較差的讀者。依據讀者的閱讀效果, 把讀者分為沙漏型、 海綿型、布袋型、苦工型讀者。 (2)在讀者與館員關系中, 依讀者在閱讀過程中與圖書館的關系分為自我服務型、拐棍型和互助型讀者。 (3)在讀者與圖書館關系中,依據讀者是否利用圖書館條件,可分為現實讀者和潛在讀者。 依讀者利用圖書館的程度及用后所起的作用, 可分為一般讀者和重點讀者。 重點讀者也即核心讀者,是指到館次數多、頻率高、借閱書刊數量大、閱讀效果好的讀者。 依據讀者遵守圖書館規章制度的情況可分為守紀讀者和違章讀者。 依據讀者是否參與圖書館的某些管理工作,分為參與讀者和單純讀者。 依據讀者與圖書館是否履行注冊關系分為館內讀者和館外讀者。
讀者對圖書館的需求是圖書館存在的價值與目的,圖書館服務最終的落腳點是讀者。 圖書館資源有限,而讀者需求無限。 如何利用有限的資源來滿足讀者無限的需求是圖書館面臨的難題之一。讀者類型的劃分, 有助于圖書館針對不同的讀者提供不同的服務, 從而提高圖書館工作的針對性和服務效率,為圖書館的發展提供了決策依據。
于鳴鏑先生把讀者的需要歸納為對文獻信息、知識和知識單元的需要,并從哲學角度和聯系社會背景分析了讀者需要的性質, 提出讀者需要具有社會性、經濟性、歷史性、多樣性、層次性、特殊性以及群體性。 他認為,讀者首先是社會人,人的一切活動都無一例外地具有社會性, 所以讀者的需要不可避免地也具有社會性; 而當今社會是以市場經濟為主體的社會, 讀者的需要都必定帶有市場經濟的屬性; 任何讀者生活在一定的歷史時代,都在一定的歷史環境中活動,因此,他們的需要又都帶有特定的時代氣息和特定的時代特征,呈現出歷史性。 對于讀者需要的層次性,他認為物質世界是分層次的,人類社會也是分層次的。處于不同層次上的人,其需要是不相同的。 對于讀者的不同需要,要堅持區別對待“具體問題具體分析”[7]。
圖書館唯有深入分析讀者需要, 熟悉掌握讀者需要的特點,才能真正實現“服務至上”的工作理念。 于鳴鏑先生的深入研究為圖書館界提供了有益的借鑒,為學界提供了研究的方向。
于鳴鏑先生堅持沒有讀者就沒有圖書館,圖書館是由讀者創造的觀點。 那么讀者作為圖書館的服務對象,有哪些基本的權利呢?
他指出, 讀者權是指人作為讀者時所應該擁有、享受的權利。 閱讀權是讀者權中第一權。 與閱讀權相關的權利,包括內閱權、外借權、復印權、設備使用權與參政權, 其中參政權指讀者參與圖書館管理與建設的權利。 讀者是圖書館的主人,館員是讀者的公仆。 讀者參與管理圖書館是理所應當的。 讀者參政權包括決策權、管理權、薦書權、選書權、代購權、剔書權、監督權及鑒定權等。 “讀者代表大會”、“圖書情報委員會”是讀者參政、參與決策的組織形式。 圖書館員只有盡最大努力來維護與實現讀者的權利, 而不應該享有任何讀者所沒有的“特權”[8]。
于鳴鏑先生對讀者參政權的研究始于1992年[9],距今已有20 年。 這體現了先生敏銳的問題意識及卓越的洞察力, 這些開拓性的研究對圖書館界的實踐具有長遠的指導意義。
于鳴鏑先生指出,作為圖書館人,不能不研究讀者和閱讀規律。 只有既了解讀者又掌握閱讀規律,才能有效地為讀者提供優質服務。
研究讀者與閱讀, 不得不探討讀者與文本。2002 年,于鳴鏑先生在《讀者與文本》一文中論述了讀者是文本意義的讀解者、重組者或重建者、發現者、參與者、評判者,并引申出對圖書館做好讀者服務工作的幾點啟示[10]。 “讀者在文本面前并不是一塊什么都吸收的海綿”,而是要進行“過濾”,經過“去偽存真,去粗取精,由此及彼,由表及里”的制作工夫之后,再解其義。 文本的意義既是自我封閉的,又是永遠向讀者開放著的[11]。 任何文本均具有使用價值, 而這種價值在它呈現之前則處于“潛伏狀態”,稱為“潛在價值”,唯有讀者的讀解行為才能把文本意義從潛在狀態轉化為現實形式,把作品的潛在價值變為現實價值。 他認為讀者對文本擁有五項權利:閱讀權;解釋權,每一個讀者都可以根據自己的認識對任何文本作出任何解釋;再造權,讀者閱讀的過程實際上就是一個再創作過程,讀者不僅是作者創作動機的最初激發者,也是創造的最終完成者;批判權,讀者有權拒絕低劣的、庸俗的、膚淺的文本,有權批判反動的、淫穢的、荒誕的文本;生殺權,文本擁有物質壽命和精神壽命,文本的壽命既是由作者確定的,最終又是由讀者決定的[12]。
圖書館社會價值是通過向廣大讀者提供文獻活動實現的。 因此,圖書館的社會價值與閱讀效果密切相關。 于鳴鏑先生詳細地分析和說明了影響閱讀效果的三個主要因素:讀者(主體)、文本(客體)、閱讀(介體),并提出有益的見解[13]。 他認為閱讀效果受讀者四個方面的影響:政治立場、思想意識、文化水平和努力程度等。 而文本的質量、數量及種類的差別也會導致閱讀效果迥異。 閱讀效果也要受閱讀態度、閱讀深度、閱讀方法等因子的影響。 并指出通過研究閱讀效果可以得到幾方面的啟示:堅持“以人為本”、“讀者中心論”的服務宗旨;不能一味追逐“無紙化”的虛擬館藏;重視閱讀效果這一決定性環節;圍繞“服務育人”這一核心使命。
[1] 趙秀山.在向于鳴鏑同志遺體告別儀式上的致詞——深切悼念于鳴鏑先生[J].河北科技圖苑,2007(1):7.
[2] 于鳴鏑.試論圖書館構成要素[J].江西圖書館學刊,2003(2):4-5.
[3] 于鳴鏑.再論讀者不是圖書館的構成要素[J].圖書館工作與研究,2002(5):14.
[4]于鳴鏑.我的讀者觀[J].圖書館論壇,2005(6): 316-318.
[5] 于鳴鏑.讀者角色分析[J].江西圖書館學刊,2005(4):5-7.
[6] 于鳴鏑,那春光.圖書館讀者類型研究[J].圖書情報知識,1993(3):8-10.
[7] 于鳴鏑.讀者需要的研究[J].大學圖書情報學刊,2006(4):66-67.
[8] 于鳴鏑.試論讀者權利[J].上海高校圖書情報學刊,2001(3):6-8.
[9] 于鳴鏑,那春光.試論讀者參政權[J].中國圖書館學報,1992(2):10-12.
[10] 于鳴鏑.讀者與文本[J].圖書情報工作,2002(4):47-49
[11] 于鳴鏑.三論讀者與文本[J].圖書情報工作,2006(9):133-135.
[12] 于鳴鏑.再論讀者與文本[J].圖書情報工作,2006(2):130-132.
[13]于鳴鏑.閱讀效果研究[J].圖書與情報,2005(4):17-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