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分析與藝術作品的核心魅力

■鄒志剛 曲德煊

精神分析學雖然提出于百年之前，但它的影響力非常深遠。從弗洛伊德到榮格再到拉康以及視覺文化研究領域對精神分析學的普遍化用，都在顯示著深層心理學的獨特生命力。它具有很多方面的獨到之處，揭示了人類精神內部的普遍分裂和深層體驗，具有其他理論無可替代的闡釋能力。其中，用精神分析揭示藝術作品的核心魅力的根源問題即是有效的途徑。

我們要探索藝術作品長盛不衰的根源，必須涉及的一個課題是，某些藝術作品何以具有長期的生命力，在歷史的長河中一直散發(fā)它的光芒，而不是很快被無窮無盡的藝術創(chuàng)作所淹沒。在此問題上，無數(shù)學者已經從各個方面給出了答復。但是，我們無法回答的是，有的作品沒有絢麗的辭藻，也在文學世界中占據(jù)一席之地;而有的作品具有絢麗多彩的辭藻，但是很快在歷史上消失了蹤影。

對大眾而言，辭藻體現(xiàn)的是文藝作品的形式美，但是，對高雅藝術和純粹藝術而言，形式美的概念就更加繁復了，藝術家們需要打破舊的形式，而創(chuàng)造一種需要時間來加以肯定的新的形式。如，西方的油畫在經歷古典主義的高度成功以后，人們對油畫的形式美的判斷幾乎有了一個慣性，于是，創(chuàng)新者如馬奈、凡·高等一時很難被人們接受，他們的畫作常常引發(fā)激烈的爭論，甚至譏諷和嘲笑。但是，時間證明了他們創(chuàng)新的巨大價值，他們的作品具有更大的審美潛力。到了20世紀，形式美經歷了從美到丑的轉變，審美變成了審丑，一個巨大的現(xiàn)代主義思潮改變了人們對美的基本看法。畢加索的繪畫，從早期具有寫實風格，到后來向立體主義的驚人轉變，概括了這次浪潮的基本走向。同時，我們看到，這些創(chuàng)新者的名字和他們的作品，已經得到歷史的承認，必將在藝術史上久遠流傳。而現(xiàn)代主義的思想基礎，正是精神分析學理論。

有的學者從社會學的角度認為，藝術作品之所以會流傳不朽，在于它們反映了當時社會具有集中代表性意義的思想和社會動向。如，莎士比亞的戲劇集中代表文藝復興時期高揚人文主義的精神氣質，而歌德的《少年維特的煩惱》和《浮士德》則是德國新興資產階級偉大進取精神的代表。因此，人們長久地記住了這些作品，并被他們的精神所鼓舞。波德萊爾的詩作則集中代表了資本主義進入帝國主義時期，人們的煩躁和精神痛苦。20世紀二三十年代，歐洲的先鋒派電影，同樣表現(xiàn)了受到第一次世界和長期經濟危機影響下的人們的缺乏秩序感的精神壓力，因此在電影史上占據(jù)一席之地。應當承認，類似的解釋具有一定的普遍意義，它說明了藝術作品的社會性的一面。所有的學派都無法否認的是，一切得到廣泛深遠的傳播的作品，都具有一種神奇的“魅力”。

“魅力”一詞，在英語中可以對應的詞匯有三個:“charm，glamour，enchantment”。英文的意思，都包括“迷人、迷惑、魔力、令人被吸引”等含意，我們現(xiàn)在用于“藝術魅力”的詞，多數(shù)應用的是“charm”一詞。中國的“魅”字本義也是“迷信傳說中的精怪”，“魅力”一詞體現(xiàn)了英語詞匯中此詞的“神秘、誘惑、不可名狀”的意味，翻譯極其貼切。基于以上中西結合的分析，我們可以認為，“魅力”一詞不僅是“吸引力”，更具有某種奇異色彩，是“不可名狀、難以言喻的美的吸引力”，令接受者好像“被精靈所糾纏，陷入其中無法自拔，流連忘返”。奇異的魅力才是杰出藝術作品的根本秘密所在。杰出的作品同庸俗的作品的本質區(qū)別，就在于此奇異的光暈。魅力巨大的藝術作品，令接受者進入一定程度的“迷狂”，感到自己被“迷惑”，被帶入了奇妙的世界，一個自己感到熟悉、與本人的情結息息相關、而表面上陌生的世界。審美者在具有魅力的作品面前感到被深深的“旋轉”進入作品營造的幻境，感到自我的迷失和莫名其妙的沖動。如此的體驗是只有人類才具有的體驗，更是較高文化修養(yǎng)的人的高級獨特的體驗，因此具有相當高的形而上意義。

藝術作品的魅力來自何方?筆者認為，只有從精神分析學的角度才能得到正確的解釋，才能從根本上闡釋“魅力”的形成源頭。

精神分析學派給整個人類藝術帶來的影響是巨大的，對于人類如何認識自己也有革命性的突破。“精神分析告訴我們，我們甚至不能把握自己的心理活動。我們被潛意識的心理過程、被欲望、被恐懼、被沖突以及被幻想所支配、所指揮。”[1](P257)精神分析學派本質上是深層心理學派，和表層心理學派有著明顯區(qū)別。其核心理論之一，即無意識理論的系統(tǒng)科學化表述。

著名學者王寧曾說:“探索無意識心理的奧秘如同到一個黑暗的王國去探險一樣有意義。藝術家的任務不但要表現(xiàn)人的意識活動，而且還要深入到無意識中去，探索心靈的奧秘，以揭示人的豐富多變到內心世界，達到心理上的真實，而非浮于表面的真實，弗洛伊德的無意識學說確實為我們的文學藝術家開辟了一個廣闊無垠的表現(xiàn)的領域，從而把文學創(chuàng)作中的心理分析方法提高到一個新的水平。他的這一貢獻即使在最正統(tǒng)的現(xiàn)實主義作家那里也是不可否認的。”[2](P9)現(xiàn)在，這一點已經成為人們的共識。一部作品沒有一點可以進行無意識探討的東西，那么，這部作品大多只是浮于表面的真實，難以達到靈魂真實、心靈真實的高度。

不但對以人物塑造為標志的敘事藝術如此，連一些可以不描繪人物的藝術，例如繪畫，也是如此。弗洛伊德本人對達·芬奇的《蒙娜麗莎》進行了詳盡的分析，淋漓盡致地展現(xiàn)了精神分析批評的強大力量。達·芬奇把長期壓抑在無意識中的戀母情結，通過繪畫的媒介，賦予藝術實體以不可言喻的美，達到了靈魂的真實的高度，其中包含的無意識色彩，引發(fā)數(shù)百年來人們的無窮猜測和聯(lián)想。

而反過來，一幅市場上出售的普通商品畫，我們可以感受到單純的形式美，卻無法挖掘出其包含的深層意義，畫家的靈魂完全沒有溶入作品之中，他的無意識即那股“畫畫的內心沖動”，完全沒有體現(xiàn)出來。那樣的畫作無法成為高級藝術品。因此，優(yōu)秀的藝術作品總是具有可精神分析性的。

弗洛伊德認為:“無意識是一個特殊的精神領域，它具有自己的欲望沖動，自己的表現(xiàn)方法以及它特有的機制。”[3](P179)表明了無意識運作的自主性和欲望屬性。無意識也是分層次的，“兩種無意識，一種是很容易轉化為意識的材料，而且是在常常出現(xiàn)的那些條件下轉化 (前意識);另一種則是在很難轉化的情況下，只能在消耗相當部分能量的條件下冒出來，或者根本無法顯現(xiàn) (無意識)”。[4](P101)這里說的是無意識、前意識和意識的分層關系，是弗洛伊德反復論述的一個概念。無意識通常是指后一種，它不容易轉化為意識，卻在深層支配意識的生成，支配我們的思維方向，支配我們的選擇。我們內心深處的無意識有些像一個精靈，在我們不知道的情況下控制著我們，令我們的感官受到它的直接影響。

弗洛伊德的論述曾涉及“魅力”一詞。他曾經闡釋過一個孩子的夢，這個孩子夢到可怕的人物，綠色的面孔，紅色的眼睛，好像妖魔鬼怪一樣，令他害怕之極，以至于晚上無法入睡。但他還是反復回味這個可怕的夢，以至于白天都無法集中精力學習。他被這個夢深深糾纏，于是他認為:這個夢對他有奇怪的魅力，既想看到又力圖避免。后來，弗洛伊德對其進行了全面精神分析治療，令他認清了自己的夢的無意識根源，結果“這個夢的魅力消失了”，孩子晚上可以入睡了。這個現(xiàn)象實際上具有相當?shù)钠毡橐饬x，女孩子們喜歡欣賞恐怖電影也是如此，事實上，看起來膽小的女孩，根據(jù)科學家們的統(tǒng)計，看恐怖電影的快感高于男孩子。壓抑在內心深處的無意識成為這些恐怖的夢或者恐怖電影魅力的根據(jù)。女孩由于在日常生活中缺少必要的力必多宣泄，她們壓抑的能量其實高于男孩，她們的力必多同樣需要找到一個合理的發(fā)泄渠道，而不是消失了。結果，沒有遭到社會禁令的恐怖電影成為她們宣泄自己壓抑的力必多的合理途徑。而一個擁有正常性生活的成年女性，她們看恐怖電影的熱情就會打一個折扣。

無意識對自己有神奇的魅力，這一點在后來和弗洛伊德分道揚鑣的榮格的書中也有記載。他說:不久前我遇到一個有趣的病例，病人是一個很聰明的人。我向他解釋他所作過的一種投射，他把他自己對于女人的無意識的意象投射到一個真實的女人身上。他所做的夢很清楚地顯示出那個真實的女人在那些方面有別于他所期望于她的。他認識到事情的真相后，便清醒了，還說:“要是我早兩年明白這個道理，就不會花掉四萬法郎了。”我問:“那是怎么一回事?”“是這樣的，有人給我看了一尊古埃及雕塑，我就立刻迷戀上了它。那是一只埃及貓的雕塑，美極了。”他當即就花四萬法郎買下來這個古董。他把它安放在客廳的壁爐上，但很快他發(fā)現(xiàn)自己失去了內心的平靜。他的辦公室在樓下，他幾乎每隔一小時就要起身離開工作室上樓欣賞一下那玩意。滿足了欲望以后他又下樓開始工作，但隔不了多久他又忍不住再上去看一看。這種心神不寧使他煩惱，他干脆把雕塑放到辦公桌上，面對著自己，結果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無法工作了。然后他只得把它鎖在頂樓上，以免自己老是再想它。就這樣他還是得盡最大的努力克制上去看的欲望。當他懂得了是女性意象的一般性投射(因為貓當然象征女性)后，這雕塑的全部魅力便一下子消失了。[5](P397)

上述生動的例子再次證明:魅力是無意識生發(fā)的吸引力。無意識的介入導致事物的吸引力增大，成為令人無法忘懷的魅力。這個例子還說明了，魅力和無意識的重要一極——愛欲的密切關系。我們無法想象愛欲是從青春期忽然冒出來的，而是必然有一個積累的過程。愛欲乃是人類蘊藏于體內的生命力的集中體現(xiàn)。肉體既然存在，愛欲必然存在。從藝術發(fā)展的一個基本情況，即“愛情是藝術的主要創(chuàng)作主題之一”這點上，就可以反證弗洛伊德理論的正確性。愛欲的糾纏永遠是值得表現(xiàn)的，無法表現(xiàn)完的。因此，藝術作品的魅力的存在，的確是源于無意識，同時和無意識中的愛欲密不可分。

愛欲是生命力的集中體現(xiàn)。從某種程度上，愛欲就是生的欲望，是支持生命力的根據(jù)地。沒有愛欲的人，我們無法想象他是具有強大生命力的。而我們工作生活取得成功的激情，正是愛欲的力量支撐。一個藝術家倘若沒有愛欲，他的作品還會有魅力嗎?那種死氣沉沉的作品，肯定沒有魅力的。

一位學者曾經給美下了一個定義:“美是生命力的顯現(xiàn)。”其根源在于弗洛伊德的“美是愛欲的升華”或者“美是壓抑的力必多的升華”學說。我們越來越感受到他的正確性，即便我們沒有接觸過弗洛伊德，從大量的藝術事實也可以得出類似的結論。古希臘的神話是不朽的文學經典，也是不朽的其他藝術創(chuàng)作之源。其中的神充滿了俗世的生命力，他們追求自己的愛人，為了愛情不惜大動干戈，他們和許多俗世女子有浪漫情緣。他們沒有因為他們長生不老就無所事事，而是極大熱情和充滿激情的追求愛欲，追求美的享受。故而馬克思把希臘文明說成人類童年時期最健康的文明。希臘神話對于生命力、對于愛欲的熱情禮贊，是其傳之千古而不朽的最重要原因。相反，很多壓抑生命力、壓抑愛欲的文明都已經煙消云散，至今不可考證了。

古羅馬的雕塑的魅力，同樣來自生命力的強大。那座著名的“拉奧孔”雕塑，揭示了在生命受到挑戰(zhàn)的時刻，主人公爆發(fā)出來的強大力量。那是求生的本能的力量，那是生命力的瞬時爆發(fā)的力量。它的影響力如此之大，魅力如此強烈，以至于萊辛為此專門撰文。而后來的很多雕塑，沒有那種引發(fā)人們無意識想象的力量存在，只是具有單純的形式美，結果沒有流傳下來。貝多芬的音樂同樣體現(xiàn)了生命本能沖動的因子，它們是被壓抑的生命力在遭到釋放形式之時爆發(fā)出的火焰。生命的最強音無不在生命力被壓抑的時候發(fā)生，那種生命力的本能力量和壓抑力量之間的沖突震撼人心。莫扎特的音樂輕快明凈，體現(xiàn)了他強大的力必多蘊藏。莫扎特通過自己的音樂天賦，把他強烈的愛欲升華為高妙的藝術，他的音樂充滿對愛欲的想象，透過它們和諧歡快的表象，我們可以感受到在追求愛欲的過程中靈感的閃現(xiàn)。凡·高的火焰一樣的畫作，體現(xiàn)了他熊熊燃燒的生命力，他對于世界的強烈的愛，對于完美生活的渴望。但是由于他的性格，他無法得到權力和美色，他將對那些東西的追求，升華為對真理的追求，對完美藝術的追求。透過凡·高的繪畫，我們更能毫不猶豫地認定一個道理，藝術的魅力的確在于支撐生命力的無意識欲望的顯現(xiàn)。沒有無意識的欲望沖動，藝術之花也就枯萎了。

精神分析學創(chuàng)立之前，已有哲學家論述過“沖動”的話題。德國古典主義美學家黑格爾認為，美和藝術起源于“心靈自由的需要”。黑格爾說:“因為人有一種沖動，要在直接實現(xiàn)于他面前的外在事物之中實現(xiàn)他自己，而且，就在這實踐過程中認識他自己。人通過改變外在事物來達到這個目的，在這些外在事物上面刻下他自己內心生活的烙印，而且發(fā)現(xiàn)他自己的性格在這些外在事物中復現(xiàn)了。人這樣做，目的在于要以自由的身份，去消除外在世界的那種頑強的疏遠性，在事物的形狀中，他欣賞的只是他自己的外在現(xiàn)實。”[6](P298)黑格爾的所謂沖動，不是別的沖動，而是自由的沖動。但是，我們發(fā)現(xiàn)，這種自由沖動的基底，乃是無意識的愛欲的沖動。人類希望自己接近對象，被自己深愛的對象所愛，乃至同自己的對象融為一體。自由的沖動最強烈的表現(xiàn)，在于愛欲的自由的沖動，把人類自我認為美好的事物納入自我的范疇。這一點造成了深刻的自戀，并通過自己的熱情打動別人。

精神分析的另一個大師榮格，用集體無意識和人格面具的理論來解釋藝術的核爆效應。認為長期積淀的集體無意識是一個民族精神的內在結構，只有擊中了這個精神內核，藝術品才能引發(fā)核爆效應，在本民族中長期顯露魅力。而對集體無意識的如何把握，榮格也沒有給出明確答案，他把此任務歸于天才的創(chuàng)造，認為天才就是被賦予了集體無意識的展現(xiàn)能力的個人。

連反對弗洛伊德，堅持形式美的美學家弗利，也在他的文章反思道:“問題是，有些人敏感于純粹的形式，那么，展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特定系統(tǒng)的感情品質的源泉究竟是什么?感情的調子不能歸結為對生活的感情體驗的任何回憶或者暗示，倒是我每每感到奇怪，它是不是終究沒有重那些十分深刻而又十分模糊的非常普遍化的回憶中獲取力量。看來仿佛是，藝術獲得了達到生活中全部具有感情色彩的基本因素的方法，這些基本因素就潛伏在特殊的和被特殊化的世界生活的情感下面。”[7](P222)他最終認為藝術品的調子并非完全來自回憶，而是給予最基本的特殊化情感，也就是無意識領域。

弗洛伊德學派的美學觀點，被人們總結為“美是性欲的升華”，實際意義是，美是被壓抑的力必多沖破阻力而自由延展形成的意象。用此觀點解釋藝術魅力，是可以適用于很多藝術現(xiàn)象的。

那么，導致藝術產生無限魅力的無意識的內容究竟都包含哪些呢?這無疑是對藝術創(chuàng)作至關重要的一個問題。愛欲以及引申的生命力顯現(xiàn)，無疑是重要的方面，其他的諸如俄狄浦斯情結、自虐與受虐欲，窺探癖等個人無意識內容，和榮格的集體無意識的激發(fā)，也都會成為藝術品魅力的重要來源。無意識乃是一個應當“被猜測”的問題。在作品中提供的這樣的猜測的可能性越多，這部作品越容易被反復玩味。暗示和揭示無意識，令人體會到作品同自己的無意識的強烈共鳴，的確是藝術創(chuàng)作魅力的重要方面。

因此，可以說，活潑的無意識乃是藝術作品的靈魂，杰出的藝術作品總是具有可精神分析性的，它們包含著創(chuàng)作者的激情，真實的激情和天才的靈感。而機械地羅列各項形式美因素的作品，則是沒有多少美學價值的，也不會得到跨越時空的神奇魅力。最高層次的藝術作品正是由于高度完美地把無意識表達和形式美創(chuàng)造融合一起，才具有了跨越國界跨越時代的力量，是一個不容否認的藝術事實。

[1](美)查爾斯·布倫納．精神分析入門[M]．楊華渝，譯．北京:北京出版社，2000．

[2]王寧．文學與精神分析[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2．

[3](奧)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學引論·新論[M]．羅生，譯．南昌:百花州文藝出版社，1997．

[4](奧)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學引論新編[M]．高覺敏，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87．

[5](瑞士)榮格．榮格性格哲學[M]．李德榮，譯．北京:九州出版社，2003．

[6](德)黑格爾．美學(第1卷)[M]．朱光潛，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79．

[7](英)彼得·福勒．藝術與精神分析[M]．段煉，譯．成都:四川美術出版社，19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