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春玲
(大慶師范學院 文學院,黑龍江 大慶 163712)
苦難歷程中的困惑和裂變
——以遲子建長篇小說《白雪烏鴉》為例
劉春玲
(大慶師范學院 文學院,黑龍江 大慶 163712)
《白雪烏鴉》是一部描寫100年前哈爾濱鼠疫的文學作品,小說中塑造了大量的底層民眾的人物形象。在鼠疫的強烈沖擊下,人們在這種苦難面前表現出了不同的困惑和裂變,從而表現出迥異的人性特征。通過對各色人物形象的剖析,展現出普通民眾在災難面前的人性光華。
東北女性文學;遲子建;白雪烏鴉
縱觀中國現當代文學史,東北女性文學以其特有的創作實踐精神與濃郁的地方文化特色加入并豐富了中國文學的整體創造。東北現代女性文學作家首推蕭紅,她在對人性和社會深刻理解的基礎之上,將描寫苦難歷程中的困惑和裂變作為自己的藝術追求,留下了許多不朽的著作。在當代的東北女性文學界,具有蕭紅這種藝術追求的當屬遲子建。善于創構理想化文學世界的遲子建,總是能夠講述一些溫情的苦難故事,讓讀者醉心于對苦難歷程中的困惑和裂變敘述的同時,也感受到了她對人性美好的生命態度和審美的堅持。尤其是在《白雪烏鴉》中,遲子建用溫婉甚至詩意的筆觸以及悲憫情懷,生動地再現了百年前哈爾濱發生鼠疫的場景,生動地刻畫了底層民眾在苦難歷程中的各種困惑和人性的裂變,展現了普通民眾在災難面前的人性光華。
一
《白雪烏鴉》的創作歷史背景是發生在1910年的哈爾濱大鼠疫,在這場災難中,僅有兩萬多人口的哈爾濱傅家甸,疫死者竟達5000余人,遲子建講述的是災難,也是歷史,但表現出了比歷史資料更豐富、更本源、更真誠、更人性的一面。小說以馬車夫王春申糾結的家庭生活為開端,從鼠疫的前奏寫到其爆發、肆虐及至平復,其中貫穿展現了王春申、翟役生、傅百川、陳雪卿、于晴秀和翟芳桂等眾多傅家甸普通民眾在災難突襲時的困惑和裂變以及他們面對死亡而展現的復雜人性。遲子建用一種沉郁但又不絕望的筆觸,帶我們走近那座100年前被災難籠罩的城市,由于對災難中人性觀照的多樣化把握,遲子建要著意還原和描繪鼠疫爆發后傅家甸人的群像,因此全文沒有最突出的中心人物和英雄人物,遲子建采用散點式的敘述方法講述了眾生的悲歡離合的命運,前后出場的人物多達幾十名,把老百姓在災難籠罩下的日常生活狀態一一展現出來,雖然災難臨頭,但最緊要的是繼續活下去。在這種對老百姓尋常生活的描述中,遲子建讓我們看到了人們對生命的珍愛以及向死而生的人性之美。
遲子建在談到《白雪烏鴉》的創作意圖時說:“在小說中,我并不想塑造一個英雄式的人物,雖然主人公伍連德確實是個力挽狂瀾的英雄。我想展現的,是鼠疫突襲時,人們的日常生活狀態。也就是說,我要撥開那累累的白骨,探尋深處哪怕磷火般的微光,將那縷死亡陰影籠罩下的生機,勾勒出來。”那磷火般的微光就是普通人在苦難歷程的困惑中而展露出的人性之美,是遲子建在人性裂變中想要提煉的人性閃光點。因此,遲子建在《白雪烏鴉》中延續了她一貫的著墨于底層民眾的創作風格,有別于災難文學中著重描摹大難來臨時少數英雄楷模的壯舉與擔當的慣例,而是對普通大眾給予了無私而細膩的關照,以溫柔的筆觸探尋了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更具普遍意義的底層小人物的微觀內心世界,從人性的視角去刻畫民間人物群像,并展現出了小人物身上英雄的一面。
清楚遲子建的創作意圖后,我們對文中伍連德這一力挽狂瀾的英雄人物的塑造就可以理解了。伍連德(1879~1960)是中國衛生防疫、檢疫事業、微生物學、流行病學、醫學教育和醫學史等領域的先驅。1910年末,東北肺鼠疫大流行時,他受命于危難之際出任全權總醫官,不辱使命地在4個月內徹底消滅了鼠疫。在他竭力提倡和推動下,我國收回了海港檢疫的主權,并先后興辦檢疫所、醫院、研究所、學校20余所以及發起建立中華醫學會等10余個學會等。對于這樣一個名至實歸的英雄人物,遲子建完全可以將其塑造成一個可以在歷史中承載“歷史決定性瞬間”的“英雄”的形象,但是她將其進行了“人性化”的處理,敘述了其背景及家庭生活,并寫出了他對妻兒的思念、奏請朝廷核準焚尸的彷徨、面對疫情的內心焦慮和幾次深情的落淚等,使讀者深切地感受到這位在苦難歷程中的英雄人物與普通大眾一樣是一個對前途困惑不解、富有感情和生活氣息人。但是,遲子建將伍連德置于普通、平面甚至庸常的日常生活中,并不阻礙伍連德心系蒼生、不顧個人安危,寧愿冒著“擅自焚尸”砍頭的罪名也要切斷疫病感染源的人物形象的塑造,只是不想將其塑造成一個高高在上、冷冰冰的英雄人物,而是從人性的角度入手將其還原于正常生活中,使我們感受到這個抗擊鼠疫的英雄實際上也是一個具有七情六欲、有血有肉的普通人。由此可見,遲子建在《白雪烏鴉》中不是要塑造一個完美的英雄形象,而是要呈現給讀者的是百年前災難降臨之際人們日常瑣細的生活形態,以及這種形態在生死存亡的巨大壓力下逐漸變形、扭結,并藉此為舞臺布景,將各種人物在其間的各色困惑和裂變給予人性化描摹,來透視災變中形形色色的人性。
二
遲子建在《白雪烏鴉》中用她沉靜而飽滿的敘述,淋漓盡致地表現出民眾在巨大災難面前復雜的人性,對死亡的恐懼將人性當中的許多最為本真的,在日常狀態下也許自己也不能察覺的、隱藏在靈魂深處的諸如愛、恨、孤獨、堅強、懦弱等元素,均得到了集中而充分的表現,使讀者在跌宕起伏的故事情節中感受到人在苦難歷程中的生死悲苦和塵俗的芳華氣息。
遲子建從底層市民王春申的家庭糾葛開始寫起,王春申的個人情感生活是極度的壓抑的,家中妻妾不和,并公然紅杏出墻,家中是永無休止的針鋒相對,雖然他擁有三鋪炕的小旅館,但經營權卻被妻妾掌握,他只能日夜與那匹被道臺府淘汰的黑馬為伴,并以逃避不歸的方式駕著馬車在外奔波,以期換取片刻的安寧。如果沒有鼠疫的爆發,王春申在人們眼里只能被定格為一個軟弱、麻木、甚至非常窩囊的男人,但是隨著疫情的發展,他加入抬埋隊以及在對待妻子吳芬、妾金蘭和翟役生等行為上,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人性中的堅韌、善良、寬容、唯美與富有愛心的一面。
傅家店的鼠疫是以王春申妻子吳芬的相好巴音的暴斃而拉開序幕的,接著王春申的家里也接連遭受變故,妻妾和自己最喜歡的兒子因感染鼠疫而死。但是,王春申在災難前并沒有屈服,表現出人意料的堅強,在如此打擊下他仍然堅韌地活著,并熱情地投身于消滅鼠疫的行動中,他那輛心愛的馬車成為傅家甸鼠疫時期專拖死尸的工具。王春申還善良地原諒了所有傷害過他的人,當巴音因鼠疫而棄尸街頭時,他并沒有表現出眾人期待的拍手稱快的樣子,反倒為其的不幸遭遇感到悲傷,并對巴音死后妻子吳芬的自私無情產生了強烈的鄙視;在吳芬病重期間,他囑咐妾金蘭要好好待她,妻子死后,他想到的都是妻子的種種好處,原諒了她對自己的不忠和苛刻而給予了厚葬;在金蘭去世后,他同樣諒解了她,并善待她與別人所生的女兒繼英;就連金蘭的相好、導致自己兒子慘死的翟役生,最后王春申也原諒了他。王春申這個情感不幸、表面窩囊的男人,內心卻有著詩意般的情感世界,當長久以來一直是他情感寄托對象的謝尼科娃也在災難中喪生后,他每個禮拜天都要趕著馬車從她門前經過,幻想著謝尼科娃會從那座漂亮的房子走出來踏上車去教堂做禮拜。有一個禮拜天,他重走了每個禮拜天謝尼科娃走過的路,并去觸摸了她曾經觸摸過的門把手,想要感受已故去心愛的人的熱度。當他來到鐘表店時,看到那些停滯不前已經壞了的時鐘時,“王春申的眼睛濕了,因為他從這些壞掉的時間中,看到了謝尼科娃青春的臉。”[1]94遲子建的這段描寫,將王春申的這種純潔的單相思情感進行了唯美的升華。另外,王春申對與其相依為命的黑馬也表現出了超乎常規的感情,在參加消滅鼠疫的行動中,他因考慮黑馬聞不慣消毒水的氣味,而不顧自身安危地加入了感染幾率較高的抬埋隊。
在鼠疫肆虐的苦難歷程中,除王春申這樣默默貢獻自己力量的人外,人道主義的力量和人性的光芒使許多人為了天下蒼生挺身而出,拋家舍財、不顧自己和家人安危地擔負起抗災救人的重任,其中典型的代表人物是傅百川。傅百川因傅家店是其祖先苦心經營而來,對傅家店有著超乎常人的感情。鼠疫發生后,傅百川立即行動起來,他拿出資金用來租用疫病院,召集當地的中醫商議藥方,他的中藥鋪免費為大家煎藥,高價雇傭人為傅家甸兩萬多人大批量趕制口罩,因而他的生意也一落千丈,并為救災協調各方面的力量而奔走呼號,盡其所能地協助政府抗擊鼠疫,并聯合商會率先降價抵制一些不良商家以哄抬物價大發國難財的不恥行為,表現出了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無私人性。在個人情感上,傅百川雖然欣賞喜歡于晴秀的才氣和性情,但是將其深藏自己的內心深處,小心呵護因失去女兒而精神失常的結發妻子,不離不棄,他的這種因對責任的擔當而始終止于欣賞的美好情愫,讓人感受到了一種淡淡的暖意,從他的身上我們看到了一種超功利、反世俗的人性光澤。
在鼠疫的肆虐的日子里,傅家甸的人們看到了人在災難面前的渺小和無助,他們懷著對生的敬仰和渴望自發地為抗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周家祖孫三代在鼠疫最猖獗之時,為了幫助抗災,自發地將自家的點心鋪改造成伙房為防疫站做飯,并且每日義務為被隔離的染病者運送飯食。在祭灶神的日子即將來臨時,孫子歲喜為了拿祭灶神的稻草涉險踏上了防疫站的隔離車廂回家后,祖孫三代都因感染病毒而去世。周濟祖孫三代的行為,體現了人間的關愛和溫暖,他們的死展現了向死而生的偉大人性。
三
在鼠疫中,遲子建塑造的并非全是傅百川和周濟祖孫三代這樣的貧民英雄,也塑造了想在災難中大賺一筆的投機主義者紀永和、翟役生,將他們在巨大災難面前人性的裂變、貪婪、扭曲刻畫得淋漓盡致,展現了生死大難面前人性丑惡的一面。
作為商人的紀永和,平日百般勢利、吝嗇,在連續死了兩任妻子后,從算命先生那里得知,他是個無賢妻無子嗣的命,要娶女人,必得是千人睡萬人睡的賤人,方可長遠。因此,他娶了妓女翟芳桂為妻,卻還逼迫著她繼續賣淫。鼠疫來臨后,紀永和不改本性,利欲熏心,反復盤算如何發國難財,為得到囤積的大豆,不惜把妻子典給叫做賀威的商人5個月。但是,這個視金錢為人生唯一的商人,卻頭枕著典妻合約,身染鼠疫而死,并且“他不像其他的死者,走的時候手是撒開著的,紀永和的手呈半握狀。他似乎還想在最后一刻,抓住點什么。”[1]59
翟役生是遲子建在文中著墨較多的人物,他身上體現著遲子建對苦難歷程中人性多面性的體察。因此,與刻畫紀永和的卑劣行徑不同,盡管翟役生骨子里發散出人性陰暗氣息和反人性的存在方式,但是遲子建由于他的悲慘經歷對其所表現出的人性惡給予了更多的寬容。翟役生出身寒苦,在宮中做太監時郁郁不得志,李太監把他腿打斷將他趕出宮后,他繼續在苦難中掙扎,并成為王春申的丑女人金蘭的情人,金蘭對他很好,并給翟役生的生活一度帶來了希望,但是鼠疫的到來將他的希望徹底摧毀了,命運再一次無情地捉弄了他。他本想用囤積棺材的方式發筆國難財,像一個真正的男人一樣做件事情,可最后卻害得情人死去,他從此不名一文,流落在教堂。他的人生悲慘的際遇,使其向人性惡的方向中進一步裂變,他開始覺得這個世界是令人痛恨的,老天沒有把人間變成地獄,他對此深感失望,就像文中所言“他為此憎恨伍連德,如果沒有他,鼠疫會使這里失去人語,大家統統死掉,那才是眾生平等呢。”[1]90人性裂變而導致的錯位人生觀,使翟役生看到鼠疫給傅家甸所帶來的毀滅性打擊時,他不感到悲傷反而十分興奮,甚至希望所有的人都死掉,這種有違人性的人生觀實際上是他長期處于壓抑、苦難的生活環境人性裂變的結果。
四
在《白雪烏鴉》中,遲子建還塑造了三個美麗且不凡的女人:陳雪卿、于晴秀和翟芳桂。不難發現,她們分別是最感性、最理性和最不幸的3個人,雖然其性格特點和生命經歷各有不同,但遲子建均以細膩獨到的筆觸和女性的內在視角向我們展現了她們人性中能夠抵抗生命災難的共同向度,那就是堅韌。[2]74陳雪卿是糖果店的老板,她的丈夫因中東鐵路的修建而失去了賴以為生的土地做了土匪,被中東鐵路護路局的人盯住后,因沒法兒逃出重圍則拔槍自殺。聽到丈夫的死訊后,這個風姿卓絕的糖果店老板自己也穿戴整齊之后從容自殺了,她僵直地躺在糖果店的地上,“一派春天的裝束,好像一個去花園剪花的美少婦,為姹紫嫣紅的花朵所陶醉,睡在了花叢中了。”[1]77她剛烈的性格可與怕母親葬在異鄉孤獨而剖腹自殺殉母的秦八婉媲美,都體現了人間對于至愛的擔當精神。
于晴秀是一個才貌雙全、能干、內慧而又有真性情的女人,于駟興和傅百川都十分欣賞她的才華和胸襟,與陳雪卿的剛烈和感性不同,于晴秀則顯得理性和超然。她的公公周濟、丈夫周耀祖、兒子歲喜都被這場鼠疫奪走了生命,只留下自己和女兒喜珠承受失去親人的痛苦。但是,她并沒有就此一蹶不振放棄希望,很快就從前途的困惑中走了出來,擔起了生活的重擔,表現出異于常人的超脫、堅韌和從容,堅強地繼續生活,還收留了同在災難中失去親人的胖嫂。只是在鼠疫過后的一個春雨霏霏的午后,她酒醉后在一棵榆樹下放聲大哭,傾訴了自己的苦難。小說對此處的描寫非常動人,“走到一棵榆樹下,她用手搖晃了一下榆樹,榆樹就把葉片上掛著的雨珠,盡情地傾灑到她身上。別處下的是小雨,于晴秀在樹下經歷的卻是暴雨。”[1]92這段話形象地比喻了于晴秀在鼠疫中的經歷,從她身上我們可以看到在困境中堅韌的生活比死去更為艱難。
翟芳桂可以說是這部小說里最為命途多舛的女人了,在她的生命歷程里歷經磨難,父母因信仰基督教而被義和團活活燒死在家中,她僥幸逃脫后,生活的噩夢就如影隨形般的伴隨著她,先后經歷了被人強奸逼婚、丈夫死后又被逐出家門、投奔親戚卻被騙賣成為了妓女,被紀永和贖身后,還被迫繼續充當暗娼。鼠疫發生后,丈夫為了囤積糧食,竟然將她典當給別人5個月。但是,鼠疫在給傅家甸帶來巨大災難的同時,也給翟芳桂的命運帶來了轉機,欺壓她的男人死后,她擁有了一座糧棧,陳雪卿死前也將兒子和糖果店一并托付給了她,災難過后她嫁給了忠厚老實開鞋鋪的羅扎耶夫。前半生受盡凌辱的她,終于以平和之心換來了塵世的平凡幸福,迎來了生命的春天。
《白雪烏鴉》雖然是一部描寫災難的小說,但讀完之后給人留下印象最為深刻的不是黑暗與陰霾,而是普通民眾在苦難面前所展現的困惑、裂變以及人性光華。遲子建在小說中盡其所能地對人的心靈疆域進行探察,用災難來考量人性,展現了災變中人性中的無私、寬容、堅韌、裂變、丑惡以及貪婪。這部著作的亮點還在于遲子建完全將小說置于人性的書寫領域,如鼠疫正發生在清王朝滅亡的前夜,而文中沒有一點政治色彩,我們看到的是各級政府和各級官員無不盡心竭力地抗擊鼠疫,體現了在災難面前的人性底色。遲子建在多年的文學創作中,幾乎每部作品里都充滿著對人性的思考,她始終堅信溫情是穿透災難的力量,她在不回避苦難敘述的同時,也不放棄對詩意的追求,在字里行間都傳遞著這樣一個信息,就是人性的光輝是戰勝一切困難的源泉,是人類生存的意義和希望。
[1]遲子建.白雪烏鴉[J].人民文學,2010(8).
[2]劉欣.遲子建《白雪烏鴉》人物塑造體現的創作訴求[J].沈陽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1(4).
Perplexity and Fission in the Course of Sufering——A Case Study of Chi Zi-jian's Snow White and Crow
LIU Chun-ling
(College of Literature,Daqing Normal University,Daqing 163712,China)
Snow White and Crow is a literary work which described the plague in Harbin a hundred years ago. A number of images of the people in the bottom of society were created in Snow White and Crow.Under the strong impact of the plague,people showed diferent perplexity and fssion in the face of sufering.As a result, diferent characteristics of human nature were displayed.Based on the analysis of images of the people,human brilliance was revealed in the disaster.
The Northeast female literature;Chi Zi-jian;Snow White and Crow
I206.7
:A
:1008-2395(2013)05-0046-04
2013-04-02
劉春玲(1973-),女,文學碩士,大慶師范學院文學院講師,主要從事中國現當代文學研究。
基金課題:黑龍江省哲學社會科學研究規劃項目(11C0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