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大學章程溯源

□李子江 李卓欣

大學章程作為大學理念的重要體現，在大學治理中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大學以章程為基礎制定各種規章制度，進而形成規范管理和依法治校的良好氛圍。1636年成立的哈佛大學作為美國最古老的私立大學和法人社團，直到1650年馬薩諸塞殖民地議會頒發哈佛學院特許狀（哈佛憲章）后，才初步確立了哈佛學院的法人地位。1780年馬薩諸塞州頒布憲法，再次對哈佛大學永久性財產和財務以及權力和特權予以了確認和保護，從而在憲法層面進一步確立了哈佛大學法人的地位。

一、1642年監事會法案

現代法人的概念與早期的特許法人有著淵源關系，羅馬法中出現的特許法人是最早的法人形式。特許法人不是自我形成的，而必須由外部權威創立[1]。大學作為一個制度化的實體，是最早的特許法人之一，起源于中世紀之大學的首要性質是法人社團（Corporation），法人社團的成立需要有成立法人社團權力的教會或國家王權的特許。自中世紀起，一般都是由特許狀（Charter）賦予大學成立的法人地位。哈佛學院1636年建校時并沒有在獨立法人身份方面獲得法律文件方面的正式認可，而1642年哈佛學院監事會法案的重點是對管理學院的最高權力機構人員的產生方式及其權力進行規定，對學院本身的法人地位和獨立性并沒有過多涉及，此時的哈佛學院雖有一定獨立性，但沒有法律保障，只能稱之為準法人身份。直到1650年哈佛學院獲得馬薩諸塞殖民地政府簽發的特許狀，哈佛學院才在法人地位及自治性上得到認可，完成了從準法人身份向法人身份的轉變。

哈佛學院建校初期，哈佛學院章程主要包含三份重要的文件，即1642年創建監事會的法案、1650年的哈佛學院特許狀、1657年的特許狀附錄。這三份文件構成的哈佛學院章程體系發揮了兩方面作用：在學院的對外關系上，成為溝通院務委員會或者監事會與殖民地政府之間的橋梁；在學院的內部管理制度中，形成了監事會和院務委員會各有分工，院務委員會負責學院具體事務管理，監事會擁有最終決定權的雙院制管理模式。盡管哈佛學院尚未具有完全的獨立性及穩固的法律地位，但章程文本本身在內容和法律效力兩方面已涉及到哈佛學院的內部管理，并起到連接哈佛學院與殖民地政府的紐帶作用，已經顯露出現代大學章程的一些基本特性。

十二人委員會作為監事會的前身在建校初期推動了哈佛學院的籌建工作。由于監事會成員中的地方官員和牧師成員受控于殖民地議會，因此無法完全自由地行使權力。直到1642年馬薩諸塞殖民地議會通過了《關于成立哈佛學院監事會的法案》，哈佛學院的監事會正式確立，監事會擁有了對學院的實際所有權和永久管理權，監事會同時也被殖民地議會確立為學院財產的托管人。該法案明確規定了監事會成員的來源、組成方式、擁有的權力及行使方式，但由于監事會實質上服從州議會的控制，而該法案中對哈佛學院的獨立法人地位并沒有進行規定，因此，哈佛學院實質上處于受殖民地議會控制的準法人狀態。

1.人員組成

1642年監事會法案規定：馬薩諸塞殖民地總督及副總督，以及哈佛學院的院長等共同組成哈佛學院監事會。監事會成員的主要來源是當時殖民地政府官員及當地牧師。根據該法案，監事會為保障學院的設立、管理、發展有權制定命令、法令、章程（Orders、Statutes、Constitutions）[2]。這是哈佛學院雙院制管理模式中的監事會最早獲得法律地位認可的法案，哈佛學院監事會人員組成方式保證了殖民地政府對哈佛學院的實際控制權，并且保證了宗教人士對于哈佛學院的管理和影響。另外，殖民地政府還向哈佛學院贈予了400英鎊，并規定查爾斯鎮和波士頓之間輪渡的收入也歸學院所有，反映出殖民地政府對哈佛學院的控制權不僅體現在監事會人員組成方式上，也表現在對于哈佛學院的實際資金支持上。

2.權力及行使方式

根據1642年監事會法案的規定，法案賦予監事會兩方面的權力，一是自主制定內部管理規章制度的權力，也就是創制權；二是對學院財產的管理處置權，也就是財產處分權。監事會有權對學院獲得所有的禮物、遺產、土地等贈予及學院獲得的收入、收益等資產進行管理和處置[2]。監事會由大多數監事會成員代表行使相關權力，并對州議會負責。

3.準法人地位形成

根據監事會人員組成、擁有的權力和行使方式來看，1642年經法案確認的監事會與最初建校時的十二人委員會相比，人員組成方式沒有改變。1642年的法案通過后，哈佛學院的法律地位得到一定程度改變，該法案是哈佛大學章程體系中最高層次的法律文件，權力來源是作為英國皇室代理人的馬薩諸塞州殖民地政府。據此，監事會成為準法人，擁有了管理學院事務的準法人身份。同時，這份法案在指定了組建哈佛學院監事會成員的基礎上，賦予了監事會財產管理權、處置權以及創制內部規章的權力，并且取得了對學院財產的控制權，而對財產的控制是判斷監事會權力的關鍵標志。

雖然監事會作為哈佛學院的最高權力機構已經獲得了開展學院管理的基本權力，但是，由于監事會主要成員是由政府官員以及牧師構成，學院方面只有哈佛院長一人，哈佛學院的實際管理權掌握在殖民地州政府手中，而這時的殖民地州政府又帶有很強的宗教色彩，因此學院的管理不免受到宗教人士的干預?？梢钥闯觯饘W院從1636年創建到1642年監事會成立，實際上法律地位并沒有大的提升，哈佛學院暫時性地獲得了準法人身份，學院管理還是受制于殖民地議會。1642年的法案雖然是哈佛大學章程中非常重要的一份法律文件，但是，在學院成立早期，保障和提升哈佛大學獨立法人和法律地位的作用相對比較有限。

二、1650年哈佛學院特許狀

1642年哈佛學院監事會成立后，由于監事會成員大部分是由殖民地政府官員及牧師構成，監事會作為哈佛學院的托管人，雖然擁有創制學院法規、規定的權力，但是這些規定的具體操作和學院內部管理亟需一個享有一定自主權和法律地位的校內團體來執行。通過哈佛院長鄧斯特的努力，1650年馬薩諸塞州殖民地議會向哈佛學院簽發了“特許狀”（Harvard Charter），這份特許狀不僅對院務委員會的人員組成、權力及行使方式做出規定，同時使哈佛學院初步具備了法人地位。從最初的文本來看，特許狀的內容比較簡單，只對學校管理、教師聘任等問題進行了總體規定[3]。但更重要的是，特許狀的頒發以法律的形式確認了哈佛學院存在的合法性。根據文獻記載，1650年最原始的哈佛特許狀是記錄在羊皮紙上的，并有總督的簽名和殖民地的印章，由哈佛學院的校長和同僚們保管[4]。這份憲章的內容僅僅只有980個單詞，但是包含了哈佛學院的辦學目的、內部管理體制、財務管理、人事制度等內容。直到今天，這份歷經三百多年的文件只字未改，仍然是哈佛學院作為獨立法人的法律依據，也是院務委員會權力的法律淵源所在。

1.人員組成及權力

1650 年哈佛特許狀規定：院務委員會共由七人構成，分別是院長（President）、五位同僚（Fellows）和一名財務主管（Treasurer），七人均為當地海灣的居民，他們擁有永久繼任權。院務委員會可以獨立行使的權力有兩方面，一方面包括接受捐贈，免于征稅，享有土地、房屋的交易權；另一方面擁有學院人事管理權。

直接行使的權力。在學院財務方面，特許狀做了如下規定，“院務委員會及他們的繼任者在馬薩諸塞州司法權的認可下，可以獲得免費贈予、土地、房屋及世襲財產，但總額每年不得超過500英鎊。學院每年不超過500英鎊的各種收入免征市政稅，同時，法人團體或學者的物品也免除稅收，而且院務委員會獲得半數以上成員的同意有權力做出關于土地和房屋交易的最終決定”[5]。在哈佛學院人事制度方面，院務委員會有權招聘或解雇雇員，發放工資。在學院財產的管理處置權方面，院務委員會負責日常的管理和開銷、交易等，并最終對監事會負責并受監事會監督控制。監事會對學院財產的權力控制更傾向于總體和宏觀性質。

間接行使的權力。院務委員會在行使學院財務權、人事管理權方面雖然享有較大自由，但在其自身成員選舉、制定學院內部管理制度、處理緊急事務方面等都需要征得監事會的許可和授權才可以進行。有關哈佛學院院務委員會選舉制度方面，特許狀規定，當需要選舉新的院務委員會成員時，“他們七人或過半數的院務委員會，在取得監事會同意的前提下，有權力在任何時候選舉一位新的校長、司庫長或者同僚；如果他們中有人去世或者被開除，在經過監事會同意的前提下，可以選舉產生新的校長、同僚或者財務主管（司庫）。繼任者擁有和被繼任者一樣的各項權利”[5]。從特許狀對院務委員會成員的選舉規定來看，雖然它賦予了院務委員會選舉新成員的權力，但前提是經過監事會的同意。院務委員會是哈佛學院的法人代表，直接管理學院內部事務，但是特許狀對此權力進行了限制，“為了使學院更好地運作，校長及他的同僚們可以隨時制定一些規則和內部章程；決定緊急情況的處理辦法；執行規則和內部章程；但是前提是必須經過監事會的首肯”[2]。對于學院管理中一些無法達成一致的事務，校長召集院務委員會會議，最終根據多數人的意見決定并最終通過校長宣布，此外還需要須經過監事會的同意”[2]。另外，在學院財務制度方面，特許狀規定，在決定土地及其他財產的收益等相關事務，也需要須經過監事會的同意。

2.特許狀的影響

哈佛特許狀首次以法律的形式確認了哈佛學院存在的合法性，也初步承認了哈佛大學的法人地位，使哈佛學院從一個準法人成為一個有特許權的法人團體，進而從根本上確立了哈佛學院雙院制模式的內部管理體制和治理機制。但是，由于在執行具體事務上受到監事會的掣肘，而監事會作為殖民地政府和宗教力量的代言人，哈佛學院并沒有真正獲得獨立法人地位。并且，由于法人社團的成立需要有教會或王權的特許，而1650年哈佛學院是從馬薩諸塞州殖民地議會獲得的“特許狀”，馬薩諸塞州殖民地議會自身也是英國王室創立的法人，在沒有英國王室的具體授權情況下，一個法人是否有權力創立另一個法人尚存爭議[6]。顯然，馬薩諸塞州殖民地議會的法律效力低于英國王室，為日后哈佛大學“特許狀”合法性危機埋下了伏筆。

三、1657年特許狀補充條款

哈佛學院雙院制管理模式包括兩方面的力量，一方是代表著殖民地政府和宗教力量的監事會，另一方是具體管理學院事務的院務委員會。根據哈佛學院監事會法案和特許狀的規定，在哈佛學院的治理框架中，院務委員會和監事會在哈佛學院的事務上擁有不同的責權范圍，院務委員會作為學院日常事務的管理者，不過最終的決定權控制在行使監督權和否決權的監事會手中。雖然1650年的特許狀對院務委員會的各項權力進行了規定，院務委員會擁有直接制訂學院的內部規則的權力，但從實際管理來看，最終的決定權掌控在監事會手中，監事會擁有監督權和重大事情的決策權，院務委員會的每一項決定都需要經過監事會的批準。在哈佛學院初期的學院管理事務中，這種互相鉗制的管理模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減少學院管理的獨斷專行。不過，長久來看，這種管理體制并不有利于院務委員會在學院管理上有所作為。1654年，哈佛院長鄧斯特在遞交給監事會的辭呈中對雙院制存在的問題發表了自己看法，“我很理解當初委任我為哈佛院長的長官，但是，我現在知道他們對我的委任是沒有法律效力的，同時，我和我的同僚們在學院的管理中也存在重重困難”。鄧斯特院長認為特許狀中的限制規定實際上削弱和影響了特許狀所要達到的目的，并且對學校的發展也是具有毀滅性質的[7]。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1657年10月，哈佛院務委員會提出申請要求確立院長及他的同僚們擁有與監事會同樣的權力。1657年10月14日，根據哈佛學院監事會的提議，馬薩諸塞殖民地議會對監事會和院務委員會的權力進行了調整，并通過了1650年哈佛憲章補充條款。在補充條款中明確提出：“為了更好地管理學院和開展學院事務，學院院務委員會有權隨時制定規則和章程，并且不需要經過學院監事會的同意。但是，學院院務委員會應當對這些規則和章程負責，學院監事會可以依據他們的自由裁量權對上述規則和章程進行必要的修改。在征得學院員工同意的情況下，學院院務委員會可以舉行會議并制定規則和章程，討論和決定與土地和捐贈收益等一切有關的事宜，依據捐贈者的意愿處理土地或捐贈事務”[4]。這份特許狀附錄確認了特許狀中的基本原則，但是賦予了院務委員會更大的自主權，這樣的變動促使兩個管理機構之間的關系更加順暢，院務委員會能更積極地管理學院事務，哈佛學院的內部管理也更加有效。

四、1780年的《馬薩諸塞州憲法》

1657年至1780年期間，哈佛大學章程體系主要由三份重要的文件構成，即1691年英國王室威廉瑪麗簽發的殖民地特許狀、1707年的修正案、1780年的馬薩諸塞州憲法。雖然1691年特許狀不是直接簽發給哈佛學院的，但是由于哈佛特許狀在1685年被廢除，因此1691年特許狀及時彌補了哈佛學院法律來源的空缺。1707年的修正案則聲明1650年的特許狀并沒有廢除，恢復了哈佛學院的法人地位。1780年州憲法對特許狀進行了憲法層面的確認，并對哈佛學院的法人地位予以承認，這一時期哈佛大學章程主要確立了哈佛學院獨立法人地位，確保哈佛的自治權力不受干擾。

1.法人身份危機

1650年哈佛特許狀的根基并不牢固，哈佛學院的法人根基經常遭受質疑，對學院的發展和管理帶來很大的困擾。1672年馬薩諸塞州地方議會試圖通過一份新的學院特許狀，賦予哈佛學院院務委員會更大的權力，包括一定的民事司法權[7]。這份條例在1672年獲得通過，規定院務委員會及他們的繼任者，有權任命或開除不稱職的官員，如果這份新的特許狀能通過，法人團的權力將進一步擴大，并享有更牢固的法人地位。1685年由于英國大法官（Court of Chancery）的報復性決定，廢除了馬薩諸塞海灣公司的特許狀。哈佛學院的特許狀是通過馬薩諸塞州殖民地議會頒發的，當英國王室廢除馬薩諸塞海灣公司的特許狀之后，哈佛學院合法成立的基礎就不復存在，不僅如此，英國王室同時也取消了哈佛學院的特許狀。至此，哈佛學院失去了它合法存在的法律根基。

哈佛學院的法人身份危機直到由英王室威廉瑪麗于1691年10月7日批準的馬薩諸塞州殖民地特許狀（Provincial Charter），才得以緩解。這份特許狀暫時性地保證了哈佛學院所有權和法人地位。此后，哈佛學院積極爭取通過制定新的特許狀為學院取得更大的權力，多次提交新的特許狀草案，試圖為哈佛學院爭取更大的特許權。1692年，哈佛院長馬瑟提出新的特許狀草案，被馬薩諸塞議會認可并由總督簽字，但在向王室申請的時候被倫敦樞密院拒絕；1696年又提出一份新的特許狀，由于新的特許狀中沒有規定國王及州長在學院監事會中的權力再次遭到拒絕。為了取得議會的支持，在1697年遞交的特許狀文件（經副州長同意）及1700年另一份文件中，規定州長和州議會是學院監事會中的當然成員[2]。

在哈佛學院早期，章程所能發揮的作用有限。在此情況下，院務委員會積極爭取學院權力和利益，試圖取得一份特許權力更大的新特許狀。但是這樣的努力不僅沒有成功，還引致了英王室報復性地廢除1650年哈佛憲章的行為。好在地方性特許狀的通過，哈佛學院的法人地位暫時得到保障，而要想真正獲得進一步的保障，哈佛學院章程的效力就不能僅僅來自殖民地議會通過的法案，需要更高層次的法律文件加以確認。

2.1707年修正案的頒發

1707年5月28日，馬薩諸塞州議會在波士頓召開會議并發表聲明，“哈佛學院管理機構是依據1650年殖民地議會通過的法案而建立的，只要威廉瑪麗簽發的殖民地特許狀有效，那么馬薩諸塞州議會賦予學院的權力就沒有被廢除，因此，1650年的學院章程并沒有被廢除，哈佛學院院長及同僚們可以行使他們的特許權力而不受影響”[4]。《1707年修正案》在哈佛學院經歷了22年合法性身份危機之后，再次以法案的形式確認了哈佛特許狀的法律效力以及哈佛學院法人社團的法人地位。修正案的通過表明哈佛學院和馬薩諸塞州殖民地政府試圖擺脫英王室對自己的控制，積極爭取學院的自治權力及穩固的法人身份。

3.1780年州憲法

1780年馬薩諸塞州議會通過《馬薩諸塞州憲法》，對哈佛學院財產、權力、特權及監事會權力予以了永久確認和保護，與建校初期相比，哈佛學院的法人地位得到了質的提升。州憲法有力地保障了校長及院務委員會的權益，也確認了監事會的組成方式，州憲法對哈佛大學的意義重大。關于院務委員會的法律效力方面，州憲法規定，由校長和同僚們組成的院務委員會及他們雇傭的職員在一定范圍內享有并行使相應的權力、自由、豁免權、特許權等，他們的繼任者相應也擁有這些權力[8]。對于學院的財產管理方面，州憲法規定，學院獲得的捐贈物品及贈予被永久地認定為法人團體及他們的繼任者所有。關于監事會的繼任者的產生機制，根據新的州憲法規定，州長、副州長、州議會及參議院成為監事會成員的繼任者，他們以及哈佛學院的校長、公理會教堂的牧師們擁有哈佛大學監事會獲得的所有權力。州憲法對哈佛學院建校以來直到1780年以來的法律變化進行了梳理，指出沒有任何理由會阻止州議會制定和頒發有利于哈佛學院發展的法律和規定[8]。由此可見，馬薩諸塞1780年的州憲法，事實上在憲法層面進一步確立了哈佛學院和哈佛特許狀的法人地位及法律效力，賦予了哈佛學院相當程度的自主權，為院務委員會自主治理學院奠定了不易撼動的基石，哈佛大學的法人地位不再像從前那樣由于特許狀根基的不牢固而易受攻擊。州憲法的通過對特許狀及哈佛大學早期章程體系中的文件之法律效力的確認，極大地提升了哈佛大學的法人地位。

五、結論

綜上所述，哈佛大學章程最早的法律淵源是哈佛學院特許狀，此后以哈佛學院特許狀及監事會章程為基礎形成的早期大學章程體系構成了哈佛大學章程的歷史源頭，進而形塑了大學章程在哈佛大學治理結構中的憲章地位的歷史傳統。

哈佛學院特許狀初步確立了哈佛大學法人地位，監事會法案和特許狀補充條款規范了院務委員會和監事會的權力分配問題，并且在經過特許狀廢除風波之后，1707修正案再次確立哈佛特許狀的法律效力，直到1780年被馬薩諸塞州議會寫進法案，哈佛大學的法人地位最終獲得了憲法層面上的認可和保證。哈佛大學章程對哈佛大學的法律地位提升、自主治校及內部管理體制的完善來說，意義非常重大。

首先，哈佛大學法律地位及法律效力獲得了質的提升。哈佛建校初期依據馬薩諸塞殖民地議會頒發的特許狀得以創辦，它的法人地位本身就存在先天不足，這種法律根基的不穩定也直接影響到了哈佛學院的內部治理。1780年州憲法的通過，為哈佛學院的法人危機掃清了障礙，學院獲得了州憲法對財產、特許權力、監事會權力等方面永久性的確認和保護。

其次，大學自治得以充分體現。從1650年被授予“特許狀”之后，哈佛學院的法人社團根據自己擁有的權力，不僅與監事會將學院管理的權責劃分更加清晰，對特許狀的內容進行調整和補充，還為自身的法律地位積極努力，維護學院的正常運轉，充分體現出院務委員會的自主治校理念。

最后，哈佛學部內部管理體制得到完善。院務委員會和監事會從建校后，根據學院的運行情況，調整了哈佛憲章對雙方權力的劃分，院務委員會因為承擔了大部分治理學院的責任也獲得了更多的自主權，而監事會沒有放棄對學院事務及管理的監督權，只是考慮到治校方便，做出了最大程度的讓步。

[1]馬陸亭.大學章程地位與要素的國際比較[J].教育研究，2009(6)：69-71.

[2]Harvard University,Board of Overseers.The rules and orders of the overseers of Harvard college:To which is appended the Charter,with sundry acts and instruments,composing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college.[M].Boston:Printed by John Wilson&Son,21,School Street.1851.

[3]Harvard University.A memorial concerning the recent history and the constitutional rights and privileges of Harvard college.[M].Cambridge:Published by John Bartett,bookseller to the university.1851：12-47.

[4]Harvard College.The Rules and By-laws of the Board of Overseers of Harvard College:To Which is Appended the college charter,with sundry acts and instruments relating to the powers and duties of the overseers.[M].Boston:J.E.Farwell &C.,Printers,No.37 Congress Street.1869.

[5]Harvard Charter of 1650.Held in the Harvard University Archives (UAI15.100)[EB/OL].http://hul.harvard.edu/huarc/charter.html,2011-11-10.

[6]和震.美國大學自治制度的形成與發展[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

[7]Harvard University.The constitution of the university at Cambridge.[M]Boston:Printed by Hilliard &Metcalf,1812：5-34.

[8]Constitution of Massachusetts (1780).[EB/OL].ht tp://w w w.n h i net.org/c c s/doc s/ma-1780.htm,2011-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