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海根 龍 方
(湖南農業大學經濟學院,湖南 長沙 410128)
Yasusada Murata(2002)通過日本城鄉相互依賴關系建立工業化模型,認為農業生產中低成本的工業投入份額和低開支的制造品份額,會形成一個低水平陷阱。日本的實踐表明,要擺脫這種低水平陷阱,可通過更多迂回的農業生產方法、消費大量的工業品和城市化三條途徑實現。Svetlana Edmeades(2010)利用1996—2007年玻利維亞的農村公共開支數據,建立投入-產出模型,揭示農村公共開支與農業經濟增長的關系。實證分析表明:建立農村公共支出機制,有利于農業的發展,農業研究和農業推廣服務的資金投入效率相對較高,同時,從中期來看,用于灌溉的農業資金也有積極的效果。K.P.Sing(2012)從歷史變遷視角探索印度農業教育和農業研究的發展路徑,并認為應該加強發展農業教育和研究、增加農村圖書館,實現農業人力資本積累。同時,強調印度農業研究委員會在發展農業教育和農業研究、增加和擴大圖書館過程中的主體地位。
Bill Niebur(2009)認為要通過發展農業技術途徑來提高農業生產力和減少世界性饑荒,私人機構和公共部門合作機制在此過程中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農業技術推廣流程為:私人公司進行發明,大學機構進行創新,政府部門進行部署,國際農業研究磋商組織進行推廣。Dietrich Vollrath(2009)認為跨部門的生產率差異出現內源性,二元結構擴大是由部門間的產業分工和勞動決定。他構建了一個動態的二元經濟結構模型,分析了其起源、持續過程到最終消失在一個統一的增長框架中,并論證了農業生產力的增長會加速二元經濟結構的無效性和減緩經濟長期增長。
我國早期學者認為“工”是鄉、村兩級集體創辦的鄉鎮企業,“農”是指種養業,主要指糧食生產。以工補農的狹義論認為以工補農指農村區域性集體經濟組織在本區域內把鄉鎮工業所創造的一部分利潤用于補貼種養業(潘水,1985;陳良彪,1987;徐偉榮,1987)。還有些學者認為,以工補農就是工業對農業所作貢獻和犧牲的回報,即工業剩余流向農業(馮海發,1989;林毅夫,2003;梁田中,2005)。以上觀點共同點都是對“三農”的直接補貼和支持,是一種“零和博弈”,采用的是“希克斯標準”。以工補農的廣義論認為以工補農就是工商業對農業的一切幫助和支持,包括以工“哺”農、以工建農、以工養農、以工護農、以工帶農、以工助農支農等(鄧大才,2003),王釗等學者界定了政府的角色定位,以工補農就是在政府主導下的,一切非農產業和領域對農業的幫助和支持以及對農業內部自助的引導(李曉陽,王釗,2006;李強,王釗,2008;唐彪,王釗,徐艷梅,2009),并認為以工補農和“工業反哺農業,城市支持農村”為大致相同的概念,但在學術研究中采用以工補農提法更適宜。
2004年后,我國政府文件中采用的是工業反哺農業的提法,眾多學者分別從政策調整角度、反哺農業主體角度、新農村特征角度、反哺農業機制角度界定了“工業反哺農業”概念(馬國賢,2005;盧昆、鄭風田、宮生文,2006;蔡昉,2006;安同良,2007)。筆者認為以工補農概念應采用王釗教授的提法,即是指在政府主導下的,一切非農產業和領域對農業的幫助和支持以及農業內部的自助,是“雙贏”,是“帕累托改進”,成敗取決于政府制度供給的質量以及是否遵循和有效利用市場規律,以農業快速發展、農村與城市無差異化和農民福利水平提高為終極目標。
林毅夫(2003)認為工業反哺農業的關鍵是要瓦解小農經濟,實現農村富余勞動力的順利轉移。陸學藝(2004)認為城鄉分離的戶籍制度是抑制城鄉一體化的關鍵,必須打破以戶籍制度為標志的城鄉二元結構,把農民真正變為市民,才能解決“三農”問題。溫鐵軍(2006)認為反哺的重點應放在農村建設上,他強調環保和鄉土文化相結合的鄉土建設,克服必須致富才是英雄的輿論壓力,通過農民組織發展農村經濟,是化解“三農”問題的良藥。郭家虎(2008)從權利的角度分析,認為我國“三農”問題的根源可以歸結為農民權利的缺失,要放權讓利給農民。樊端成(2011)在分析農民就業多元化背景時,提出農民不僅可以在家耕田種地,也可以進城務工經商,并提出以工補農的三個著重點:一是“多予”農民市民化資本,不斷轉移農業剩余勞動力;二是整合農村土地資本,留下素質較高的農民;三是補益農民智力資本,提升農業勞動力的素質。
曾祥炎(2005)在論述了斯蒂格利茨的經濟發展次序的基礎上,把我國農村經濟發展次序分為三個層次,第一層次:人力資本(經濟增長與發展的長期因素);第二層次:物質資本(經濟增長與發展的中期因素);第三層次:消費(經濟增長與發展的短期因素)。進一步認為工業反哺農業,也必須遵循農村經濟發展的次序要求。目前我國農村教育、社會保障、技術開發與推廣及基礎設施等制約農村人力資本和物質資本增長的因素仍然處于較低水平,因此,我國當前工業反哺農業首先必須關注農村人力資本的培育與物質資本的積累。任保平(2005)認為工業反哺農業應該分為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政策反哺和制度反哺,調整不利于農業發展的一系列制度和政策,為農業的發展提供政策支持和制度保障;第二個階段是技術反哺和產業反哺,其重點應該是對農業實施產業支持,通過技術反哺和產業反哺解決農業中大量存在的過剩勞動力;第三個階段是收入支持,通過加大財政支持、引導生產要素流向的轉移,促進農業基礎設施和生產條件的改善,以實現工業和農業的協調發展。
朱四海、熊本國(2006)從農業生產角度分析中國工業反哺農業的機制,得出工業反哺農業主要通過技術傳遞和價格傳遞實現。黃三松(2006)認為落實以工補農的方針需要構建和形成有效的機制。他從宏、微觀兩個層面研究,提出四個重要的機制:農業資金反哺機制、保護性反哺機制、技術反哺機制和產業關聯反哺機制。宋德勇、姚洪斌、郭濤(2007)從二元經濟結構轉換的角度進行分析,認為通過促進農村勞動力向工業部門轉移可以推動中國經濟的持續增長,加大對農業的投入和加快資本積累,消除二元經濟結構,是中國工業反哺農業的作用機制。簡新華、何志楊(2007)結合對反哺主體的界定,認為工業反哺農業實現機制應包括以下幾個方面:市場機制,是指如何通過市場中的企業投資行為將資金、技術、現代營銷與管理方法等生產要素引入到農業和農村。政府政策投入機制,主要是指如何通過各級政府政策來調配政府掌握的各種資源來促進農業、農村的發展,提高農民收入,從而實現農業現代化和城鄉一體化。社會組織參與機制,主要是指如何鼓勵、支持、引導各種社會組織關注和支持“三農”發展,為反哺提供積極的推動作用。
呂民樂、安同良(2009)認為技術反哺是工業反哺農業的造血機制,工業對農業的技術反哺主要依賴于兩種機制:一是市場機制,直接技術反哺即工業企業通過機械設備、化肥、農藥的生產和對農業的投入等形成的技術反哺,依賴于這一機制實現。二是政府投入機制,間接技術反哺即政府利用工業發展積累的資本,在農業科研、農技推廣、農村教育、農村基礎設施、新技術采納補貼、信息平臺建設等多個方面進行投入,實現農業生產率的提高,依賴于這一機制實現。溫鐵軍、楊殿闖(2010)通過對工業化資本原始積累負外部性分析,在工業化過程中不可避免產生農業衰敗,工農收入差距拉大等負外部性問題,資本原始積累負外部性問題可以通過農民組織化實現“成規模勞動替代稀缺資本”和利用社隊企業(鄉鎮企業)以工補農兩大機制有效化解。蔡文著(2012)認為不能單純地從同情“三農”態度出發研究以工補農,而應該注重工業和農業的互動關系,探索“雙向的以工補農”機制。得出工業化過程中的農業剩余轉化和農業深化發展動態關系的以工補農機制。
路徑的選擇問題就是為了一個目標采取不同方式而達到理想目標的過程。現實中總是存在多種路徑,但并不是一帆風順,不同的路徑選擇要承擔不同的成本,從而獲取不同的收益。以工補農的實現路徑,首先是要選擇,其次是要達到補農的理想目的。學者從多視角、多層次探討了以工補農的實現路徑。
第一種觀點按照以工補農直接與否分為直接反哺與間接反哺路徑。比如:馬國賢(2005)認為家庭農場制是我國工業反哺農業的基點,寬松的直接反哺政策是關鍵,即工商業者直接向農戶進行投資,采取“公司+農戶”模式,創建種植業、養殖業基地的模式,產前、產中、產后的模式和基地農業、觀光農業等模式。配套的間接反哺,包括:以政府直接貸款、貼息等為中心的發展農業生產力政策,建立農業公共服務體系,建立公共產品供給機制和建立注冊農民制度等。與此觀點相反的是,劉寧(2005)認為現階段工業反哺農業的方式應該是間接反哺為主、直接反哺為輔。為了提高農民參與城市就業競爭的能力,應該采取分配型反哺和文化反哺。主要是提高農民受教育的水平,增強農民的市場意識,增加農民的稅收、保險、防騙等多方面的知識,從而提高農民的生存技能;為了提高農民增收的能力,應該采取生產型反哺、消費型反哺,同時重點加強資金、科技和制度的反哺。
第二種觀點為階段性的反哺路徑。按照工業化發展階段,可以劃分為初期幫扶階段和大規模反哺階段。馬曉河、藍海濤、黃漢權(2005)通過對主要發達國家工業反哺農業經驗研究,指出工業化中期階段工業反哺農業分為轉折期和大規模反哺期,前者以增加農產品產量為中心,突出糧食安全地位,政策力度弱、范圍小,形成點狀支持。后者以提高長效型的農業生產能力為主,并注重增加農業收入和環境約束。徐加勝(2005)認為我國已經是工業化中期階段,初步具備了工業反哺農業、城市支持農村的經濟實力,要著力做好培養農業的“造血”功能、處理好公平目標與效率目標之間的銜接,調整國民收入分配格局,加速農業剩余勞動力轉移等方面的工作。凡蘭興(2010)以新型工業化的路徑,認為工業反哺農業的政策要與經濟發展階段特征一致,從根本上增加農民收入和農業的可持續發展。
第三種觀點按照層次的不同,劃分為宏觀的反哺路徑和微觀的反哺路徑。曾祥炎、周良榮(2006)通過對比農業直接補貼政策和農村合作醫療政策的效果,認為農業直接補貼的經濟效果不明顯,建議將農村合作醫療基金和農業直接補貼資金“捆綁”運行的新型路徑,達到工業反哺農業的目的。張益豐、劉東、李月強(2010)通過對農業企業行為分析,建立了“企業+合作社+農戶”的農村微觀組織架構,這一創新組織成為資金、技術等要素向農業企業定向反哺的重要監督環節,用以保證反哺資金能更好地向土地等生產要素流動,同時也作為農民權益的保障機構和協調組織形式。
還有一些其他觀點的反哺路徑。張邦輝、符智強(2010)從制度供給的角度分析工業反哺農業的社會公共政策創新,認為目前,中國農業反哺政策中所存在的制度供給缺陷,給中國改變城鄉二元經濟結構、促進城鄉一體化發展帶來了困難。文章在深入分析了反哺農業制度供給缺陷的原因基礎上,提出反哺農業的制度供給路徑:財政反哺、技術反哺、涉農教育、戶籍制度、就業制度和農村土地制度六條路徑。王永培、李逢春、蔡曉輝(2011)把工業反哺農業分為結構效應和收入效應,并驗證了其對農業生產率的影響。得出三條路徑:工業化進程中存在一種“自然反哺”現象,這種反哺隨著工業化進程加劇是遞減的,所以在轉型階段對農業進行政策扶植和補貼。其次縮小城鄉居民收入差距,提高農業資本密集度。第三,農業是一個公共部門或者準公共部門,在反哺的過程中要兼顧結構效應和收入效應,達到反哺效率的最大化。
國內眾多學者對以工補農路徑問題進行了多視角的有益研究和探討,為實踐提供了豐富的依據。但對以工補農機制和路徑研究還存在需要完善的地方:一是研究路徑時,對路徑的選擇標準、路徑實施的效果和效率問題研究較少。二是現階段以工補農應該是政府主導下的一系列的制度供給,是否遵循一條內在邏輯線索,還有待研究。筆者認為,以工補農戰略直接關系到工業化、城鎮化和農業現代化的同步協調發展,應該探索出工農“雙贏”的補農路徑,最終實現城鄉一體化。
[1]林毅夫.中國還沒有達到工業反哺農業階段[N].南方周末,2003-0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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