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域創新網絡一種新興的創新組織模式

■ 高 勇 副教授（山東理工大學商學院 山東淄博 255000）

隨著經濟的發展，一些迅速崛起的區域逐漸進入各國學者的視界范圍，并成為區域創新網絡的典型范例，例如，美國的硅谷、英國的M4走廊、德國的巴登—符騰堡、中國臺灣的新竹以及中國的中關村。大量學者對上述區域的研究發現，這些新近崛起的區域都具備一個共同的重要特征，就是這些區域已經形成或正在形成復雜的區域創新網絡。學者們指出，網絡化將成為企業發展戰略中的重要一環。大量最新的創新文獻表明，區域創新網絡將成為一種新興的創新組織模式，區域創新網絡研究將成為一種新興的分析區域創新與發展的理論架構。

區域創新網絡的內涵

20世紀70年代，加利福尼亞的硅谷和馬薩諸塞的128號公路地區都以充滿創新活力和保持高速增長而著稱。但是，20世紀80年代以來，盡管這兩個地區仍是開發相近的技術，在同一市場上活動，結果卻是前者蒸蒸日上，后者漸趨衰落。現實經濟中存在的這種強烈的反差激起了許多學者研究的興趣。近年來，學術界對此達成了初步一致的共識：兩個地區經濟績效的不同根源于它們在創新組織模式上的差異。在長期的市場化進程中，硅谷逐漸發展出了一種以由許多相關企業組成的創新網絡為基礎的工業體系，有效地促進了企業之間以及企業與其它組織機構之間的集體學習和合作創新。相比之下，128號公路地區仍是以少數互無聯系的縱向一體化的大型企業為主導。通過在區域競爭中勝出，作為一種新興的創新組織模式，硅谷的區域創新網絡已經變得和硅谷本身同樣著名。

本文認為，所謂區域創新網絡，是指在某一特定的經濟區域內，同一產業或相關產業的企業與大學研究機構、政府、中介組織之間，憑借專業化分工和資源互補，為實現創新資源的有效利用和最優配置，在正式或非正式的基于創新的合作與交往過程中所建立起來的相對穩定、有利于創新的各種互動關系的總和。區域創新網絡的主要組成部分是某一產業領域內各種相關的企業，除此之外，創新網絡還可縱向延伸到銷售商和客戶，橫向延伸到提供互補品的供應商。尤其重要的是，區域創新網絡還必須包括政府和其他機構，如大學研究機構、各種中介組織等。也就是說，區域創新網絡實際上是由許多相互關聯的企業及各種機構所組成的區域共同體。大量學者通過對典型區域（如硅谷）的考察和研究，大都認同區域創新網絡應包括以下四類相互關聯的組織：某一專業領域內的各種相關企業、政府有關部門和機構、各種中介組織、高水平的大學和研究機構。

可以從以下四個方面來理解區域創新網絡的內涵。第一，區域創新網絡具有網絡結構性。網絡節點包括企業、政府、大學研究機構、中介組織等多種形式的經濟組織，任何節點之間都有可能存在經濟或社會關系，節點間關系的建立主要源于對對方資源的依賴性，節點間的相互依存性放大了網絡中所有個體的效率和其存在的價值，這也是網絡結構的優勢所在。第二，區域創新網絡可視為一種創新組織模式。它所包含互動關系是相互之間具有互補性資源的各個行為主體基于創新而形成的特殊合作關系，因此網絡成員間的經濟行為是競爭與合作的辨證統一，網絡成員間存在共同進化的可能。第三，網絡成員間的關系不一定、甚至常常不是以契約來維持的，它可依賴于強聯系所傳遞的承諾與信任，也可依賴于弱聯系所傳遞的知識和信息。有的節點還可能具有橋連接的屬性，通過它來實現跨越網絡的知識和信息交流，從而在創新網絡中具有特殊的地位和作用。節點之間的聯系可以是點對點的，也可以是一點到多點的，節點間的聯系是多維的、縱橫交錯的、紛繁復雜的。第四，創新網絡中的行為主體可以獲得網絡外其他行為主體所沒有的競爭優勢，這體現了創新網絡至少在短期內具有某種壟斷優勢，這可以用網絡租的概念來解釋。網絡成員相比較其他行為主體而言所存在的競爭優勢，實質上就體現在網絡租的獲得和維持上。以長期的角度來看，網絡租在時間維度上必定是衰減的，網絡租的衰減或喪失必定導致網絡成員甚至整個網絡競爭優勢的衰減或喪失，這時的創新網絡將面臨衰退或轉型的命運。

區域創新網絡的特征

作為一種新興的創新組織模式，區域創新網絡具有系統性、開放性、合作性、創新性、相互依存性等特征，具體分述如下：

（一）創新網絡的系統性

區域創新網絡的創新和發展過程，是整體系統作用的結果。網絡中某一項技術和產品的創新，不僅僅是創新者本身收益，創新的技術和知識可以通過各個企業之間的模仿或集體學習等方式在網絡中迅速擴散，從而增加區域內知識、技術的不斷積累，促進另一項技術和產品的創新和發展。而且，系統性強的創新網絡自我調節和完善功能較強。即使是由于外部不確定性和創新復雜性導致了網絡中的單個企業或少數企業失敗、破產，也不會影響到整體網絡系統的發展與創新。反之，區域創新網絡在發展過程中，如不重視通過網絡的系統性作用有效地整合內部資源，就難以保持區域的創新性與競爭優勢。

（二）創新網絡的開放性

區域創新網絡不是一個封閉的系統，而是一個面向外界環境的開放系統。創新網絡的開放性表現為成員企業可以自主決定與其它成員企業之間網絡聯系的建立與中斷、增強與減弱，這反映到網絡整體層面上便表現為網絡邊界的擴展與收縮。網絡的開放性說明了網絡整體是相對穩定的，而不是超穩定的。另外，網絡的開放性也意味著網絡具有動態特征，不管企業之間的網絡聯系如何緊密，如果在質量、數量、價格、時間等方面有更優的選擇，企業將會自主尋求更優的網絡方式。尤其值得注意的是，網絡的開放性也是網絡的生命力所在，只有在開放的條件下，網絡內的企業才可能從網絡外部獲取促進技術開發和產品創新的動力和能力，從而避免陷入鎖定于過時的技術、產品和解決方案的困境。

（三）創新網絡的合作性

企業之間以及企業與其它各類機構之間的緊密合作是成功的創新網絡的典型特征。企業之間的合作實際上是由利用企業內部的資源和能力提升為利用企業內部與外部的資源和能力，從而有效地降低了研發、生產和銷售成本，產生“1+1>2”的合作利得，最終提高了企業自己的競爭優勢。企業之間的合作具有雙贏性質，被視為“聯手做更大的餡餅”。

（四）創新網絡的創新性

區域創新網絡中，專業化分工程度較高的各成員企業只專注于自身的核心業務，互補性的活動由其它相關企業完成。這種專業化提高了企業的核心能力，增加了創新機會。因此，充滿活力的創新網絡具有很高的創新水平。另外，創新性還表現在創新網絡特別鼓勵新公司的衍生以細化產業間分工和強化產業間聯系。

（五）創新網絡的相互依存性

區域創新網絡中，成員企業之間是相互依存的。創新網絡中的企業大多是高度專注于價值鏈中的某一增值環節，專業化分工程度很高，企業之間的互補性很強，企業資產的專用性很強，雖然企業本身具有一定的核心能力，但離開整個網絡則很難獨自生存。因此，企業之間是相互依存的，每一企業對網絡整體是高度依賴的。再加上企業之間的日常交往相當于進行無限次重復博奕，企業之間注重承諾、聲譽和信用，這大大減少了企業之間相互欺詐的機會主義行為，使得各個企業雖然資產專用性較強，但不必縱向一體化為一個大企業。

區域創新網絡的競爭優勢分析

（一）知識易于溢出

波特、克魯格曼等認為，創新網絡（或產業簇群）的外部經濟性是其自身優勢的主要源泉。在各種外部性中，最重要的當屬知識的外部性，即知識的外溢效應。這里的知識主要包括技術知識、市場供求信息、企業經營管理經驗等。由于創新網絡中各成員企業的知識基礎具有很大的相關性和相容性，某種知識一旦在某一企業中被創造出來，其它企業作為兼容能力很強的知識接受方可以相對容易地將外溢過來的知識消化、吸收，再擴散出去，知識在網絡中的傳播和利用提高了每個企業以及整個網絡的競爭實力。那些隱性知識則隨著企業雇員的頻繁流動而進入或流出那些企業，在此過程中，擁有不同知識基礎的專業人才之間的知識發生交叉、整合的機會大大增加，從而使整個網絡的知識水平得以提升。

（二）投入要素的易得性

由于處于創新網絡之中，成員企業很容易從其他成員企業、以至于從整個網絡中獲得進行常規經營活動及創新經營活動所需的投入要素。由于以整個網絡可利用的資源為后盾，單個企業的經營和創新能力通過網絡得到了有效的放大，這又進一步提高了整個網絡的整體優勢。一般來說，企業的投入要素主要包括人才、信息、技術、資金等。例如，從人才這一投入要素來看，成員企業很容易從相關企業所組成的創新網絡中尋覓到具有高度專業化知識和從業經驗的專業人才，大大降低了它們招聘雇員時所需的搜尋成本。由于網絡中存在大量的相關企業，專業人才在擇業時就有了更大的選擇空間，從而提高了人力資源的配置效率，降低了專業人才的失業風險?？梢?，創新網絡的存在使企業和專業人才在就業方面達到雙贏的狀態。另外，信息、技術等要素通過網絡可以便捷地傳播，從而也大大提高了這些要素的配置效率?？梢哉f，由大量相關企業組成的創新網絡為每一個成員企業獲得所需的各種投入要素提供了一個高效的專業化供應源，使企業可以迅速獲得所需要素并進行整合。這種優勢是其它企業組織形式所無法比擬的。

（三）易于進行集體學習

創新網絡既是知識網絡，又是學習網絡。作為一種新興的創新組織模式，創新網絡提供了比其它組織更廣闊的學習界面，使學習可以在各個層面、各個環節中發生。例如，在創新網絡中，成員企業不但可以從其它成員企業那里購買所需的中間產品，而且，在此關聯過程中也可以相互學習。另外，在共同開發某種新產品的過程中也可以進行交互式學習，從而在企業之間生產和擴散某種新知識。企業之間的個體學習容易誘發整個網絡的集體學習，這大大增強了創新網絡的整體實力和對外界的吸引力，引起創新網絡在區域內的擴展和跨越區域的擴展。

建議及啟示

作為一種新興的創新組織模式，區域創新網絡在現實經濟中顯示出了旺盛的生命力。尤其是國際互聯網和各種局域網的日益普及，更為創新網絡提供了巨大的發展空間。區域創新網絡雖然是在市場環境中各個企業基于共同的利益追求自發形成的，但是，政府完全可能在促進區域創新網絡的形成方面發揮積極的、市場無法替代的作用。政府可以制訂區域創新網絡導向的產業政策，鼓勵新公司的衍生以促進產業內部分工和強化企業間相互依存的產業聯系，提供整個創新網絡所需的支撐性基礎設施，提高企業之間在專有技術、知識基礎、經營業務等方面的關聯程度，強化企業與大學、研究機構及各種中介服務機構的聯系等。鑒于區域創新網絡在區域發展與創新中所日益顯示出來的重要性，對區域創新網絡的研究應引起有關方面的高度重視，并在實踐中不斷發展和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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