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莉
(湖北民族學院 文學與傳媒學院,湖北 恩施445000)
近年來,為了拓展人才培養空間,大力加強學科建設,各高校都在尋找自己的優勢和特色。或有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或有獨一無二的礦產資源,或有悠久淵遠的文化積淀,或有功績卓著的歷史名人,或有令人羨慕的資金技術,或有新銳思想的師資力量……凡此種種,一旦擁有便可成為學校名片,成為吸引各地人才的磁石。然而,作為普通高校,特別是地處偏遠的民族高校,又該如何定位學科,發揮學科特色?
人有我強自然能構成優勢;人無我有時,便可成為特色。民族高校除了一些傳統的已建設多年的優勢學科外,還應善于從“邊緣”處尋找特色,將“邊緣”學科建設成特色學科。民間文學便可擔此重任。
“民間文學是民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又是民間長期傳統教育的重要教材和教育手段”[1]168,是“民族文化中的精華,是人類文明史的耀眼篇章”,鐘敬文先生對民間文學的定位告訴我們:民間文學在教育領域中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性。經老前輩們的積極呼吁和建設,民間文學作為一門重要的基礎課程已在許多高校開設。近半個世紀的經營,它不但立住了腳跟,還在部分高校成為體系較完備的學科,有的甚至建立了碩士點和博士點。但在大多數高校,其發展現狀還不容樂觀。
1996年,鐘敬文先生得知北京一名校的民間文學被提議歸并到其他學科,憂慮其前景,寫下了那篇著名的論文《談談民間文學在大學中文系課程中的位置》,再次強調“民間文學,是民族文化中的一份瑰寶,也是一種富有生命力的、民族傳統教育的內容和手段”,它作為一門完整的學科體系不應該“受到割裂、削弱”。[1]1702000年又寫了《口頭文藝在民俗學研究上的位置》[1]175,探討了民間文學及口頭文藝在高等教育中的重要性。此后,不少民間文學研究者根據各自學校的情況,針對民間文學教學中存在的問題提出了看法①頗具代表性的文章和觀點有:陳泳超的《作為運動與作為學術的民間文學》(《民俗研究》2006年第1期);黃永林的《高校民俗學與民間文學教學有待加強》(《中國教育報》2008年7月19日第3版);吳曉的《“民間文學概論”課程意義的多維闡釋》(《民族教育研究》2010年第5期);陶立璠等人[座談]《中國民間文學研究的現狀與理論探索》,中國民俗網,http://www.chinesefolklore.org.cn/web/index.php?NewsID=8999。。盡管學者們對民間文學的地位和教育實踐的作用寄予強烈呼吁和熱切關注,一些普遍性的乃至根本性的問題依然存在,主要表現在三個方面。
首先,囿于學科起點的遲緩性和學科地位的“民間”性,它的身份長期得不到“合法”性認同,更得不到有力支持與重視。國內,民間文學的研究興起于20世紀20年代,正式成為一門學科在高校開設則是新中國成立以后,相對于作家文學而言,起步非常晚。基于其“民間”的“草根”身份,有些學者認為它沒有“文學性”,根本“算不得文學”,熱衷研究它的人只是為了“稻粱謀”。正是其身份的“不合法”,致使民間文學不能獨立“成家”,在大多數學校它只能附屬于其他學科處于三級地位:或歸屬于中國現當代文學,或歸屬于民俗學等學科。其結果是學科特色被遮蔽,學科建設受阻礙,其健康成長當然會受到影響。
其次,社會地位卑微,研究規模不斷縮小。民間文學,生存于底層大眾的口頭,口耳相傳的簡易表現形式使它長期處于自生自滅狀態,地位卑微。偶或得到官府青睞,也是出于興趣或獵奇。即使今天,有關民間文學的各類組織和機構全國范圍內也不多見,相關刊物寥若星辰,會議稀疏,研究者多數棲身于其他核心學科或是老牌學科,研究民間文學只當副業。這與作家文學研究形成了鮮明對比:作家文學原本脫胎于民間文學,由于它需要有“文化”的識字人去讀寫,需要手、眼、口、耳、腦多器官綜合運用,故成為文人雅士們的精神產物,被視為文學“正宗”,地位高雅。今天,作家文學的各級各類組織機構繁多,文學刊物琳瑯滿目,會議頻頻,研究隊伍整齊,陣容龐大。所以,民間文學被認為是小兒科,研究者們也被認為是作家文學研究出不了成果才轉向民間文學的,遭受奚落和嘲弄。這就打擊了民間文學研究者的積極性,影響了后備力量的培植。
再次,從高校本科學生的畢業論文寫作情況看,以民間文學做選題的比例遠遠低于作家文學。調查發現,根本問題在于:民間文學課時太少(只開一學期32學時),而且開設在低年級。匆匆忙忙學過后,也匆匆忙忙忘記了。極少數有興趣的同學,在老師指導下,或是把民間文學和作家文學放在一起研究,或是選擇本土民間文學的某個類型思考,但很少有同學關注民間文學的生存狀況與應用問題,更少有人去探究民間文學的本體問題。即使考碩也很少有學生選擇這個專業。一方面是碩士點不多,另一方面是擔心就業面太窄,畢業后找工作困難。事實上,除非有特殊需求,學生在相關領域的就業微乎其微。在以“就業率”為標桿衡量學科的社會效用以及人才空間發展的時代,民間文學的魅力難以在短時間內凸顯。
上述問題構成了民間文學的“劣勢”,嚴重阻礙了它的發展和建設。從長遠看,這種狀況也有悖于社會經濟的發展以及地域民族文化研究的持久深入。為此我們必須重新評估民間文學在普通民族高校的學科地位。
作為多民族國家,為了促進民族團結,提高民族素質,普及高等教育,政府在少數民族聚居區創辦了民族高校。除中央民族大學和中南民族大學等少數幾所民族高校外,其余民族高校大多地處偏遠的少數民族聚居區,這些地區恰好又是民族民間文化保存最為完整且最富特色的地方。基于地域環境和民族文化的迥異,在民間文學課程的設置和建設上也各有側重。有的高校開設民間文藝學,有的開設民間文學,有的開設民族民間文學。不論課程如何命名,筆者認為在民間文學教學中突出本土的民族性,才算是真正抓住了民間文學的核心問題。尤其是在本土文化不斷被現代化侵蝕,民族特性不斷消弭的時代,保持民族個性和民族傳統,保護民間文學遺產,意義尤為重大。如何充分利用高校平臺,根據地理優勢和文化優勢,開發民間文學課程資源,推進民間文學學科建設及其研究,是當前必須面對并必須解決的問題。在此,筆者以湖北民族學院為案例進行了思考。
湖北民族學院位居土家族苗族等28個少數民族聚居的恩施市,緊鄰湘黔渝川,是巴蜀文化、荊楚文化、湖湘文化交匯沉積地帶,地域文化、民族文化深廣濃郁。1983年恩施建立自治州以前,民族文化處于自為自在狀態,民族民間文化方面的課程(如《土家族文學史》《土家族民間文學》《民間文學概論》等)也是1990年后才在中文系開始設置。在過去的教學研究與改革中,人們偏重于對老牌課程、中心課程及新興課程的探討,忽略了“邊緣”課程民間文學的研究。20余年來,民間文學作為民族院校的一門必修課持續開設,但未投入應有的師資力量去獨立經營。民間文學課程所擁有的學科資源與社會資源未能得到充分開發與利用,民族民間文化產生的教育效果尚未凸顯。
根據本土現存的文化優勢、民間文學課程教學的實際情況,以及筆者多年的研究興趣與教學經驗,認為可以從四個方面加大力度推進民間文學課程建設。
1.思想意識上高度重視民間文學課程,大力促進民間文學學科建設。民族高校辦學目的重在培養少數民族人才,要求培養對象充分了解并掌握所屬民族和其他民族的文化,認識民族民間文化在社會和諧穩定、持續發展等方面所承擔的重要職能。作為感性知識,這些文化在日常生活中普遍存在;作為理性知識,卻只在民間文學及相關課程中有全面展示。特別是對他族文化的了解,民間文學更是便捷的入門課程。
人們直接接觸的各種藝術形式中,民間文學可謂是最早的一種。嬰兒在襁褓中就開始聆聽父母(祖父母)為他們哼唱的柔美動聽的搖籃曲,隨著年齡的增長,更多的兒歌、童謠、傳說、故事、笑話、地方戲表演進入他的視聽范圍。這些代代相傳的知識使他對世界有了朦朧的初步的認識,進而追問“我們從哪里來”,“地里為啥長樹木、花草”這些幼稚卻又很深奧的問題。于是就知道了“女媧補天”、“盤古開天地”的故事。“土生土長”的知識讓童年充滿了快樂和幻想,也為后續學習奠定了“熟悉”的基礎。
如果童年時代習得的知識在后來的成長和學習過程中沒有機會整理,留在記憶中就是零碎的、膚淺的、朦朧的。而大學里開設的“民間文學”課程,就是對童年時代了解的民間文學知識進行回顧、梳整、深化、運用和研究。即把各民族各地區的民間文學當作一個完整的藝術類型加以了解,并能總結共同性和差異性,探索內部規律,發掘各種獨特性和潛藏的可能性,將原有的感性認識上升到理性認識,同時將理性認識付諸實踐。這種螺旋式循環過程使民間文學得以傳承、播撒,一旦遇到合適的土壤就會大放異彩——民間文學作為文化品牌產生無限魅力。經典案例如:西湖雷峰塔有關于白蛇傳的傳說,長城有關于孟姜女尋夫的傳說……它們在中國家喻戶曉。人們或為傳說而去旅游,或在旅游中了解傳說,名勝風景因傳說而增添了神秘和魔幻色彩,傳說也因旅游而深入生活,并豐富游客的文化知識。恩施本土的民間文學十分豐富,有揚名于世的土家族民歌《龍船調》、《黃四姐》等,有著名的清江傳說,以及獨特的號子、俗語、宗教歌舞、地方小戲等等,其中一部分已成為旅游恩施的重要內容,更多的卻有待人們挖掘打造。它們作為民間文學的重要組素,更是值得湖北民族學院師生們深入探討。然而,深度研究,并非單向的個體行為能擔當,而是一個“書齋”和“田野”,“校園”和“社會”有機結合的過程。學校在科研力量、教學資源以及與社會接觸密度等方面具有無可替代的優勢和能力,只要在思想意識上高度重視,民間文學的理論價值和應用價值就會得到充分發揮。
2.確立民間文學獨立的學科地位,以充分彰顯其功能和價值。鐘敬文先生在15年前就提出了民間文學作為“一種學術體系和學科體系”應該包含的五個方面:民間文學理論(包括民間文學概論、民間文藝學等)、民間文學史(包括神話史、歌謠史、諺語史、民間小戲史等分支學科)、民間文學研究史(包括民間文學各種體裁的研究史的分支學科)、民間文學作品選讀、民間文學方法論及資料學[2],這五個方面囊括了民間文學的主要內容。
民間文學歸屬中國語言文學一級學科已成為共識。從它本身的獨特性和內容的豐富性看,完全可以作為二級學科獨立出來,開設與之相關的課程群。除鐘先生提及的那些內容外,根據社會發展的需要和學科自身建設的需要,筆者以為還可以增開如下課程,如少數民族民間文學、民族民間文藝學、民間文學與作家文學、民間文學與現代傳媒、民間文學批評、民間文學敘事學、民間文學語言學、民間文學田野調查等。這些課程將民間文學置設于多維視野中考察,從不同層面、不同視角深入挖掘民間文學內蘊的文化能量、民族精神。特別是跨學科的課程和重視實踐的田野調查課程,是橫向研究和縱向研究、靜態研究和動態研究、單向研究和多維研究、理論研究和應用研究的高度結合。這樣,民間文學就不再是單一的狹窄的某些“民眾”的工作,或者純粹的高雅的某些“學者”的工作了,而是生機勃勃的全社會的全民工作。
顯然,實現這一目標,學校作為設計師和建設者的橋梁作用不言而喻。高等學校有了高遠的規劃和目標,科學的教育理念和方法,它培養的人才走向社會任何部門,都可以享受到民間文學帶來的種種益處。若有幸成為文化工作者或教育工作者,就更能發揮民間文學的教育功能和宣傳功能。在文化部門、在大中小學重視并推廣民間文學的教育、教學工作,讓孩子們知道身邊祖傳的文化遺產何等優秀,增添自信心,進而萌生責任意識去保護、傳承,這對于民族文化的光大、民族精神的弘揚能產生不可估量的價值。
3.充分利用民間文學的“民間”特色,建立田野調查研究基地,并將田野調查作為民間文學的一門重要課程,發揮民間文學的實踐效應。田野調查一直是人類學、民俗學、社會學等研究領域不可或缺的內容。摩爾根的《古代社會》、弗雷澤的《金枝》、泰勒的《原始文化》、費孝通的《鄉土社會》等經典作品都是通過大量艱苦的田野調查撰寫出來的。我國當代學者也日益重視田野調查,不但人類學、社會學、民俗學各類教材開辟了社會調查的章節,民俗學家董曉萍還撰寫專著《田野民俗志》,從理論到實踐闡述了田野調查的重要性。“邁開雙腳,走向田野,接近心目之中的他者。通過闡釋他者,重新發現了自我。”[3]遺憾的是,文化“他者”與“自我”的關系被很多人忽略。民間文學也因其二級學科的獨立性未獲得合法地位,田野調查無法作為單獨的課程開設,通常只是作為“尾巴”排在教材結尾部分。囿于教材前面內容的豐富,課堂上很難有時間再講授其末端的田野調查內容。田野調查是否被重視,取決于師生的興趣。
事實上,在各類文學/理論課程中,民間文學與現實生活零距離,是最生動活潑、最具實踐性和社會性的學科。不幸的是,其地位的卑微和生存環境的“草根”,不少雅文學工作者看不到它的文學性和獨特性,甚至認為民間文學是非文學,沒有研究價值。造成誤解的根源在于:人們對它認識不足。不足反證它尚存巨大的空間,需要研究者去重視。田野調查不但可以獲得民間文學“知識的合法性”,還具有“敘述當地地方知識的話語霸權”[4],更重要的是所攝取的鮮活事例及其生動的研究方式均能突顯民間文學的價值與特色,能將民間寶貴的精神財富發揚光大。
民間文學作為一門課程,所分配的課時量只允許其田野調查工作在課外完成,老師只能通過學生交來的“作業”——調查報告了解他們調查的情況。如果民間文學作為獨立的二級學科,設置課程群,且將田野調查作為一門單獨的課程開設,閉門造車的現象就會大為改觀。田野調查可以從理論和實踐兩部分進行。作為理論,必須了解田野調查的概念、性質、作用、特點和規律,以及田野調查的發展史、重要的田野調查著述、經典的田野調查案例分析、田野調查的敘述方法、田野報告寫作技術等等。作為實踐,應該建立田野調查基地。基地選擇民間文學保存較為完整或者富有特色的地區(社區、村寨等,恩施這類資源不少)。有了學校作為單位的合法交往(因教學、科研需要而必需的投資、宣傳等),研究者個人/群體深入基地,能與當地民眾進行充分的情感體驗與文化對話,同時也能將自己學到的理論知識應用于實際,并從實際生活中檢驗理論知識的正誤。以學校的交往為基礎,以研究者的交流為橋梁,田野調查工作就能順利完成,獲得預期的理想效果。以“基地”為依托從事民間文學研究,既可以發現它作為個體的特殊性,又能通過各個“基地”的類型性探究其中共存的普遍性,總結內部規律和演變軌跡。由此可見,學校與“基地”的合作不但有利于科學研究,而且有利于當地文化的保護和發展,從而為人類共同的文化財產的保護和發展作出貢獻。
4.加強民間文學的理論研究,以理論特色促進并提升其學術地位。民間文學潛藏豐富的理論質素,它不但具有作家文學所擁有的審美、娛樂、教育、社會批評、文化傳承等諸多功能,基于其來源、生存、傳播、表達、歸宿等方式的群體性,又具備作家文學無法獲得的流動性、變異性、包容性,因此存在巨大的理論研究空間。民間文學的理論研究又建筑在相應的生活實踐中,所獲得的理論既能在一定程度和范圍內指導民間文學的健康發展,又可以被生活經驗檢驗,為地方的民族經濟和民族文化貢獻力量。
從當前民間文學的研究成果來看,有關調查、資料的搜集整理等工作已初具規模,資料性成果十分豐富。特別是分支學科的研究較為興旺。如故事研究、神話研究、歌謠研究、戲曲研究等等,但理論研究上還比較滯后。如“民間文學原理”、“民間文學批評”一類的專著尚屬鳳毛麟角①較有影響的專著如:張紫晨《民間文藝學原理》,花山文藝出版社1991年;劉守華《中國民間故事史》,湖北教育出版社1999年;段寶林《中國民間文藝學》,文化藝術出版社2006年;劉錫誠《20世紀中國民間文學學術史》,河南大學出版社2006年;陳勤建《文藝民俗學》,上海文化出版社2009年等。,關于民間文學的本體研究、美學研究、哲學研究、比較研究以及其他功能研究的論著也不多見。為此,需要重視高校民間文學工作者的智慧和力量。將民間文學當作學問,當作職業,推進理論建設,才會獲得大發展。切實可行的辦法主要有:一是政府予以重視,不僅有積極政策予以鼓勵支持②如上世紀八十年代全國各地政府組織的“民間文學三套集成”(民間故事集、歌謠集、諺語集)的編撰工作就是非常成功的典型。,而且相關部門可以加大課題立項數量,吸引更多人投入更多精力從事研究,多出成果,出優質成果。二是加大民間文學科研成果的獎勵制度和宣傳制度,讓研究者感受到從事這項科學研究的光榮和價值,而不是被認為享受了特殊照顧而獲得。三是鼓勵高校的本科生、研究生從事民間文學的理論研究,積極參與老師或是科研團隊的合作,調動學生的積極性,培養堅實可靠的后備力量。四是為民間文學研究的相關刊物及其他媒體提供生存空間。商品經濟時代的媒體面臨殘酷的競爭,不要讓一份有意義的有價值的刊物為了謀求生存而放棄應有的品格,甚至退出學術陣地。民間文學的理論刊物原本就十分稀少,對現有的刊物不但要加以保護,還要提供更優惠的發展政策。因為媒介是思想表達的最好陣地。
[1]鐘敬文.鐘敬文文集:民間文藝學卷[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
[2]鐘敬文.談談民間文學在大學中文系課程中的位置[M]//鐘敬文文集:民間文藝學卷.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174-175.
[3]董曉萍.田野民俗志[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3:197.
[4]萬建中.民間文學引論[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3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