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學生精心摘錄的精彩語段,我不由得怦然心動:多么感性的文字、多么溫潤的情感!一顆顆文字如暗夜里的星光,在我的心空閃爍;一聲聲傾訴若鶯啼枝頭,搖曳著我柔軟的心旌。古往今來,“愛”這個清澈而又芬芳的字眼,演繹著多少真摯的生活故事,飄拂著多少文人騷客的浪漫想象。現在,就讓我們走進愛的世界,傾聽那些誠摯的愛的述說。
摘抄筆記
三年以前我每打噴嚏,總要說一句:這是誰想我呀?我媽愛說笑,就接茬說:誰想哩,媽想哩!這三年里,我的噴嚏尤其多,往往錯過吃飯時間,熬夜太久,就要打噴嚏,噴嚏一打,便想到我媽了,認定我媽還在牽掛我哩。
我媽在牽掛著我,她并不以為她已經死了,我更是覺得我媽還在,尤其我一個人靜靜地呆在家里,這種感覺就十分強烈。我常在寫作時,突然能聽到我媽在叫我,叫得很真切,一聽到叫聲我便習慣地朝右邊扭過頭去。從前我媽坐在右邊那個房間的床頭上,我一伏案寫作,她就不再走動,也不出聲,卻要一眼一眼看著我。看得時間久了,她要叫我一聲,然后說:世上的字你能寫完嗎,出去轉轉么。現在,每聽到我媽叫我,我就放下筆走進那個房間,心想我媽從棣花來西安了?當然房間里什么也沒有,卻要立上半天,自言自語我媽是來了又出門去街上給我買我愛吃的青辣子和蘿卜了。或許,她在逗我,故意藏到掛在墻上的她那張照片里,我便給相片前的香爐里上香,我說上一句:我不累。
(劉文佳摘自賈平凹《寫給母親》)
摘抄理由
這段文字寫母子深情,卻不故作高深,聲淚俱下,而是選取生活當中的兩個細節:打噴嚏和幻聽。尤其是幻聽一節,寫得真切,寫得深刻。母親明明去世了,但“我”總覺得母親仍在身邊,音容猶在、話語猶聞。通篇沒有思念一詞,但思念之情卻痛徹心肺。這種寫人的方法對我的記敘文寫作很有啟發。
摘抄筆記
博士學位讀完之后,我回臺灣教書。到大學報到第一天,父親用他那輛運送飼料的廉價小貨車長途送我。到了我才發覺,他沒開到大學正門口,而是停在側門的窄巷邊。卸下行李之后,他爬回車內,準備回去,明明啟動了引擎,卻又搖下車窗,頭伸出來說:“女兒,爸爸覺得很對不起你,這種車子實在不是送大學教授的車子?!蔽铱粗男∝涇囆⌒牡氐管?,然后噗噗駛出巷口,留下一團黑煙。直到車子轉彎看不見了,我還站在那里,一口皮箱旁。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謂父女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不必追。
(劉盈盈摘自龍應臺《目送》)
摘抄理由
“目送”是一個常見的生活場景,這里卻被作家寫出了深度。父親的憨厚、父親的誠懇、父親含蓄的愛的表達,都在“我”的記憶里定格。最后一段的升華議論,平和、節制、內斂,但涉及世事沉浮和歲月滄桑,有一定的高度。作者對文字的掌控能力,讓我佩服。
摘抄筆記
哥哥又來電話了:“妹妹,姥姥明天就火化了,你要不要來看最后一眼……來不來……來嗎……我們等不等你……說話呀!”我其實是說話了,哥哥沒聽見。嗓子被熱淚堵著,腦子被姥姥攪成了一團。想去又不敢去。
“看一眼”,看什么?看著姥姥被大火燒了?
姥姥一輩子最怕火了。白皙的皮膚,瘦小的身軀,只有九十斤的姥姥,一堆兒女,十間大房子,這一輩子不一直在燃燒自己嗎?姥姥是從里往外燒,慢火熬著自己,暖著別人,連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這個小腳老太太一直把自己燒得周身通透,連骨頭都要焦了才無奈地躺下,這一躺就要被“規定動作”徹底燃燒了……燃燒了還被戴上美麗的花環叫“生生不息”,我怎么不信???怎么這么不情愿?。?/p>
大火要燒著你了!我問姥姥:你能承受嗎?
(張曼摘自倪萍《姥姥語錄》)
摘抄理由
姥姥去世了,對深愛著姥姥的倪萍來說,應該馬不停蹄地趕回去,大哭一場才是。沒想到她卻在“是否看最后一眼”問題上猶疑了,“想去又不敢去”。用心理描寫細膩呈現了作者內心的矛盾:思念姥姥,又不愿看到姥姥被大火燒的情景。她用“燃燒”一詞對姥姥的品質進行了褒揚。而這恰恰成了文章的亮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