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回家,聽說同學(xué)的父親去世了。老人臥床多年,得了嚴(yán)重的腎病,要定期透析。他母親說老伴的最后幾天,醫(yī)生說透析也只是權(quán)宜之計(jì),讓家人做決定。家里再也拿不出透析的錢,同學(xué)無奈地趴在父親的床邊說:“爸,咱沒錢了?!比旌螅先巳ナ?。
說起這事時(shí),我跟同學(xué)的媽媽在陽臺聊天,在她淡淡的講述中,我淚流滿面。再見同學(xué),有點(diǎn)不忍看他的臉。
送我回家的路上,他打開車?yán)锏腃D說:“你聽聽這首歌,這是我最喜歡的歌?!币繇懤飩鞒龅氖恰断嘤H相愛》。他在我旁邊,目光漸漸柔軟起來,面帶笑容,望著遠(yuǎn)方,似乎有所期盼,又似乎想起一些溫暖的事。
回到工作的城市,有一次坐公交車去某地。不常坐公交車的我被左擁右擠,十分煩躁,一個(gè)剛上車的男人用手肘頂著我的后背,極力地推搡著我,直到他自己站穩(wěn)腳跟。
一個(gè)面露戾氣的女人,指著坐著的乘客說:“你,對,就是你,把座位讓出來給我娃?!泵鎸λ膹埧?,那名乘客瞪了她一眼,但默默地讓出了位置。
我雙腳幾乎騰空地?cái)D在他們中間,心情煩躁,怨氣重重,為了給自己贏得方寸之地,也用身體和手肘去推擠別人。我以為會(huì)觸怒別人,但沒有人在意我的舉動(dòng)。
這時(shí),隱隱有音樂聲,我循聲望去,原來,公交車前面有一臺小型的車載電視,一組廣告之后,開始放一部微電影,眾明星一遍遍地唱:我們是一家人,相親相愛的一家人,有福就能同享,有難必然同當(dāng)……
原本表情木然、心事重重、被擠壓和沖撞著的人們,在一些極其古怪且難堪的姿勢里,漸漸安靜下來。他們被電視吸引過去,臉上竟都浮現(xiàn)出隱秘的微笑。而我,心中的怨氣也不再?zèng)坝?,沉靜而安詳?shù)財(cái)D在他們中間。
突然想到同學(xué),那一天他的笑容,跟他們一樣。心中埋藏著苦楚和無奈,心懷慈悲地接受著生活的瑣碎和磨難。這讓我相信,總有東西能撥開煩惱,讓溫暖浮出水面。
比如,當(dāng)這樣一首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