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個人嗜書如命,每天夜晚睡前都要躺在床上看書,上下班路上時乘坐公交車上看書,下班亦是,即便是上衛生間手里也不會忘記拿著一本書。有一天,我看到賈平凹一篇散文,說的是有個作家出版一本新書,親筆簽名贈送給他的一位文友。有一天這位作家在逛舊書攤時候,恰巧看到他剛出版不久的新書竟也擺在那里,他翻開扉頁一看,自己的親筆簽名贈送給“xxx雅正”的字樣赫然在目,頓時感到不悅。不悅之余,他掏錢把這本被他的文友“遺棄”的新書給購買下來,立馬在這本遭到“遺棄”的書之扉頁上提筆在加上這么一句“再請xxx雅正”,委托郵局又一次寄給了那個文友。作家把書郵走后,頓時開懷大笑,卻不知他的文友收到這本“再請xxx雅正”字樣的書心里有何感想。
我也遇到了這樣的事情。2006年,我出版了長篇傳記《經絡巨子——祝總驤教授的科學人生》一書,這本書是我第二部長篇傳記,自以為這是最能代表我的寫作風格,也自以為能拿的出手的一本書,再加之書的封面、裝幀設計還不錯,也就更有底氣贈送給他人雅正。我記得那時我像妻子給我生個大胖小子那樣,春風滿面地逢人就贈送兩只紅雞蛋,希望熟悉或不熟悉的人們一同和我分享這份喜慶和快樂。有的是我當面贈送的,收到我新書的人,滿口答應“一定好好拜讀!”;有的是通過郵局寄發的,收到新書的人也有的回手機短信說:“不管工作多忙,也要拔冗拜讀!”當新書贈送出去500本后,我的心也隨之而飛了,我望穿秋水般地希望文壇大家、文友給予指正。
這本書出版后的幾年問,我在閑暇時,上網搜尋有關我的網頁,不看不要緊,這么一看,可憐我這本書,竟然有4本書被人“遺棄”在“孔夫子舊書網”里兜售,我的親筆簽名,還有我的印章赫然在目。我猶如被人無端地猛抽一記記耳光似的,疼痛和屈辱交織的情緒一起涌蕩在我的心頭,這時候血壓蹭蹭地升高,猶如一支斗雞狀。我沒有賈平凹筆下的作家那樣很超脫、很灑脫,生氣歸生氣,生氣之余,能把這股氣找到一個發泄渠道,索性一并購買下來,再一次在扉頁上添加一句“再請xxx雅正”,哈哈一笑了之。
古人云“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誰能想到我在寫這本書時,是在一種什么寫作環境下寫出來的嗎?誰能知道我為了寫好這本書,去啃讀很難懂的《黃帝內經》?誰能知道我為了寫好這本書,在國內采訪了上百位當事人、繼而還到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去見證我的傳主在海外究竟有何影響力嗎?誰能知道我為了自我激勵在北京豐臺區一間很破舊的房子的墻壁上書寫“即使我累死了,也要完成《經絡巨子——祝總驤教授的科學人生》這本書。”時的心情?
我的書架上擺放著很多我所熟悉或至今未曾謀面的作家贈送給我的書,不管是名作家,還是默默無聞的作家寫的,我都一樣視若珍寶。每當我孤獨寂寞的時候,眼簾里閃現著這些作家的音容笑貌,就如同和這些我很尊敬的作家一起面對面地談文論道。那種無言的紙上交流,也驀地上升到心靈抑或靈魂的圣潔的對話,近乎一種神祗、虔誠了。真的,我對每一本書,每一位作家都心存敬畏,不為別的,就是尊重每一位作家經過人生的許多滄桑、體悟,在內心深處煎熬,在靈魂深處淬火得來寫就的每一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