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幸到城里參加為期一月的教材培訓。一天,走在路上隱約聽到有人喊:“余老師……余老師……”轉頭一看,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向我露出燦爛的笑臉。他是我在村小帶過的學生。倏地,那段艱辛而又溫情的村小從教歲月浮現在我眼前……
1999年9月,我來到當地最偏遠的村小任教。村小有6個年級83名學生,我上三年級的全部課程。破破爛爛的亂石墻瓦房校舍、一架舊床、一把破藤椅、一張沒有抽屜的辦公桌,湊成了我臨時的家。還好,離學校300米左右的一戶農家,增添了我的一絲慰藉。
艱苦是必然的,生活總得按部就班地過。一天早上不到六點鐘,一陣急促的聲音讓我從夢中驚醒:“老師,您開開門,行嗎?”“怎么這么早?”我匆匆穿上外衣走向大門。只見一個學生背著沉重的書包,抱著十來斤重的冬瓜站在門口,隨后徑直朝我房間走去。那舉手投足之間,我感受到了孩子的真誠,堅定了守候在此的信念。
村小條件簡陋,上勞動課時,我帶領孩子們搬來石頭和沙子堵住了墻壁的大洞小眼,發動孩子們從家里拿來新瓦修補好屋頂,和孩子們一起重新讓缺胳膊少腿的桌椅站起來。
為了豐富孩子們的課外知識,我一趟又一趟到中心校申請課外書籍。我們甚至到舊書攤和收購站去淘書,看著孩子們聚精會神看書偶爾咧嘴一笑的表情,我感覺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缺乏教學器材,我帶領孩子們動手開發,還花了將近一個月的工資,買來學校唯一一個地球儀,為村小的孩子們打開了一扇了解世界的天窗。
我嘗試著與學生平等對話,共同探究,把傳統的課堂變成了學生交流的鬧市,讓他們相信自己,勇敢地戰勝一切困難,去攀登知識的高峰。我和孩子們一起思考、一起討論、一起歡樂、一路奔跑……每天清晨,在孩子們“早上好”的問候聲里開始;每天傍晚,在孩子們“老師再見”的道別聲里告別。
美好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2001年4月25日,正當春暖花開之時,突然接到中心校的緊急通知,宣布撤銷新泉村小學五年級,并入中心校兩個班,并吩咐我做好學生的轉學工作。“沒有不透風的墻!”當14張小臉聽到這個消息時,他們的臉上不約而同地掛出了兩條水簾。想到這幫孩子平時如何聽我的話、對我的種種好,二十好幾的我第一次回避了他們,獨自面向墻壁流下了無聲的眼淚……
如今,中心校規模逐年擴張,昔日的村小漸漸消失,我也在鎮街中心校任教多年。當年的那種青春與活力,被生活的坎坷與無奈沖淡了不少,不變的是對曾經工作的那所村小的深深眷戀,那是我人生起步的地方。曾經的那份最真摯、最質樸、最純潔的情誼時時溫暖著我的心,人世間最真、最善、最美的情感也永遠留在我記憶的深處了?!?/p>
(作者單位:重慶市渝北區龍興中心小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