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去的是樹葉嗎

深秋時節，朱光潛先生邀請學生們到他家中喝茶，一男生見地上積著厚厚的落葉，拿起掃帚欲掃，先生阻止說：“我等了好久才存了這么多層落葉，晚上在書房看書，可以聽到雨落下來，風卷起的聲音。這個記憶，比讀許多秋天境界的詩更為生動、深刻。”先生真是一語道破落葉的情懷。

當下，一些學校綠樹成蔭景色迷人。但仔細瞧一瞧樹下，你會發現“清潔”極了——找不到一枯枝、一敗葉。細問緣由，便告知：這些地方被劃分成若干區域，由學生或保潔人員每天清掃，而且考核。

人們喜歡樹木，卻容不下她的落葉，總以為其枯枝敗葉不干不凈，需要清掃掉。落葉成了“骯臟”的代言人了！如此，地是潔了，悟也空了，談不上情了。

現在的教育，有時也真如掃落葉。一論質量，就用分數去掃學生的童年與青春；一講理念，就用“新”去掃“舊”；一說課堂，就用評估表去掃“雜念”…… 老師們整天面對課本、作業、試卷，再也沒有理由去面對落葉發呆，去傾聽她的訴說；同樣，學生們整日面對課本、作業、試卷，也沒有時間去面對落葉發呆，去欣賞她的舞姿，去讀她的童話。真難想象：一個連落葉都無法欣賞、沒有感悟的人還能夠去愛生活。

尊重大自然，感悟大自然，這何嘗不是教育的靈魂。教也罷，育也罷，教育也罷，容為大。能容得下所有的學生、學生的一切，能容得下大自然的一切，方能使學生在感悟中成長。事實上，教育失去“容”，也就失去了“真”，更失去了“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