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永新先生曾說及我的不可復制,他認真地認為,不能要求所有的語文教師都成為作家。然而,在我的視野內,這樣的老師還是存在的,他們是真正的語文教師,也是真正的作家與學者。比如,浙江的邊建松和徐社東、江蘇的余一鳴和白坤峰……
邊建松是詩人、詩論家,徐社東、余一鳴是小說家,白坤峰是紅學專家。
他們都是擁有兩個世界的人。
我之所以強調一個老師可以擁有兩個世界,其意圖之一,就是希望我們的教育學者在談論教育時,不要總拿民國時期的葉圣陶、朱自清、呂叔湘們說事。應該說,我們有著與他們相比不一樣的偉大,他們是離開中小學講臺后成長起來的,而我們一直堅守在中小學的講臺前,我們在這樣的講臺上成長為作家或學者。這是我們所處的新時代的價值與意義所在。
這是我們新時代教師的可能。也許,我們獲得的教育以及外文功底,與民國時期的大師們無法相比,然而,我們一直在讀書、在思考、在寫作,我們拿出了我們的東西,是這些東西,讓我們在他們面前一樣地毫無愧色,一樣地可以自信、從容。
我在中學講授語文課,業余則從事文學創作與研究,這兩個世界的相互打通,使我獲得了很多可能。僅從理論建設方面講,我在語文學科教學方面,建立了自己的“姜廣平大語文”課程體系。在文學方面,十多年來,除了小說創作的成績,我的文學批評可謂小成,而且,通過十多年的文學批評努力,我已經形成了我的“文學有機本體論”理論,這方面的論文已經發表多篇,論著也將全面推出。
這就是我想要昭示的一種可能,一種普通教師成長的可能。
最近幾年,我在講學時非常樂意與聽眾分享從科學走向人文的三種模式:
“蘇格拉底模式”:科學研究的客觀條件尚不具備,智力條件也不那么充足,盡管做出了主觀努力卻得不出令人滿意的結果,并且也意識到沿著這條道路走下去很可能一事無成;而人文世界的探究卻不受這種條件的限制,它為一心想要探索世界而自知不能解開自然之謎的人開辟了一個全新的天地,也為富有創造力而無法在科學領域里施展的人提供了舞臺,這是一種“理性選擇”。
“帕斯卡爾模式”:人生的特殊經歷可以使在科學研究上極有天賦的人放棄或基本上放棄先前所熱衷的事業,轉而沉浸于在他看來是更有意義和價值的人文探究。這是一種在信念變換的驅使下所作的自主選擇。
“愛因斯坦模式”:對科學的探索使學者的眼光轉向形而上的疆域,轉向人文關懷的終極問題;而對科學局限性和科學家責任感的雙重把握,使科學家有可能走向對科學的人類性效應的深切關注。在這種情況下,科學家將繼續追求更新的科學成就,同時致力于發掘其人文意義,實現其積極的人類性價值。這樣,科學事業和人文事業成為可以統一的事業。
之所以不斷提起這三種模式,是想啟發更多的教師建立起自己的學術自信,同時也想表明,在中小學,如果我們不具有龐大的圖書館資源,也不具備高品質的實驗室與科研條件,但是,我們同樣可以走出我們的學者之路,成為基礎教育領域里可以與高等教育領域的學者專家們比肩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