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油畫藝術中的色彩關系

甘 憲 云

(蘭州職業技術學院，甘肅 蘭州 730070)

油畫藝術中色彩的魅力來自于色彩之間的相互對比,孤立的顏色談不上和諧與美麗。那么怎么有序地將色塊組織到畫面上，是每一個油畫初學者所面臨的課題。畫面色彩效果是靠色彩的相互對比得以體現的,所以對色彩對比知識的了解有助于應用和掌握色彩,更好地為繪畫創作服務。

在我們解決調色問題的同時，與之同步的是解決畫面的色彩關系。我們常說色彩關系，但它到底指什么具體內容呢？筆者認為，所謂色彩關系，是指色彩色相的對比與調和、明度的對比與調和、冷暖的對比與調和三個方面的關系。它們一個比一個難，最終要統一于色調，這就是色彩關系的具體內容。色調來源于寫生，完成于作者本身的創造，是畫家意境的反映。因此，十個學生畫同一對象，可以有十個不同的色調，色調是色彩關系的準繩，沒有色調，就無法判斷畫面色彩關系是否正確。

色彩更多是感性的，每個人“看”到的色彩和表現出來的色調，本來就是不同的，教師不能對具體的色彩問題，作出對和錯的判斷，不能說這兒畫黃了，那兒畫紅了的話。教師只能用盡全力，啟發學生鋪出一個他自己觀察到，并有意創造出來的色調。然后根據他的色調，提出具體的“建議”，說某個色塊不入調，跳出來了，等等。色彩教學難得很，教好很不容易，教師更多地是引導，而不是灌輸，更不能強行要他改正“錯誤”。只教具體技法，例如就色調論色調，往往不能解決問題，只有從人生觀、藝術觀、美學方面多啟發引導，學生才會領悟到為什么要畫畫，怎樣畫好畫，應該如何創造色調，教學質量才能提高。

1 色相的對比與調和，是最初步的色彩關系

色相的對比與調和，是最初步的色彩關系。兒童和沒有學過繪畫的人，一接觸色彩，就會接觸到這個課題。什么顏色配什么顏色好看不好看，是生活中經常碰到的話題，這些顏色，大多指未經調配的顏料。調配觀念是固有色，一想到樹葉就是綠，一想到天空就是藍。不考慮光線和環境，更不考慮空氣，我們把它叫作“生色”，即沒有調“熟”的色彩。這種色彩，也能形成畫面和色調，如民間木板年畫，它們的色彩強烈、鮮艷，十分刺激，但整個畫面也形成了互相制約的色調。油畫的色彩，當然不能停止在這個階段，但也不能超越。主要課題是克服固有色觀念，它是在學畫前長期形成的，克服并不容易，要了解光源色、環境色對主體物色彩的影響，改變單純用固有色表現的觀念，這個階段色彩的調和與對比，實際上就是了解和應用研究色輪表上表示的色彩調和與對比的關系。什么是比較調和？即色輪表上比較接近的色彩。什么是對比？即色輪表上相對的色彩。這個階段要迅速通過，即使有些觀念還沒有完全解決，留到以后解決，也沒有問題。

2 色彩明度的調和與對比階段

色彩明度的調和與對比階段的重點，是在畫面上形成黑白灰的對比與調和。即不但有色相的對比與調和，而且有明度的對比與調和。舉一例子來說，紅和藍是對比色，很難調和，但如果把其中的一色變深，另一色變淡，就既能對比，又能調和了。同等明度的藍天紅旗，既不對比，也不協調，很不好看。但如果把藍天畫為淺灰蘭，紅旗就會被襯托出來，鮮艷奪目了。油畫是色彩畫，但它包含了素描，因此不要忘記一筆色彩擺上去，它既是色彩，又有素描的基礎。用單色版印刷的油畫，呈現出來的就是素描。而優秀的素描，會使我們感覺到它的色彩調子，這是最令人陶醉的地方。如果色彩的明度處理不好，不能既對比，又調和，則畫出的油畫看原作色相紛呈，印成單色則雜亂失形。這個階段還要解決畫面色彩的透明與飽和度的問題。有的教師用兩句話來概括：“亮要亮得不粉，暗要暗得有傾向性?！笔裁匆馑寄?？即最亮的地方，也不要單純用白色去表現，仍然要看它帶有什么色彩傾向，哪怕是一點點；最暗的部分，也不要用毫無傾向的黑色去畫。筆者常用深紅加普藍畫暗的部分，由于二者并不均等，紅多了帶紅，藍多了傾向藍。當然不是這么簡單，調色板上的色塊是連起來調的，作者自己也不能準確地說明當時筆上都帶進去了哪些顏料。有的畫家倒是在畫亮色時，微微加一點黑色進去，使之變得沉著而不生硬，如藍天、白云、白色的衣服和襯布等等。這樣說很呆板、很蹩腳，事實上調色板很生動，偶然性很多，語言不能表達，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所以聰明的學生是不問“這個色樣是用哪幾種顏料調出來的”這樣的問題的。不適當地使用白粉，就是“粉”了；暗部畫得黑乎乎的，沒有反光感，沒有傾向性，就是不透明了。這在學生作品中經常出現，要及時糾正這些錯誤。

3 色彩冷暖的對比與調和，這是色彩關系的最高層次

色彩關系的第三個層次，是色彩冷暖的對比與調和，這是色彩關系的最高層次。冷暖，是色彩所附著的物體給人留下的印象與聯想，如火光、太陽光、曬熱了的黃土地等等，是紅色、桔黃或黃色的，因此把它們叫做暖色；冰山、水、樹木、草地大多是藍、綠色的，因此把它們叫做冷色。在油畫中，冷暖變成了十分細微的比較，不但色相之間有冷暖的比較，每一種色彩，都有冷暖之分。有比較暖的紅，也有比較冷的紅；有暖綠，有冷綠。有時候暖綠色比冷紅色更暖一些，色相上概念化的冷暖關系就顛倒過來了。油畫中冷暖色塊的對比與調和，會產生奇妙無比的感覺，反而比色彩的明暗所起的作用大為提升了。例如畫人物肖像時，表現面部的造型，若用同類色加深或提亮的辦法，則色彩單調呆板；若使用冷暖對比的辦法，色彩透明而有光感，效果更好。有一次筆者帶學生在冶力關寫生，畫一個水磨房，他們把磨房的暗部畫得很暗，沒有光感。而筆者自己畫得并不暗，陽光是陽光，陰影是陰影，暗部是暗部，很透明。這說明學生們沒有掌握色彩冷暖對比與調和的技能，單純用同類色加暗去表現暗部，加上調色方法不對，調色板處于無序狀態，所以畫面就烏黑而不透明了。筆者向他們講了色彩關系，并著重講了冷暖的對比與調和，他們恍然大悟。

色彩冷暖的對比與調和，在畫人體時要求最為嚴格，如果沒掌握，就會越不過這個坎。一看人體畫作，就會知道作者色彩掌握到什么程度，所以人體作業與掌握色彩的知識是同步的。畫陽光下的雪景，冷暖對比最強烈，易于觀察和表現，所以要爭取多畫幾張雪景。對鍛煉色彩關系，好處很大。

人類認識色彩的冷暖，費了很長時間和很大精力。印象派在光色表現上的突破，立了大功。呂斯百先生是把印象派在色彩上的成就融入傳統油畫寫實技法最優秀的代表之一。著名畫家呂作人先生說：“要槍斃印象派，但要掏他的腰包。”那是迫于當時的政治形勢說的話?，F在我們可以自由地學習一切優秀的油畫技法，包括各個國家、民族的技法。20世紀60年代，有人提出油畫色彩問題，就是冷暖色的矛盾與斗爭，也有人提出要為銀灰色而奮斗，都受到了批判。那么銀灰色是怎么一回事呢？20世紀50年代，我們學習油畫，主要是學習俄羅斯19世紀以巡回展覽派為代表的油畫。俄國處于高緯度地區，彼得堡(當時叫列寧格勒)地處北緯60度，冬天日照很弱，有我國少見的黃昏和白夜，成了他們景色的一個特點，畫面充滿了漂亮的銀灰色。一時美術界競相學習，有人提出為銀灰色而奮斗。后來，它轉變成美術習作和創作中的一個概念，指的是一切色彩，都在空氣的包圍之中，空氣是漂亮的銀灰色，因此，高級的色彩，都會反映空氣的素質。艾中信先生幫助我們認識了這個問題。銀灰色，它不是指灰布的顏色，更不是“灰色情緒”。銀灰色實際上是非常明快的高級色彩，徐悲鴻先生早就談過筆根灰的問題，而且提出“寧方毋圓、寧拙毋巧、寧臟毋凈”的論點，這對我們調色、造型有很大的啟發作用。

色彩的基本訓練，到達能掌握色彩的基本關系，特別是對色彩冷暖的對比與調和有了明確的認識，并能在繪畫實踐中運用，形成較好的色調，油畫色彩的基本功就算掌握了，剩下的問題是藝術創作。藝術創作是一個艱苦而漫長的過程，這條路上有艱辛、困惑，更有喜悅和成就，它是每一位藝術工作者終生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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