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說速覽
南京“餓死女童案”經南京市中級法院公開審理后于日前一審宣判,被告人樂燕故意殺人罪名成立,被判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雖然說一審判決并非終審判決,但我們大致能夠從此次判決中推測出此案件的最終走向。基于此,法律的正義已經得到初步彰顯,一者,子女與父母之間的事情在一定程度上并非僅僅是“家事”“私事”;二者,即便是生身母親,但因其過失使得其子女被傷害乃至死亡的行為也會受到法律的嚴懲。
此事至此暫告一段落,應該說法律及時亮劍,給了公眾一個比較滿意的答復,但筆者以為法律正義并非一個判決那么簡單。因為,法律正義包含了法律和正義兩方面的內容,是把制度規范和更高層次的倫理規范二者的完美結合。而此次判決顯然在制度和倫理問題上做得還不夠,只是解決了點的問題。
或許子女因監護缺失而死亡的事情只是一個極端案例,但監護缺失是吸毒人員子女面臨的普遍問題,還有更多可憐的兒童境況堪憂。這一切都在說明一個問題,兒童保護法律的政策服務不配套、不健全。沒有系統完善的兒童保護制度,法律條文就難以落實。筆者認為政府應該是孩子除父母之外的第二責任人,我國應該盡快建立起兒童福利制度,就是當孩子處于困境,家庭沒有撫養能力時,或者父母根本就不負責時,國家要來承擔責任。
(作者:錢兆成,摘自《陜西日報》)
近日,廣東省法制辦及省高級法院向省人大常委會匯報中,披露了行政執法中存在的問題。《報告》稱,2012年發生了多起因集體土地征收程序不合法引起的行政爭議,其中政府為盡快出讓土地給重大建設項目而忽視法定的征地程序是糾紛的重要成因。在案件審理過程中,行政機關領導甚至“一把手”隨意出面干預案件,有些還以政府名義發函要求法院考慮其不得不違法的苦衷,甚至對法院受理有關行政相對人的起訴提出嚴厲批評。
政府“不得不違法”的苦衷,并非孤案,而作為政府內設機構的法制辦在匯報中能夠對此問題進行披露,是一大進步。但報告所揭示的一些地方政府對違法行為的理直氣壯,令人憂慮:政府行為,系由法律授權而來,自然應成守法之楷模,怎能“不得不違法”?!
事實上,守法律秩序,循法定程序,本是政府行政治理中符合其切身利益,也是保護地方政府官員的理想狀態。依序而行,自能依法而治。然而,在各地經常出現政府先定調子,再找依據,甚至只考慮“初衷”不考慮后果的情況。而在出現不良后果之后,或者要求執法部門按照政府意愿“執法”,或者對不利于自己的司法裁決不予理會。如此破壞自己需大力倡導的守法秩序,令人費解。
出現如此情形,首先是政府官員存在對法的認知問題,認為法律是為政府治理服務的,因此,政府行為不能為法律規定所制約。于是,法律成為地方政府的純粹性工具,可以選擇性適用,使得選擇性執法成為某種常態。其次是在政府官員的政績考評體系中,過分強調硬環境硬指標,缺少社會整體進步發展的軟實力考量。為了政績,地方政府行為更多從“初衷”出發,出問題則以“苦衷”替代守法之責,也就不奇怪了。
守法之責,首在公權,當公權力對自己的違法行為以“苦衷”為由時,如何能指望社會各階層以守法為榮?違法犯罪者,誰無苦衷?誰的苦衷不比政績之苦衷更苦?
前兩年,重慶某區政府向法院發出警告函,引起社會熱議。在我看來,政府警告函也好,表達“苦衷”的公文也罷,都是社會法制進程中的“珍貴文物”。這些“文物”的存在,反映了走法治道路之艱難,也讓我們更為珍惜目前所取得的法治成果。
(作者:廖德凱,摘自《中國青年報》)
近日,湖南省益陽市中級人民法院向陳新平送達了刑事判決書“,被告人陳新平無罪”。湖南“南縣教師校園殺妻”案先后經歷6次審理,最終改判無罪。此前陳新平曾3次被判有罪,并被羈押5年。
陳新平案如此結果可能很多人都會認為這是一個冤案,但是對司法機關來講其實這是一個“疑案”。從記者的采訪中我們可以看到,審判長認為確實有證據指向陳新平,但是這些證據并非是直接的證據,而且沒有形成證據鏈,在新刑訴法實施以后,法院對證據的要求更高,現有證據不足以認定陳新平有罪,所以根據疑罪從無的原則,法院判決陳新平無罪。
“疑罪從無”這4個字從來沒有被直接寫入過我國的任何一部法律,但它卻是一條重要的司法原則,刑訴法的一些條款均對其有所體現。從司法機關這么多年來對它的執行情況看,疑罪從無與其說是一條司法原則不如說是一種文化現象。事實上,長期以來,我國的司法機關對疑罪問題走的是一條從“疑罪從有”到“疑罪從輕”,再到“疑罪從無”的艱難而曲折的道路。之所以說這條道路艱難曲折,就是因為“疑罪從無”本身是社會文化的產物,移植一種制度容易,而移植一種文化很難。
疑罪從無作為一種文化現象體現在兩方面:一是人類法律的有限性;二是自然法律的無限性。
首先是我們的文化承認不承認人類法律的有限性?“法治不是人類最好的選擇,但卻是最不壞的選擇”。從理性的角度來講,人必須承認人類法律的有限性,這種有限性緣于人的認知能力的有限性。法官既然是一個人,就永遠有他能力達不到的地方,承認了這一點我們才能承認即使是法官也無權對疑案作出有罪判決,同時任何人也無權要求法官對疑案作出有罪判決,縱然是受害人家屬也是如此。
其次是我們的文化承認不承認自然法律的無限性?這里的自然法律根據東西方文化的區別可以解釋為天理或者上帝的審判。很多人之所以愿意接受有罪者可以逃脫人類法律的懲罰,是因為他們相信有罪者逃脫不了自然法律的懲罰,這就是一個法律無法解釋,只有文化才能解釋的社會心理問題。疑罪之所以被稱為疑罪,終究是因為有人堅信其有罪,有人懷疑其有罪,這種心理障礙是長期以來“疑罪從有”和“疑罪從輕”大行其道的主要原因。要消除這種心理障礙,靠人類的法律不行,只能靠社會文化。
以國家強制力為后盾的法律看似強大,但它終究是社會正義與世道人心的最后一道屏障。當一個社會文化失守、道德失范,各種問題層出不窮、蜂擁而至的時候,我們可以呼喚法律重典治亂,甚至“泛刑罰主義”也會受到一些人的青睞,但是所謂的“重典”其實只能解一時之需,就像麻醉劑可以讓人暫時忘了疼痛,但是消除不了根本的病灶一樣,重構符合現代文明和法治理念的社會文化才能為司法構筑起一道防波堤。
(作者:燁泉,摘自《法制日報》)
劉鐵男被實名舉報,能源局曾一度稱污蔑;夜店“歡迎”局長光臨,官方稱惡作劇;視頻揭穿治超辦用拳“文明執法”;公務員現不雅照,執法局否認是其工作人員……日前,新華社記者梳理出一些官方“先否后肯”的怪現象,希望能引起一些不注重多聽、多看、多調查,遇事善于說謊、急于否認的相關部門重視。
全國公安機關開展集中打擊網絡有組織制造傳播謠言等違法犯罪的專項行動,讓一批制造轉播謠言的“網絡大謠”相繼落網,人們在對國家出重拳治理和凈化網絡表示稱贊時,自然也會想到政府部門的官員撒謊。稍稍關注媒體報道就不難發現,只要一個地方被曝出某種負面消息,在隨后的媒體求證中,很難見到當地官員“實話實說”,要么回避、要么搪塞,要么干脆否認,面對公眾公然撒謊,甚至還能倒打一耙說輿論造謠。
如果說“網絡大謠”們制造散布謠言是為了獲取名利,政府官員公然撒謊這是為了維護政府部門虛假形象,“網絡大謠”們制造散布謠言是危害社會,政府官員撒謊更是損壞政府公信和形象,兩則對比起來是“半斤對八兩”。
更值得注意的是,網絡上很多謠言本身就源自政府部門的信息不透明和官員的撒謊所致,官員對某些突發事件或曝光的問題遮遮掩掩不說實話,就難免引發各種猜測,出現不同“版本”,進而引發謠言滿天飛。
網絡有組織造謠傳謠無論出于什么目的都是違法犯罪行為,需要常態化的打擊與整治,但我們更不能忽略了政府官員撒謊的危害,官員撒謊不僅僅是個人品德問題,更關系到政府的誠信與形象,甚至是演變成網絡謠言的根源,同時,官員撒謊也與“實事求是的工作作風”相違背。正如專家分析指出,本來“官謠”回應的就是公眾對事實的質疑,而采取蠻橫的欺騙、否認態度,不僅無法滿足公眾對于真相的渴求,反而會加深公眾的疑慮和不信任;另一方面,發布“官謠”的官員,也就意味著他所掌握的行政權力和執政方式都背離了執政權力本身的運行方向。這對社會造成的危害將是十分嚴重的,更傷害了政府自身的公信力。所產生的潛在危害甚至比“民謠”更大,更難以徹底從思想深處鏟除。
因此,打擊網絡謠言,不僅不能任由“官謠”游離于法規制度之外,甚至更應當從治理“官謠”做起,正人先正己,打鐵尚需自身硬,只有從嚴懲治“官謠”,才能夠彰顯依法懲治謠言的堅定決心,才能夠更好地治理網絡謠言。
(作者:朱永華,摘自《法制日報》)
據報道,江西省修水縣農民梁某挖出一根長24米、直徑1.5米、重80噸的疑似烏木。消息傳出后,有預測稱這根“烏木”價值數億。雖則“烏木”的性質和價值尚待確定,但圍繞其所有權的爭論卻已展開。據稱,當地政府已通知梁某,樹木應當歸國家所有,這使梁某及其親屬“難以接受”。從央視的調查看,即便是法學界,亦對此認識不一,分化嚴重。
“烏木之爭”的本質,是國家利益與公民利益的沖突。然則,“烏木之爭”的實質,不在于利益發生沖突時如何救濟,而是如何界分二者邊界的問題。確實,公共利益與私人利益的區分,是一個亙古的難題。一般而言,公共利益與私人利益是對立的,所以才會導致利益拉鋸。然則,二者又是統一的。有德性的個人利益,就是公共利益;真正的公共利益,當然包含個人利益。當然,何謂“有德性”,實踐中難以認定。幸運的是,本案看起來較為簡單。烏木雖然不屬于法定的自然資源,但其性質與礦產相同。它對公民的意義,與通過努力獲得的私人財產截然不同;而對國家、對社會則具有較大的科研等價值,似乎將其當作社會財產更為合適。
然則,這并不意味著埋藏物發現者一無所獲。實際上,雖然烏木應歸國家所有,但正是因為發現者的行為才使烏木重見天日,國家才可能進行有效的直接占有。而假使沒有發現者的行為,烏木或者尚未被發現,或者即便發現也為他人所占有、處分乃至損毀。因此,發現者的行為屬于民法上的無因管理,國家應補償其支出的費用以及因此遭受的損失。無因管理的目的,旨在弘揚社會良好風尚,又鑒于烏木的不菲價值,因此國家亦應額外給出相當之獎勵。否則,不足以引領社會風尚,同時也是對發現者的不公。
就這一糾紛而言,若法院裁判烏木歸國家所有,并無不當。然而應該給發現者合理的補償和獎勵也是一個值得重視的問題。在判決烏木屬于國家的前提下,如果不尊重發現者的利益,不僅無法引領風尚,同時也不利于解決糾紛。值得注意的是,作為無主的埋藏物,烏木是否發現于公民的承包地上,無關裁判要旨。其道理如同承包地下發現石油,不應影響石油的歸屬一樣。
(作者:曹相見,摘自《法制日報》)
摘編/古月
責任編輯/浩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