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雪萊詩劇中普羅米修斯的人生軌跡

摘要 本文試圖對英國詩人雪萊創作的詩劇《解放的普羅米修斯》中的普羅米修斯的人生軌跡曲折和各項喻示加以分析。文章從普羅米修斯的人生軌跡的曲折性出發，重點分析了普羅米修斯人生軌跡之中的斗爭事件，進而對普羅米修斯人生的軌跡進行更為深入的解讀。

關鍵詞：普羅米修斯 雪萊 朱庇特 盜取天火 斗爭

中圖分類號：I106.2 文獻標識碼：A

一 雪萊與普羅米修斯

珀西·比希·雪萊，在其短暫的一生當中，創作了許多優秀的詩歌和詩劇，其中，詩劇《解放的普羅米修斯》是雪萊成就最高的作品，也是積極浪漫主義詩歌創作的典范之一。

關于普羅米修斯的原始神話流傳很廣，其基本內容是：普羅米修斯幫助朱庇特登上了天帝寶座，但是朱庇特掌權后違背了普羅米修斯的意愿，企圖毀滅人類。因此，普羅米修斯與朱庇特展開殊死搏斗，他從天上竊取火種給人類，又把工藝技術傳授給人類。為此，朱庇特將他捆綁在高加索的斷崖上，白天讓神鷹啄食他的肝臟，晚上又讓肝臟重新長出來，使普羅米修斯陷入永久的痛苦之中。但是，普羅米修斯毫不屈服，并且他還掌握著一個推倒朱庇特的秘密。為了得到這個秘密，朱庇特以免除對他的懲罰做交換條件，卻遭到普羅米修斯的拒絕。

古希臘悲劇作家埃斯庫羅斯曾以普羅米修斯的故事為題材創作了悲劇三部曲。從他流傳下的劇本可以看出，全劇最后都以普羅米修斯和朱庇特言歸于好而結束。雪萊自幼閱讀古希臘和羅馬神話，對這種團圓結局表示不滿。于是，他在埃斯庫羅斯創作的劇本的基礎進行了重新創作，將普羅米修斯塑造成一個永不屈服的人類利益的捍衛者和戰士。

本文主要是對雪萊創作的詩劇《解放的普羅米修斯》中的普羅米修斯的人生軌跡曲折和各項喻示加以分析和探討。

二 普羅米修斯在雪萊筆下的人生概述

普羅米修斯在雪萊筆下所形成的人生是非常曲折的。普羅米修斯協助朱庇特獲得了諸神之神的地位，但是朱庇特卻違背了誓言。為了人類，普羅米修斯盜取了天火，并教授人類各種技術。普羅米修斯深知自身正在挑戰奧林匹斯山上的最高權威，但是他并沒有選擇躲避，而是坦然接受了朱庇特的懲罰。最終，冥王從地獄出來，將朱庇特殺死，解放了普羅米修斯。從這個過程中，可以看出普羅米修斯的人生軌跡主要包含了以下的幾個方面：

首先，普羅米修斯的人生第一條線索是幫助朱庇特推翻薩登的王座。薩登是原來的天界之主，法力高強，他也壟斷著天界和人間的權力，并且是朱庇特的父親。在這個人生軌跡中，值得注意的是，普羅米修斯敢于挑戰天神中的王者的那種英雄氣質，以及幫助自己的朋友朱庇特的這種義薄云天。

其次，普羅米修斯人生的第二條線索，是普羅米修斯在高加索山的懸崖之上被束縛，以及被朱庇特及其使者威逼利誘的人生經歷。在這段人生經歷中，普羅米修斯有著堅強不屈的性格和頑強的毅力，面對著朱庇特的法術以及各種痛苦的煎熬，包括重返奧林匹斯山的誘惑等，普羅米修斯都拒不接受，這些都把普羅米修斯的英雄氣質更好地烘托出來。

最后，是普羅米修斯的解放。在整部詩劇的后半段，冥王從地府中出來，為了普羅米修斯這個先知者，而不惜和自己的父親朱庇特斗爭，普羅米修斯最終在朱庇特墜入地府之后，被人所救，解除束縛。可見，普羅米修斯的人生最終也寓意著成功、勝利以及圓滿。

三 普羅米修斯斗爭的人生軌跡

在雪萊的詩劇當中，我們可以看到普羅米修斯的一生，是不斷地與霸權者進行激烈斗爭的一生。

普羅米修斯的第一次斗爭是聯合朱庇特，一起推翻薩登王朝在天界的獨裁統治。普羅米修斯并不是迷戀天神的王位，他清晰地意識到這個王朝對于天界和人類毫無益處，并且這個薩登王朝對眾神以及普羅大眾都是充滿著威脅的。所以，當朱庇特決定和他聯手去推翻薩登王朝的時候，普羅米修斯毫無遲疑，立即參與其中。從這里，可以看出，這是雪萊在設置普羅米修斯斗爭人生軌跡的一種匠心獨運。

普羅米修斯的第一次斗爭，就是推翻統治者的強權統治。這一場斗爭表現了普羅米修斯對于強權政治的痛恨，以及對正義與和平的追求和認知。普羅米修斯是為天界和人類的和平，才參與到斗爭之中，可見普羅米修斯為人坦蕩，并不是出于某種個人利益的追求。同時，雪萊讓普羅米修斯的人生從斗爭開始，進而讓普羅米修斯的這種曲折的人生在詩劇的伊始，就已經進行了相關的啟示。

普羅米修斯的第一次斗爭最終是勝利的，但是由于朱庇特的背叛，普羅米修斯被束縛在高加索山的懸崖之上。這一段斗爭可以說是最為慘烈的，朱庇特這個背信棄義的暴君，擁有奧林匹斯山的主位之后，便恣意撕毀自己的承諾，公然讓人類承受各種精神和物質上的折磨，并且以此為樂。普羅米修斯盜取天火，并且傳授技藝給人類，觸怒了這位不可一世的暴君，結果被其施加法力束縛在高加索山的懸崖之上。

而普羅米修斯在高加索山上有三次斗爭，這三次斗爭使普羅米修斯的人生軌跡更為曲折，同時也更為感人。

第一次在高加索山上的斗爭，是朱庇特在普羅米修斯剛剛被束縛的時候，施加各種苦難的法術，企圖擊碎普羅米修斯的堅持。這一場斗爭，其實是普羅米修斯有關毅力的斗爭。朱庇特施加法術，變出了幾只神鷹，這幾只神鷹都去啄食普羅米修斯的肝臟，而普羅米修斯因神明的軀體而不死，加上朱庇特所施加的法術，每一次普羅米修斯都要承受著自己肝臟被神鷹啄食的劇痛。周而復始的啄食也使得普羅米修斯的痛苦循環。此外，朱庇特還施加了嚴寒的冰雪，用來使普羅米修斯的身軀和四肢都逐漸冰冷。但種種痛楚也沒有讓普羅米修斯屈服，因為普羅米修斯清楚朱庇特的暴君本質，而且他也知道朱庇特的最終命運，這個預見未來的智者，有著英雄的毅力。其實這一次斗爭，普羅米修斯更多是承受自己內心的折磨，是和自己的內心進行斗爭。

而第二次在高加索山上的斗爭，是朱庇特幻化作幻影在普羅米修斯的眼前出現。朱庇特身上穿著一件非常華貴的紫色衣服，并且頭上還戴著日月星辰所形成的王冠。朱庇特深知普羅米修斯所預見到的未來，因此，他對普羅米修斯進行了利誘，希望普羅米修斯把最終推翻自己王座的那個人說出來，這樣就可以免除普羅米修斯的一切痛苦，將他從高加索山上放下來，重新回到天界奧林匹斯山，成為神明，一起享福，但是普羅米修斯不允諾這樣的請求。

普羅米修斯深知朱庇特和女神忒提斯會生下一個孩子，而這個孩子最終會成為朱庇特的終結者。但是這個預知的未來，卻不能告訴這個暴君，所以普羅米修斯斷然拒絕了，并且還一遍又一遍辱罵著朱庇特。

從高加索山上的第二次斗爭里面，可以看出普羅米修斯并不是不愿意自由，但是他不愿意出賣未來和天道，來換取自己的自由。朱庇特在這里是反過來襯托著普羅米修斯的堅毅不屈，雪萊增加朱庇特的幻象，目的在于更好地讓普羅米修斯的命運和人生更為曲折，并且暗示著自由的道路是非常艱辛不易。

在第三次斗爭中，朱庇特派遣使者麥鳩利對普羅米修斯進行游說。普羅米修斯拒絕之后，朱庇特讓烈火和寒霜，甚至是疾病降臨到普羅米修斯身上，但是普羅米修斯并沒有懼怕。

朱庇特知道普羅米修斯最關注的就是人類的命運，因此，朱庇特的使者讓地獄當中的惡鬼出來，給普羅米修斯無盡的痛苦，并且還讓這些惡鬼把恐懼、失望、猜忌以及痛苦施加到人類上，并且把人類正在受苦的場景，一一展現在普羅米修斯的面前，但是普羅米修斯依然沒有動搖。

普羅米修斯第三次的斗爭，是最為痛苦的。普羅米修斯所承受的苦難，正是因為他為了人類而承受的，因此，當普羅米修斯看到人類承受著各種各樣的苦難時，必然是無比煎熬和痛苦。但是雪萊筆下的普羅米修斯，是性格和意志卓絕的人。面對承受各種苦難的人類，普羅米修斯要進行一種抉擇，即：短暫的解放自由，以及長久的解放與自由之間的選擇。普羅米修斯固然可以在看到人類受苦的圖景之時向朱庇特屈服，然后換取短暫的人類自由。但是朱庇特背信棄義，而且加上已經無所忌憚，人類所承受的必然要比之前還要多。這也就是雪萊塑造的普羅米修斯選擇隱忍的原因。

四 普羅米修斯人生軌跡中的其他因素

1 人類痛苦與普羅米修斯的孤獨

普羅米修斯為了人類去盜取天火，同時為了讓人類不再蒙昧，決定教授人類以各項技藝。這些技藝傳授給了人類，并且在天火的幫助下人類能夠得到溫暖。但是他卻因此觸怒了天神。

普羅米修斯所遭受的，人類并不知曉，但是他們卻生活在恐懼、無助以及猜疑之中。這種人類的天性，在雪萊的筆下成為了朱庇特的法術。而實際上，普羅米修斯所代表的，正是過去的社會中所形成的社會良知和革命意識。普羅米修斯孤獨地承受著高加索山懸崖之上的嚴寒，這段人生的悲慘經歷，所喻示的就是人類的良知和社會的公義，正在受到風刀霜劍的折磨。人類的良知，往往是脆弱的，但是普羅米修斯的良知，卻是不斷堅持的。這也正是雪萊所要刻畫的真正的人類良知以及社會的公義，必然是如同普羅米修斯一般堅毅不屈，而這恰恰和人類的被動流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2 冥王的拯救與普羅米修斯的隱忍

兒子弒殺父親，在中國的傳統制度當中，顯然是禍患和僭越大逆的事情。但是在古代希臘羅馬神話之中，如朱庇特推翻自己親生父親的王座，成為奧林匹斯山的新主人，或者是雪萊最后塑造的冥王角色，都是這樣的一種以兒子的身份，去推翻自己親生父親的權力，奪取王座的情形。

雪萊塑造的冥王，是埃斯庫羅斯時代所沒有流傳的角色。冥王身居在地獄之中，地獄承載著人間的罪惡，一切邪惡的靈魂都在地獄里面接受著懲罰。但是冥王卻被普羅米修斯的妻子所講述的情形打動，最終決定推翻自己父親的暴政。普羅米修斯的命運，正是需要這樣的一位冥王去拯救。冥王其實受恩于普羅米修斯，因為普羅米修斯堅持不把冥王的身份暴露，并且讓冥王和朱庇特都各自在自己的命運軌道上行走，而不因為自己的預見最終發生變化，其用心便在于保護冥王，并且讓冥王順利地誕生和成長。只有讓這股強大的反對力量暫時幽居在地府之中，才能夠保證朱庇特最終的滅亡。

詩劇中的冥王有著很多象征性的意義。他象征著革命力量是從最惡劣并且舊世界最看不起的地方迸發出來的。冥王是從地獄走出來的，他的身份雖然尊貴，但是仍然不如天界之神一般的暢快自由。冥王表明了一種力量的積蓄，這種力量的積蓄，也恰恰同普羅米修斯的堅韌不拔一樣，成為了朱庇特最后滅亡的砝碼。而冥王也象征著舊世界的滅亡力量，正是從舊世界之中產生的。朱庇特的滅亡，正是自己的兒子從地府帶來的。這也是雪萊想要表明的，往往是最為痛苦的、最為艱難的，其實正是意味著快要走向勝利，快要走向新世界。

3 朱庇特的背叛與普羅米修斯的斗爭

朱庇特這個劇中的角色，在一些文藝鑒賞者的眼中，或許只是和普羅米修斯做出對比的角色，但是朱庇特其實和普羅米修斯的命運聯系到了一起。

朱庇特和普羅米修斯的約定，其實是普羅米修斯為了追求人類的自由和解放，進而做出的來的一項交易。但是朱庇特最終的背叛，并且因為忌憚普羅米修斯的預言，加上對普羅米修斯盜取天火的憤怒，把普羅米修斯束縛在高加索山的懸崖上。

朱庇特的背叛，其實不僅僅是雪萊用來和普羅米修斯進行對比，更多還是讓普羅米修斯的勝利來得更為曲折，并且突出過往世界里誕生的新君主，必然也戴上了過往世界的烙印。雪萊是在拿破侖稱帝的17世紀與18世紀交接之時的詩人，他清楚地感覺到稱帝的拿破侖雖然有著與舊世界決斗的力量，但是他最后也只是淪為另一個歐洲霸權的君主而已。

所以，普羅米修斯未必不能預見朱庇特的背叛，但是普羅米修斯卻深知這種曲折和孤獨將是他自己必然要去承受的，也只有承受這些劫難，才能夠為人類贖回永久的溫暖和光明。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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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劉曉璐，女，1981—，山東濟南人，本科，助教，研究方向：英美文學、英語教學，工作單位：濟南職業學院。